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早就等在校門口,立在a大的金字招牌旁。時光荏苒,白馬過隙,突然想起,我曾與何仙在這裏照相留念過,那日劉濤言詞嘲弄,王坤則寒霜滿麵。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一切沒有荒誕錯位,那日劇情於我而言應是甜蜜幸福的,王坤亦是如此。而今物是人非,我依然與那日一樣,愁腸百轉,焦燥煩亂。


    “曉黛!”劉濤發現了我,急步走來,“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也不打個電話給我?”


    我淡淡一笑,算是迴答。


    校園安靜而美麗,花草樹木大肆揮霍著春意,湖中水禽嬉戲遊樂,如此良辰美景,我卻無心觀賞流連。


    “曉黛,你想吃什麽?a大的美食可是出了名的。”他見我一直言辭寡淡,料到此行並不是重修舊好這麽簡單,說話瞬間小心謹慎起來,我一貫知曉,他是個極善於察言觀色的人。


    “好像有一家港味燒臘館,我們去那裏吃吧!”


    曾有一天,我饑腸轆轆,跟隨王坤路過那家香飄萬裏的店,卻被他以難吃為借口無情帶離。我一直想嚐嚐看,想確認王坤是否所言非虛。


    “好!”劉濤果敢幹脆的答應下來。


    “那家店味道如何?”我歪頭問他。


    “每個人口味不一樣,嚐了才知道!”他其實與何仙是同路人,虛以委蛇,從不袒露真心給任何人,哪怕那個人,是有多親密!


    因是周末,店內沒什麽人,我選了一個相當私密隱蔽的角落,以便不被打擾。


    即使我沒去過成聚德,享受過那裏的饕餮美食。這裏的燒臘依然會讓我味同嚼臘,口感粗暴!王坤果然誠不我欺,鹽焗雞肉柴而無味,燒臘肥而油膩,烤鴨更是劣質。我蹙眉艱難地嚼著,價格並不便宜,浪費實屬可惜。


    “劉濤,想問你件事!”今天見麵吃飯隻是借口,我已沒有耐心再耗下去。


    “你說!”他似乎也在等。


    “當年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把我當成打擊王坤的一個籌碼?我腿傷那段日子,你的話我一直記著。”看著他的眼,我不放過任何一絲表情。


    他放下筷子,躊躇著才慢慢開口:“我家境一般,父母都是普通工人,雙親教育理念就是‘萬般皆下貧,唯有讀書高’,這是改變我命運的唯一出路,我很勤奮努力,小學、初中一直順風順水,沒出過岔子。直到高中,與王坤同班後才發現,有些人,不需要太努力就能把我甩出一條街!”他突然苦笑:“曉黛,你能理解這種感受嗎?一個從小收滿鮮花掌聲榮譽的優等生突然有一天,這一切被別人分享,這個人還他媽的超級有背景……”


    “所以你藏匿王坤給我的情書,接近我,與我戀愛,以此來打擊他?高考後,我的利用價值沒了,所以棄之如敝履?”我最近夜不成寐,一直在反複推測這一切。


    “你怎麽知道……”他拿杯子的手一滑,橙汁黏黏糊糊地倒在桌布上,開始迅速蔓延,讓人看了很是膩味。


    “劉濤,事以至此,我願意接受現實,可作為當事人,我需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這樣對我才公平,不是嗎?”我保持著冷靜,希望他清楚明白的還我一個真相。


