接連兩天,唐風沒有再來找宋泠月,自然,也沒可能放她走。


    第三天下午,宋泠月實在忍受不了幾天沒洗澡、沒換衣服的味道,砸開房門,把唐風給驚動了過來。


    唐風這次出現,竟然很意外的穿了一件灰白『色』亮綢子的長衫,頭發也理過了,看上去更顯清爽整潔,那種溫文爾雅的氣質又顯『露』出來。


    走到房間裏,看著摔倒的椅子,蹙了蹙眉,抬頭問道:“你摔的?”


    宋泠月扯了扯都快要打結的頭發,“我要洗臉,我要洗澡,就算是俘虜,這個待遇還是可以有的吧?”


    唐風目光深了深,語氣卻很平淡,“你早說,至於摔摔打打的嗎?女孩子,不知道規規矩矩。”


    “我……”宋泠月被這話噎了一下,握了握拳頭,算了,不跟他吵。


    “那麻煩你幫我弄些水,或者讓我自己去弄,可以嗎?”


    唐風掃了她一眼,衣服皺巴巴,白淨的小臉兒都花了,頭發也『亂』糟糟的,的確是該洗了,一時忍不住“噗呲”笑出了聲,招了招手,“跟我來。”轉身出了屋子。


    宋泠月跟著他走出去,幾天來第一次出門,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寨子的樣子。


    說是寨子,不如說是村莊更合適,地方很大,前頭一大片空地,靠前是竹林,竹林前頭,稀疏的栽種著幾株玉蘭,中間有幾個屯糧食的貨倉,還有幾個站崗放哨的吊腳樓,每個吊腳樓上都有一兩個人,巡視著寨子裏四周的情況。


    再往前,脊背屋頂一座連著一座,足有十幾處,應該是寨子裏的人居住的地方,房前屋後都有樹木和花草,有的樹木間還吊著秋千,一派安逸的景象,不像是土匪寨子,倒像是個世外桃源了。


    走遠了些,再迴頭看她住過的屋子,是一排十幾間的房子,她住的是靠東的兩間,也就是這位唐大當家居住的地方,格子窗,雕花門,有些古香古『色』的味道。


    沒走多遠,唐風帶著她來到最西側的一處房屋門口,指了指裏頭,說,“裏頭有熱水,有木桶,你用小的那個,沒人用過,『毛』巾在架子上,隨便找一個用。”


    宋泠月點點頭,才想進去,唐風又叫住了她。


    “先等一下,我去給你拿一身新的衣服,好換下你那一身,實在皺的不像樣子。”說罷,又走了迴去。


    不多一會兒,唐風手上托著一套水紅『色』的衣服走了過來,遞給了宋泠月。


    “我出門給你買了一套,合不合適不知道,你看著穿。”


    宋泠月接過衣服,『摸』了『摸』衣服料子,又抖開看了看樣式,這是一件中領短袖的長裙,跟旗袍的樣式類似,因為肩部加了蕾絲,為了突出女『性』優雅的美,比旗袍要寬鬆。


    衣服是好看,隻是,怎麽看都像是她設計的,看做工,分明是出自她鋪子裏師傅的手藝,一臉狐疑的看著他道:“你去了花想容?這衣服不會是你搶的吧?”


    唐風嘖了一聲,不耐煩起來,“搶的又怎樣?愛穿不穿!”手往後一背,轉身離去。


    宋泠月站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拿著衣服又看了一遍,的確是她鋪子裏的,這衣服是真絲和蕾絲拚接的,一般是京都權貴人家娶親時,定做給新嫁娘穿的便服,做工時髦,價格不便宜。


    可令宋泠月不解的是,他為什麽要選這樣一件衣服?難道他是不知道這種衣服的用途,所以隨便選了一件?她想不通,索『性』便放棄了,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浴室裏果然備好了熱水,宋泠月栓好門,把熱水倒進小木桶裏,水溫合適了,舒舒服服的躺進了浴桶裏。


    泡一個澡出來,天都見黑了,宋泠月換好衣服,把髒衣服洗幹淨晾起來,用『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了浴室。


    房子外頭的燈都亮了起來,門口站了好幾個人,冬子搭著一架梯子,正在往房簷上掛紅燈籠,門框和窗戶上還貼了紅紅的喜字。


    宋泠月有幾分疑『惑』,擦拭著頭發走過去,問道:“冬子,這是誰要辦喜事,怎麽還掛起燈籠了。”


    冬子今天也穿起了長衫,頭發梳的油光水滑,倒有幾分軍師的派頭,爬下梯子,笑容有些不自在,含糊的說道:“我們大當家要辦喜事,嘿嘿!”


