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頓晚飯吃到最後不歡而散。


    我們一行四人沉默地迴到酒店,柚木和赤司征十郎都各自迴了房間,而我則在大老板照例走進書房前叫住了他,


    “……赤司先生。”


    “阿征還有點孩子氣,他的話你別放在心上。”赤司老板聽到我的聲音後停下了腳步,他轉過頭來看向我時的表情,完全讓人看不出情緒,但說出口的話卻又是格外溫柔的,“別擔心,我說過公私分明,就一定不會做讓你覺得尷尬的事。”


    我的心情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理智上我無比讚同赤司老板的做法,感情和工作絕對不能混為一談也是我一直堅守的原則,但是總覺得……


    稍微有點微妙。


    打斷我胡思亂想的是赤司老板接下來說的話,“鳴海,這次歐洲之行還是比較圓滿的,之前答應你的論功行賞,你可以考慮一下想要什麽。”


    這個時候的赤司老板已經恢複如常,臉上雖然仍然沒有什麽表情,卻表現得相當有風度,那是種盡在掌握中的遊刃有餘。


    “誒?嗯……”我摸著下巴想了想,發現沒有絲毫的頭緒,於是坦然道:“我現在想不出來,等迴國後再找赤司先生兌現可以嗎?”


    “好。隻要是我做得到的事,什麽都可以。”


    “那我先謝謝赤司先生。”


    之後,赤司老板進了書房,我也迴了自己的房間。


    關於白蘭的事,既然赤司老板沒有再問,我肯定也不會主動去提,這一篇就算翻過去了。


    而其他人怎麽想,實在是我無法掌控的。


    我迴到房間後,柚木也隻是照常和我打了個招唿,別的什麽都沒有問。作為常常跟在大老板身邊的人,柚木顯然深諳相處之道,不該說的不該問的,她都不會主動去開這個口。


    畢竟我們隻是同事,私底下的關係也不算熟稔,這種距離感反而讓人覺得舒服。


    我洗完澡換上了睡衣,也躺在床上開始玩手機。


    來歐洲的這些天,我實在有太多話想和莉央友繪她們說,於是特地建了一個討論組,時不時會發一些途中拍攝的照片過去,然後我通常都會被瘋狂刷屏的表情包所碾壓。


    【討論組:東京一枝花】


    鳴海:莉央、友繪,剛剛赤司大老板答應給我一個獎勵,你們說要什麽比較好?


    友繪:告訴他,你要成為赤司財團的女主人,看他答不答應。


    鳴海:[你這個小妖精.jpg]友繪你別鬧。獎勵也是因為這次出差歐洲加班加點賺來的辛苦錢,但是要的東西價值不能太高,不然會讓大老板覺得我獅子大開口;如果是價值低又很少女心的東西,這不是明擺著想跟他有一腿嗎?我的內心是拒絕的。


    莉央:為什麽討論組的名字叫東京一枝花?這裏明明有三枝花好嗎?[優雅.jpg]


    友繪:……


    【群組成員友繪將討論組更名為:東京五朵花】


    莉央:為什麽又是五朵花?


    友繪:還有兩朵是貞子和伽椰子。[姚明臉.jpg]


    莉央:……


    【群組成員莉央將討論組更名為:友繪選擇狗帶】


    【群組成員友繪將討論組更名為:莉央選擇狗帶】


    【群組成員莉央將討論組更名為:要是再改群組名的話友繪就是笨蛋】


    【群組成員友繪將討論組更名為:詛咒東京市內有番茄鍋底的火鍋店全部關門倒閉讓你永遠都吃不到。】


    鳴海:……你們兩個真是夠了哦。


    看著在討論組裏莫名其妙就杠起來的兩個人,我隻能無奈地笑笑。


    友繪:好了不鬧了。


    友繪:至於跟老板要什麽……除了錢你跟老板還能要什麽?但是你剛進公司沒兩個月,提漲工資也不太合適。


    莉央:你可以跟老板借個場地,給自己舉辦一場相親大會,讓所有過來相親的男人一個個上台比美秀身材——我這個腦洞好不好?


    鳴海:[媽媽再打我一次.jpg]


    友繪:[媽媽再打我一次.jpg]


    莉央:[矜持.jpg]


    友繪:對了鳴海,你什麽時候迴國?


