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派


    烏雲遮住了大片的天空,即便正值晌午,議事堂的的光線也著實暗了些,老主人歐陽天攜各位長老齊聚一堂,每個人的臉色都十分凝重。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李子楓被抓入獄的消息在宗門之中不脛而走,有擔憂的,有惋惜的,有滿不在乎的,一些以利益為重的人則是在擔心是否會被連累,甚至揚言要脫離宗門,一時之間,整個宗門上下議論紛紛。


    歐陽天手中拿著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麵對各懷心事的長老,麵色陰沉得有些嚇人,“這些日子,宗門上下倒是熱鬧了許多。”


    海翊神色一緊,連忙站起身迴話,“師父,是弟子監管不力……”


    “冠冕堂皇的話就不必說了,壓住門派的不正之風才是關鍵。”歐陽澤說著,有意無意地看向法戒長老嚴誠,“你說是嗎?”


    嚴誠一怔,也站起身想說什麽,被歐陽天打斷,“都坐下!”


    “弟子們年紀小不懂事,之間愛傳些話也難免,管教一下便可。此次是李子楓疏忽大意。”此時,正趕上迴山複命的一個外事堂長老懷鄯長老孫和緒說道。


    孫和緒是上代執事長老弟子,年四十有五,為人看似隨和,但實則太過不近人情,說的好聽些事古板沒眼眉,說得難聽點便是人前一麵,人後一麵。


    當時歐陽澤收李子楓為徒時,他表麵上在說好話,實則他是最反對的。隻因辦事能力較強,被歐陽澤調派到外事堂做事,協助尚懷風掌管一方。


    嚴誠接著孫和緒的話繼續說道,“李子楓辦事不力,如今身世禍患,倒也顯露了,眼下怕是又要牽連無辜。掌門師兄這又是何必?”


    歐陽天一個淩厲的眼神,製止了欲說話的其他長老,將手裏的鼓囊的信封拜在大家麵前,“這是那晚仕青山腳下被救的各名門正派共計二十二位掌門的聯名信,上麵詳細敘說了當晚發生的一切,以及表達了對本門首席弟子李子楓的感謝。”


    嚴誠微微低下頭,躲開歐陽天質問的目光,歐陽天卻故意忽略了他繼續說道,“各位要看看嗎?”一句簡單的話,囊括了李子楓那晚的大義之舉。


    剛剛還勁頭十足的孫和緒此時也沒了聲音。歐陽天把信封重重地拍在桌上,桌上的物品也跟著顫了顫,聲音在議事堂中格外刺耳,幾位長老坐不住了,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等著歐陽天下麵的話。


    歐陽天繼續說道,“子楓入獄,掌門為此操心勞神前後奔波,二弟子許子寧,三弟子周文賢此時正忙前忙後安排各掌門撤離後的相關事宜。”說著,歐陽天再看了看孫和緒和嚴誠,“而一同去的四弟子何宇坤和外事堂的弟子又做了什麽?”


    議事堂內鴉雀無聲,安靜到隻有唿吸的聲音,歐陽天也站起來,指指手中的信說道,“信上還提及,有幾位掌門為表達感謝,說可以隨時出麵為李子楓作證。隻因形勢緊張,被掌門一一拒絕,待事情有轉寰餘地再另行處理。”


    “外派掌門尚能如此,而你們身為本門長輩,不想著如何壓製流言,不想著如何解決問題,卻坦然地坐在這裏說三道四地說什麽‘身世問題,辦事不力’?”


