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隻影向誰去 無明夜(上)


    迴到鬼門之後,晚媚第一件事就是去見姹蘿。


    臥房裏還是昏暗不明,而姹蘿是依舊躺在那張貴妃塌,一隻手抱著她的黑貓。


    黑貓的眼睛很亮,碧慘慘地打量晚媚。


    晚媚上前,打開手裏長匣:“啟稟門主,屬下在晉城遇到姹嫵,原來那天她被小三打下懸崖並沒有死。屬下已經將她殺了,這就是將她血放幹之後,取出的血蠱蟲,一共二十條。”


    姹蘿伸出手指來,撥了下那些半僵硬的暗紅色小蟲,似笑非笑地看著晚媚:“據鬼眼迴報,姹嫵死前還和你耳語,媚姑娘方不方便告訴我,她和你說了什麽?”


    “她說她和教主同進鬼門,鬼門不該這麽對她,要我替她報仇。”晚媚迴答,並沒有一絲猶豫。


    姹蘿笑了,伸手摸黑貓的頸項:“媚姑娘實話告訴我,是表示不會替她報仇,對我示忠嗎?”


    晚媚不語,隻是將頭垂低。


    明爭不如暗鬥,這是她和姹蘿都再明白不過的道理。


    姹蘿笑得益發親和,伸指將那長匣‘啪’一聲合上,道:“既然媚姑娘示忠,那我也要有所表示,這匣子血蠱就賞你。”


    晚媚意外,不明究裏地抬頭。


    黑貓似乎也感覺到氣氛裏的詭異,不安地扭了下腰。


    姹蘿摸摸它頭,往後斜躺,一隻手揮了揮:“你沒聽錯,這匣子血蠱我賞你。你去吧,公子必然在等你。”


    聽竹院,晚媚抱著那匣血蠱挑開門簾,心裏有些忐忑。


    很是奇怪,門裏居然有火光,公子正坐在床邊,靜待火盆裏東西燃盡。


    晚媚於是上前,垂低了頭,道:“晚媚沒能收服方歌,讓公子失望了。”


    公子不語,側頭聽火苗的劈啪聲,許久才道:“我不失望,你已經讓方歌反了,這火盆裏燒的就是他才差人送來的東西,都是我鬼門的資料,還有我們誣陷他嫁禍血蓮教的證據。”


    晚媚吃驚,於是也轉頭,看那些紙張轉瞬被火苗吞盡。


    公子的雙手又交疊到了一起,習慣性的微微側臉:“如果你不臨時改變計劃,就算方盈盈死了,方歌也會猜中是我鬼門做的,不會和武林撕破臉。我該恭喜你,因舍而有得。”


    晚媚的心髒又開始搶拍跳動,很小心地發問:“這麽說,方歌已經歸順鬼門?那我是不是……?”


    “歸順?未必,他隻是向我示好,卻自然有他的盤算。”公子沉吟:“不過你也算沒讓我失望,我決定傳你心法。”


    晚媚振奮,又輕輕打開了那隻長匣:“這是門主才賞我的血蠱,公子你看要不要種。”


    公子側耳,聽了聽後拈起一隻,劃開晚媚手腕。


    “二十隻血蠱蟲,可增內力百年,為什麽不種。”血蠱蟲逆經脈而上時,晚媚聽見公子低語:“不管姹蘿賞你這個是出於什麽考慮,你先承她這個情。”


