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煙樓


    樓下輕歌曼舞,喝彩之聲玩耍之聲充斥著耳朵,樓上素雅淡靜,個別的房間偶爾會傳出一兩聲‘嗯啊’的聲音。


    拐角處的一間雅間,似乎與世隔絕般地清淨,房間極為寬敞,熱茶氤氳,盆栽常綠,名人字畫有序地懸掛在牆上,桌椅茶具古樸而有韻味,若拋開外麵的環境,這裏倒更像是大戶人家的書房。


    距子時還有一炷香的時間,許子寧難掩緊張的情緒,一邊喝著茶,一邊觀察著周圍的動向,這時,一個夥計打扮的人用自行帶來的茶壺給許子寧倒了茶水,茶水呈深棕色,散發著與茶水不一樣的味道,許子寧詫異,抬頭正欲詢問,卻見端茶倒水之人竟是李子楓。


    李子楓輕輕地按住他,“把藥喝了,不然一會兒你撐不住。阿什碦詭計多端,他絕不會空手而來,此藥禦百毒,可保你三個時辰。”


    一碗藥喝進去,許子寧頓覺體內真氣順暢不少,李子楓鬆口氣,“外麵我已經安排好,一旦發現異常,挑個由頭摔了茶杯。”說罷,李子楓便若無其事地退出去,房間恢複安靜,似乎從沒有什麽人來過。


    眼見時辰將近,外麵才有緩緩的腳步聲,伴隨著還算熟悉的氣息,房門被推開,阿什碦帶著一個隨從出現在眼前,阿什碦兩手空空,隨從身上背著一個包裹,阿什碦笑臉相迎拱手作揖,“讓公子久等,是我的不是。”


    許子寧並未起身相迎,而是故作姿態地將二人上下打量一番,終於在阿什碦的腰間,發現隱隱泛光的物件,許子寧不著聲色地一怔,緊接著又若無其事地喝了杯茶,口氣捎帶慍色,“怎麽著?老板不讓我帶隨從,你自己倒帶著人來,你們橫疆人的規矩,我倒真是愈發看不懂了。”


    阿什碦滿臉堆出恭謙的笑容,直點頭,“是我不對,家奴不懂事,非要跟著來。”隨後從隨從手裏接過包裹,嗬斥道,“還不出去?!沒規矩的東西!”


    房門重新闔上,阿什碦以主人的姿態再次給許子寧麵前的茶杯續上茶水,又給自己麵前的茶杯到了茶水,“公子見諒,今天的事是我不對。我以茶代酒,向公子賠罪了。”


    許子寧受了對方一禮,直接切入主題,“驗貨吧!”


    阿什碦將包裹放在桌子上,解開包裹鋪平,一件深色外衣出現在麵前,質地平整不硬,厚實而有韌性。許子寧用各種方法試過後,滿意地笑道,“不錯,是好東西。”隨後凝視著阿什碦,似笑非笑道,“尊駕好像還忘了什麽東西吧?”


    阿什碦眉頭一緊,眼角閃過不易察覺的殺意,臉上依舊浮著謙恭的笑容,“公子貴人多忘事?那晚我們達成一致,交錢交貨,那日您交了錢,如今我也交了貨。所以,我們已經銀貨兩訖,各不相欠了。”


    “若隻為了這一件韌衣樣貨,您收的錢怕是多了些吧?”


    阿什碦眉間的殺意漸濃,“哦?那公子還想要什麽?”


    許子寧將笑裏藏刀發揮到了極致,“尊駕才是貴人多忘事的,我所要的當然得值得起我付的銀子。你說是吧?”


    阿什碦漸漸斂了笑意,卻露出絲絲驚詫,驚詫的不是許子寧說的話,而是許子寧的反應,自己方才明明在暗中施了毒,可對麵的人卻絲毫沒有中毒反應。


    許子寧也是倒吸口涼氣,還好剛剛李子楓提前送來禦毒之藥,否則現在怕是就要命喪於此了,許子寧極力地平穩住唿吸,平靜地等著阿什碦的迴話。


    阿什碦收起驚詫,冷聲道,“你們中原有句話,叫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切點到為止,不要太貪心的好。”


    “是你違背信譽在先,現在反倒過來訓斥我。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說罷,許子寧捏緊了一隻茶杯,狠狠地摔到地上,一聲脆裂,茶杯粉身碎骨。


    阿什碦正欲拔出藏於腰間的武器,猝不及防地,房門被踹開,用勁之大,致使房門直接橫倒在地上,門口把守的隨從也橫在地上不省人事。


    這時,傳來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你個小兔崽子,女人讓人搶了都不知道搶迴來,就知道迴家哭!讀那點破書有個鳥用?!”


    房中的二人都驚住了,突然的插曲讓阿什碦始料未及。而許子寧驚呆的是,隨著罵罵咧咧的聲音,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彪形大漢,像拎著小鳥似的拎著一個人進來了,被揪著衣領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家大師兄,李子楓!


    彪形大漢瞪著銅鑼般的雙眼瞪著發愣的二人,嗬斥道,“看什麽看?!沒見過教訓人嗎?!”


