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先生?”


    我的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並且由於緊張,連聲音都止不住的顫抖。我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非常糟糕,千言萬語全部濃縮成了一個‘慫’字,不得不承認,在自己的大老板麵前,我隻能認慫。


    這個時候,我是多麽期待大老板迴我一句“你怎麽會在這裏?”,這樣我就能順理成章地表示自己認錯人了,然後腳底抹油地開溜。


    然而事實情況是,大老板隻朝我微微頷首,淡定自如地說了三個字——


    “你來了。”


    不,我沒來。


    我想迴家……


    當然這樣的發展是不可能的。


    我隻能默默地坐到了大老板的對麵,束手束腳地等候發落。


    “雖然這句話說了可能也未必能夠起作用,不過站在一個男人的立場,我覺得還是非說不可——別緊張,現在不是在公司,我也不是你的上司,接下來我們是作為平等的男人和女人坐在這裏開始交流,如果你看我不爽,大可以潑我一杯咖啡,然後掉頭走人,我保證不會因此而在工作上遷怒於你。”


    說這段話的時候,坐在我對麵的大老板臉上仍然不見笑容,他表情僵硬不苟言笑的模樣,倒是為這些話增添了不少說服力。


    ……可是,我才不會信呢!


    即使依他的地位和做事風格來看,確實不至於在工作上給我使絆子,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會看我不爽啊!我的試用期還沒過呢,大老板一個不開心隨時都可以讓我收拾東西走人的好嗎!?


    這也不牽扯到什麽人品問題,隻能說在有一絲可能性的情況下,我都不會以身犯險越雷池一步,僅此而已。


    “謝謝大老板……呃不,赤司先生。”我不自然地抓了抓頭發,緊張的情緒讓我的小動作不由得多了起來,視線也不敢定格在大老板的身上,而是漫無目的地四處亂瞟,“隻是我沒有料到今天見麵的對象竟然是您,實在是嚇了一跳。”


    “如果提前知道是我,你是不是就不會來了。”


    “……”


    大老板始終鎮定自若,那句話甚至都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


    從表麵上根本無法看出他真實的情緒,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幸好他並沒有為難我,見我沉默,他招手喚來了侍應生,然後對我說:“我剛剛看了一下菜單,這家店推出了很多新品,你有什麽想吃的嗎?”


    心不在焉地從侍應生手上接過菜單,我隨意地翻看著,還沒等我決定吃什麽,反倒是侍應生先開了口,“今天的草莓芭菲特價買二送一喲,小姐不來一發嗎?”


    ……這個聲音怎麽這麽耳熟?


    這種不正經的語調怎麽也這麽耳熟?


    我驚訝地抬起頭,就看到了穿著工作製服的銀色天然卷,視線交匯的瞬間,他s氣場全開地朝我笑了笑,渾身上下散發出了‘深淵也在凝視你’般讓人一股寒意順著脊椎骨直竄上腦門的驚悚感。


    這就尷尬了。


    我莫名產生了一種自己被捉奸的錯覺。


    定了定神,我合上菜單,重新把它遞還給了偽裝成侍應生的銀時,然後佯裝鎮定地說道:“我要一個抹茶黑森林,一杯草莓優格。”


    “了解。”


    銀時裝模作樣地把我點的單在小本本上記了下來,而臨走前他又朝我露出了腹黑值被點滿的笑容,那一刻我甚至感覺到他整個人都置身於陰影中似的,簡直是用顏藝完美詮釋了‘你給我等著’這五個字。


    “……”


    感覺不太妙。


    ……好想迴家。


    而此時,坐在我對麵的大老板若有所思地看著銀時離開的背影,“你們認識?”


    “……”


    糟糕。


    超級糟糕。


    這種修羅場一樣的狀況是怎麽迴事?好吧,我得承認,在這種情況下遇到銀時我是有那麽一點點心虛的。雖然我和銀時在相親後既沒有正式約過會,也沒有確認過男女朋友的關係,但前任相親對象和現任相親對象碰到麵,就和前男友和現男友碰麵一樣,都會讓人尷尬得不能自已。


    更關鍵的是,坐在我對麵的大老板不僅僅隻是相親對象這麽簡單,他還是我的老板。


    如果對象是別人的話,我或許還能遊刃有餘地沉著應對,但對象是大老板,從根本的心態上,我就隻能完全地認慫了。


    於是,我決定坦白從寬。


    “認識,他是我之前的相親對象,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以大老板的洞察力,即便我不承認,他也未必就看不出來,所以還不如一開始就坦然地承認事實。雖然這很有可能會給大老板留下不太好的印象,但至少還能說明我是誠實的。


    大老板聽了之後,隻是點了點頭,沒再繼續深究這個話題。


    過了沒多久,銀時就端著托盤走了過來。


    “小姐,您的抹茶黑森林和草莓優格。”


