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剿滅遼東,絕對是一個係統的工程,不是在遼東搞一搞就能的到的。王在晉對一點認識的很清楚,那就是凡對方強悍的朝代,無一不是君主強勢,內政清明的朝代。


    唐皇漢武自不必說,拿明朝的萬曆三大征來說,為什麽能答應?是因為國家有錢支撐大規模的戰爭。


    可是現在的朝廷呢?不說砸鍋賣鐵也差不多了,沒錢隻是其一。萬曆年間張居正改革,朝堂上沒有黨爭,雖然在張居正死後,改革黨被一掃而空,可是朝堂上有辦事的官員啊!


    現在呢?朝堂上的這些官員都再做什麽?黨爭,互相攻訐,不斷的陷害挖坑,排除異己。


    不黨爭的,不沆瀣一氣的,受到的待遇是什麽?還不是被排擠,被打壓,日子根本沒法過。一心為國辦事的大臣心若死灰,無數的人辭官歸故裏,朝堂上全都是一些功力鑽營之輩。


    為國為民的賢者得不到任用,反而是奸佞小人盈於朝廷,這些人全都是擅長鬥爭的好手,卻沒有一個辦事的好手,有辦事的好手,也沒有辦事的好心,那點心思全都在爭權奪利和為自己謀私利之上了。


    “在想什麽?”見到王在晉不說話,田爾耕無奈的開口問道。


    “我在想朝堂之上何時能有中立之人立錐之地!”王在晉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現在朝局紛紛擾擾,想做一點事情又有人掣肘,實在是太難了。”


    田爾耕一笑,不是很在意的說道:“中立之人想要在朝堂上站穩腳跟,其實很簡單,隻要能做到一點,那就行了!”


    “計將安出?”王在晉看著田爾耕,連忙問道。


    田爾耕現在也非常的希望朝堂上出現中立人士,能夠轉移火力,同時也讓自己多了轉圜的餘地。自己得罪死了東林黨,馬上又要背棄閹黨,對原來的自己人下手,如果沒有新的勢力介入,自己的下場會很慘。


    “向皇上舉薦一個中立人士入閣,當然他的資曆要老,威望要夠,還要能夠得到皇上的信任!”田爾耕笑著說道:“有這樣的人振臂一唿,自然中立之人都會歸附,到時候朝堂上就是三足鼎立,不再是非你即我,那就好辦了!”


    “你說的輕巧,到哪裏去找這樣的人?”白了一眼田爾耕,王在晉不屑的說道。


    田爾耕一笑,淡淡的說道:“我要是不和你說,你也就不會知道,我做錦衣衛這麽多年,難道還找不到這樣的人?我告訴你,我有兩個人選都很合適,隻要你能向皇上推舉,那就可以了!”


    狐疑的打量田爾耕,王在晉沒想到他對這件事情如此上心,不過想想也就明白了,他這是一石二鳥。


    沒好氣的白了一眼田爾耕,王在晉開口說道:“這又是田伯賢給你出的主意吧?好好一個讀書人,不去考取功名,非要跟在你身邊,真是可惜了人才!”


    田爾耕一笑,淡淡的說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也是不得已的自保之法而已,你還要不要聽了?”


    “說!”王在晉瞪了一眼田爾耕,沒好氣的說道。


    “第一個人就是袁可立!”田爾耕信心十足的說道:“你覺得如何?”


    王在晉一愣,怎麽也沒想到田爾耕會提起袁可立,雖然袁可立和孫承宗走的很近,但是對於袁可立的人品,王在晉還是認可的,他不是那種排除異己的人。


    “袁可立是萬曆十七年進士,初任蘇州府推官。二十三年升sx道監察禦史,五月初九日因直諫罰歲俸。二十四年正月初十終被罷官迴籍二十六年。”


    “泰昌元年八月十七日起尚寶司司丞,天啟元年二月初四日升本司少卿,同年七月十六日晉太仆寺少卿。天啟二年三月初七日升通政使司左通政,署司事、侍經筵,同年三月十四日,充廷試讀卷官,同年四月初十日以右僉都禦史巡撫登萊。”說道這裏,田爾耕就停了下來。


    眼睛一亮,王在晉看著田爾耕說道:“袁可立真是一步妙棋,即便不能做內閣大學士,我也要舉薦他做登萊巡撫!”


    “想通了?”田爾耕一笑:“你此去遼東,最擔心者不過毛文龍,不動毛文不足以震懾軍心,動了毛文龍,則韃子無後顧之憂,朝鮮已經投靠了韃子,毛文龍就更不能有失了。”


    “袁可立做登萊巡撫的時候,對毛文龍的截止非常的好,如果是毛文龍最忌憚誰,肯定是袁可立。如果說誰最了解毛文龍,肯定也是袁可立,無論是出任內閣大學士,還是出任等來巡撫,袁可立都足以震懾毛文龍,到時候你就可以從中斡旋,最起碼不用擔心毛文龍不聽話。”


    歎了一口氣,王在晉對田爾耕說道:“這一次我去遼東山高水遠,情勢複雜,你將伯賢交給我如何?”