    海翊站出來微微躬身道,“是弟子辦事不力,弟子定當嚴查流言出處。徹底解決門派的不正之風。”說著,看了看嚴誠,希望他能主動說話。


    被當眾點名的滋味不好受,如今海翊的一個眼神嚴誠自是看在眼裏,明白此意,隨即也跟著站出來,“方才是弟子失言,弟子定當嚴格約束門下弟子。”


    歐陽天緩了口氣,“你們身為長老,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代表衡山派,這其中的輕重,想必你們在繼任的時候都熟記於心。”


    “是。”


    各位長老各司其職,在商議討論之後,各自安排了後續事宜,及做好了應戰準備。半個時辰之後,各長老各自散去,海翊腳踏出門檻的時候,被歐陽天叫住。


    二人默默地,一前一後進了議事堂內廳,歐陽天神色凝重,還未等海翊開口,就先一步拿出一封信遞給海翊。


    信是歐陽澤親筆所書,連同那封聯名信一同送迴來的。信上大概陳述了衛安城的形勢,以及李子楓的處境。當看到‘收監候斬’四個字時,海翊心底一震。


    海翊將信緊緊地捏在手裏,平穩了唿吸說道,“未說審明證據確鑿,就說收監候斬,皇帝是不想事情擴大,還是另有隱情?”


    “這也正是老夫所疑惑的。”歐陽天眉頭微蹙。


    海翊正要開口說歐陽澤的處境很危險的話,轉念一想又不大對,若是真的危險,以皇帝的眼線,又怎會讓這兩封信安然無恙地送迴來?他想了想說道,“掌門此舉是在試探。”海翊略作思索,想了個可能性。


    “問斬的日子未定,就證明還有轉機。”歐陽天深邃的目光看向窗外,他是衡山派老主人,萬事以武林安危為重,以衡山派利益為先,有些話,有些事,他即便想說想做,也不能在明麵上表現出來。


    海翊像是看懂了歐陽天的意思,拱手道,“師父放心,弟子這便秘密派人做好萬全準備,以保證掌門安然地將子楓帶迴來。”


    窗外寒風唿起,吹落了大片枯葉,侍從弟子們那掃帚清掃的‘沙沙’聲不絕於耳,歐陽天看著,默默地歎了口氣,“寒冬將至。”


    衛安城·邢衛府大牢


    昏暗幽閉的環境,仿佛沒有盡頭,外麵走廊之中,盡是獄卒的咒罵聲和不耐煩地推搡聲,李子楓靠坐在牆邊一方不大的稻草堆上,吃著被獄卒蠻橫丟進來的饅頭和雞蛋,雖然不頂飽,但也能抗一陣了。


    目光又落到被自己刻畫了豎道的牆壁上,五條豎道,代表他已入獄五天,但算的僅僅是醒來後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裏呆多久,又不知等著自己的,會不會真的是被問斬。無聊之時,他會扯動束縛在手腳上的鐵鏈。


    前幾天,他一直沉浸在手下暗衛及許魏翔身死的悲痛中不能自拔,直到通過牢門看到萬梓譽被帶下去又被帶迴來,才喚醒了他心底暫時被熄滅的鬥誌。


    他不能就這麽坐以待斃,他吃完饅頭雞蛋,又隨便喝了兩口稀粥,連忙起身往牢門奔去,扯著身上的鐵鏈嘩嘩作響。動作太快,牽動了腹部傷口,李子楓倒吸口涼氣,緩了一會兒後,拍打著牢門,震得牢門上的鎖鏈也跟著嘩嘩直響。


    “吵什麽?!不嫌折騰啊?!”一個獄卒不耐煩地走到牢門前看著他,“都到了這種地方了,還不老實!”


    李子楓平穩住唿吸,“麻煩幫我通稟一聲,我想吃餛飩醬牛肉還有拌海帶絲,蔡氏小吃鋪那家做的”


    “嘿!要的還挺全。”獄卒譏笑一聲,“你當這裏是客棧還是你們家啊?”


    “不就是一頓吃的嗎?隨他吧!反正也沒幾天了。”路過的尚平容看了獄卒一眼,吩咐道,“你好好在此看守,我去辦。”說完,尚平容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李子楓一眼,隨即轉身離開。


    尚平容遵旨意,將李子楓的一舉一動上報給朱邢湛,朱邢湛卻不耐煩地皺皺眉,“這種事也來問朕,去辦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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