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雨中長跪</p>
趙大勇等鄉民，以及送來萬民帖的村人們，在前院聚集。</p>
院子裏架起火爐，大魚大肉，燉得黏糊糊的肘子，挨個的做熟了端上桌。</p>
旁邊的鄉民們，則吃得是滿嘴流油。</p>
趙大勇捧著個肘子，滿臉油花，樂嗬嗬的道：“程大人平時看著不咋地，關鍵時候還挺大方的。”</p>
“誰說不是呢。”</p>
一個抱著整雞啃的農夫，樂得嘴角咧到耳後根，“自從程大人上任，他就沒管過艾斯曼人為禍鄉裏的事。”</p>
“俺們還以為，他是個惡官呢。”</p>
另一人讚歎，“沒想到，程大人是厚積薄發，找準機會幹艾斯曼的砸碎們一個措手不及！”</p>
“程大人殺紅毛賊，殺得可真爽快！”</p>
“有這樣的官員，咱們大乾朝才有骨氣！”</p>
作為‘大乾骨氣’的程虎威，此刻已經在艾斯曼人的軍營外，等了整整大半個時辰。</p>
驕陽似火，炙烤在程虎威的頭頂。</p>
他渴得直咽唾沫，卻不敢開口討一杯水喝。</p>
軍營的大帳就在麵前，一條狼狗趴在裏頭熱得吐舌頭，旁邊就擺放著一盆清水。</p>
狗舔水，濺起一串亮晶晶的水花。</p>
程虎威渴得直眼唾沫，太陽曬得腦袋直發昏，卻不敢踏入軍賬一步。</p>
沒多會兒，一個白盔白甲的兵士上前，操著蹩腳的大乾官話說：“程虎威，我們總兵不願意見你，你迴去吧。”</p>
程虎威急得滿頭大汗，對著小兵露出討好笑容，“小兄弟，麻煩再通稟一聲，青山崗的事，的確不是我幹的。”</p>
“我帶了滿滿的誠意，還有厚禮相贈……”</p>
“不必了。”</p>
不遠處，有一個穿著長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人，臉色鐵青的上前。</p>
“你信中說，殺死我艾斯曼國一百兵士的，隻是一群莊稼漢！？”</p>
程虎威點頭像小雞啄米：“就是這麽迴事。”</p>
中年儒生怒斥，“莊稼漢能勝過我艾斯曼上百雄兵？照你的意思說，我艾斯曼人都是紙糊的嗎！？”</p>
刹那之間，程虎威如遭雷噬，臉色蒼白，怔怔的立在原地。</p>
此刻，他才恍然明白，自己是中了李青山的‘陽謀’！</p>
一群泥腿子村民，殺全盔全甲的兵士，簡直如同天方夜譚，沒有人相信！</p>
李青山一招禍水東引，將‘為民除害’的功勞，轉嫁到他的頭上。</p>
民意裹挾下，程虎威不得不認下此事。</p>
艾斯曼人那邊，更不會承認自己的兵士，連扛鋤頭的農夫都打不過，同樣會將鍋扣在程虎威的頭上。</p>
在這種情況下，真相是什麽，已經不再重要。</p>
中年儒生漠然說：“程虎威，我家主公對你，隻有一句評語。”</p>
“什麽評語？”</p>
“好自為之，戰場再見！”說完，中年儒生拂袖而去！</p>
“哎，先生別走！”</p>
程虎威還要追趕，卻被兩個兵士攔住。</p>
“滾！”</p>
在兵士的和嗬斥下，程虎威麵露不甘，隻得上了馬車匆匆離開。</p>
殺艾斯曼人的事，已經捅了天大的簍子！</p>
他必須得去找自己的頂頭上司，也是授業恩師，江州按察使——王有道。</p>
近日，王有道要升遷布政使。</p>
按察使的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是留給程虎威的。</p>
出了這麽大的事，他必須找恩師王有道商量個對策。</p>
下午四點多鍾，天降暴雨。</p>
按察使衙門口，淋成落湯雞的程虎威，重重的跪在門前，朝著緊閉的大門喊。</p>
“恩師，學生知道您在裏麵！”</p>
“天地良心！殺艾斯曼兵士百人的事，真不是學生做的！”</p>
“學生跟隨您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好歹見我一麵！”</p>
可惜，緊閉的大門內，沒有絲毫迴應。</p>
一個時辰過後，程虎威身體搖搖欲墜，臉都已經被雨水給泡白。</p>
哢嚓——</p>
一道驚雷炸響，萬念俱灰的程虎威，身體一哆嗦，不留神昏倒在泥水中。</p>
暴雨如瀑，街道上空無一人，僅剩下昏死過去的程虎威，靜靜的躺在青石台階上。</p>
衙門正廳，一穿著便服，身材清瘦的老人，正圍著爐火，吃著烤橘子。</p>
“夏季多雨，悶熱潮濕。”</p>
