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道,人無情,事也無情,但無情本身是人的一種行事選擇,是生活方向,而非生命本質。


    無情道最終的修煉意義便是改變生命本質,如同陸隱當初請陸源老祖種下瞬間移動,卻因為人類本身的生命本質導致瞬間移動必須要看到才能過去,因為那是人類對未知事物的恐懼與忌憚,決定了這種特性。


    而無情道的方向便是改變這種生命本質,讓人,變得不再是人,或者說不再是普通人。


    可想要改變生命本質何其艱難,別說那些普通修煉者,就算是永生境強者又有幾人可以改變?就算是何霄,並序那些行盡惡事之人也難以做到,這不是絕情絕義就可以的。


    在陸隱看來,酒問都未必能做到。


    既然做不到改變生命本質,人所習慣的一切就大多沒變,比如家族,比如傳承,改變的隻是人與人的相處模式。


    連家,星下紅衣一個比較強大的家族,雖然沒出過永生境,但從未斷絕過六分紅衣,自有族群曆史記錄開始,連家出過的六分紅衣超過十人,再往上不是沒有,而是沒了記載。


    有些家族勢力因為出過永生境,一朝輝煌,可也會快速落寞,尤其是修煉無情道的星下紅衣文明,那位永生境甚至未必在乎自己的家族,他們在往改變生命本質方向走,要切斷一切聯係,盡管很難做到。


    而有些家族雖沒出過永生境,卻代代有強者,這樣的家族同樣能傳承久遠,連家就是其中之一。


    這一日,連家一如往常,盡管族人眾多,卻很少有聚在一起的,直至一個人到來,讓連家不得不召集族人迎接。


    來人,是裘老。


    “連歸參見裘老前輩。”


    “參見裘老前輩。”一眾連家子弟恭敬行禮。


    裘老嗯了一聲,目光看著連歸:“連見的傷勢怎麽樣了?”


    連歸是連家家主,而連見,則是連家當代那位六分紅衣,也是第一個挑戰滄瀾穀的人,被陸隱一指重創,不敢再出手。


    連歸恭敬道:“老祖還在閉關,我等不知。”說著,好奇看向裘老身後那個跟著的人,是個年輕人,莫非是裘老的後輩?


    沒聽過裘老有後輩啊。


    裘老一直是一個人。


    裘老看向那個年輕人:“還在閉關,您看?”


    連歸目光一跳,您?他思緒急轉,此人讓裘老竟這般恭敬,絕對不是常人,裘老雖沒有無敵六分紅衣,比不上謝曼,楚鬆雲兩人,但因為其輩分還有與無情宗巴月代宗主的關係,無人敢小看,麵對永生境都可對話,此人到底是誰?


    他腦中過了一遍認知的所有永生境,盡管不是都見過,但貌似都不太對的上。


    等等,他忽然想到一個人,駭然望去。


    跟著裘老來到連家的正是陸隱,此來,是為了連家族史。


    他想了解星下紅衣文明,曆史便是最好的文字,不過最悠久的曆史記錄在無情宗,要找酒問才可以看,他同樣想調查酒問,酒問怎麽可能讓他輕易翻閱,所以盯上了星下紅衣文明內各個古老的家族,這些家族的曆史雖未必有那麽悠久,但拚湊起來也可以讓他了解一些。


    尤其這些家族的曆史會記錄一些無關緊要卻無解的事,這些事或許可以讓他發現一些端倪。


    陸隱看向連歸:“在下陸隱,打擾了。”


    連歸心中一震,深深行禮:“連歸,參見陸先生。”


    身後,一眾連家人同樣行禮:“參見陸先生。”


    陸隱不是永生境,但在很多人心中卻不比永生境差,尤其連家,他們太清楚老祖受傷多嚴重了,而此人連麵都沒露就能那般重創老祖,不管陸隱此人在星下紅衣是什麽身份,至少在這連家無人敢得罪。


    他們可沒指望得罪了陸隱能被無情宗保護。


    陸隱道:“連見傷勢那麽嚴重嗎?到現在都閉關,倒是我出手重了些。”


    連歸等人不知道如何說,從來沒想過遇到這種事,打傷了老祖還上門探望的,什麽意思?


    裘老也覺得怪異,別說星下紅衣,哪怕是正常的文明也很少有這種事。


    他咳嗽一聲:“陸先生特意來探望連見,怎麽,不打算請我們進去?”


