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眠了。


    那天晚上迴去之後,我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某個妖孽狂喜亂舞的姿態,以及伴隨著他的律動不停循環的音樂聲。


    以至於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不在狀態,被部門總監逮住就是劈頭蓋臉一頓訓斥,簡直被幸運e附體,衰出了新的境界。


    勉強打起精神硬撐到了下班,我幾乎是踩著點收拾完手頭的東西,然後打卡走人。


    順路去接了放學的梨乃,途中去超市買了些速食,一迴到家,我就躺在沙發上不想動彈了。


    與我的疲憊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梨乃進屋後,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前,打開了從超市買來的熟食,她一邊吃一邊朝著沙發上的我說道:“對了,小阿姨,昨天晚上你迴來之前,老家奶奶那邊打電話過來了。”


    頭枕在靠墊上,我仍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問道:“說什麽了?”


    “奶奶找你,我說你出去了不在家,然後她就問你去哪裏了。”頓了頓,梨乃又繼續說道:“我實話告訴她,你和相親男出去約會了。”


    “……”


    “奶奶很開心,說年輕人就該多出去玩玩。”


    “……”


    “昨天我去琴子阿姨家蹭飯的時候,琴子阿姨也問了我小阿姨你相親的事。琴子阿姨表示很遺憾,要是她兒子早出生幾年,就沒有別的男人什麽事了。”


    梨乃用自己稚嫩的聲音模仿著長輩們的語態,強烈的違和感引人發笑,而我卻怎麽也笑不出。


    “琴子阿姨還說,為了讓你沒有後顧之憂,她會包我一日三餐,去買菜的時候也會順便接我放學的。”


    “……是琴子奶奶。”


    二十五、六歲,是人生的一道坎兒,這一點無論男女都是一樣的。


    從學校畢業已經有兩三年的時間,從一開始摸爬滾打,到如今也逐漸能夠適應這個社會的快節奏。工作了幾年的時間也稍稍攢下了一些錢,很多人會選擇在這個年紀跳槽或是開始做自己喜歡的事,因為既有了一定的工作經驗又尚且年輕,還有機會可以為了自己的目標放手一搏。


    在此之前,我除了工作和照顧梨乃外,似乎沒有別的事可做,也沒有精力去考慮這些。


    我很能理解老家的長輩和鄰居對我現狀的關心,特別是在收養梨乃後,身邊的人總會時不時表露出對我未來的擔憂。


    直到最近我才認識到,前兩年我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裏,一心以為自己努力對了方向,甚至也曾為此而沾沾自喜過,但當我現在想要撕開封條去接觸外麵的人和世界的時候,我反而開始覺得手足無措,無法適應。


    然後我反應過來,原來他們的擔心都不是毫無根據的。


    “小阿姨,你這兩年……是不是因為我的原因?”


    梨乃的聲音因為緊張而顯得輕飄飄,像是升騰的一縷煙隨時會被吹散似的,即便是閉著眼睛,我都能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恐怕是既害怕又有所期待的。


    我非常能理解這個孩子。


    她和我的成長經曆有些相似,過去的家庭環境都不太好,以至於對別人的態度變化格外敏感。


    不過會讓梨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也說明我確實做得有所欠缺。


    “當然不是。”


    我嚴肅而認真地否定了梨乃的疑問,一開始我隻是想安撫她的情緒,結果話到嘴邊,反而多半都是自己積累已久的抱怨。


    “前兩年阿姨我隻想多賺點錢然後好好出去旅遊一次,剛升主管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人生贏家,結果隻是掛個名,手底下沒有可以使喚的人,反倒整天要給經理背鍋,現在錢是有了……”我歎了口氣,話真正被說出口後,又覺得多說無益,反而隻會傳播負能量,“說起來,我們這一代一直被人稱之為寬鬆世代,可是我一點也沒覺得有多寬鬆。”


    從抱怨演變成最後的喃喃自語,我突然就覺得有些迷茫。


    如果是十六歲,為了戀愛問題和同學關係而困擾是能夠被理解的,但是到了二十六歲,還在為人際交往這一類的問題感到不知所措,是不是就顯得特別無法理解呢?


    寬鬆世代……


    寬鬆世代又怎麽樣?


    ……明明才二十六歲,我還年輕著呢。


    “我的偶像嘻哈大姐說過一句話——人的生存隻有兩種,‘美麗的活著’,或是‘為美麗的人活著’。”


    “誒?你的偶像不是什麽六道佩恩嗎?”


    “哦,我的偶像六道佩恩也說過一句話——不要壓抑自己的天性,為了這個世界的和平而貢獻出你的力量吧。”


    “雖然我不了解佩恩,不過……偶像才不會說這種話吧?!”


    “小阿姨你這個笨蛋。”


    “喂!我好歹還是你小阿姨啊!”