“你們也吃點烤橘子，去一去燥熱心火，以後為官做人，都清醒一點。”</p>
“在這多事之秋，一步踏錯，就是萬劫不複啊。”</p>
江州的一群同僚們，相互對視一眼後，賠笑道謝著拿起橘子，小口的吃著。</p>
早熟的橘子本就酸，經爐火這麽一烤，更少了甜味。</p>
一群人齜牙咧嘴，又不敢吐，吃得格外痛苦。</p>
一個渾身濕淋淋的看門小廝，撐著把隻剩下傘骨的油紙傘，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p>
“老爺，程虎威在門口，已經跪了有一個多時辰，被雨水淋得昏死過去。”</p>
“您看是不是把他迎進府來，灌一碗薑湯驅寒？”</p>
清瘦老人的表情如古井無波，“你覺得呢？”</p>
能被上司詢問意見，小廝受寵若驚，恭謹聲道：“依屬下看，得立即找大夫，給程大人診治。”</p>
“程大人是您的心腹弟子，絕不能讓其傷於風寒。”</p>
一番話語落下，氣氛如死一般的寂靜。</p>
群人看向小廝的眼神，或冷漠，或鄙夷，或同情。</p>
小廝也意識到不對勁，忐忑聲道：“老爺，我說得可對？”</p>
啪——</p>
清瘦老人抬手摔碎茶杯，水花四濺的同時，扯著嗓子怒喊道：“來啊，把這個多嘴的奴仆，打二十大板，趕出按察使衙門！”</p>
小廝整個人傻住了，旋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淒聲喊叫道：“老爺，小的隻是一時口快，小的再也不敢了！”</p>
很快，兩個兵士將哭嚎著的小廝拖拽出大門。</p>
在按察使管內務的小廝，接觸的都是青州大官，出門見著七品以下官員，都用不著行禮。</p>
似這等人，僅僅是為程虎威說了幾句話，就被痛打一頓逐出府門。</p>
青州大小官僚，已然明白王有道的心意。</p>
方才吃橘子時，王有道已經提醒過：吃橘子去心火，為官做人要清醒，一步踏錯將萬劫不複！</p>
如今艾斯曼兵卒進犯，正是多事之秋。</p>
有些心存良知的官員們，心中格外窩火，想要想辦法教訓一下這些艾斯曼人。</p>
王有道的一句‘一步踏錯，將萬劫不複’，讓他們的頭腦漸而冷靜下來。</p>
趙大勇等鄉民，以及送來萬民帖的村人們，在前院聚集。</p>
院子裏架起火爐，大魚大肉，燉得黏糊糊的肘子，挨個的做熟了端上桌。</p>
旁邊的鄉民們，則吃得是滿嘴流油。</p>
趙大勇捧著個肘子，滿臉油花，樂嗬嗬的道：“程大人平時看著不咋地，關鍵時候還挺大方的。”</p>
“誰說不是呢。”</p>
一個抱著整雞啃的農夫，樂得嘴角咧到耳後根，“自從程大人上任，他就沒管過艾斯曼人為禍鄉裏的事。”</p>
“俺們還以為，他是個惡官呢。”</p>
另一人讚歎，“沒想到，程大人是厚積薄發，找準機會幹艾斯曼的砸碎們一個措手不及！”</p>
“程大人殺紅毛賊，殺得可真爽快！”</p>
“有這樣的官員，咱們大乾朝才有骨氣！”</p>
作為‘大乾骨氣’的程虎威，此刻已經在艾斯曼人的軍營外，等了整整大半個時辰。</p>
驕陽似火，炙烤在程虎威的頭頂。</p>
他渴得直咽唾沫，卻不敢開口討一杯水喝。</p>
軍營的大帳就在麵前，一條狼狗趴在裏頭熱得吐舌頭，旁邊就擺放著一盆清水。</p>
狗舔水，濺起一串亮晶晶的水花。</p>
程虎威渴得直眼唾沫，太陽曬得腦袋直發昏，卻不敢踏入軍賬一步。</p>
沒多會兒，一個白盔白甲的兵士上前，操著蹩腳的大乾官話說：“程虎威，我們總兵不願意見你，你迴去吧。”</p>
程虎威急得滿頭大汗，對著小兵露出討好笑容，“小兄弟，麻煩再通稟一聲，青山崗的事，的確不是我幹的。”</p>
“我帶了滿滿的誠意，還有厚禮相贈……”</p>
“不必了。”</p>
不遠處，有一個穿著長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人，臉色鐵青的上前。</p>
“你信中說，殺死我艾斯曼國一百兵士的，隻是一群莊稼漢！？”</p>
程虎威點頭像小雞啄米：“就是這麽迴事。”</p>
中年儒生怒斥，“莊稼漢能勝過我艾斯曼上百雄兵？照你的意思說，我艾斯曼人都是紙糊的嗎！？”</p>
刹那之間，程虎威如遭雷噬，臉色蒼白，怔怔的立在原地。</p>
此刻，他才恍然明白，自己是中了李青山的‘陽謀’！</p>