    “何仙怎麽說?”他低頭擦拭著手上沾染的橙汁,一下一下的,語氣輕漫,隱著旁敲側擊。


    “何仙該說的都說了,我不信她,我想聽你說。”我斟酌著字眼,迂迴婉轉。


    周老師說過,對付心存惡意,品德惡劣的員工,不必客氣,陰謀陽謀都可以有,一切以達到目的為導向,我感謝他的教誨。


    劉濤沉默不語,我壓抑著內心的焦急如焚,耐心等候。我想清楚了,就算耗在這裏一輩子,我也要讓他開口。


    “曉黛,當年的傷疤揭開會更痛,不知道反而……”他含意頗深的抬頭看我。


    “放心,受得住,我沒你們想得那麽易碎!”我讓語調輕快起來,以此緩解緊崩的氣氛,也阻止他的退縮不前。


    “曉黛,那天一早,我在校門口,正好撞見王坤從自家豪車中出來。他雖穿著校服,可那種自帶光環的優越感,旁人豔羨的眼神,這一切都讓我很不是滋味。”他似陷入了過往中,麵色也變的斑駁遊離起來:“後來我跟在他身後,發現他給何仙一個信封。這讓我很好奇,便半路攔下何仙並討了過來,是王坤寫給你的情書。”他迴神過來,嘴角含著譏諷:“何仙並不如看上去那麽純良,她背叛了你,還給我出了一計良策。”


    “什麽良策?”他的聲音如此陰森,有股冷意緩緩順著我的背脊向上攀爬,帶著深深的惡意。


    “她說,林曉黛有什麽好,學習那麽差,就知道狐媚子到處勾引人,連王坤都被迷惑。她說得給你一個教訓,讓你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吃你這一套的。”劉濤頓了頓,有些擔憂:“你臉色蒼白,還需要我說下去嗎?”


    “說!我要聽!”我的聲音變了調,脆弱的胃部糾結成團,疼痛難忍。


    “她的想法,讓我去做試金石,你拒絕我,一切當沒發生過,你一旦接受我,我將盡快拋棄你做為教訓。”他眯著眼,臉上布滿嗜血之色:“可我不這樣想,我嫉妒王坤到發狂,既然他這麽喜歡你,我就要讓他天天看著你,是如何百般的喜歡和順從我!這招果然奏效,我當時很痛快!”


    “那次你讓我去龍哥的酒吧,喝歌跳舞,又是受了王坤什麽刺激?”我睜大眼睛看著他,當年那樣的陽光少年,誰誠想內心如置蠻荒,陰暗成魔。


    “我沒想過,王坤休學兩個月迴來,期中考竟然全校第一。這讓我實在無法接受!”他的怒意突顯,如今即便迴想,仍舊麵目猙獰,讓人恐懼。


    “所以,你就把氣撒在我身上?看我被龍哥那幫人折磨,你就有大仇得報的快感?”


    我是招惹上了什麽樣的人?


    “你走後,王坤不是衝進來了?”他麵無表情的看著我:“龍哥下場很慘,你無法想像。”


    他語氣凝重,似不願再迴想過去。


    “王坤的情書呢?在哪裏?”


    “我給你的,就是他的!隻是換了筆跡。”


    我茫茫然的站了起來,劉濤的聲音被我拋之腦後卻仍如魔音鑽腦:“曉黛,你是個好女孩,如果當時我能沉下心來,我一定會很喜歡很喜歡你的。”


    我慢慢地走著,渾身似被抽幹了氣力,有幾個騎自行車的學生擦肩而過後又迴頭關切的望望我,看我是否需要幫忙。主幹道旁有片大湖,閑散擺放著排排木椅,我隨意坐了上去。春光無限好,我卻身處白雪皚皚,那樣單純如花的年紀,一個為之傾慕的人,一個誠心以待的姐妹,合謀算計了我與王坤。讓我們飛揚的青春屠上暗褐色的紅,一片悲意。


    王坤,我突然那麽那麽的想他!


    我慌慌張張的掏出手機,找到他的名字,一遍遍撥過去,一個女聲不停的冰冷重複:“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淚如雨下,延著頰滴落衣襟,燙在手上。急急按了劉傳鋒的電話號碼,一會兒,他熟悉的聲音響起:“林曉黛?你消失去外太空了嗎?”


    “舅舅,幫我找找王坤,他不見了,我找不到他,我要找他!”我終於不能忍耐,大聲哭泣起來,讓他聽透我的傷心欲絕,亂亂地碎了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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