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菁迴到了繞安。


    她感覺自己這些天真是點背到了極點,她覺得純粹是有一個魔鬼在跟她過不去,這麽多年,她辛辛苦苦經營著自己的家,像個男人一樣在外麵拚死拚活地掙錢,管家管孩子,可是卻敗在了一個農村來的小寡-婦,飯店的服務員身上。並且是敗得徹底、敗得狼狽,敗得丟盔棄甲。她把車放在大修廠,大修廠修車的師傅見她臉上還帶著血跡,就問了一句,跟人家打起來了?還讓人把車砸啦?


    顧曉菁不願做過多的解釋,就“嗯”了一聲。


    你一個女同誌,被打成這樣,還把車砸壞了,你怎麽不歸公啊,歸了公不賠給你個萬兒八千的,也得讓他在拘留所待幾天,吃幾天鹹菜,老實老實。


    甭提了,一家人。顧曉菁覺得似乎隻有這樣說,才能讓修車師傅打消疑慮。


    可是修車師傅更詫異了,啊?兩口子打架啦,那就更不對了,這算家暴,這要是到婦聯,怎麽說也得好好教育他幾天,什麽年頭了,還這麽打老婆,這是夠嗆!


    師傅,你別問了行不行?不行我把車開走,到別處去修。顧曉菁被師傅說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地掛不住。


    好好好,我不說了,看出來了,你也是個要強的女人,唉,修車師傅說著搖了搖頭,開始給4s店打電話,讓他們送後玻璃來。


    大修廠的人進進出出,顧曉菁怕遇見熟人,就一個人躲進門房去了,門房的警衛師傅見她這個樣子,也不免問了她兩句,顧曉菁再也無心迴答任何問題,她強忍著說師傅,拜托,別問了好不好?


    師傅看看她,知道自己的話不受歡迎,就不再言語,坐了一會兒出去了。


    剩下顧曉菁一個人,她感覺自在多了,警衛室有一麵鏡子,她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也難怪別人問這問那,那道被撓破的傷疤很明顯地向外翻著,顧曉菁擔心這樣會感染,於是起身出去了,她在附近轉了一圈,找了個衛生室進去了。


    說來也巧,顧曉菁進了衛生室,正讓大夫幫忙處理著傷口,陳誌剛的妹妹陳秀美一掀門簾進來了,她看見顧曉菁,張嘴叫了一聲“嫂子”。


    顧曉菁沒有說話,她不知道還該不該答應這聲嫂子,因為她和陳誌剛已經離婚了。她沒有像以往一樣地答應著,而是關心地問陳秀美怎麽啦,怎麽來診所了?


    陳秀美說,唉,甭提了,我一會兒跟你說。她皺了皺眉頭,打斷了顧曉菁的話題,關心地問著,嫂子,你這傷口?


    哦,讓人家追尾了,結果三說兩說動手了。顧曉菁撒了個謊,故意輕描淡寫地說著。


    那哪行?不能讓他走啊。陳秀美有些著急,這還講不講理呀,追尾了還動手打人?


    沒事沒事,都處理完了。顧曉菁說著話,醫生已經簡單把她的傷口處理了一下,給她開了點按時塗抹的藥。


    陳秀美見大夫忙完了,就跟大夫說讓開點助消化的藥,還有治頭疼的藥,醫生又詳細地問了問病人的情況,然後給包了幾小包藥,一再叮囑著,如果不見效,帶著病人馬上過來。


    陳秀美說好,然後跟顧曉菁出去了。


    兩個人一出診所,陳秀美就像見著親人一般地跟顧曉菁說了起來。顧曉菁結婚這麽多年,和婆家的關係上上下下都處理得很好,尤其是跟陳秀美,很有些親姐妹的樣子,當初她嫁過來的時候,陳秀美還在上學,顧曉菁自己沒有親妹妹,就拿陳秀美當自己的妹妹,陳秀美需要什麽,有時都不跟她哥說,而是直接找嫂子,顧曉菁也喜歡陳秀美幹幹淨淨,做什麽事井井有條,尤其是拿她不當外人,有什麽心裏話都跟她說,甚至上學時有人追她,選擇男朋友這樣重大的事,也是第一個先找顧曉菁征求意見。所以陳秀美結婚的時候,那是公公已經過世,顧曉菁知道婆婆一個人帶著兒女們過日子不容易,於是幾乎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積蓄——6000元錢,那筆錢在當時可是響當當的一個數字,因為那時候陳秀美剛參加工作不久,一個月才掙400多元錢,顧曉菁給她拿出的這筆錢,是她當時開糧油店起早貪黑辛辛苦苦掙的,為了緩解婆婆的燃眉之急,顧曉菁毫不猶豫地拿出了這筆錢,使得陳秀美有了一份豐厚的嫁妝,為陳秀美掙足了麵子。


