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煙在焦土之中醒來。


    昔日草木繁盛的琰浮洲,如今卻成為了這樣一片焦土。


    記憶迴籠,顧沉煙想起來,之前天帝讓她交出地之端,也就是那朵小白花,還沒等她迴複,便直接對她轟然一擊。


    所幸璙和她都在全盛狀態,兩人合力,勉強擋住了這一擊,為此,璙重傷失去意識,進入了自我沉眠中。顧沉煙強撐著,以摧毀地之端,同歸於盡做威脅,才暫時逼退了天帝,直到他離去之後,顧沉煙才倒下。


    這是她自穿越以來,除了一開始的那一次之外,受過的最重的傷。


    “咳咳.....”顧沉煙咳了幾聲,喉嚨裏滿是血腥味。


    這也是她自穿越以來,最為狼狽的時候。


    身上的衣衫被鮮血染透,有一半是自己的,有一半是璙的,顧沉煙不用檢查,光從現在連唿吸都痛的狀態就能知道自己傷的有多重。


    “該死的.....”顧沉煙沒忍住,又咳出幾大口鮮血,血跡落到了小白花上,將白花染得一片鮮紅。


    “神女陛下。”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嗯?”顧沉煙看向花,皺眉,“花會說話?”


    “迴神女的話,”從白花裏傳來聲音,“我是魔後,本是執掌魔界之人,結果肉身被峯所毀,魂魄便依附在了聖物之上。”


    “哦,說起來,我好像還算是你們的守護神,至今為止什麽用場都沒派上,真是抱歉。”顧沉煙說道。


    “不不,隻是您沒意識到您做了什麽而已,”花朵中的魔後說道,“天帝之所以忌憚您,並不是因為您是神之女,也不僅僅因為輪迴往生曲。”


    “哦?”顧沉煙挑眉。


    “因為您身為他的女兒,又是與天之極相對的地之端,”魔後說道,“所以,您才是世上第一個可以自如運用之力的人。天帝忌憚您,便造出了...”


    “璙?”顧沉煙試探的問道。


    “不,是峯,他是第一任之子。”魔後說道,“結果他並不想按照神後的意願,故而在痛失所愛之後,出走神界,來到魔界,開始顛覆三界的大計,我等欲阻止他,勸他迴頭,反被他反咬一口,毀去肉身。”


    “原來如此。”顧沉煙說道,“怪道他們把璙整的那麽慘,原來是有前科的。”


    “是。”魔後說道,“峯將當時羲朝太子的兄弟送入神界.....”


    “那不會就是相和吧?”顧沉煙說道。


    “是,神女所料不差。”魔後說道,“便是他。”


    “他把我害得不輕呢,”顧沉煙哼了一聲。“然後呢?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


    “琰仙人是超神超聖之人,然而彈奏輪迴往生曲,必是半神半魔之身,”魔後說道,“所以現在,能彈奏此曲的人,唯有神女您了。”


    “我現在經脈斷的差不多,力量也所剩無幾,怎麽彈呢?”顧沉煙說道。


    “嗬,神女受到損傷的,隻是神力的部分罷了,莫要忘了,神女還有魔力呢,相克,也相生,隻要神女能激活魔之力,自然就沒問題了。”魔後說道。


    “怎麽激活?”顧沉煙問道。


    “想要喚醒魔之力,必須以相同魔力為引,”魔後說道,“就讓我等逾越,助神女一程吧。”


    “好。”顧沉煙答應了。


    隨即,不同於神力的另一種能量從小白花流入她的體內,修複著破損的經脈,治愈著沉重的傷勢,刺激著神力的迴複,小白花在顧沉煙麵前旋轉片刻,融入到她體內,失去蹤影。一股玄妙的旋律在她的腦海之中緩緩浮現,便是輪迴往生曲全曲。


    遠處又有烏雲朝這邊襲來,不過已經晚了。


    完全恢複的顧沉煙以之力修複了破損的一酹浮生,爾後,開始了彈奏。


    創生死之輪迴,正天地之秩序。


    “沉煙。”在輪迴往生曲所產生的金光之中,顧沉煙聽到有人在唿喚她。


    “嗯。”她應了一聲,便有一雙透明的手,覆上她的,與她一同彈奏。


    破碎的天地在樂曲之中被重組,扭曲的規則也被重新糾正,天帝神後在不甘中化為了新一代天之極,鎮守在神界,因天帝而死去的人們盡皆恢複了生機,以及——


    “沉煙。”透明的手漸漸有了實感,顧沉煙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某人抱在懷裏。


    “嗯。”她又應了一聲,忍不住流下淚來,“我知道。”


    一曲奏畢,世間開始了新的篇章。


    /


    琰浮洲。


    一艘小船在水麵上隨著波浪晃動著。


    “小樓疏懶幾度風,隔窗猶畫浮雲蹤,沉煙散盡香仍在,墨跡留痕一縷空。”顧沉煙在小船上伸了個懶腰,念道。


    “醒了?”和光坐在另一端,笑道。


    “嗯哼。”顧沉煙打了個哈欠,“說起來,距離我上次奏曲之後過了這麽一段時間了,其他人現在如何?”


    “璙跟翡翠成親了,前不久讓鳳鳴送了賀禮過去,”和光說道,“天姬在他們那邊玩的正開心,不想迴去。”


    “哦~”顧沉煙點了點頭,“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看到什麽?”和光問道。


    “看到我彈曲子時候看到的景象了。”顧沉煙感歎道,“原來彈奏的時候還能看到未來,怪不得這神之女這麽神神叨叨的,感情是未卜先知了。”


    “你這個看過原著的,不也差不多?”和光將手伸進水裏,那片水域立刻就變得清澈了不少,魚群紛紛趕來膜拜致謝,惹的他不得不又縮迴了手。


    “哈哈,你看看你。”顧沉煙靠在船舷上,笑的明媚,“我說,我們不如還是迴去宅著?不然走到哪裏,都是這麽一副萬獸朝拜的,也是麻煩。”


    “說到迴去....”和光忽然說道,“要不要試試迴家?”


    “你認真的?”知道和光話裏的意思,顧沉煙直起身子。


    “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和光攤了攤手,“大不了就再彈一迴,我們倆去做那石碑好了,反正我不虧。”


    “去你的。”顧沉煙笑罵道,“想去你去,我才不去。”


    “那就試試吧。”和光說道,“以我們目前的能力,極有可能。”


    “嗯。”顧沉煙點了點頭。


    “不過,就算迴不去——”和光說道。


    “迴不去又怎樣?”顧沉煙問道。


    “反正你在這裏,大不了陪你宅個上萬年的,也不錯。”和光笑眯眯的說道。


    然後他們一同織就法術,藍光浩瀚,隨即,小船上便失去了兩人的蹤影。


    遠方,羲朝女王大婚的喜樂直達天際,冷清無人的神界,浩瀚無垠的沙海中,失去劍的骸骨坐在海中心的孤島上,靜靜的等待著一個告別。久別人世的神之公主,現在的神界掌權者隱去身形,好奇的看著熱鬧的景象,而在笙歌傳達不到的地方,天帝神後已然從世上消失,沒人會記得他們,然而神之女與天之極的傳說,又開始流行。一切如常,抑或是在等待著下一個輪迴。


    有道是: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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