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急問死者是誰。m


    那捕快說:“正是殺死張桂香的兇手刀疤。”


    徐錦鵬罵道:“媽的,這渾蛋現在才死,我還嫌晚了,整件破事都是他搞出來的,現在害得我們擔驚受怕。”言罷,啐了一口。


    樂天‘哦’了一聲,懊惱的說道:“我們把這個主角人物倒忽略了,他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那妖孽不可能放過他的,按說他應該第一個死才對,為何現在才死?你說他發瘋而死,是個怎樣的情形?”


    那捕快說道:“事情的始末我也不太清楚,我是聽看守死牢的衙役說的。”


    “走,我們去死牢看看去。”吳富貴說道。


    那郭德夫妻去把女兒的屍體暫放在驗屍房中,兩人仍是傷心不已。


    樂天幾人來到縣衙內的死牢中。


    那牢房共是兩層,地上一層房間較多,關的是一些普通犯人,地下一層隻有幾個房間,主要關押判了死罪的人。


    眾人走到最裏麵一間,隻見那牢房大約有一丈見方,三麵是用深灰色的石頭堆徹,一麵是隻能伸出手臂的鐵柵欄,地上鋪的是幹草。刀疤的屍體已經抬走,如今一麵牆上猶有大塊鮮紅的血漬,一直延伸到牆根,觸目驚心。


    那捕快找來守牢的衙役,詢問事情的始末。


    那名衙役四十來歲,看守死牢已經有些年頭,見吳公子也在其間,於是不敢怠慢,立時說道:“大家都叫他‘刀疤’,其實他真名叫吳旺財,判了死刑之後,一直關押在內,刑部的死刑核準公文尚未到來,不過算來,一個月之內是免不了吃上一刀。


    開始這家夥倒也安靜,沉默寡言,不說多話,在老仵作死的那晚,這家夥就開始變得不安起來,嘴裏自言自語,不知低咕的什麽,問他也不說,時笑時哭。李捕頭死的那天,這家夥越發瘋得厲害,一直在牢裏走來走去,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臉上惶恐不安,嘴裏一直在說:有惡鬼要來害他。


    這些年,我見過的死囚多了,知道每個死囚在臨刑前精神大都會崩潰,胡言亂語,瘋瘋巔巔是常事,於是也沒有多加理會。昨日這家夥越發瘋得厲害,在裏麵大唿小叫,眼睛充滿了血絲,說自己死期快到,叫我們趁早殺了他,免受折磨,吵得我們不厭其煩。


    今天白天突然安靜了下來,我們倒還覺得奇怪。誰曾想一個時辰之前,突然又瘋病大發,雙手不停搖晃著鐵門,臉部青筋暴起,那眼睛似乎都快鼓了出來,嘴裏不停的說道:“惡鬼快來了,惡鬼快來了。”稍後又是不住的狂笑,接命用手抓扯自己的胸膛,我們見勢不妙,趕緊進去把他雙手縛住,他才安靜下來。


    我和另個一個兄弟正在外麵閑聊時,聽見裏麵發出‘咚咚’的聲響,過來一看,才發現那家夥用頭不停的撞牆,我們嚇了一跳,進去阻止,那家夥已經頭破血流,不一刻就斷了氣。”


    吳富貴聽罷,說道:“自作自受,死有餘辜。”


    樂天卻問道:“他死前可曾說過什麽?”


    那衙役迴憶道:“好象說了什麽,聲音很低,好象是說什麽大劫已到,魔障現身。我們也搞不明白。”


    徐錦鵬說道:“他是指那個妖孽來殺了他?”


    樂天搖搖頭:“這牢房重地,殺氣頗重,鬼怪都避之,尤其死牢之中,關的皆是生性暴戾之徒,人中惡人,是鬼都懼三分。豈不聞鬼懼惡人之說?從他瘋狀來看,那妖孽可能在外麵以冥力影響了他的精神,那家夥瘋狂之際,已經感應到了災禍來臨,不過他死前的話,倒有些讓人惶恐。”


    “有什麽惶恐的?他是被鬼折磨死了,受了劫數而已。”吳富貴說道。


    “怕隻怕他提到的劫數並非他自己,他不是提到了‘魔障現身’嗎”樂天說道。


    “什麽‘魔障現身’不明白。”吳富貴搖搖頭。


    這時,迴來後一直沒有吭聲的孫仵作麵色凝重的說道:“關於魔,我倒有些耳聞。”


    樂天說道:“願聞其詳。”


    孫仵作說道:“早年我跟師父學驗屍之法,常往來於州縣各地,查驗兇案中的屍體。我師父有一好友,是個遊方和尚,法號致遠,此人佛性極高,身懷悲天憫人之心,經常為受害者超渡亡魂。於是乎時常遇到師父,兩人在一起閑聊中,常談一些佛學及生、死之事。


