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沫一笑,也不分辯,隻歉然道:“母親,四姐,失陪了。全本小說吧”


    李氏本還想再找機會,談一談舒元琛遷調之事,這時卻不敢再留她,隻得按捺住失望之情,怏怏地道:“趕緊去吧,省得惹王爺不高興。”


    舒潼和李氏將她送到門外,果然見巴圖等候在外。懶


    當著眾人,舒沫也不敢問緣由,徑直跟他出了門。


    她這裏前腳剛一離開,李氏已忍不住當著舒潼的麵大罵起來:“忘恩負義的東西,也不看看是誰含辛茹苦地把她拉扯大!隻不過要她打聽打聽,便推三阻四,找了這許多借口!若果真求他給父親掙個錦繡前程,還不知傲成什麽樣子……”


    舒潼一聲不吭,低著頭隻慢慢地打著絡子。


    “以為進了王府,就是飛上了枝頭!當了側妃,就可在嫡母麵前耀武揮揚威!真是笑話!側妃說得好聽是妃,其實也就是個妾!”


    李氏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想著白白卑躬屈膝地說了那些示弱的話,卻半點好處也沒撈到,越發憤怒,越罵越是毒辣。


    舒潼不鹹不淡地刺了一句:“可她這個妾,卻是在戶部記名,有冊有印的!”


    幾個庶出的姐妹裏,她自問不論外貌,女紅,還是心計,智謀……她比舒沫和舒灃都高出遠不止一籌。


    可如今,往日這個沒瞧在眼裏的庶妹,不但從一堆爛泥裏爬了起來,還扶搖直上,飛上枝頭,嫁給當朝最炙手可熱的睿王爺,身份上壓了她不止一頭!蟲


    而她,往日的強者,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被她同情,奚落的弱者,在自己麵前風光無限。


    這極大的損傷了她的自尊,更讓她打心眼裏看不慣舒沫。全本小說吧


    可,她雖不喜歡被舒沫比下去,卻更不願看到李氏肆無忌憚的嘴臉。


    因為本質上,她跟舒沫一樣,也是個庶女!


    李氏明著罵的是舒沫,何嚐又不是在打她的臉?


    “呸!”李氏先是一窒,隨即大怒:“什麽玩意!莫說隻是個側妃,就算成了王妃,本夫人還是她的嫡母!到哪裏,都得尊我一聲母親!一輩子都越不過這條界!”


    “夫人且息怒,”林瑞家的大急,又不敢駁她,隻能輕聲勸道:“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這畢竟不是西府的一畝三分地,人多嘴雜的,這些話保不齊會一字不漏傳到舒沫的耳裏。


    真惹惱了她,尷尬的還是夫人和老爺。


    “你給我閉嘴!”李氏瞧了她,怒火燒得越發熾烈:“要不是你,也不至弄到這個地步。”


    舒潼頭也不抬,低低地道:“要我說,母親也有不當之處。”


    “我錯?”李氏猛地瞪大了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她:“隻是要她幫忙打聽一下,這事很為難嗎?嘎,嘎,嘎?”


    她越說越激動,最後一個“嘎”字出口,已經逼到距舒潼臉上去。


    舒潼微微不悅地往後仰了仰頭,淡淡地道:“探問一聲,自然不是什麽大事,更不是難事。”


    “對吧?”李氏要的就是這句話,立刻又理直氣壯地尖聲嚷了起來:“分明就是她無視嫡母,惘顧父女情份!”


    舒潼抬了頭,似笑非笑地掃了林瑞家的一眼,道:“實在是母親眼裏,父親連個下人都不如,又怎怪七妹惘顧父女情份?”


    林瑞家的暗暗不妙,惡狠狠地瞪著舒潼。


    可惜,這時舒潼早不是當年舒府的四姑娘,她嫁到昆山伯府,雖不得寵,也是個正經的當家主母,豈會怕個娘家的奴才?


    李氏一愣,斥道:“胡說八道!”


    舒潼直直地看著林瑞家的,大刺刺地道:“說實話,七妹未出閣的時候,在舒府沒少受過委屈吧?如今她飛上了高枝,對母親依舊恭敬順從,隻不過想從下人身上找迴一些體麵,母親卻順水人情都不會做,直接就駁了她。全本小說吧”


    “四姑娘!”林瑞家的再也顧不得失儀,直接提高了嗓子嚷道:“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何要句句針對我?”


