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雲峰坐落在昆侖以南,鬼城以西的一片十萬大山中,周遭盡是連綿不斷的群山,唯獨這孤雲峰矯矯不群,周邊並沒有其他峰頭相連,故而得名。


    二十年前,距離這片大山不遠處,還有幾個頗為熱鬧的小鎮子,靠山吃山,憑借著這大山裏出產的獵物、藥材、礦產等資源,也足夠養活一方水土。


    然而自從血殺堡遷入這裏,自堡主趙奎嚴以下,修煉的都是惡毒殘忍的魔功,往往都要以活人為練功材料,區區幾個小鎮,如何經得起這般殘殺,很快便是人去鎮空,不是被抓去練功,就是見機得快,早早遷走了。


    一個尖嘴猴腮,瘦得皮包骨頭的青年,臉上蒼白得沒一絲血色,嘀嘀咕咕地和身邊同伴說:“我說趙哥!現在抓人越來越不容易了,上一次據說石老三他們足足跑出一百裏地,才找到幾個合用的血奴,這次不知咱倆得辛苦多久才能交差呢!”


    他身邊那人倒是比他能多點肉,也是一臉哭喪相,“辛苦多久都得交差啊,你忘了老蔡那組,一個多月沒找著血奴,結果自己就變成了血奴,可有多背運!”


    兩人嘮嘮叨叨,從孤雲峰下來,經過幾個早就空空蕩蕩的小鎮,本也沒指望在這裏就有什麽收獲,早二十年此處便成了死鎮,除了一些堅固的建築依然矗立,依稀能夠見到昔日的繁華,活人是多年都未曾發現了。


    “啊呀!趙哥你看,那裏居然有個小孩!”


    快要走出小鎮時,那瘦猴突然眼前一亮,當真是意外之喜,沒走多遠便有運氣撞上門來,這孩子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大,剛好是作為血奴的最佳年齡!


    那“趙哥”也頗為高興,連忙作出一副自以為和善的笑容,招手道:“小娃娃!你過來,咱們和你商量個事兒。”


    卻見那小孩遠遠看到他們兩個,一言不發撒腿就跑,步履慌亂,卻是跑不了多快。


    他媽的!


    兩人齊齊喝罵,一邊追趕一邊叫喊道:“臭小子你跑什麽!待爺爺抓到了你,先扒了你的皮!”


    雖然隻是血殺堡的低級弟子,畢竟是習武之人,幾個起落之間,便截住了那個少年。那瘦猴一把揪住少年的衣領,便要一巴掌拍下去,卻被“趙哥”伸手攔住。


    “猴子你瘋了!就這麽個小破孩,你一巴掌打成半死,影響了血奴的效用,血魂大人怪罪下來,你還要命不要?”


    那“猴子”也醒悟過來,不再動手,隻是狠狠地把那少年往地上一推,摔了他一個結實。


    “趙哥,你看咱們才剛出來就撈著一個,雖然不夠數,也總算有了交代。我看咱們帶著他趕路也不方便,不如先把這隻血奴送迴山去,你看怎麽樣?”


    兩人計議一番,押送著抓來的少年,掉過頭去,返迴孤雲峰。


    這位倒黴的少年,自然是打算深入血殺堡,找出剿滅血殺辦法的鬼城城主蘇冰。從鬼城弟子上報的信息中,蘇冰得知這血殺堡經常派出人手,去各處抓捕年輕男女,修煉邪功。他剛好是適齡,不用多做裝扮,隻是把一身修為深深隱藏,便在這荒廢的小鎮中,如願以償地被血殺堡弟子抓到。


    被這兩個家夥推推搡搡,不一會兒來到孤雲峰腳下,蘇冰小心地隱藏著目光,偷偷打量這座山峰。


    果然,孤雲峰四麵懸崖,猿猴難攀,想來當年血殺堡遷徙至此時,也是頗費了一番周折才登上山頂,重建了血殺堡的基地。


    那位“趙哥”扯了扯從峰上一直垂下來的繩索,高聲叫喊道:“守山門的兄弟,我是第十三血魂大人手下的血妖趙四,剛才抓到血奴一隻,快些把人接上去,兄弟還得繼續去抓人呢!”


    峰頂上並無迴音,過了一刻,晃晃悠悠從山上垂下另一根粗壯些的繩索,繩索盡頭係著一個頗大的竹筐。


    那猴子把蘇冰一把揪過丟進筐裏,忽地伏低身子,在蘇冰耳邊惡狠狠地威脅道:“不要亂動,不然摔死了可怪不得別人!”