    鳴海:明天早上的飛機,到日本應該已經淩晨了。


    友繪:那這兩天我還是讓梨乃先住我家吧,等你倒完時差休息夠了,我再把梨乃送迴去。


    鳴海:好,謝啦~[親親]


    我在床上翻了個身,換了個姿勢開始打字——


    鳴海:對了,我買了好多意大利的甜點和奶酪,還有葡萄酒,等我迴去以後什麽時候約出來聚個餐吧?


    友繪:好好好,不過你買那麽多東西,行李箱裝得下?


    莉央:好啊,等你迴來。


    鳴海:反正到時候行李都要托運,實在不行我就再買一個行李箱。


    我和莉央友繪她們正聊得起勁,突然手機彈出了提示窗,告訴我推特上收到了一條新信息。我點進去一看,發現是一個id叫做‘睡過正義之士的男人’發來了一條私信。


    睡過正義之士的男人:鳴海,我剛從西西裏迴到羅馬就收到了你也在羅馬的消息,這麽巧在異國他鄉重逢,要不要出來見個麵?


    ……這種明顯約嗶的台詞是怎麽迴事?


    這家夥無論從賬號名字到發來的內容都充斥著一股亞拉那一卡的意味!誰會答應出去見個麵啊當我傻嗎?


    正義之士:你的名字就不能改改嗎?


    睡過正義之士的男人:我改了這麽名字以後,可是收到了不少有趣的消息。


    睡過正義之士的男人:轉移話題是沒有用的哦,如果鳴海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直接去樓上找你。


    睡過正義之士的男人:[doge]


    正義之士:少唬我,樓上是哪個樓上?


    睡過正義之士的男人:花神酒店,五樓。


    正義之士:……


    睡過正義之士的男人:我隻是想和你敘敘舊而已。


    睡過正義之士的男人:放心吧,我沒有惡意。我在酒店樓下的花園等你。


    這個id叫‘睡過正義之士的男人’的人,毫無疑問就是庫洛洛。他會在意大利我並不感到驚訝,畢竟他是一個四處奔走的旅行家,但問題是,為什麽他會在這個時候找我出去呢?


    我和他最後一次見麵到現在已經過了幾個月,如果他想找我,什麽時候不行,非得現在?


    真的是巧合嗎?


    恰好發現我在意大利,所以順便約出去見一麵?


    那他是怎麽知道我住在哪個酒店的?


    我有些發懵,而且這些問題顯然光想是得不到答案的。我和隔壁床的柚木說了一聲,告訴她我隻是去樓下轉悠一圈,不出意外應該半小時就會迴來,然後披上外套就出了門。


    坐電梯下樓的時候,我也在友繪莉央的討論組裏發了一句。


    鳴海:庫洛洛現在也在意大利,他讓我去酒店樓下找他,我現在正在下樓。如果半小時以後我還沒有在群裏出現,你們就打個電話給我。


    莉央:好,了解。


    看到迴複後,我就把手機揣進了兜裏。


    酒店入口處有一個很大的廣場花園,我一出酒店,就看到了坐在正中央天使噴泉旁的庫洛洛。


    他今天穿得比較斯文。


    合身的白襯衫搭配黑色休閑褲,襯衫最上麵的兩顆紐扣都沒有扣,風景美好的胸膛若隱若現。黑色短發隨意地散開,額頭上的刺青即使是在夜色中也依然非常顯眼。


    我朝他走過去的時候,他剛好抬起頭來,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他就笑了起來。


    “你的品位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當我站到庫洛洛麵前的時候,他看了眼我身上穿的睡衣,笑得特別燦爛。


    “……我唯獨不想被你這麽說。”


    我之前從日本帶來的那一身睡裙前幾天弄髒不能穿了,恰好柚木多帶了一身,就借給了我。盡管叼著雪茄豎起中指的暴漫表情包套衫,搭配五彩波點的睡褲確實可以稱得上品味奇特,但我完全不想被品位更加奇特的庫洛洛這麽說。


    庫洛洛隻是笑了笑,沒有再繼續這麽話題。而是語氣深沉地像是苦情男主角似的,說出了重逢後的經典台詞——


    “好久不見了,鳴海。”


    然而我並沒能馬上入戲。


    我挑眉看著他,沒有說話。


    “在等你下樓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即便是沒能得到迴應,庫洛洛也沒有生氣,反而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關於改推特賬號名字這件事,我想了一想,也覺得確實應該改。”


    “所以?”


    “正義之士的奸/夫和正義之士的男朋友,鳴海你覺得我改哪一個比較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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