一群泥腿子村民，殺全盔全甲的兵士，簡直如同天方夜譚，沒有人相信！</p>
李青山一招禍水東引，將‘為民除害’的功勞，轉嫁到他的頭上。</p>
民意裹挾下，程虎威不得不認下此事。</p>
艾斯曼人那邊，更不會承認自己的兵士，連扛鋤頭的農夫都打不過，同樣會將鍋扣在程虎威的頭上。</p>
在這種情況下，真相是什麽，已經不再重要。</p>
中年儒生漠然說：“程虎威，我家主公對你，隻有一句評語。”</p>
“什麽評語？”</p>
“好自為之，戰場再見！”說完，中年儒生拂袖而去！</p>
“哎，先生別走！”</p>
程虎威還要追趕，卻被兩個兵士攔住。</p>
“滾！”</p>
在兵士的和嗬斥下，程虎威麵露不甘，隻得上了馬車匆匆離開。</p>
殺艾斯曼人的事，已經捅了天大的簍子！</p>
他必須得去找自己的頂頭上司，也是授業恩師，江州按察使——王有道。</p>
近日，王有道要升遷布政使。</p>
按察使的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是留給程虎威的。</p>
出了這麽大的事，他必須找恩師王有道商量個對策。</p>
下午四點多鍾，天降暴雨。</p>
按察使衙門口，淋成落湯雞的程虎威，重重的跪在門前，朝著緊閉的大門喊。</p>
“恩師，學生知道您在裏麵！”</p>
“天地良心！殺艾斯曼兵士百人的事，真不是學生做的！”</p>
“學生跟隨您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好歹見我一麵！”</p>
可惜，緊閉的大門內，沒有絲毫迴應。</p>
一個時辰過後，程虎威身體搖搖欲墜，臉都已經被雨水給泡白。</p>
哢嚓——</p>
一道驚雷炸響，萬念俱灰的程虎威，身體一哆嗦，不留神昏倒在泥水中。</p>
暴雨如瀑，街道上空無一人，僅剩下昏死過去的程虎威，靜靜的躺在青石台階上。</p>
衙門正廳，一穿著便服，身材清瘦的老人，正圍著爐火，吃著烤橘子。</p>
“夏季多雨，悶熱潮濕。”</p>
“你們也吃點烤橘子，去一去燥熱心火，以後為官做人，都清醒一點。”</p>
“在這多事之秋，一步踏錯，就是萬劫不複啊。”</p>
江州的一群同僚們，相互對視一眼後，賠笑道謝著拿起橘子，小口的吃著。</p>
早熟的橘子本就酸，經爐火這麽一烤，更少了甜味。</p>
一群人齜牙咧嘴，又不敢吐，吃得格外痛苦。</p>
一個渾身濕淋淋的看門小廝，撐著把隻剩下傘骨的油紙傘，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p>
“老爺，程虎威在門口，已經跪了有一個多時辰，被雨水淋得昏死過去。”</p>
“您看是不是把他迎進府來，灌一碗薑湯驅寒？”</p>
清瘦老人的表情如古井無波，“你覺得呢？”</p>
能被上司詢問意見，小廝受寵若驚，恭謹聲道：“依屬下看，得立即找大夫，給程大人診治。”</p>
“程大人是您的心腹弟子，絕不能讓其傷於風寒。”</p>
一番話語落下，氣氛如死一般的寂靜。</p>
群人看向小廝的眼神，或冷漠，或鄙夷，或同情。</p>
小廝也意識到不對勁，忐忑聲道：“老爺，我說得可對？”</p>
啪——</p>
清瘦老人抬手摔碎茶杯，水花四濺的同時，扯著嗓子怒喊道：“來啊，把這個多嘴的奴仆，打二十大板，趕出按察使衙門！”</p>
小廝整個人傻住了，旋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淒聲喊叫道：“老爺，小的隻是一時口快，小的再也不敢了！”</p>
很快，兩個兵士將哭嚎著的小廝拖拽出大門。</p>
在按察使管內務的小廝，接觸的都是青州大官，出門見著七品以下官員，都用不著行禮。</p>
似這等人，僅僅是為程虎威說了幾句話，就被痛打一頓逐出府門。</p>
青州大小官僚，已然明白王有道的心意。</p>
方才吃橘子時，王有道已經提醒過：吃橘子去心火，為官做人要清醒，一步踏錯將萬劫不複！</p>
如今艾斯曼兵卒進犯，正是多事之秋。</p>
有些心存良知的官員們，心中格外窩火，想要想辦法教訓一下這些艾斯曼人。</p>
王有道的一句‘一步踏錯，將萬劫不複’，讓他們的頭腦漸而冷靜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