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寒冰霖,那夜狼狽逃離之後,被莫離追了許久才在一個破廟裏停下來。


    清點人數才發現整個寒冰門損失了三分之二,看著自己辛苦培養的門人就這麽沒了,寒冰霖對霓裳的恨意瞬間增大。


    他雙手握緊,眼睛爆紅,眼前都是霓裳飄逸的身影,那身影像刺一樣生生戳著他的心,提醒著他為死去的弟兄報仇。


    隻是為什麽他對那個身影會有某種熟悉感,從他暗探靖王府見到霓裳之後,那種熟悉就一直縈繞心頭。


    他用勁甩甩頭,想將那種莫名的熟悉拋到腦後,忽然間腦袋一陣劇痛,寒冰霖隻覺一陣天旋地轉便暈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在京城某個不起眼的居民區,一座外表看似普通,裏麵卻裝飾大氣、華麗的院子裏。


    莫繼玄懶懶的靠在軟榻上,偶爾粘一點魚食往池裏一扔,惹得滿池的魚兒都朝他那方遊去。


    “千塵,你這麽著急將本尊喚到這裏來倒底有何事?”


    他不滿的盯了千塵一眼又閉上,他正陪子衣賞花呢,就被這小子召喚來了,害得他的子衣一人呆在王府裏。


    “尊者,我們在寒冰門找到了這個。”


    千塵自是知道尊者心裏所想,害怕受到遷怒,趕緊拿出手裏的東西。


    莫繼玄睜眼看到千塵手裏的東西,原本漫不經心的目光驟然一冷,身形一閃,千塵手裏的東西已經到了莫繼玄手裏。


    那是一塊雪白透亮的玉,上麵刻了一個小小的華字,莫繼玄看著那塊玉佩,眼中露出淡淡的傷感。


    “查出這塊玉佩是誰的了嗎?”


    “暫時……沒有。”


    千塵在莫繼玄淩厲的目光下低下了頭。


    “本尊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後本尊要聽到答案。”


    “是,屬下告退。”千塵恭敬的迴答之後瞬間失去了身影。


    莫繼玄輕撫著白玉,雙眼微眯著,思緒飄出了很遠。


    寒冰霖從夢中驚醒過來,他大口喘著氣從床上坐起。


    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中的自己五六歲的樣子,身邊總跟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很乖巧的喊他哥哥,每當小女孩想做什麽他不答應時,她總會淚光閃閃睜著大眼滿臉委屈的看著他,看得他心軟答應後,她立刻露出詭計得逞的笑容,眼中哪裏還有淚光,雖然他知道是這她的小把戲,可是他依舊心甘情願事事依著她,順著她,寵著她。


    寒冰霖微微皺眉,夢中的情景太過真實,好似曾經發生過,可是他從小都在殘酷的訓練中長大,哪裏有時間去認識那麽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他起身開了窗,立刻有月光射進來,清涼如水的月色讓他想起了夢的結尾,那是一條蛇,此刻他仿佛還能感受到夢中那蛇纏住他脖子時那冰冰涼涼的感覺,吐著紅色信子的口,瘋狂的大張著朝他咬來,然後他被驚醒了。


    忽然想起白天他似乎是暈倒了,抬手撫了撫依然有些痛的腦袋,寒冰霖皺起了眉頭。


    金碧輝煌的大殿上,身著金龍黑袍的男人坐在金光閃閃的椅子裏,金色的麵具並不能擋住他全身散發著的騰騰怒氣。


    “孽障,本王當初讓你殺了她,你竟敢拂了本王一意孤行,如今放虎歸山,本王的大計因為她又要推遲了!”


    殿下跪著的人,低垂著頭,不吭一聲。


    莫繼傑見他如此,更是大怒。


    “逆子,看看你這副模樣,為了一個有婦之夫意誌消沉,成天隻知道喝酒,如今紫靈琴共鳴,想要殺她更是難上加難。”


    莫繼傑說到最後,原本怒吼的聲音漸漸變成喃喃低語,周身的怒火退去,染上了幾分滄桑。


    他在這暗無天日的大殿裏生活了二十年了,每日為了堂堂正正走出去,受盡眾人仰慕而籌劃著,可是這一日會等來麽?


    平王依舊不吭一聲靜靜跪著,可父王的話卻讓他心裏更加的苦澀


    人前他是風風光光、受盡眾人追捧、仰慕的平王,人後,他不過是父王重見天日、滿足他野心的工具。


    那個帶給他無盡光明的女子,他下定決心為她改變,甚至動了背叛父王的念頭,可是她卻不肯為他停留,決然而去。


    昨天他們共同彈響了子母琴,光想想那白衣飄飄的兩人琴瑟和鳴的情景,他就覺得氣血翻騰。


    雖然這世間知道子母琴的人少之又少,可莫繼傑對此事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雖然他很早以前就和莫展翼說過,可是情字當頭,不去爭取一下又怎會相信命中注定。