    我記得有次我也在旁邊,二人談起鬼怪之事,那高僧說過,人死後魂魄離身,為善者升入天,享受西方極樂,為惡者,墮入地獄,遭受輪迴之苦;逾期滯留陽間者,化為孤魂野鬼。鬼在陽世遊蕩,破壞陰陽,有違天道,是故最後多半為陰司鬼卒所擒,餘者或遭世上道佛誅殺或獲天遣,但難免有極少數漏網之魚,或得天時地利,或逢奇緣巧合,吸陰陽之氣,煉三度鬼道,曆三劫之難,而修身為魔,其勢不可擋。”


    徐錦鵬聽了吸了口冷氣,驚懼道:“如此說來,鬼修成魔那是很可怕的事?”


    孫仵作冷笑道:“豈是可怕二字可以形容的?那致遠大師本身就魔下劫生之人。當年他未出生時,家鄉有反賊作亂,人數最多時達數萬之從,聲勢浩大,據縣占州,方圓幾百裏都受波及,百姓遭難,流離失所。官軍屢剿不盡,數年下來,戰亂不斷,可謂白骨成山,血流漂櫓。


    最後朝庭派來大軍鎮壓,在城鎮附近一山穀中將殘餘反賊三千餘人前堵後截,困於穀中,曆時三月,穀中水斷糧絕,人皆以死屍為食,人血解渴,最後悉數被困死穀中。官軍一把火燒了三天三夜,其臭百裏可聞,至此暴亂平息。那山穀以後也沒有人再敢踏入。後來百姓陸續迴歸家園,那致遠大師的父母新婚燕爾,遷迴城中。


    過了九年,城中人丁複盛。初夏的一個晚上,那時致遠大師已出生半月,尚未取名。是夜城中貓叫鼠竄,雞鳴狗跳,其情怪異,第二夜石牆出水,平地現坑,眾人驚慌之餘皆不知其意,第三夜城中嬰兒俱哭,不知所故。據後來生還者迴憶,是夜子醜交接之時,城鎮上空有亮光起,其明如白晝,少頃,濃霧鎖天,複為黑夜,月不可見,稍後霧中下雨,其腥如血,沾者肌膚潰爛,疼痛而死;躲於屋中者,被水氣所襲,唿吸不暢,多半窒息而亡。至天明,城中上萬人,死者十之八九,存者哭聲震天,其狀慘不忍睹。


    有雲遊高僧聞訊趕至,於屋中救出一嬰兒。見城中情形,謂眾人雲:此乃魔障作怪,大劫之難,存者即刻遠離此地。


    然後,高僧趕緊聯絡各方奇人異士,攜手查案。


    最終探明,此乃山穀中厲鬼化魔所致。原來最後困死穀中的乃反賊首領,不知其名,自謂‘天機道人’,生前會法術,生性殘暴,殺人如麻,死後化為厲鬼,於穀中地底獲得上古冥器,不到九年時間,修三度鬼道,避三劫之難,化身為魔,施展無上魔法,屠戮城中百姓。


    那高僧與上百佛道高手圍剿此魔,大戰數日,折損過半人員,才將此魔形神俱誅。


    那嬰兒父母雙亡,自至被高僧收養,歸於佛門,後取名致遠。”


    眾人聽完孫仵作的故事,半晌不能言語。


    稍後,樂天才緩緩說道:“他祖師爺爺的,若魔障現身,我等大難至矣。”


    天色已晚,眾人在驚懼中都散去,雖然於房屋四周貼了符咒,但依然惶恐睡不安生。


    樂天很是憂慮,如此幾日下來,竟不知對手倒底為何物,今尋到那女孩屍體也於事無補,加之那刀疤死前的話,以及孫仵作之言,令他更增煩惱。


    其實關於魔的傳聞,他也知道其厲害,師父以前曾講述過魔的種種,不過師徒二人也未曾親身遇到,因為厲鬼修成魔的機會是少之又少,但一旦成魔,那無疑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自己這百年功力也是無法抵擋。


    但願那刀疤是胡言亂語,自己是杞人憂天,縱有可能,成魔也需要一個較長的時間,至少不會在短時間之內吧?唯今之計,隻有抓緊時間找到妖孽,滅其於萌芽之內。


    可是線索何處尋呢?


    如此輾轉反側,至雞鳴方才睡去。


    晌午時分,樂天才起床,吃罷午飯,坐在院中,細細迴憶此案的整個過程,以期尋到線索,找出妖孽。


    這時徐錦鵬和孫仵作來了。


    “大家一夜可好?”樂天問道。


    “多虧有天哥的符在,雖然睡得不安穩,但喜得平安,我已詢問過眾人,都皆無事。”吳富貴說道。


    “要想平安,隻有找到妖孽,除之而後快。現在它在暗,我們在明,僵持下去,對我們不利,如果它轉移了目標,我們更無從防起。”樂天一副憂慮的神色,那俊朗的麵容也多日不見笑容。


    “今天我和孫仵作來,就是聽到他說找到了一絲線索,看能不能有所幫助。”吳富貴說道。


    “哦,快說說,發現了什麽線索?”樂天神色舒緩。


    “孫仵作,你給天哥說說。”


    孫仵作從懷中取出一本書,遞與樂天,說道:“你還記得這本書麽?”