    連歸反應過來,急忙請陸隱與裘老入內上座。


    眾人落座,裘老開始說話了,與連歸拉拉近乎,當然,他也不擅長這些,畢竟他也是修煉無情道的,什麽時候做過這種事,但沒辦法,被陸隱逼來了。


    數日前,陸隱前往無情宗找到裘老,第一句話就是:“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攛掇謝曼他們找我麻煩的,也是你透露了滄瀾穀的位置。”


    這句話讓裘老心沉入穀底,他急忙請罪。


    最後結果就是這樣,被逼著帶陸隱尋找一些曆史悠久的家族。


    他第一個就想到連家,沒辦法,連見第一個挑戰滄瀾穀,又與他相熟是六分紅衣,自然首先想到。


    而陸隱什麽話都不說,平靜坐著,等,等裘老讓連家給他看族史。


    如果裘老做不到,那就別怪他了。


    想到這裏,目光掃了眼裘老與連歸。


    裘老後背一寒,苦澀,原以為仗著巴月的關係,隻要不挑戰陸隱就沒事,但看架勢,此人壓根不在乎巴月,甚至可以說對酒問宗主都沒什麽太尊敬的,更不用說他了。


    無奈,他隻能努力。


    堂堂六分紅衣居然變得這麽卑微。


    連歸現在也不好受,裘老不擅長套近乎,一直不說正題,他隻能跟著敷衍,很想知道這兩人來究竟要做什麽。


    敷衍歸敷衍,還不能讓人看出來。


    對於修煉無情道的人來說太難了,實在太難了。


    連家其他人皆等在外麵,一個個麵色怪異,聽著裏麵一個假意套近乎,一個敷衍迎合,怎麽聽怎麽奇怪。


    好不容易聽到一句:“聽聞連家傳承悠久,陸先生對星下紅衣文明的曆史很感興趣,可否借來一看?”


    裘老也實在受不了了,這種事於他也是折磨。


    原本讓外人看自家族史是不可能的,但連歸聽到裘老的話,莫名鬆口氣,隻是看族史?還以為什麽重要事逼得裘老這樣說話,他剛剛一邊應付裘老,一邊想著怎麽拒絕無理要求。


    現在看來,這要求太合理了。


    連歸急忙起身:“原來陸先生想看我連家族史,自然可以。”


    裘老鬆口氣。


    陸隱點點頭:“多謝。”


    “那就麻煩連歸家主了,這就去看吧。”


    “兩位不休息一下?”連歸客氣了一句。


    裘老看向陸隱。


    陸隱道:“不用了,看完就走,多謝。”


    連歸再次鬆口氣,是我謝謝你,想著,連忙帶陸隱看族史。


    誰也沒想到陸隱來到連家真就是為了看族史。


    連家一眾人還以為秋後算賬來了。


    一段時間後,陸隱與裘老走了,連家眾人這才徹底鬆口氣。


    連歸擦了擦額頭的汗,太累了。


    “走了?”有聲音傳來,嚇了連歸一跳,他迴頭看去,重重吐出口氣:“老祖?”


    來人正是連見,那個第一個挑戰滄瀾穀的六分紅衣,被陸隱一指重創。


    “他們走了?”


    “是,走了。”


    “隻為了看族史?”


    連歸點頭。


    連見目光複雜,看向遠處,在陸隱他們踏入連家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但不願出來,倒也不是不敢,而是不想被裘老嘲笑,因為他是被裘老忽悠的第一個挑戰滄瀾穀的六分紅衣,有種替別人鋪路的感覺。


    經此一事,他脾氣倒是收斂了很多。


    隻是這陸隱要看族史做什麽?


    另一邊,裘老帶著陸隱去下一個家族,陸隱則迴憶看到的連家族史。


    連家族史記載的大多是連家人的過往,尤其他們出過的那些個六分紅衣,都當做傳奇記錄了下來,對整個文明記錄不多,但通過那些連家六分紅衣的記錄,也大概可以看出星下紅衣文明的情形。


    這個文明以無情道修煉,絕情絕義,但不代表完全就是殺戮。


    殺戮,僅限於無情穀,其他地方殺戮反而很少,比陸隱預想的少得多,因為無情道的緣故導致自身對利益的爭奪欲望減少了。


    在三者宇宙,人與人爭大多因為利益,而在這裏,利益之爭反而因為絕情絕義少了很多,而且因為很多人沒有情感牽絆,也少了爭執,還有麵子,無情之人不需要麵子。


    等於說三者宇宙人與人爭的殺戮在星下紅衣被無情穀放大,以至於讓陸隱反感,實則整個星下紅衣文明並不代表殺戮。


    有些人終其一生都不與別人爭,他們認為這就是無情,無視一切人就可以,而這種想法的人很多。


    總體下來,這星下紅衣文明的殺戮與三者宇宙其實差不多,隻是方式與地點集中了,導致看起來很誇張。


    這是其一,其二,無情宗,並非一直都有。


    這是讓陸隱在意的曆史,星下紅衣文明一直都有無情道,卻不是一直都有無情宗,而連家記載的曆史上,好幾位六分紅衣都稱酒問為宗主,沒見過其他宗主,莫非,無情宗是酒問創建的?


    還是那位俠祖。


    而關於那位俠祖,他的記錄並不多,言語間都帶著尊敬。


    很神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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