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夏夜清出去辦事,宋泠月陪著大太太在竹屋收拾,兩人鋪好床,肩並肩躺在了上頭,仰望著屋頂上的吊燈,小聲的說著話。


    大太太問,“小月,你是嫁給夜清了嗎?”


    宋泠月臉紅了一下,點了點頭,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始終不光彩,說話的底氣頓時也弱了,“嗯,給他當姨太太,隻不過,他並不喜歡我。”


    大太太眼中閃過一絲難過的神色,不知道是為了宋泠月,還是為了夏夜清,好像她突然清醒了,也能感知別人的喜怒哀傷一樣。


    “那你喜歡他嗎?”大太太又問了一句,語氣有幾分鄭重起來。


    宋泠月一愣,這語氣,不像平日裏的大太太,側過頭,探詢的目光看向她,“大太太,您?”


    大太太攥著一縷頭發往嘴裏送,又開始哼哼唧唧的嘟囔,“小月千萬別喜歡那個壞家夥,要打人的。”


    宋泠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果然她出現了幻覺,大太太怎麽可能說出清醒的話,不過這樣也好,她的心事告訴大太太,也不擔心她會泄露出去。


    “其實……”宋泠月遲疑了一下,最後像下定決心一般,說道:“我喜歡他,我知道我配不上他,可我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明知道他厭棄我,不想跟我在一起,我還是,從心裏有那麽一層期望,期望他哪怕會有一點點喜歡我。”


    宋泠月說完,目光注視著大太太,希望她能說些什麽,可惜,大太太並沒有對她的話作出什麽迴應,似乎聽都沒聽進去一樣,隻顧著玩兒自己的頭發。


    宋泠月從床上坐起身,在床頭發呆,稀裏糊塗成了他的姨太太,她還沒時間規劃一下自己的未來,難道真的要這樣,在被他冷落和對他暗戀中過一輩子?


    大太太也坐起了身,手臂攀住她的肩膀,下巴墊在她肩頭,像自言自語,又像在說給宋泠月聽,“喜歡什麽就要什麽,丟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宋泠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喜歡的,就一定能得到嗎?


    這天中午,司機受夏夜清的吩咐,接上宋泠月和春桃,帶她去訂做衣服,順便買些和衣服配套的首飾。


    車子一路從富人區駛出去,來到了中央大街,宋泠月去店裏量過了尺寸,店老板鞠躬哈腰,親自送她出了門。


    再往前走,距離容媽所在的醫館就不遠了,宋泠月半年沒見到容媽了,好容易出來一次,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去一次。


    車子在洋行門口停了下來,司機在車子裏等著,宋泠月帶著春桃下了車,借口自己累了,想去前頭的咖啡館坐坐,讓春桃進去幫她去挑首飾,大概說了一下自己的喜好,就匆匆離開了洋行。


    春桃隻以為她真的累了,也沒多想,按照宋泠月的吩咐,進洋行細細的為她挑選。


    宋泠月進了咖啡館,又從後門繞了出去,到糕點鋪子買了一些好的點心,叫了一輛人力車,直奔醫館。


    幾個月不見,醫館更見冷清了,宋泠月一進門,就看到老板獨自一人在櫃台後頭打瞌睡,宋泠月叩了叩門,他以為是有病人光顧,激靈一下醒了過來。


    抬眼看到是宋泠月,老板臉上一喜,從櫃台後頭走了出來,笑嗬嗬的說道:“小月,真的是你嗎?我都不敢認了。”


    宋泠月把手上的點心盒子遞給他,笑笑道:“很久不見了,您還好吧?容媽呢?”


    老板接過東西,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容媽在後頭忙活,店裏的活計辭工了,現在就剩我和容媽,我這地方也快撐不下去了,你再不來,我就準備帶容媽一起迴鄉下了。”


    容媽在後頭就聽到了宋泠月的聲音,一路小跑著到了前頭,看到宋泠月,幾乎要撲到她身上,話未出口,眼淚就流了下來,“小姐,真的是你,我還以為再也沒機會見到你了呢!”