    舒潼微微一笑:“林媽媽言重了,我隻是就事論事。換了任何人,都是這句話。”


    李氏怔怔地道:“林瑞家的是我從娘家帶過來的陪房,跟著我幾十年……”


    “我如何不知林媽媽的忠心?可七妹氣不平又有什麽辦法?”舒潼笑得越發的愉悅:“這就要看,母親心裏究竟是父親的前程重要,還是主仆的情份更重要了。”


    “這~”李氏愣在當場,臉色極為難看。


    林瑞家的見勢不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夫人!念在我追隨夫人二十年,任勞任怨,忠心耿耿的份上,給我留條活路吧~”


    舒潼輕蔑一笑:“怪不得七妹生你的氣,林媽媽確實是老了!老得不知輕重,不知在什麽場合,該說什麽話!這樣的人,不打發出去在莊上養老,真留著給母親招災惹禍嗎?”


    李氏臉一沉:“我又沒讓你去死!大喜的日子,嚎得跟哭喪似的,成何體統!”


    舒潼麵色大變,打了一半的絡子攥在手中緊緊地團成一團~


    林瑞家的伏在地上,顫抖著:“奴才,知錯了!”


    她在舒府風光了大半輩子,臨到老卻被主家逐出府去,還有何臉麵?


    這對她,比死還難過!


    舒沫跟著巴圖出了昆山伯府大門,章學敏親自在門外等候:“慧妃娘娘,請~”


    舒沫上了馬車,夏候燁已在裏麵,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見舒沫坐定,他低低吐出一字:“走~”


    “恭送王爺,慧妃~”章學敏躬身,送馬車離去。


    直到過了半條街,舒沫才輕聲問:“出什麽事了?”


    “你很希望出事?”夏候燁挑了眉反問。


    舒沫見他神態輕鬆,心生狐疑:“然則,為何中途把我叫走?”


    既是特地來賀別人的弄幛之喜,最少得喝完喜酒才走。


    筵還未開,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去拜見章老夫人,就被叫出來,實在於理不合!


    “原來,”夏候燁轉了頭不再看她,淡淡地道:“你很想跟李氏和四姑娘多聚一會,倒是我多事了~”


    舒沫直覺反駁:“總不會是為了我吧?”


    夏候燁陰沉著臉,盯著車窗外飛逝的街景,不發一詞。


    “不會吧?”見此情形,舒沫驚詫萬分,失聲低嚷:“真是為了我!”


    天要下紅雨了嗎?


    做事隻憑自己的好惡,從來不管他人感受的睿王,居然也會體諒她的心情,怕她被李氏和舒潼糾纏得不耐,不惜說謊騙她出來?


    “有緊急軍情!”夏候燁麵色鐵青。


    “哦~”舒沫識相地不再追問軍中究竟出了什麽緊急狀況,逼得堂堂睿親王親自出麵解決?


    沉默,難堪的沉默籠罩著二人,使得原本寬敞的車廂,驟然間變得狹窄逼仄,令人透不過氣。


    “咕嚕~”輕微的響起,打破車廂裏的沉寂。


    舒沫略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早上隻吃了半碗粥~”


    夏候燁依舊不說話,隻轉頭,冷冷地瞥她一眼。


    舒沫很小心地道:“如果那個軍情不是緊急得分秒必爭的話,能不能先找個地方,吃頓飯?”


    不等他答話,又急急接了一句:“當然,若你真的很急,直接把我放下來也行,我吃完了,雇……”


    夏候燁的眸光一冷。


    舒沫識相地把後麵那句“雇車自己迴去”字吞了迴去,換成:“再急,也是要吃飯的,對不對?”末了,還不忘“嘿嘿”幹笑兩聲,以掩飾心虛。


    “你很害怕?”夏候燁瞧著她,忽地來了一句。


    “呃?”這話沒頭沒尾,舒沫聽得莫名其妙,卻直覺地搖了搖頭:“不,不怕~”


    “不怕,你笑什麽?”夏候燁冷哧。


    “我……”


    “你每做錯事,或是說錯話,就喜歡幹笑。”夏候燁冷冷地道。


    “嘿嘿~”舒沫道:“哪有~”


    “現在~”夏候燁看她一眼。


    舒沫一惱,板了臉:“你到底要不要吃?”


    “本王也不是鐵打的~”夏候燁迴了一句。


    “瑞香居~”舒沫掀了車簾,中氣十足地衝外麵的車夫吼了一聲。


    吼完,縮迴車裏,示威似地瞪他一眼。


    夏候燁微愕,唇角輕揚,浮起一絲幾不可察的淺笑。


    如柳葉拂過池塘,劃開水麵的那道淺淡的波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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