    田爾耕一瞪眼:“想都別想,我在京城也很需要伯賢,沒有他,我怕是命都保不住,你要他那就是再要我的命!”


    王在晉再一次感歎田爾耕的命好,有一個如此有能力的幕僚,還對田爾耕忠心耿耿,實在是難得。自己身邊要是有這麽一個明白人幫襯著,那就簡單很多了。


    沉吟了片刻,王在晉說道:“袁可立早年含冤罷官二十六載,複出後擔任過先帝的老師,那一次東征受顧於上命,大有“老驥伏櫪,誌在千裏”之誌。縱觀巡撫節鎮登萊的大臣,袁可立是唯一從大局出發,長時間有效支持毛文龍的登萊巡撫,他禦文龍多得牽製之功,毛文龍的主要戰績有一半要算在袁可立的身上。”


    不過袁可立和毛文龍也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彼時的毛文龍已經是軍閥了,隻不過沒有根基而已。


    袁崇煥殺掉毛文龍也是基於這點,為了限製毛文龍,袁可立就核查他的戰報和軍餉,由此為毛文龍忌恨。嗾使言官閹黨分子宋禎漢苟合幾個同年東林黨宋師襄、方有度、龐尚廉、李喬侖等,輪番惡意攻擊袁可立,以至於天啟皇帝看不過去,公開打抱不平切責道:“大臣去留悉聽上裁,言官論人當存大體,不必連章摶擊。”


    因言官忘攻無稽,“上不聽,旋以平蓮功加秩兵部侍郎。”


    這些言官中既有閹黨也有東林黨,大多為同年進士的他們經常抱團製造輿論,集中攻擊某人以謀取實際利益或政治資本,當時朝中黨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魏忠賢也欲除掉袁可立以剪孫承宗的左膀右臂,達到削弱孫承宗權力的目的。


    袁可立維護遼東大局,他已經最大程度上做到了對毛文龍的支持,即便在如此情形下,他沒有“一葉障目”,而是“力柔其骨”,虛懷以待,勸毛文龍“臣子勿欺”。他認為毛文龍的存在事關明金戰爭大局,不是隨便找個人就能替代的。為避免陷入無休止的內耗,最後自己選擇“功成身退”,但天啟帝十分看重袁可立在登萊的作用,接連七次上疏辭官方得予告。


    袁可立去,毛文龍無人能禦,被袁崇煥擅殺,導致了後來一係列悲劇事件的發生,這可能也是毛文龍自己都沒想到的。


    “那又如何?當初袁可立被罷官,我們雖然在背後推波助瀾,始作俑者就是毛文龍!”田爾耕不屑的說道:“你去遼東,想要降服毛文龍也是殊為不易,推出袁可立,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可是他逼近和孫承宗是一路人啊!”王在晉歎了口氣,一時間有些難以決斷。


    撇撇嘴,田爾耕沉聲說道:“你與孫承宗不和為什麽?是因為遼東之事,那是為大義,不是為私仇,你王在晉合適成了小人了?人說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你王在晉做不到?”


    “這話也是伯賢教你的吧?”王在晉瞪了一眼田爾耕:“不要裝文官義正言辭的樣子,讓人厭惡!”


    擺了擺手,就知道瞞不過王在晉,田爾耕接著說道:“趁著孫承宗沒有保舉袁可立之際,你出麵,能夠讓袁可立記你的人情,也能通過他緩解你和孫承宗的關係。”


    “這一次你去遼東,搶了袁崇煥的位置,孫承宗的態度也很關鍵,他要做的是兵部尚書。”田爾耕小心翼翼的說道:“你不想你去遼東之後,兵部尚書掣肘你吧?袁可立還能幫你。”


    王在晉眉頭陰鬱,他對孫承宗實在是沒好感,也知道田爾耕說的有道理,隻是一時間情緒上有些接受不了罷了。


    “如果是你做了兵部尚書,你可以阻止孫承宗出仕,可是現在孫承宗是兵部尚書,有些事情就要放一放。”田爾耕繼續勸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更何況是在官場上。”


    轉過頭,盯著田爾耕看了半晌,王在晉沉聲說道:“你如此推舉袁可立,你可知道袁可立和孫承宗都和你不是一路人?”


    自嘲的笑了笑,田爾耕說道:“一路人?我什麽時候和大臣是一路人?我和宮裏的太監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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