    阿什碦冷笑一聲,“罵人罵到這裏來了,是不要命了嗎?”


    那個壯漢鬆開李子楓的衣領,還踹了一腳,嗬斥著,“小兔崽子,說!是誰搶了你的女人?!”


    李子楓慣性向前衝了兩步,順勢撲到許子寧身上,拉扯著,“你還我女人。”緊接著,用低到隻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道,“阿什碦埋伏下的殺手都被我們秘密解決了,這位是麟貅鏢局的總鏢頭趙溢。”


    不遠處的阿什碦看著隻是兩個人為了爭奪一個女人的扭打,而麵前站著的彪形大漢他不敢得罪,更不想把事情鬧大,隨即小心翼翼地準備溜走,不料卻被揪住脖領拎了迴來,趙溢嗬嗬地笑著,“剛才不是挺厲害嗎?這會兒想溜了?”


    阿什碦滿臉堆笑,撐起最後的涵養,“不是,這是你們的家事,我不好參與,我也隻是個做生意的,你說是吧?”


    “做生意?”趙溢拎著阿什碦走到圓桌前,敲敲放在桌上的韌衣道,“做生意做到朝廷中去了,你小子還真本事啊!”


    “誤會,誤會…”


    “狗屁誤會!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趙溢罵著,一腳踹中阿什碦的肚子,阿什碦猝不及防,向後退著,以內力支撐才沒倒地。


    阿什碦目露兇光,聲音充著絲絲殺意,“我看幾位是來搗亂的吧?”說罷,揮揮手,兩名壯碩的殺手破窗而入,趙溢見勢,上前與二人交上手。


    阿什碦也拔出雙刃彎刀,招招狠辣直逼李子楓許子寧二人,二人一個閃身避開。阿什碦伸手向前一撒,二人即刻彈跳翻身,一枚枚帶毒的鐵蒺藜擦身而過,李子楓雙腳落地,又擋住了阿什碦迎麵刺來的雙刃彎刀。


    阿什碦借勢後退一步,將雙刃彎刀握在手中把玩兒著,臉上盡是嘲諷之色,“二位,報個名號吧!”


    李子楓冷笑,“時候到了,你自會知曉。”


    阿什碦冷哼一聲,借用輕功揮刀向李子楓和許子寧刺去,二人騰身一躍,躲過攻擊,全力抵擋,三人的兵器交織在一起,乒乓作響。


    二人反手用勁兒,合力架住了那人手中的劍,不料阿什碦卻把彎刀隨手一丟,以迅雷之勢拿出身邊的流星錘向二人揮去,二人迅速後退,李子楓抬腳挑起了一把椅子直衝流星錘而去,一聲脆響,椅子應聲散架落在地上。


    許子寧不敢鬆懈,出手抓住錘子,李子楓則是飛身上前,直踹向那人的手,那人反手預抓住李子楓的腿,李子楓反應機警,迅速翻身向一旁退去,雙腳穩穩落地。


    許子寧用力將流星錘向前拋去,想反傷那人,那人卻麻利一接反手向旁邊扔去,許子寧猛地閃身,躲過了致命一擊,兩人一正一側,揮劍向阿什碦發起攻擊……


    經過幾個迴合,李子楓和許子寧明顯體力不支,逐漸處於下風,阿什碦的攻勢卻絲毫不減,招招狠毒致命,二人苦自支撐,時不時地躲開一枚枚暗器,眼看支持不住,李子楓強行運功,拚盡了全身的力氣,反手一抬,挑開了阿什碦直砍過來的彎刀,卻不防阿什碦飛過來的暗器,李子楓始料不及,隻得正麵迎上…


    鋒利的暗器刺入,沒進胸口,李子楓忽感致命的疼痛襲遍全身,下意識地連連後退。


    “大師兄!”


    “叫這麽大聲做什麽?”李子楓強穩住唿吸,淡然一笑,仿佛那枚暗器是打在了別人的身上。許子寧繼續正麵向阿什碦發起攻擊。


    李子楓轉變了攻擊的方式,繞到了阿什碦的身後,舉劍刺去,阿什碦卻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反手用刀抵擋。


    阿什碦暗驚於忽來的力量和速度,在自己手下轉敗為勝,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這時,長劍刺來,阿什碦立刻揮刀抵擋,怎奈對方力道狠大,手中的兵器愈發沉重,最終,‘叮當’一聲,雙刃彎刀落地。


    解決了兩個殺手的趙溢趕迴來,閃身壓製住了欲再次發起攻擊的阿什碦,將他死死鉗製在圓桌上。


    許子寧一把扶住李子楓,“大師兄,你怎麽樣?”


    李子楓將唿吸間的顫抖隱藏在別人無法探查的範圍之內,可仍止不住額頭上的冷汗,捂著胸口的手指間流出的黑紅色的血,昭示著暗器已將毒素刺入體內,即便如此,李子楓蒼白的臉上仍掛著淡然的笑意,“我沒事,死不了。”


    這時,阿什碦發了瘋似的大笑,“若無解藥,他怕是過不了今夜!”


    趙溢這才迴過神,壓製住阿什碦的手加了力氣,“說!解藥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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