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特有的風沙氣候,終於顯示了它的威力,狂風曼舞,卷著黃沙掀起一片昏暗,盡管已是晌午時分,天地仍是一黑壓壓的混沌,路上行人寥寥無幾,各家各戶仍需掌燈才能維持亮光。


    洛家堡內的侍從護著手裏的燈籠,來來迴迴地走動著,腳步匆匆。許子寧透過朦朧的窗戶紙向外觀望,他被囚在這個房間裏已經有兩天了,冷無黑走了之後就再沒迴來過,他不想就這麽坐以待斃,必須想個辦法出去。他看了看手上的傷口和香爐裏的粉末,頓時有了個主意。


    門口的守衛拿著兵器,百無聊賴地守著,還時不時地打著哈欠…


    “這天氣,真是見鬼了,就沒個風和日麗的時候。一點綠色都看不見。”


    “小心說話,我看你這舌頭是不想要了嗎?胡言亂語的。”


    這時,從房間裏傳出來劇烈的響動,像是香爐碰翻連同帶著桌椅一起倒地的聲音,兩個守衛麵麵相覷,連忙推開房門查看情況。隻見許子寧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左手被瓷片割破的地方,冒著鮮紅的血。


    “他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啊!”另一個人不知所措,踢了踢許子寧,“你醒醒!別耍花招啊!”


    許子寧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侍衛猶豫著,“快去稟報首領。”另一個侍衛著急忙慌地跑出去,待房間裏沒有其他動靜,許子寧才一個翻身彈跳起來,迅速將那個守衛打暈,灌了迷藥,脫下他的服飾換上,並將他拖進衣櫃裏。


    一切完成後,撿起那人掉在地上的雙刃彎刀準備離開,卻發現一個白胡子老者站在了門口,直直地看著他,許子寧愣了愣。


    那個老者約莫花甲之年,身著橫疆特有的服裝,下巴的胡子已經全白,臉色微紅,布滿了核桃紋,但雙眼卻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一切。


    許子寧正考慮要不要出手將他打暈,那名老者卻看了看門外的兩側,用生硬的漢語低聲道,“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走。”


    “哦哦。”許子寧來不及多想,轉身離去,那名老者進屋,將屋內的一切都恢複了原樣,才轉身離開。


    許子寧暫時擺脫禁錮,本想直接迴到陸士清研究毒藥的房間說明情況,卻一轉念變了想法,決定先找到出口,將這裏的情況傳遞出去。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個試藥者說的茅廁。


    “站住!”身後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叫住了他,繼續追問著,“慌慌張張地做什麽呢?!沒個規矩!轉過身來!”


    許子寧一驚,慢慢地轉過身,頭微微低著,仿照著他們說話的習慣,“小的內急,肚子疼得厲害,想去趟茅廁。”


    管事模樣的人很不耐煩,“沒眼力見的!你不知道茅廁正在修繕嗎?你小子忍忍,實在忍不住就去西苑的恭桶裏解決!”


    “是。”許子寧微微一怔,茅廁修繕,難道是那個紕漏被發現了?


    那人聲調尖細,“嘿…我說,你小子是哪個小隊的?怎麽說話如此陌生呢?”


    許子寧賠笑,“小的是新來的。”


    那人並不肯放過到,低聲嗬斥道,“新來的?我怎麽不知道,抬起頭來!”


    許子寧握緊了手裏的雙刃彎刀,準備應對這小小的意外,這時,那個白胡子老者再次出現,嘿嘿地笑著,“不過是新來的不懂規矩,蕭隊長不必在意,那位貴客尚在,若為了這個不懂事的耽誤了,不值得啊!”


    “啊!是。老管家說的是。”蕭隊長應著,又憤怒地看向許子寧,“老實點兒!看我一會兒怎麽收拾你!小兔崽子!”


    原來那個問話的是,是洛家堡侍衛隊一個小隊的隊長蕭梓,而白胡子老者是這洛家堡的老管家是沙埡邑,看裝束和口音,像是來自橫疆。


    蕭梓走遠,沙埡邑走到許子寧麵前,“小兔崽子,毛毛躁躁的,你跟著我走吧!再出什麽岔子,我們誰都活不了!”說著,不由分說,被拉著繼續走。


    走到一處偏僻的角落,許子寧才悄聲詢問道,“你為什麽要幫我?”


    沙埡邑愣了愣,看著許子寧的雙眼充滿著質疑和警惕,似乎滿不在意,依舊嗬嗬地笑著,“你麵善,很像我失散多年的孫兒。他那年走丟的時候,才七歲。”


    許子寧眉頭緊鎖,緊握著手裏的兵器,他確認對這個老者沒什麽印象,況且他的祖父,早在他出生之前就去世了。況且這還是個橫疆人。


    看許子寧麵色凝重,沙埡邑這才恢複常態,正色道,“好了,別多想,我是不想你成為第二個石溪。那些人可都是惡鬼啊!”


    許子寧詫異,沙埡邑剛才明明還帶著橫疆口音的話,現在分明是流利的漢語,沙埡邑顧不得許子寧驚詫的眼神,拉著他走到拐角隱蔽處停下腳步,“再往前第一個口右轉,有個小窄門,能不能通向外麵我不知道,但那裏好像有秘密,阿什碦每次去都神神秘秘的,你可以去碰碰運氣。不過我隻能送你到這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


    許子寧張張嘴,終於憋出兩個字,“多謝。”


    沙埡邑揮揮手,準備轉身離開時,許子寧卻叫住了他,“可否再幫我個忙?”


    沙埡邑嗬嗬地笑著,似有意地提醒著,“跑跑腿送個消息的還行,再難些的,老朽可就做不來了。”


    許子寧微微一笑,這一刻,他忽然覺得這個老者很慈祥。


    陸士清研究藥物的房間裏,充斥著淡淡的藥香,躺在床上的石溪在許魏翔的幫助下喝著陸士清專門調配的清毒藥湯,一碗藥喝進去,石溪忽然感到臉上的毒瘤還有身上的毒傷都在隱隱作痛,還帶著瘙癢難忍的感覺,正想用手去摸,卻發覺手依舊被布條綁縛在床上動彈不得,隻得用力地蹭著床麵。


    陸士清仿佛成功地完成了一件事情,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餘光瞥向石溪,“別動,忍住了,藥物已經發生反應了,若你強行用力,隻會前功盡棄。”隨即吩咐許魏翔用手巾沾了藥水為石溪擦拭傷處。


    許魏翔放下空藥碗,擰了沾過藥水的帕子,給石溪擦著臉,滿臉擔憂,“師叔,二公子都被帶去很久了,到現在連個人影都不見……”


    “稍安勿躁。”陸士清慢悠悠地說著,“子寧那小子機靈的很,有的是辦法,我們現在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帶著他,悄無聲息地離開。”


    “外麵層層守衛,把守嚴密,怎麽才能出去。”


    陸士清笑笑,指指自己研究的那些藥物,“靠它們。”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日月天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冰玉雪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冰玉雪珠並收藏日月天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