    罷了,罷了,此生既已如此,不如成全了父王,終有一天那女子必然會是他的,他不在乎她的心在哪裏,隻要他能時時看到她便足已。


    “父王,兒臣知錯了。”莫展翼朝著那滄桑的背影深深拜下去。


    一聲輕歎傳來。


    “翼兒,父王老了,等父王去了這一切還不都是你的,你是父王唯一的骨血,應該和父王齊心協力才是,怎能為了一個女子來氣父王呢。”


    “是兒臣忤逆了父王,請父王恕罪。”


    “你起來吧,從明天開始,停止一切行動,先靜觀幾天再說。”


    “是,父王。”


    “你去吧。”男子一揮衣袖,黑袍上的金龍立即遊動起來,栩栩如生。


    “是。”莫展翼起身,看了那個黑色背影一眼,轉身離去,眼眸裏除了無情的冰冷再無悲喜。


    這邊的霓裳和莫白,折騰了一夜,又受了內傷,剛歇下沒多久,忽聽得門外管家小心翼翼傳話說皇上派了禦醫過來。


    “讓他先等著!”


    莫白氣惱的說完,摟著霓裳又要睡。


    “夫君,皇上也是一片好意,怎能拂了皇上一片心意。”霓裳勸道。


    “為夫現在誰也不想見,就想抱著娘子你睡覺。”


    莫白耍賴的將頭埋在她脖頸間。


    “好了,別鬧了。你身上不是有內傷麽,讓禦醫瞧瞧也好。”


    “我有娘子你還要禦醫做什麽?”


    莫白不動,霓裳又說了許多好話,莫白這才心滿意足的隨她一起起身。


    兩人剛起身沒多久,剛下早朝的莫淩也攜同晴兒一同過來了。


    未及見禮,皇帝便讓人免去了莫白和霓裳的跪拜之禮,莫白陪著皇兄直接去了書房,霓裳則是小心翼翼扶著晴兒去了錦林苑,如今的晴兒有孕在身,自然是事事備受嗬護。


    “想不到這麽快,轉眼都快4個月了。”霓裳看著晴兒微微凸起的小腹。


    晴兒則是羞澀的笑著。


    “裳兒,我沒那麽脆弱了,不用這麽小心翼翼沒事的。”


    “聽皇上說昨夜很是驚險?”


    “嗬嗬,還好了不過是有驚無險罷了。”


    “你受傷了,嚴重嗎?”晴兒擔憂的問道。


    “一點內傷罷了,昨夜莫白已為我治療過了。”


    “那王爺呢?”


    “他啊……”霓裳眼中露出些許擔憂:“他的內傷有些嚴重,需要調理,怕是一段時間內不能動用內力了。”


    自己負了內傷卻執意要給她療傷,致使他的內傷加重了。


    “王爺待你真好!”晴兒輕輕道。


    “莫非皇上待你不好?”霓裳狡黠的笑道。


    “……好。”晴兒臉上飛起兩道小紅霞。


    書房內。


    “平王的人昨夜突然停止了一切活動,憑空消失了。”


    “消失了?沒探到去了哪嗎?”


    “沒有。”


    “看來他們的暗道不止一條。”


    早在霓裳說了平王府的異常之後,莫淩便派人去查了平王府,果然查到了暗道機關。


    隻是裏麵卻不是人人都進得去的,雖然不知道裏麵有什麽,但是大概可以確定,那人並沒有死,他還活著。


    “他們怎麽突然停止行動了,莫非已經察覺到什麽了?”莫白問道。


    “不會,若是察覺到什麽,他們一定會將之前留下的痕跡盡數毀去,但是他們隻是停止不動,藏起來了。”


    “那是什麽原因?”


    “朕猜想是昨夜子母琴退敵的事情被他們獲知,那人有所顧慮所以暫時不動了。”


    “那人如何知道子母琴的事情?”


    “這世間知道字母琴之人少之又少,襄王便是其中之一,當年那人和皇叔那般好,他知道也不足為怪。”


    莫白想起當年那人利用皇叔的事,便不再說什麽。


    終於送走了皇帝一群人,霓裳鬆了口氣。


    “娘子。”莫白牽起霓裳的手,十指相扣。


    “嗯。”


    “娘子。”


    “……嗯。”霓裳看著莫白:“怎麽了?”


    “此生為夫都會一直守護著你,不離不棄。”


    霓裳看著他微微一笑,笑靨傾國傾城,眾花瞬間失去了顏色。


    “嗯。”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濕潤。


    他們都清楚,若是敵不過暗夜,兩人都會首當其衝被反噬,全身經脈斷裂,成為暗夜擺布的幽靈。


    “娘子。”


    “嗯。”


    “娘子。”


    “嗯。”


    “……”


    “……”


    兩個雪白的身影相互依靠在一起,墨發在風中糾纏著,白色的梨花瓣在他們周身飛舞。


    宇纖纖剛進錦林苑就看到了這樣的情景,她頓住腳步,怔了片刻握緊的雙拳藏在袖中,悄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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