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山不是說話之地,任清風見到齊湘安然無恙,便放了心,當即打斷說話的眾人,示意大家先離開此地,等到宗門戒律院再說。


    南華錦一路上跟著齊湘噓寒問暖,關心她在夜叉山是不是受了什麽傷害,很是為她不平。


    當從齊湘口中得知了她被驅逐到夜叉山的具體緣由,更是一股無名火燒得旺盛,當即情不自禁道:“倘若有機會,老/子一定要痛扁牛戀嬌和韓嫣兒這對狗/男/女!最好打爆他們的內丹給你泄憤!”


    這話說得也不算大聲,可還是好巧不巧被飛在前麵的莊羽仙子聽個正著。


    怪隻怪南華錦一瞬間情緒激昂,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憤怒中,竟然忽略了身邊隨行著的都是些什麽人物。


    他在說話的時候,齊湘便已對他使了個住口的眼色,可不知兩人是缺少默契,還是南華錦壓根沒注意到,他說話奇快,齊湘想要打斷他的時候他已說完了。


    南華錦話音剛落,莊羽仙子便大聲咳嗽了兩聲,她扭頭朝南華錦看了兩眼,似乎礙於眼前人多,不方便跟小輩們拉下臉計較,可是,不斥責幾句的話,未免仍失了顏麵,其他長老雖然嘴上不說,肯定會覺得她連小輩都拿不住,還當著她的麵折辱她的徒弟。


    莊羽仙子壓了壓噌噌直冒的火氣,卻隻是冷冷哼了兩個字:“放肆。”


    便拂袖轉身,雖然簡短,但是那陰測測的眼神,卻分明是在表示,小子,你完了。


    戒律長老是個極其端正的人,在莊羽仙子發話之後,也很嚴厲的斥責了南華錦幾句,說讓他趁早不要有邪念,不然斷不會饒他。


    南華錦肯定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招來了兩個長老的白眼,起先他著實被莊羽仙子嚇了一跳,可那隻是一個背後嚼舌根被捉住後,晚輩對於長輩的畏懼,可是很快的,南華錦便淡定了,他聳了聳肩,覺得說都說的,還能怎麽樣?何況是個人都明白他隻是在說氣話,雖然說話沒分寸,但這麽說那對男女,在南華錦看來的確是一點都不過分。


    這麽想著,南華錦很快的便釋然了。


    反而是齊湘十分自責,她明知道南華錦的性子,太講義氣了,性子太直了。


    這兩個都是優點,可缺點是,他說話從來不太注意措辭,除了在生人麵前喜歡裝成一副高深莫測且溫潤如玉的模樣,平時對著熟人說話從來是想什麽便說什麽,偏偏自己要在此時此刻告訴他,也算是她的失誤。


    ~~~~~~~


    齊湘跟在任清風後麵,帶著眾人浩浩蕩蕩的往宗門戒律院進軍。


    一到院外,便有整齊的小童列成隊伍,接引眾人進院,顯然是有戒律院的人提前安排。


    一進戒律院,齊湘便首先看到了兩幅熟悉的麵孔。


    一個是韓嫣兒的,一個是牛戀嬌的,他倆各坐在一個椅子上,在兩人的椅子中間是個茶幾,兩個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牛戀嬌一手搖著扇子,一手還晃著一個透明的杯盞,看起來很是悠閑愜意,好像他坐的不是戒律院,而是一間茶社般。


    可不管他表現得再悠閑,仍然是被人給強行請過來,早早等在這裏的。


    齊湘一走進戒律院,便與牛戀嬌四眼相對了,牛戀嬌眼中絲毫沒有坑害過齊湘的心虛和歉意,居然對著麵無表情的齊湘燦爛的一笑,齊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對著空氣虛啐了一口,表示對他的鄙夷。


    南華錦也不斷的朝牛戀嬌飛著眼刀子。


    他們這些舉動雖然都是很小的幅度,可任清風卻都看在眼底,任清風隨便朝著一個太師椅一靠,便向齊湘和南華錦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去站在他的身側,齊湘和南華錦便乖覺的分站在他的兩側。