    蛋糕和飲料杯端上桌的一瞬間,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抹茶黑森林的邊緣,明顯有被人挖過的不平整的痕跡,原本長方體的蛋糕如今隻剩下拇指大小。裝在玻璃杯裏的草莓優格,甚至已經被人喝空,隻有裝飾用的檸檬片還掛在杯子邊沿。


    我抬頭看了眼銀時,發現他嘴邊還有沒擦幹淨的蛋糕屑和草莓果醬。


    那種壓抑不住自己體內的洪荒之力,想把他痛揍一頓的衝動再次湧上了心頭。


    ……不行,在大老板的麵前不能失了分寸,我要淡定。


    我深吸了一口氣,剛想抬頭對著銀時說些什麽,遠遠地就看到了兩個穿著運動裝的少年走進了咖啡館。他們似乎剛剛運動完的樣子,頭發有些濕漉漉的,在我看向他們的時候,其中一個紅發少年也將目光轉向了我們的方向。


    兩個人中黃瀨我是認識的,至於另一個……


    “父親。”


    紅發的少年帶頭走向我們這一桌,跟在他身後的黃瀨一臉狀況外的表情。


    這個紅發的少年在微微向坐在我對麵的大老板頷首示意後,就看向了我,“這位就是……四方阿姨?”


    “誒?”


    我發誓不隻是我,就連黃瀨和銀時都是一臉懵逼。


    雖然猜到他多半是大老板的兒子,不過……


    即使是大老板的兒子也不能隨隨便便喊別人阿姨啊!!!


    連十歲的梨乃都隻是喊我小阿姨而已,為什麽快二十歲的少年也要喊我阿姨!!!


    “阿征,你們去打球了?年輕人多運動運動是好事。”大老板朝他的阿征投去了讚許的眼神,“阿征,她是四方鳴海;鳴海,這是我兒子赤司征十郎。”


    我機械性地朝對方點了點頭,“你好。”


    對方也朝我點了點頭,“你好。”


    而一臉狀況外的黃瀨仍然一臉狀況外,“四方小姐……啊不,我是不是也該叫一聲四方阿姨?”


    “……”


    我受到了二連擊。


    “噗嗤。”圍觀了整個事情經過的銀時偷偷地笑了出來。


    “……”


    赤司征十郎會叫我阿姨,我不能接受但是可以理解。


    他大概也是知道我和他父親是在相親,於情於理……好吧,不於情隻於理,他確實應該叫我一聲阿姨。而黃瀨涼太和赤司同輩同齡,既然赤司開口叫了這麽一聲,他跟著叫我阿姨,好像也說得過去。


    但是!!!


    我不能接受隻比我小幾歲的少年叫我阿姨!絕不!!!


    更何況,我打從心底裏沒法接受辦公室戀情。我一向推崇公私分明,盡管大老板成熟多金,四十多歲尚且風韻猶存,不過他畢竟是我的頂頭上司。並且要讓我成為一個快二十歲的少年的後媽,我的內心是拒絕的。


    “鳴海,不如今天就先到這裏吧。”


    似乎是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和尷尬,大老板提議結束今天的相親見麵,他看了眼時間,然後看著我問道:“時間還早,我送你迴家?”


    我搖了搖頭,“我家離這裏很近,而且涼太就住在我樓下,我正好順路走迴去。”


    “那好,我先帶阿征迴去了,改天見。”


    “……好,改天見。”


    目送大老板帶著赤司征十郎離開,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我整個人向後仰,身體懶洋洋地陷進沙發裏。


    “這個時候就應該來份草莓芭菲,吃甜食有益身心健康喲。”銀時朝我擠了擠眼。


    我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然後維持著冷漠臉,拎起沙發上的包就朝外麵走去,“走了,涼太。”


    “誒?噢噢,來了。”


    黃瀨匆忙跟了上來。


    咖啡館的位置距離我家大概也就十分鍾左右的路程,本來順路和黃瀨一起走迴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因為剛剛受到了不得了的法術攻擊,我現在決定要化悲憤為食欲,去大吃一頓來迴血。


    於是我在開口詢問黃瀨的同時自嘲道:“涼太,你有什麽想吃的嗎?阿姨我請你吃晚飯。”


    “四方小姐……”


    “不,是四方阿姨。”


    “四方姐姐,我錯了。”黃瀨賣了個乖,“你想吃什麽?這次我來請客好了。”


    “……被一個高中生請客吃飯我總覺得怪怪的。”


    “四方小姐總得給我個機會表示歉意吧,錢的方麵不用擔心,我做兼職的收入都有好好存在自己的小金庫裏,現在終於有用上的機會了。”


    “那好吧,”我不再推辭,“既然是涼太你請客,就由你來決定吃什麽吧。”


    “西餐?”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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