    晚媚咬牙,隻聽見門外一陣疾風掠過,唿啦拉拍過翠竹,就好比浪湧淺灘。


    夏風後多有急雨,晚媚隻覺得自己的心波也被這陣風吹開了,一瞬間已是巨浪鋪天。


    萬事皆已具備,她不再需要東風。


    假以時日,她一定能將姹蘿從她那個位子拉下。


    入冬,第一場雪在傍晚時分開始下,越夜越急。


    到寅時絕殺院已經是一片素白,雪停了,而剛落的雪疏鬆綿軟,就象棉花糖。


    晚媚就在這時邁出了門來,鞋子提在手間,赤腳踏上了新雪。


    血蠱蟲在燥動,身體好像著了一把火,她幹脆脫盡衣衫,在雪地裏躺了下來。


    **身子埋在雪間,那種清冷就直入骨髓,晚媚覺得舒暢,於是弓起後腰,在雪地上散開頭發,開始催動內力。


    蠱蟲在血脈裏燃著一把溫火,她的身體變成了一種奇妙的粉紅色,極淡極淡的粉紅,裏麵似乎有微光透出。


    乳尖立了起來,晶瑩的一顆圓珠,**著誰去咬它一口。


    晚媚唿了口氣,五指張開,迎風拂動。


    半空裏飛點熒火,熒蠱在她手心聚攏,自如變換著形狀,最後變成了蝴蝶一捧。


    內力從指尖催動,蝶群忽一聲飛上晚媚身體,在她乳尖停留,似乎正在那粉色花苞采粉。


    晚媚閉上眼,下顎微收,感覺真氣依次流過身體一百零八個穴位。


    而那蝴蝶也沒離開她操控,正一隻隻飛過她緊實的腰肢,繞著她肚臍,圍成了一個規整的圓。


    空氣裏有了欲望的味道,她四周的新雪溶化,水汽隱隱彌漫,似乎也正隨欲望蒸騰。


    這一片迷離當中蝴蝶也振奮,幾個起落全部沒進了她肚皮,直往她私處衝去。


    私處於是就好比亮起了盞燈,一盞幽幽熒亮的燈。


    看得見粉色微張的入口,入口處一粒最是**的珍珠,還有那上麵修整成一個完美三角的毛發。


    晚媚輕唿口氣,雙腿彎起,交錯著摩擦了下。


    蝴蝶開始在她私處裏湧動,瘋狂地彼此糾纏,從入口處出出進進,似乎正在**。


    有透明的**湧出,表示身體正承歡愛,所以叫做**。


    蝴蝶在那**前頓住了,忽然間匯攏,全部化成股熒亮的水,從私處裏傾瀉而出。


    這一幕也未免太詭異,躲在梨樹後的二月難耐刺激,終於忍不住發出了聲呻吟。


    他如今就是這絕殺院裏的鬼眼,因為學過忍術,所以隻要不發聲,藏在暗處根本沒人能夠發覺。


    可是他呻吟了,雖然極低極低。


    晚媚身下那團熒蠱似乎有靈,聞聲忽一下前來,在他臉前圍成了個圓。


    二月的臉被照亮,隻是那麽一瞬,晚媚躺在雪地,根本沒有可能看見。


    他暗籲口氣,連忙催動忍術,又將身體沒入黑暗。


    熒蠱四散,晚媚也起身,拿起她的衣服鞋子,踩雪迴屋。


    絕殺院又恢複寂靜,雪又開始下,從緩漸漸到急。


    二月消失。


    一切似乎都不曾發生。


    隔日,正午豔陽高照,小三在房裏吐納,將破魂出鞘,對光看劍。


    二月端一碗銀耳羹過來,很是規矩地敲門。


    小三迴來之後,他就留在晚媚院裏做管事,其實也就是奴才們的頭。


    影子和鬼眼分屬兩個部門,因為他曾做過影子,所以晚媚反而從沒懷疑過他。


    他也很守本分,進門之後彎腰,恭敬地把銀耳羹放下。


    小三抬頭,第一次和他說話,兩個字:“謝謝。”


    二月又彎腰,還沒來得及迴話,眼前突然一道青芒殺到。


    破魂劍的劍芒,已經離劍而出刺進了他胸膛,不過沒要他命,隻是刺進了空穴。


    二月怔怔,眼看著胸前血跡湮出,開了朵碗大的血花。


    大門吱呀一聲關上,門後的晚媚現身,神隱挽成鞭花,托住了他往前栽倒的身子。


    “一劍穿心的滋味如何?”等他站穩後晚媚發話,手指在他傷口流連:“如果不想死,你就好好聽完我說話。”


    二月果然安靜,沒喊也沒叫。


    對話於是開始。


    “閣下覺得我將來成為門主的機會有多大?”


    “很大,可以說非常大。”


    “那你是不是誓死效忠姹蘿?”


    “二月貪生逐利,媚姑娘早就知道。”


    “我成為門主之後,你做刑堂堂主,這個利夠不夠大?”


    二月沉默,但眼色已經說明一切。


    “那麽媚姑娘要我做什麽,來換這個利?”停頓片刻後,他看住了晚媚。


    生意成交,一切順利。


    晚媚擲下賭注,賭他貪生逐利,是個識時務的所謂俊傑。


    對弈於是開始,當晚醜時,二月就前去求見姹蘿。


    姹蘿坐在桌前,正在吃刑風送來的養顏粉,吃完一包又一包。


    “這花花綠綠的十幾包,我真懷疑不是什麽養顏粉,是毒藥,你下慢毒來害我。”邊吃她還邊抱怨。


    一旁刑風翻眼:“我是給你下毒,那請門主別吃,治我死罪。”


    姹蘿啐他一口,把東西依次吃完,又喝杯西柚蜂蜜茶清口,這才看向二月,問:“找我什麽事,那邊有動靜沒有?”


    “有。”


    “多大的動靜,說來聽聽。”


    二月不發話,隻是將張羊皮紙遞了上去。


    一張半焦的羊皮紙,左上角畫著枝妖魅的蛇蔓。


    姹蘿看的時候,二月就在一旁斂首,輕聲解釋:“夜半三更,他們拿這個來看,好像還不是第一次看,說什麽蛇蔓這種東西其實可以克製,還提到公子。”


    姹蘿眯眼,食指叩桌沉吟:“這麽容易拿到,也許是她造假,故意留給你看。”


    二月的頭垂得更低:“蘇輕涯那一戰,門主派我偷偷跟隨,現在想來,幽禪死前好像的確給了她樣東西,隱約就是張紙。”


    姹蘿顯然心動,將紙捏牢:“蛇蔓讓人功力大進容顏不老,如果真能控製,那可極好。”


    刑風冷笑,顯然不屑:“那也不能以身犯險,說不定正落她圈套。”


    “以身犯險?當然不會。”姹蘿挑眉,笑得燦爛:“我自然會先找別人種,再依這方子相克,保證犯險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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