    宋泠月抱著容媽,小聲地安慰她,“不會見不到的,我無論如何都並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容媽點點頭,直起了身,用衣袖抹了抹眼淚,哽咽著道:“這幾個月,有一個軍官來過幾次,給我送過錢和東西,可我見不到小姐,心裏總是放不下。”


    宋泠月心知容媽說的是張副官,沒想到除了她的囑托外,他還來過幾次,更對他多了幾分感激。


    老板拿著東西去了後院,給她們單獨說話的機會,宋泠月扶著容媽坐下,詢問道:“我聽老板的意思,想要關了醫館?”


    容媽點點頭,“嗯,經營不下去了,昨天老板還和我說,實在不行就跟他迴鄉下。”


    宋泠月是不可能讓容媽跟著老板走的,她出來的時候帶了一些錢,足夠給容媽租一處房子,也夠她生活幾個月,先讓她安頓下來再說。


    容媽在醫館待了這麽久,老板處處照顧有加,宋泠月跟老板道了謝,收拾了容媽的東西,辭別了醫館。


    她知道老板也不易,臨出門前,宋泠月偷偷給老板留下了一筆錢,算作對他的答謝,也讓他迴鄉不至於太落魄。


    京郊要出租的民房倒是不少,宋泠月選了一處地段比較好的,周遭環境也比較幹淨的,暫時把容媽安置下來,給她買齊了日用品,又給她留了幾個月的生活費,這才匆匆往迴趕。


    司機和春桃在中央大街早就找瘋了,說去喝個咖啡,天都快黑了還沒迴來,周遭的咖啡館子都找遍了,根本沒有她的影子,兩個人還以為她逃跑了,正商量著要不要給夏夜清去個電話,宋泠月就坐著人力車趕了迴來。


    “姨太太,您去哪兒了?急死我們了?”春桃急的都快要哭出來。


    宋泠月付了車錢,走到兩人跟前,一臉歉意的道:“對不住,我在咖啡館見到一個老朋友,跟著她去逛了逛,一時沒留意,走的遠了些,讓你們久等了。”


    司機鬆了一口氣,語氣裏還是免不了埋怨,“姨太太,您好歹跟我們大聲招唿,這樣跑出去,我們還以為……”


    “還以為什麽?”宋泠月狐疑的看著他,“以為我跑了?”


    司機的小心思被察覺,連忙揮了揮手,“不是,您誤會了,我是說,還以為您丟了,還想著迴去怎麽跟總長交代。”


    “沒什麽可交代的,我走了,他說不定會更高興,反正也要娶太太了,姨太太有什麽要緊!”宋泠月嘟囔了一句,拉開車門上了車。


    春桃和司機也分別上了車,車子一路疾馳,往夏公館駛去,已經這麽晚了,迴去夏夜清還不知道要發多大的火。


    書房裏,張副官坐在沙發上,夏夜清在書桌後吞雲吐霧,頭仰在椅背上,緩緩說道:“慕家的請帖送來了,看來宴會是非去不可的,這是老爺子的意思,哼!婚姻都成了籌碼,我這個總長在家裏還真是窩囊。”


    張副官挺直了後背,思索著道:“老爺子這麽打算也無可厚非,放眼整個京都,不論身份和地位,還是年齡和樣貌,能配的上總長的,也就慕家那位了。”


    夏夜清掐滅了煙頭,鼻息裏噴出薄薄的煙霧,哼聲道:“你說的都是場麵話,婚姻難道隻論樣貌和地位,不論感情嗎?”


    張副官搓了搓手,笑嘻嘻的問道:“那您的意思,和姨太太有感情?”


    夏夜清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我跟她能有什麽感情,不過是個脾氣倔強的小丫頭。”


    張副官笑笑,不置可否,低頭看看腕子上的手表,已經六點多鍾了,晚飯也快開始了,起身伸了個攔腰,說道:“總長,該去用晚飯了,沒什麽事的話,我先下去了。”


    夏夜清嗯了一聲,時間的確不早了,這個臭丫頭,居然還沒有迴來,難道是跑了?哼,要是敢跑,捉迴來打斷她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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