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宇文竣霆對著剛剛兩個侍衛一聲大吼:“你們還愣著幹什麽,拖出去。”


    “慢著!”


    芯月忍不住了往前一站,出聲阻止道。


    “芯月,你不要多管閑事!也別想替她說情。”宇文竣霆明白她想幹什麽,不悅地看著她怒道。


    “竣霆,你冷靜點,不能意氣用事!公主和孫媽媽都說沒有陷害李後娘娘,說不定事情真的另有隱情,不如調查清楚再做定奪,免得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芯月中肯地分析道。


    “沒錯,芯月說得對,”玄光帝也道,“霆兒,朕也覺得這件事有再調查的必要,不如先把她們關進大牢,然後再做進一步調查,你看怎麽樣?”


    宇文竣霆沉著臉,覺得兩人說得也有道理,而且他已經錯過一次了,不想再錯第二次,這次他一定要找出真正害死母後的兇手。


    於是他就決定了,冷冷一喝:“孫老太婆,這次我暫且放過你,如果讓我查到你就陷害我母後的兇手,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玄光帝這時走上刑堂主位,臉色沉重的宣布道:“宇文鳳和孫媽媽兩人,私自盜采官礦,意圖謀反,如今罪證確鑿,先還押大牢,聽候處置。”


    翊心殿裏,宇文竣霆站在庭院裏,默默地看著眼前的大樹,一陣風吹來,枯黃的葉片片飄落,他俯下身拾起一片葉子,怔怔出神。


    “竣霆!”芯月輕柔的聲音充滿了撫慰之情,在他身後響起。


    “這棵大樹立在這很久了,是我小的時候,皇上親手種的,母後在世的時候,我們一家人常常晚上都會聚在這裏,看星星、看月亮,永遠都有聊不完的話題,那段日子,是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他並不迴頭,隻是兀自開口道。


    芯月走到他身邊,隨手接過一片落葉。“秋天過了,葉子也枯萎了,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情!不過,隻要你向前看,你就會發現,明年它的枝葉會更蓬勃茂盛。


    “就算它怎麽茂盛,也跟以前不一樣了。”宇文竣霆走進飄飛的落葉範圍,仰看著這棵參天大樹,神情複雜。


    “那又怎麽樣,你還是喜歡它,還是想親近它,因為它在你心中,是無可取代的。”芯月深深看著在落葉漫舞中的略顯惶惑的身影,幽柔的凜道。


    宇文竣霆震了一下,垂下眼,緊抿著剛毅的唇。


    芯月走上前,輕輕地撫上他的眼,輕聲道:“不要這樣,你的眼盛滿哀傷,我看了好難過。放開心胸吧,也許你會發現,一切還是跟以前一樣。”


    “芯月……”宇文竣霆抱住她,將腦袋埋入她頸間,雙臂緊緊地環著她,聲音沉重而哀柔。“這十五年來,我一直都在恨他,都在怪他,從來……我都沒有給過他解釋的機會,沒有想過他也會跟我一樣的難過,一樣的痛苦……我覺得自己好可惡,我好恨我自己……”


    感受到頸間傳來的濕意,芯月一顫,不由得緊緊擁住他,柔聲而平靜的道:“別再悲傷了,我相信皇上不會怪你的,因為他愛你,就正如你愛他一樣。”


    空曠的庭院,久久沒有聲音,時間仿佛被凝固了般。


    “會嗎?”靠在她肩上的男子輕輕吐出一句,神情幽然而空茫。


    “當然,想想這麽多年來,他對你的寵愛和縱容,你還不知道他有多愛你嗎?”這是她從淩慰琮口中得知的,那位慈祥的皇帝,對自己的兒子真不是一般的好。


    “可是我……”


    他怎麽會不知道?就是因為太清楚了,他才更覺自責。父親那麽愛他,但他卻常常利用他的愛來傷害他,他真恨不得痛宰自己一頓。


    “別猶豫了,去吧,皇上在等著你,他已經等得夠久了!”芯月鼓勵道。


    宇文竣霆深吸一口氣,終於抬起頭,眼裏,已是一片釋然的光彩。


    “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讓他等的了。”


    宇文竣霆拉著芯月,來到了宸佑宮。


    他沒有讓太監宮女通傳,快步向玄光帝所在的念盈閣走去。


    可當他看著眼前的一扇門,卻感到腳下猶如有千斤之重,怎麽也邁不開腳步了。


    芯月見此模樣,不由得取笑道:“怎麽,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如今卻害怕這小小的一扇門呀?”


    宇文竣霆聽罷,忙用力吸了吸氣,看著芯月神態自若的說道:“誰說我怕了,我隻是在想該說什麽話而已,再說裏麵的是我父親,我何懼之有?”


    說著,他大步走上前,遲疑了片刻後,才伸手敲了敲門。


    門內傳來了一聲低沉有力的聲音,道:“是張公公嗎?進來吧,正好朕有事找你。”


    宇文竣霆又頓了一下,看看芯月,芯月笑著朝他呶了呶嘴,示意他叫進去。


    宇文竣霆再猶豫了片刻,便推門入內,鼓足勇氣輕喚了一聲:“父皇!”


    正在長塌上看奏折的玄光帝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看著宇文竣霆,顫聲問:“你……你是在叫我父皇?”


    他沒聽錯吧,霆兒居然肯叫他父皇了?玄光帝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那是不是代表,霆兒原諒他了呢?


    見父親如此,宇文竣霆心一痛,忙跪倒在地,喊道:“父皇,兒臣不孝,讓您傷心了!”內心強烈的情感令他語調有些不平穩,眼圈也紅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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