    樂天接過來,看那書上並無書名,隻是在右下角寫有一個‘周’字。


    樂天說道:“我識字不多,平常看得都是茅山書籍,裏麵大多為符咒陰文。不知這本書是什麽書,我不曾看過。”


    孫仵作說道:“這本書是老仵作周伯生前記錄屍檢結果的手記。他一生驗屍頗多,因此手記也有好幾本,這是其中一本。”


    樂天問道:“這與本案有什麽關係?”


    孫仵作說道:“周伯死得時候,你去過現場,記得看到了什麽?”


    樂天迴憶了半晌,然後說道:“周伯當時慘死在床上,對了,他的右手下還壓著一本書。”


    “不錯,正是這本驗屍筆錄。”孫仵作說道。


    “難不成這裏麵有玄機?”樂天說道,隨及翻開此書,書中前麵幾十頁都寫了字,翻到後麵還餘數十頁空白。


    孫仵作說道:“我今早去問了周伯的鄰居,打聽到周伯這個人素來習慣早睡早起,一般不超過亥時就熄燈睡覺,睡覺之前喜歡翻看自己的驗屍筆錄。他的另外幾本手冊都已寫滿,放在他屋內的一個木箱內,隻有這本是最新的,還沒有寫完,所以一直隨身帶著,而這裏麵的最後一個驗屍記錄便是張桂香的屍檢情況。”


    停了一下,孫仵作說道:“根據我的查驗,周伯的死亡時間最早也在醜時之內,平常這個時間,他早已上床安寢。當晚一個鄰居說在亥時左右他就看到周伯屋裏已經熄了燈。然而另一個與朋友聚會晚歸的鄰居說在子醜時分,他看見周伯屋裏的燈還亮著,還隔著窗子向周伯問道:“老爺子,這麽晚了還在做什麽?”那周伯在屋裏答道:“睡不著,起來寫點東西。”於是那人也沒多問,就迴家去了。”


    “可惜這些線索李捕頭還未來得及查,自己也遇害了。”孫仵作又說道:“也就是說周伯夜半起來看書時,那妖孽就來了。是故他死的時候,書還留在床上,沒來得及放迴原處。”


    樂天點點頭,“有道理,不過這能說明什麽?”


    孫仵作說:“記得那天黃昏後,你們是不是舉行了一個慶功宴?”


    吳富貴說道:“正是,因為消滅了女鬼,以為了結了案子,大家都聚在一起,喝了幾杯。我記得周伯也喝了不少,提前走了。”


    孫仵作說道:“你們想想,一個人喝了不少酒,又在亥時睡下了,案子又破了,照理說應該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可周伯卻在半夜起來,並對問話的鄰居說,他睡不著,寫點東西。這一定說明他心裏惦記著什麽事。”


    “他惦記著什麽事呢?”樂天眉頭緊鎖。


    “他惦記的事已經寫在裏麵了。”孫仵作說道。


    “什麽事?難不成他知道妖孽是誰?”樂天問道。


    “非也。他豈有那個未卜先知的本事,他惦記得是自己驗屍過程中可能遺漏的事。”


    “遺漏了什麽?”聽到這裏,吳富貴也好奇的問道。


    孫仵作說道:“我與周伯也算相識一場,他這個人素來做事認真,對於份內之事都是一絲不苟,雖然案子已破,但可能他認為屍檢記錄並不完善,是故做了補充。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這本書出現在現場,是不是有線索可尋,可是我把這本書的內容都看了個遍,也沒看出什麽名堂。現在他們幾人的死已經肯定是妖孽所為,昨天又聽到刀疤死前所言,所以這個案子就不能以常理來推斷。我又連夜複看了此書,在張桂香屍檢的最後一句話引起了我的注意。”


    “寫得什麽?”樂天問道。


    “本來以一個仵作看來,此話平平無奇,以致於我以前忽略了,可是現在看來,其一,這一句話與前麵的話語序上不太連貫,其二我今早才注意到這句話著墨的顏色,與前麵的屍檢記錄顯然不是同一時候寫成。於是我去詢問周伯鄰居,得出一個結論:當夜他起身就是為了補寫這句話。”


    “倒底是什麽話?”樂天又問道。


    “字倒不多,寥寥幾個字而已。”孫仵作把書翻到那一頁上,指著最後一句話,對吳富貴說道:“你念給他聽聽。”


    吳富貴接過一看,嘴裏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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