    宋泠月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對,唐大當家要辦喜事,可是她並沒有見到有女子跟他來往,他哪裏來的新娘子?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腦子裏“轟”一聲,似乎明白了什麽,抬頭看看冬子,他似乎也意識到什麽,宋泠月轉身跑的一瞬間,他伸手扯住了她。


    宋泠月被長裙束縛著,踢不開腿,就拚命用手揮打他,“放開我,你們不能強人所難,他說過不為難我的。”


    冬子向後仰著頭,避免她的手打到臉上,咧著嘴勸道:“小姐,你還是從了吧!我們大當家還是頭一次起了娶壓寨夫人的念頭,這份心意難得。”


    宋泠月已經失去了理智,別說唐風是個不肯改邪歸正的土匪,即便他不是,她也斷不會這樣嫁給一個陌生人,且還是被強迫的。


    “不要,我不要當什麽壓寨夫人,如果你們是貪圖我的錢財,我可以雙手把財產奉上,隻求你們放過我。”


    “小姐,你就被鬧了,還沒有人能從我們當家手裏逃脫過,隻要他不願意,你說死了都不行。”


    “不!”宋泠月哭喊一句,低頭就去咬冬子的手,冬子吃疼,齜牙咧嘴的交換,就是不肯撒開手。


    兩人正鬧得不可開交,唐風穿著織錦緞子的黑馬甲紅長褂走了出來,雖然樣式與宋泠月的時髦新女『性』打扮格格不入,但儼然是新朗的打扮,看來冬子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要娶宋泠月當壓寨夫人。


    “冬子,放開她,讓她跑,她要是能跑出這個寨子,我絕不為難她。”唐風慢條斯理的說道,語氣十分篤定。


    宋泠月也顧不得細想他話裏的意思,既然給了她機會,她一定要跑出去,甩開冬子的手,朝著屋子相反的方向跑去,天亮的時候她大概看過這裏的環境,一直往前跑,應該就是大門。


    冬子眼看宋泠月跑遠了,急的跺了跺腳,“大當家,真讓她跑嗎?”


    唐風一臉淡然,“放心,她跑不出去的,繼續忙你們的,把洞房布置好。”輕笑一聲,抬腳跟了上去。


    夜『色』裏,夏夜清和張副官帶著一夥人,風塵仆仆的趕到了八王山,白天跑了一天,一行人又餓又累,眼看著京都盡在眼前,有心想一口氣趕迴去,奈何體力消耗過度,速度逐漸降下來,怎麽也趕不動了。


    “張副官,讓大家休息一下吧!休息半個小時再趕路,進了城再去找地方填飽肚子。”夏夜清吩咐了一句,路邊找了塊大石頭,矮身坐了下去。


    張副官對後頭喊了一聲,隊伍裏發出一陣籲聲,就地坐下來休息,後頭抬著傷員擔架的,把擔架放在地上,直接躺了下去,大口的喘氣,實在是累壞了。


    夏夜清伸手去衣兜裏『摸』了『摸』,還有一根煙,又在另一個口袋『摸』了『摸』,『摸』出一盒養活,劃著了,點燃煙抽了一口,遞給了張副官,“分著抽吧!解解乏。”


    張副官苦笑一聲,接過抽了一口,又遞給了別人,一根煙傳遞了五六個人,很快抽完了。


    “總長,前頭好像有光,是不是有人家?”隊伍裏有人喊了一聲。


    夏夜清抬起頭,往前方的黑夜裏望去,果然,前方不遠的地方,亮著光,似乎還不是一盞,蹙了蹙眉,他記得這裏是沒有住戶的,似乎隻有一個破廟,荒廢了很多年,又怎麽會有光呢?


    不容他想太多,後頭坐著的人已經紛紛站了起來,渴盼的望著前頭的光,『舔』了『舔』幹涸的嘴唇。


    “總長,我們去看看吧!如果有人家,說不定可以給我們些吃的和水,實在是又渴又餓,撐不下去了。”有人忍不住說了一句。


    夏夜清也難受的厲害,隻是一直在強撐著,這一路,一個援軍都沒有見到,老百姓都逃難去了,他們最開始還能打些野味充饑,後來這一兩天,就是強靠著體力撐過來的,體力已經透支到了極限,如果不是軍人,早就撐不下去了。


    “好,大家再鼓鼓勁兒,我們過去看看,隻要有光,肯定會有人。”夏夜清鼓勵道,古人望梅止渴,他就借這燈光給他的士兵安慰了。


    一行人循著光,拚著最後的力氣往前奔,光越來越近,眼看著要到那座破廟,周圍搭著十幾個棚子,各個棚子前頭都亮著光,是煤油燈,再往前走,前頭竟然是幾個施粥的棚子,棚子底下,大鍋裏的粥、架子上的蒸籠還冒著熱氣。


    “嗬!我夏夜清竟然還有這麽好的運氣,上天待我不薄啊!”夏夜清輕笑著嘀咕一句,朝後頭揚了揚手,一行人快步趕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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