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著搶著擠上大巴車,我厚著顏麵堵在門口,開始細細觀察,不斷審時度勢,找著自已最佳座位。


    前幾排寬敞、景好、出入方便,我等小民還是得有些眼力見,那是公司中高層的禦座,莫要覬覦。後三排也不是人坐的位置,汽油味重,同時會顛簸到五髒六腑移位,直至翻江倒海。中間......勞動人民群眾的智慧是不可小覷的,已坐的滿滿當當,僅餘零星幾個無人座位,我望望身後個個如狼似虎,不容多想往其中一個空位奔去,坐實後才重重的鬆了口氣。順便打量一下鄰座,花美男,二十來歲,眼生的很,估計是我不在雲威時,新招進來的“攻城獅”。


    “同僚,能和你換個座嗎?我暈車,靠窗的話,隨時可以往外吐蛋花!”我和他打著商量,希望他能憐香惜玉,給予我方便。


    “我也暈車!”他一口拒絕,慢慢塞上耳機,一副不想聽我說話的架勢,甚至整個人靠緊椅背,開始閉目養神。


    “......”真不友好!不懂謙讓,沒有同誌愛......我嘀咕著,無奈的拿出塑料袋,做好時刻準備著的打算。


    王坤最後上車,目光帶著探索,一排排向後巡視,直到於我眼神相撞,下意識往前快走兩步,卻又突然停住,然後便收迴視線,在第一排坐下。我拍拍胸口壓壓驚,暗暗慶幸,還好,他沒有出格的舉動,還算......善解人意。


    手機有短消息,是王坤發來的。文字如人,霸道的很:“我這裏有一個空位,你趕緊給我過來。”


    “不行,人家會笑話的。”我偷偷摸摸的打字發送,有種做賊的心虛感,生怕被誰一溜神給瞅了去。


    “誰敢?”


    “對你是不敢,我還要臉的。你就饒了我吧!”我把手機放入包裏。不再迴應他,權當眼不見為淨。


    導遊是個活力十足,愛玩愛笑的年輕女孩。臉上灑著如芝麻般的雀斑,眼眸閃閃亮亮的,顯得格外親和。她也算敬業,賣力的又唱歌又講解又講著冷笑話。車內男同事居多,沒兩下子。氣氛便被調動的熱鬧非凡。


    有人戳了戳我的肩膀,迴首,才發現羽清就坐在我後座,她朝導遊呶呶嘴。對我擠眉弄眼,纖纖玉手直指導遊,反手又來個雙目自插。表示看不下去。


    我哪需羽清這般提點。


    這個導遊......是在挑戰我的極限嗎?竟悠然自得地坐在王坤身旁,相談盡歡。咬緊牙關。我默默丈量著這對男女後腦之間的距離,怒從心頭起,有膽子再靠近點試試!


    不待我醋意勃發,導遊卻適實站立起來,繼續歡快的進行景點講解,隻是仍時不時俯下身和王坤說著什麽,笑顏如花,除非我瞎了,她那小眼神裏處處是愛慕。


    悶悶的不想再看,我瞄了瞄鄰座,他不聲不響,似乎睡著了,不知有什麽煩惱,眉頭微微皺著,臉色有些蒼白。


    “我要問問大家,你們王總又帥又年輕,不知有沒有女朋友呢?”導遊微紅著雙頰,抿嘴笑著,開始拋磚引玉。


    “不--知--道!”張曉飛那幫人大聲的吆喝,卻都心照不宣的將視線在我身上掃來蕩去,滿臉戲謔的表情。曾已何時,我與王坤的地下情已浮出水麵,眾人皆知了?沒來由的一陣氣悶,早知如此,我還矯情個啥?


    “那你們王總喜歡怎樣類型的女孩?我這樣的他會喜歡嗎?”這導遊果然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副藝高人膽大,勇敢追求自已幸福的模樣。


    本就熱鬧的氣氛愈發火爆起來,張曉飛一副我最有發言權的表情,搶先站起:“導遊妹妹,我們王總喜歡妖氣衝天的女人,你這種可愛型的,不是他的菜。”


    “妖氣衝天?”導遊一臉懵懂,呆呆的重複。


    “妖氣衝天太俗!是a大出來的嘛,一點不文藝!應該是風情萬種,妖嬈嫵媚!”架構師孫浩的總結,似乎說到人民群眾的心坎裏,果然掌聲雷動。引來叫好陣陣。


    “導遊妹妹,我們王總在a大的時候,中外人士都涉獵過了,你這樣的身子骨,吃不消他的!”技術經理素來內向,以老實穩重聞名。可這會,開口卻不那麽......老實穩重。不出預料,眾人邊笑邊拍案叫絕,一片點讚聲。


    我的臉開始莫名的發燙,王坤竟毫無聲響,由著他們亂來。


    “導遊妹妹,你看我怎麽樣?我喜歡你這種嬌小可愛型的,能不能給個機會!”工程師楊紅誌平日少言寡語,這會也搶著發言。


    “你......”導遊瞅了瞅他,翻了翻白眼,咬著唇不再言語,似乎很是為難。


    “問世間情為何物,隻教人生死個許!”“胡哲悲戚滿麵,語帶蕭索之意。


    “眾人之言,不如王總一名話,王總,您有女朋友嗎?”導遊直接將話筒對準了王坤,大有一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精神,連我都佩服其勇氣可嘉。


    “有!隻等娶迴家做老婆!”王坤聲音不高,卻沉穩有力。我心中泛起陣陣甜蜜,先前的種種不良情緒頓時煙消雲散,卻又被眾人投射過來的調笑眼神盯得頭皮發麻,不自然的將頭朝鄰座瞟去。


    大事......不好!


    這位同僚不知何時,半睜半眯著眼,有氣無力的掙紮著坐起,想要打開窗戶,卻不得要領。白如紙片的臉色彌漫起層層紅雲,耳機不知何時已經拔下,他摸索著手邊的背包,好似在翻找著什麽。


    “喂,你怎麽了?不舒服嗎?”我膽顫心驚的打量著他,該不會,他,真的暈車吧!


    似乎已無暇理會我,他依舊在包裏徒勞的摸索著,又遍尋不著,隻得麵朝向我求助,臉色無比難過和焦灼:“你......”


    他竟瞬間頭朝前伸了伸,喉頭猛然抖動,眼神開始渙散......我條件反射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撐開早握在手的透明塑料袋,急急而又迅速朝他口鼻伸過去,嚴嚴密密罩住......。


    “呃......!”


    整個車廂寂靜的可怕,一個柔弱女子,強悍地撐著塑料袋,給僅有一坐之緣的陌生男子,接著嘔吐汙穢之物,隨著袋內重量徐徐增加,某人的纖纖玉手開始輕輕顫抖。


    我忍著反胃的情緒,閉著眼都能想到眼前的畫麵,是如此悲壯而慘不忍睹。


    “我們王總夫人,果然愛民如子啊!”聲音似乎是張曉飛的,帶著不可置信的感歎,由心而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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