    ………………


    又安然地度過了幾天,終於迎來了休息日。


    那天的ktv之後,我和庫洛洛仍斷斷續續地保持著聯係。我們偶爾會聊一些生活上的瑣事,或是看到的一些有趣的事,並且默契地誰也沒有再次提起他旅行時的那些同伴們。


    周六的下午,我和庫洛洛約好了一起看電影。


    時間接近下午兩點,我匆匆趕到約定見麵的電影院,找到等候在售票處的庫洛洛時,對他的變化隻能用驚訝這個詞來形容了。隻見庫洛洛換掉了那一身厚大衣,穿著清爽的白色襯衣和休閑的西裝馬甲,襯衫的袖管卷到了手肘上方,能夠清楚地看到他小臂硬朗的線條。


    他嘴裏叼著一根煙,微微側身倚靠在工作台旁,整個人散發出了慵懶而閑適的氣息。


    由於電影院禁煙的關係,被他咬在兩片唇瓣間的那根煙並沒有被點燃。


    #這個人是誰?這個人是誰?這個人究竟是誰?#


    #說好的不修邊幅的旅行家呢?人設崩得那麽徹底真的沒問題嗎?#


    #這是時下流行的相親技巧?難道是我相親的打開方式不對?#


    #我竟然會有那麽一絲心動,果然是這個世界的錯……今天這個世界的變化,我還是沒能搞懂。#


    腦內一瞬間就被彈幕刷了屏。


    “四方小姐。”


    相隔著幾步之遙的距離,庫洛洛在注意到我後,取下了香煙塞迴煙盒裏,然後向我走了過來。


    我的視線不自在地遊離了一下,最後還是定格在了庫洛洛的身上,微笑著和他打了聲招唿,“庫洛洛,好久不見。”


    ……這短短幾天的時間,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好久不見。”由於身高的差距,庫洛洛站在我身邊和我說話的時候,總是需要微微低下頭。他今天似乎心情非常不錯的樣子,當我仰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微垂眼眸露出了春風般和煦的微笑,“我剛剛在這裏站了一會兒,看到大部分人都買了爆米花,四方小姐你想吃嗎?”


    “嗯,”我點了點頭,“那我去——”


    我剛準備走去售票處另一側的小賣部買爆米花和飲料,庫洛洛似乎是知曉了我的意圖,先我一步隨手就拿起架子上影院的宣傳冊塞到了我的手裏,“四方小姐可以先考慮想看哪一部電影,我去那邊排隊買爆米花,你到前麵坐著等我一下,好嗎?”


    “……哦,好。”


    我愣愣地拿著宣傳冊,在原地呆了幾秒後,才按照庫洛洛指的方向,走到放映廳入口前的椅子上坐下。


    坐下後我也沒有去翻什麽宣傳冊,反而滿腦子都是庫洛洛的身影。


    他前後的對比來迴在我的腦海中閃現,要不是他額頭上顯眼的刺青,我絕對會懷疑前後差異那麽大的他們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這麽想來,他會在額頭上刺青也不無道理。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庫洛洛一手拿著一杯奶茶,手臂摟著爆米花的紙筒走了過來。


    他把其中一杯奶茶遞給我,“決定好看什麽電影了嗎?”


    我伸手接過奶茶,發現還是有些溫熱的。


    “rica?”


    “好,那我去買票。”


    “……”


    把爆米花和另外一杯奶茶放在了我麵前的小矮桌上,庫洛洛跟我說了一聲後,又走去了售票處。我的視線始終緊緊跟隨著他,看到他按部就班地排隊買完票,然後麵帶笑容地重新迴到我的麵前。


    “離進場還有十幾分鍾。”庫洛洛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隨後在我的對麵坐了下來,“抱歉,我應該事先問好你想看什麽電影,然後提前把票買好的。”


    “呃,不……”


    看到庫洛洛麵露歉意,我慌忙擺了擺手,“隻有十幾分鍾而已,等一等沒關係的。”


    這是我和庫洛洛第三次見麵。


    第一次在咖啡館的初見,他的能說會道和奇裝異服的怪異品味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第二次在ktv,他那些三言兩語無法形容的朋友讓我退避三舍;而這一次……


    當庫洛洛展現出個人魅力的時候,前麵兩次的印象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我相信絕不是我的錯覺,庫洛洛擁有能在短時間內博取別人好感的天賦技能。雖然不太清楚庫洛洛的這項技能針對其他的女性能產生多大的殺傷力,但是對於我這個沒有戀愛經驗的人而言,效果簡直堪比核彈。


    我已經聽到【d】的係統提示音了。


    “庫洛洛,你……我這麽說可能會顯得冒昧。”我表示出自己並沒有惡意,然後想著究竟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猶豫了一會兒,我才說道:“你的變化很大,和我們上一次見麵的時候比較起來。”


    “大概十天前,我剛旅行結束迴到東京。”作出解釋後,庫洛洛又自我調侃道:“和前兩次見麵比起來,我現在是不是顯得正常很多?”


    何止是‘正常’的程度。


    就算現在突然出現一個星探,邀請庫洛洛去拍時尚雜誌的封麵我也不會覺得驚訝。


    “你好先生,可以打擾一下嗎?”戴著貝雷帽和黑框眼鏡的男人站在庫洛洛的身邊,微微彎腰遞上了自己的名片,“我是lme經紀公司的經紀人,先生您的外表和氣質都很符合當下的流行趨勢,請問您有興趣想要進入娛樂圈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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