    隨著眾人漸漸都到齊了,戒律院便逐漸安靜了下來,直到空氣中隻剩下眾人的唿吸聲。


    在座所有人,其實都是任清風召來的。


    那一日他在洞府閉關,卻察覺有一股十分微弱的,像微風吹動蘆草般的微弱力量,正在衝撞他設下的禁製。


    本來,像這樣力度的衝撞,一般都是落霞峰上偶爾路過的幾隻小靈獸,迷失了方向,無意中便往任清風洞府外的禁製地帶去走,待發現無法靠近,便自己折轉方向離開了。


    可是那次那樣的力量卻似乎不知疲倦一般,任清風略微感知了一下,發現居然是齊湘的寵物狗旺財。


    於是,便放了旺財進去,這才知道自己的徒弟居然被人驅逐到夜叉山。


    詳細一問旺財,便知道了個大概。


    由於旺財自己知道的也不是很多,隻能告訴任清風很少的信息。其實它之所以直接找到任清風洞府,不是沒想過他在閉關,而是它找了南華錦和秦放好幾天,都找尋不到,猛然間想起,他們是在試煉境地,而那裏不是它能去的地方。它按照齊湘說的話等了幾天,可是還是不見秦放和南華錦迴去,為自己主人感到擔憂,便直接去找任清風了,好在任清風閉的不是什麽生死大關,自己的打攪,並沒給他帶去多少影響。


    任清風當時便二話不說,用了一打極品傳音符將他認為跟這件事脫不了關係的人全都召請了一遍,便急匆匆往夜叉山趕路。


    很快的眾人接到任清風的傳音符,便跟他在半路上匯合上了,巧的是正巧那天秦放和南華錦剛從試煉境地出去,聽聞了此事,便也跟著任清風去了,隻不過去的隻有南華錦一人,秦放由於在試煉境地受了傷,所以沒跟著,被他的師兄弟們帶迴去療傷了。


    因為這次出麵的是任清風,而任清風此人本來在各長老麵前,都是頗有聲望和威懾力的人,況且這次的事情主角還是他的徒弟,眾人也都知道他的意思,所以每個人都懷著各種看笑話的心態,等著任清風說話。


    也不知任清風用了什麽方法,竟然輕而易舉的,在不傷及韓嫣兒識海的情況下,將韓嫣兒某一時期的記憶片段,當著在座所有人,像一幅浮空的動畫一般,呈現在眾人麵前。


    連戒律長老都為任清風出神入化的搜魂法術吃了一驚,這種程度的搜魂術,是他修煉至今,所見過的最為平和的,搜魂搜魂,搜必傷魂,可任清風,不傷毫分,這比他可強得太多了,可見任清風閉關的時間雖然很短,可的確沒少進步。


    人們從韓嫣兒的視角,看到了她對王羨遊的費盡心機,她連王羨遊的影子都沒瞧見,卻一直絮絮叨叨的纏著齊湘,說要去找王羨遊,甚至還為了迫使王羨遊現身,不惜從茶樓上往下去跳。


    隨後的畫麵,便漸漸模糊下去。然而,在畫麵完全漆黑暗淡,逐漸消失的時候,畫麵上卻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赫然便是牛戀嬌。


    接著,畫麵瞬間消失了。


    這是韓嫣兒最後的意識,這說明,在韓嫣兒受傷前所見的最後一人是牛戀嬌,而牛戀嬌顯然在韓嫣兒失去意識的時候接觸過她,甚至,是最後接近她的一個人。


    而韓嫣兒身上的劍上從何而來?


    先前戒律長老信了牛戀嬌給齊湘偽造的記憶,以為是齊湘所為,可是先下看了韓嫣兒本人的記憶,牛戀嬌的嫌疑卻是最大。


    齊湘和韓嫣兒的記憶完全不同,在座眾人一陣可怕的靜謐。唯有任清風輕抿了一口小童倒上來的茶,淡淡掃了一眼還在強作鎮定的牛戀嬌。


    齊湘扭過臉,去看莊羽仙子,隻見她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的,幾乎要被自己徒弟氣暈。


    然而罪魁禍首牛戀嬌,此時卻絲毫不以為意,他若無其事的摸著扇子,也不說話,隻是東望望西望望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掩飾他的畏懼。


    任清風當先微微一笑,像往日很多次一樣熟悉的笑容,對韓嫣兒輕聲道:“你記得這些麽?”


    韓嫣兒哪還有臉跟任清風對視,連忙垂著眼,看著地,想要辯駁,想要用牛戀嬌之前教給她的辯詞辯駁說不記得,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任清風溫和的聲音,她的眼淚忽然間便落了下去。


    她忽然想起從前,跟王羨遊一起時,每每到落霞峰隨王羨遊到他叔叔任清風府上喝茶,任清風總是用這樣的語氣跟他們說話,那時候王羨遊還在身邊,而任清風隊自己也是友好的。


    那時候多好,有多少年沒有過那樣的時光了?徒剩下斑駁的迴憶使韓嫣兒陣陣神傷。


    然而此刻,任清風的語氣已然,隻可惜自己怎麽卻站在了他的對立麵呢?


    倘若王羨遊此時在此,他會站在哪一麵?


    韓嫣兒想象不到,可是她卻一下子心念一閃,事情走到這一步自己明明是很被動的,這明明不是她自己的意思,這些是牛戀嬌一手造成的。她甚至也開始懷疑牛戀嬌對她說的那些都是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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