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州


    穿過人流,走到集市街道的盡頭,是一處略顯幽靜的建築,暗色大門上方的匾額,蒼勁有力地題著四個大字‘應天茶館’,兩個小二模樣的人,守著大門,時不時地招攬客人進店。


    老板和邵泓早已經走出來迎接,拱手作揖,滿臉笑意,擠得臉上的皺紋更多更深了,“少莊主大駕光臨,小的有失遠迎,失禮,快裏麵請...”


    這裏是鴻苑山莊在漠州的一處產業,老板和邵泓是個中年大叔,生得白淨,體型寬壯,身著花紋綢緞衫,腰帶在大肚子上緊緊地嘞著。


    應天茶館外表是做著茶館的營生,但實際上是鴻苑山莊在漠州的眼線。也算是一個直屬分堂,因此老板和邵泓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這處分堂的堂主,而他迎接的貴客,便是少莊主李世傑。


    大堂是招待客人喝茶的地方,略比其他空間熱鬧些,再往裏走,便是幽靜小院,小橋、流水,假山、亭子,還有百年鬆樹和常綠植被,鵝卵石路蜿蜒幽深,完全看不出漠北風沙氣候的影子,讓人恍惚以為是到了江南。


    一處寬敞的茶室,一壺熱茶,兩隻茶盞,一盤精致的點心,兩個人麵對而坐,熱水散發出的熱氣緩緩上升,屋內頓時茶香四溢。


    “這裏的情況我會時常上報,何必勞煩少莊主親自跑一趟?”


    李世傑無奈地一笑,“是我爹他不放心,我雖然擔著少莊主的名分,但在整個山莊不過也就是個跑腿的。這不就被派到你這來打探消息了?”


    “哦,嗬嗬...少莊主玩笑了。”和邵泓頓了頓,繼續說道,“嗯...要說消息的話,我這還真有。”


    “哦?”李世傑眉頭上揚,“可是洛家堡來了生麵孔?”


    “老對手了。”和邵泓神秘一笑。


    “衡山派的人?”李世傑抿了口茶水,輕歎口氣,“幾年前,衡山派的人壞了我們在洝城的生意,我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和卲泓也並非一般角色,有意無意地提醒道,“那可是您的親弟弟。”


    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李世傑探尋到了浮影的氣息,臉上浮現一抹苦笑,似乎是在說給暗中監視的浮影說,又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弟弟又如何?在整個鴻苑山莊,兄弟、父子這些親情,不過都是個笑話。”


    浮影的氣息不再,和邵泓才說道,“你那個討厭的隨從離開了。”


    李世傑看向門口的方向,滿臉嘲諷,“不知輕重的人,留在身邊早晚是個禍害。”李世傑垂下眼,望著茶杯中漂浮的茶葉,“比如......”


    和邵泓立刻明白李世傑的意思,他知道這是在問李子楓在衛安城那兩天的消息,於是立即接過話,“少莊主放心,李子楓已安然迴山,至於他身邊那個多餘的黑衣侍衛,衛安城那邊的人已經悄悄地處理了。”


    李世傑神色一緊,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在衛安城動的手?”


    “少莊主放心,是跟到了鄴陽城才動的手。”


    “那便好。”李世傑鬆了口氣,“我這個弟弟就是太過心慈手軟,明明心裏有怨卻不發泄出來,做了那個黑衣侍衛,也算是推了他一把。”


    和邵泓笑笑,“那洛家堡那邊?”


    李世傑露出個奇怪的笑容,“這等傷天害理的事,爹偏偏交給我了,即便是心裏再不願意,我也萬不能懈怠了,洛家堡那邊,我自是要親自走一趟,去見見洛家堡的主人,也算是彌補洝城那次生意的失敗。”


    鄴陽城·雲軒藥鋪


    最近倒是沒有什麽異動,沈之屏依舊不得清閑,埋在書桌上的一摞公文前細心研究,以希望從中找到關於黑白雙毒的動向,這時,一個弟子有失禮數地瞧著書房的門,得到應允後,便匆匆而入。


    弟子行了個禮,“堂主。”


    “淩夜宮又有動作了?”沈之屏不慌不忙地提筆寫著什麽。


    “是那個叫黑衣的影衛。”


    “他不是跟著迴山了嗎?”沈之屏停下筆,又拿起另一本公文翻看著,“又迴來打探什麽消息了?”


    “是出現了,隻是,是屍體!少了胳膊,死無全屍。”


    屍體?!沈之屏連忙放下公文,有些詫異,按理說衡山派的影衛都是個頂個的高手,身法好,出手快,警惕性也是極好,怎麽會輕易被人殺了?


    “屍體呢?”


    “在後院。”


    後院,一襲破敗的木板上躺著一具缺了胳膊的屍體,左臉頰血肉模糊,幾乎露出森森白骨,經努力辨認,才認出他正是之前一直跟在李子楓身邊的影衛黑衣,身著的黑衣也已破損,頭發有些散亂,慘不忍睹。幾個小藥童圍在屍體不遠處議論紛紛...


    “這人怎麽死的那麽慘?誰這麽殘忍?”


    “這不就是那個多嘴的侍衛嗎?整日跟個幽魂似的,沒想到自己變成鬼了。”


    “對誰恨不得都指指點點的,早晚出事。”


    “你說會不會是......”一個藥童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連忙捂住嘴。


    “別瞎說!”......


    這種引論紛紛直到堂主沈之屏前來,才停止。葉離連忙屏退無關人員,沈之屏蹲下身檢查了一番,黑衣的左胳膊被砍下去,右臉頰臉皮也被削去,而真正致命的,是脖頸!黑衣的脖頸被擰斷了!


    關鍵是他的死相,與當年鴻苑山莊的管家李泉一模一樣,難道兇手...不可能,沈之屏閉上眼睛,他首先想到的是李子楓,但很快又否決了這種想法。李泉與李子楓有殺母之仇,但黑衣不一樣,即便是再厭惡,也不至於把他殺了。


    沈之屏揮手招來發現屍體的弟子,“屍體是在什麽地方發現的?”


    “就在後院種植藥材的地方,弟子發現那塊泥土有些死,跟別的地方不一樣,就想過去翻翻土,誰知就...把他...翻出來了。”那名侍者似乎還未從驚懼和令人作惡的氣味中迴過神。


    沈之屏思忱許久,平和的臉色逐漸深沉,直到過了午膳時間也不自知,葉離和那名侍者就這麽站著,沈之屏不發話,他們也不好退下,期間有侍者過來傳膳,也被葉離輕輕揮手退下。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沈之屏才長長地出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輕聲自語道,“果然是後院走水。”


    葉離和那名侍者麵麵相覷,不明就裏,沈之屏吩咐那名侍者,“哦,沒事了,你先退下吧!”


    侍者領命退下,葉離望了望侍者遠去的背影,走到沈之屏身邊試探著問道,“師叔可是又想到什麽了?”


    “此事暫且隱瞞下來,事情未明,勿向宗門迴稟。”


    “弟子明白!”


    沈之屏神色不明,“還有,你去幫我做件事......”


    葉離會意,又離沈之屏近了一步,隨後沈之屏雖葉離附耳說了什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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