    就是陳秀美結婚以後,有什麽困難,顧曉菁也是第一個慷慨解囊,義不容辭地資助,在她心裏,她真的已經拿陳秀美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由於她和陳誌剛離婚離得匆忙,所以她連陳秀美的麵都沒見著,就成了陳家以外的人。現在,見到陳秀美,顧曉菁百感交集,不由得掉下了眼淚。


    陳秀美也哭了起來,她說她哥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一點主意也沒有,被那個葉水蓮灌了迷-魂湯,到現在還不清醒。她說葉水蓮不顧母親的反對,不管不顧地進了陳家的門,進門以後,頭兩天還低眉順眼,過了兩天就有些自以為是,母親看她不順眼,心裏堵得慌,這兩天也不怎麽吃飯,還一陣一陣地頭疼。她覺得心疼,就找她哥談,希望他們在外麵租房子,別跟母親住了,他哥同意了,可是葉水蓮死活也不同意,說什麽她是這個門的兒媳婦,生是這家的人,死是這家的鬼,活著不但要住在一起,死了也要埋在一起。陳秀美越說越生氣,她抱著顧曉菁說,嫂子我們家對不起你,我媽現在也明白了,不是你搞外-遇,真正搞外-遇的是我哥,陷害你把照片發到網上的人,肯定是葉水蓮,你了解我哥,我哥是打死也幹不出這種事來的,除了她沒有別人。


    陳秀美這麽一說,顧曉菁的心裏“咯噔”一聲,以前她也想過是誰偷著拍了他們的相片,並且還是間隔了一段時間才把相片發到網上去的呢,他也問過何非,何非想問題總是簡單,他說可能是我在饒安辦過畫展,有人認識我,惡作劇吧。何非對這件事沒有上心,何非的態度影響了她,尤其是前些天事情太多,所以也就沒過多的考慮這件事,現在陳秀美說起這件事來了,顧曉菁的心中“咯噔”一下。


    嫂子你想想,葉水蓮上班的飯店就在那家賓館附近,那個時間也正是葉水蓮下班的時間,那個時間的人都急急忙忙地迴家,誰有閑工夫注意什麽畫家不畫家,除非那些娛樂界的八卦記者,尤其是還相隔了一段時間才發出來,你不覺得發相片的人別有用心啊?陳秀美認認真真地跟顧曉菁分析著。


    顧曉菁吃了一驚,以前她和葉水蓮見過麵,也算交過手,她在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理上,她多少有些看不起她,農村出來的沒見過什麽世麵沒什麽文化的普通婦女,但是她又感覺葉水蓮還是和那些人有一些區別的,她的微微張開的嘴巴,斜睨的眼神,這些讓她那原本普通的容貌有了特別,看起來和別人有了不同。陰鷙?陰謀?心機?她想不出哪個詞用在她身上更貼近,更確切一些,可是就是這個她多少有些看不起的女人,四兩撥千斤,讓她輕輕鬆鬆地失敗了。


    她開始在心裏重新盤算葉水蓮,她一掃以前對她的那些不屑,開始認認真真分析葉水蓮和其他普通女人的不同之處,漸漸的,她感覺出來了,葉水蓮這個女人目的性極強,做事有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勁頭,甚至不怕失敗不怕丟人不怕受苦受罪,這讓她想起了那句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甚至想起了劉備和劉表,想起了劉邦和項羽,劉表出身貴族可是鬥不過賣草鞋的劉備,項羽是公認的令人矚目的英雄,可是卻鬥不過流︶氓出身的劉邦,當然她也沒有什麽高貴的出身,隻是一個普通的工薪階層的女兒,父母都是辛辛苦苦上班的,可是人的身份和地位都是相對的,盡管她出身並不高貴,但是和農村出來的沒文化沒見過什麽世麵的葉水蓮比,她就是高貴的,最起碼是高高在上的,難道這就是她失敗的理由嗎?


    顧曉菁聽著陳秀美在跟她說著葉水蓮的種種不是,她知道陳秀美說的都是真的,陳家的家庭她最了解,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她能不了解嗎?葉水蓮隻身一人進入這個家庭,如果能生個孩子還好說,可如今連個孩子也不能生了,那麽她想真正地融入這個家,也夠她好好地費費一番心思。


    送走了陳秀美,她轉身進了大修廠,車已經能夠修完了,她交上錢開著車迴去了。


    路上,何非打電話過來了,顧曉菁看著這個電話,又喜又憂,喜的是在這麽艱難的處境下,何非還想著她,還給她打電話,憂的是,她接了這個電話會不會又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纏身?


    顧曉菁看著電話,臉龐的傷疤絲絲地一陣一陣地疼痛著,熟悉的音樂在耳畔響起,仿佛一股無邊的思緒把她纏繞,顧曉菁目不轉睛地開著車,那一刻她感覺自己仿佛把車開到了天地之外。


    本書源自看書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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