    話音未落,蘇冰便覺得係在筐子上的繩索緩緩收迴,自己瞬間便高懸在空中,“趙哥”和“猴子”的身影在眼前漸漸縮小。


    蘇冰深吸一口氣,最後一次運轉九幽寒氣行遍全身,然後把一身修為深深收斂,不使半分真氣外泄。此刻蘇冰穿著看上去破破爛爛,卻是精心準備的全副裝備。


    破爛的衣衫裏麵,貼身穿著的便是鬼城至寶【八魔護身甲】,腰間暗格內,數枚幽冥針閃爍著致命的寒光。除了不方便攜帶曳影劍之外,蘇冰已經算是武裝到了牙齒。


    這孤雲峰大概有個兩三百米的高度,蘇冰坐在筐中,晃晃悠悠地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抵達峰頂。


    那守山門的弟子有兩個,似乎是見慣了這等情景,麻木地瞄了蘇冰一眼,吩咐同伴道:“辛苦一趟,送去十三號大人那裏吧,下一個我去。”


    被叫到的人不滿地哼了一聲,卻也沒有爭議,把蘇冰從筐中拎出來,帶著他向峰頂西北方向徑直去了。


    蘇冰一邊不疾不徐地走路,一邊遊目四顧,努力記憶這孤雲峰頂的建築布局。


    孤雲峰雖然獨立於十萬大山,卻也算得一座頗大的孤峰,蘇冰一眼望去,除了居於峰頂正中的血殺堡主堡,周圍影影綽綽的也有不少不知作用的屋舍,自己現在便正走向其中的一處。


    送他過來的那人到了屋前,揚聲道:“血魂大人,剛送到的血奴一隻,請您驗收。”


    “哦?猴子和趙四這次很勤勉啊!不錯不錯,快點送進來我看看貨色!”從屋內傳來一個陰冷老邁的聲音,叫人渾身不舒服。


    被人一把推進屋子,隨即屋門緊閉起來。以蘇冰目前的修為,稍一凝神細聽,便知道屋內隻有一人,反而放下心來,腳步穩健地向內行進。


    “咦?你……什麽人!!”那屋內的血魂大人也是閱曆豐富,見到這個血奴不但沒有通常的畏懼,反而是步履輕盈地踏步靠近,頓時發現不對,喝問的同時,手中一柄血色長刀瞬間出鞘,向蘇冰當頭劈下。


    血殺堡三十六血魂,不過是相當於鬼城幽冥判官級別的水準,蘇冰以有心算無心,這等貨色當然不會有什麽失手。腳踏五鬼迷蹤步,兩個轉身之間,便欺身貼近,運起玄陰指的指力,瞬息間封閉住這血魂的幾處大穴。


    血魂一招間被製住,口不能言手不能動,眼神中流露出恐懼的神情。蘇冰好整以暇地從腰裏摸出一粒藥丸,捏開嘴巴,強行灌了下去。


    “幽冥絕命丹,若是你敢喊叫,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後果!”蘇冰冷冷地說了這句話,隨即解開血魂的啞穴。


    “我問,你答。答得我不滿意,死。”不等血魂開口,蘇冰悠悠問道:“什麽是血奴,做什麽用處的?”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既然人家的毒*藥都吃下肚去,還充什麽英雄,那血魂倒也光棍,隨口答道:“血奴是修習【血神大*法】的必備材料,一般選擇十歲以上,三十歲以下的青年,以全身精血為藥引,催發功力運行。”


    該殺!蘇冰暗罵一句,又問道:“趙奎嚴和那八大血魔,都在這孤雲峰上?”


    “堡主大人行蹤不定,我身份低微,無法知道確切消息。八位血魔護法,至少有六位同時在峰頂修煉。”


    “聽著!你不要問我是誰,三天之內,給我設法安排一個合理的身份,要在這峰頂盡可能大的活動範圍權限。你吃的那枚幽冥絕命丹,每天都需要服用解藥,若是和我耍什麽花招,你就是在自殺,明白麽?”


    就這樣,蘇冰暫時在這血魂的住所內安頓下來,有毒*藥的控製,又有遠高於對手的修為,自然不會有什麽危險存在。


    果然沒出三天,那血魂外出迴來後,對蘇冰說道:“小祖宗,我給您找到了一個守山門弟子的職司。低級弟子中,隻有這個職司可以隨意在整個峰頂走動,除了峰頂正中的血殺堡主堡之外,基本沒有什麽禁忌之地。您看還滿意麽?”


    “唔,還算你辦事用心!”


    “小祖宗,你看是不是可以把我那個什麽絕命丹的毒解掉了?”血魂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急不急!我這次來血殺堡是為了偷一件寶貝,等我偷到手了,自然給你解毒!”蘇冰隨口扯著謊,主要也是怕這血魂完全沒有了活的希望,把血殺堡有外人侵入的事向上麵報告。


    呃……這第十三號血魂也是前世不修,好端端派人出去抓血奴,卻抓了個煞星迴來,心裏把猴子和趙四詛咒了無數遍,卻是不敢得罪蘇冰,隻好唯唯諾諾地賠著小心,當祖宗供了起來。


    這期間,陸續還有無辜的血奴被送進修煉室,蘇冰盡管有心搭救,卻實在是力有未逮。如今身負重要使命,沒達成目的之前斷然不能暴露身份,這些血奴就算救下來,也無處安置,飲食和藏匿都是天大的問題,一不小心就萬劫不複。所以隻好硬起心腸,坐視這些大好年華的青少年死在眼前。他能做的最大努力,就是不允許這十三號血魂用死者的精血練功,把餓死在房間的可憐人好生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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