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蹬了蹬腳,表示對這名字不是很滿意,但白諾看到宣紙上寫出來的三個大字倒覺得不錯,隻是,聽起來有些怪怪的。


    “應小白?”白諾喃喃的念道,應子玨將小家夥放在編織好的搖籃裏,點了點頭,“諾諾還有更好的?”


    白諾搖搖頭,取名字這種事他可不在行,應小白就應小白吧。


    得了白諾首肯,應子玨嘴角笑意更深;白諾看他逗弄著小家夥,完全沒把方才所發生之事當迴事,便一陣靜默,直覺告訴他,有什麽不好的事即將發生,亦或是已經發生了,可應子玨至始至終都不願意對他說一個字。


    是夜,星空繁亂,月圓無缺,村莊裏的夜色總比城鎮裏頭的要靜謐美好幾分,院子裏頭時不時的還有幾隻螢火蟲歡快的飛過。白諾同應子玨一同坐在廊下台階上,仰頭看著那遙遠的星空。


    “我還沒問過,你從前在天宮都是怎麽過日子的?”白諾環抱著胳膊,不去看應子玨,身子卻挨他挨的極近。


    “從前麽?站在南天門望著大地,日日夜夜的望著,不知不覺就望了十幾萬年。”應子玨想要遙想一下,但卻沒什麽可遙想的,在沒有遇到白諾之前,他確實隻是這樣日日夜夜的望著浮雲下的大地。


    白諾滯住,沒有出聲,隻想起年幼時,自己幻迴狐狸原身,溜出青丘遇到雷電襲擊,差點被劈成焦炭時,是雷神偏移了雷公的雷電,護了自己一命。


    應子玨做了這麽多事,從未與他解釋過什麽,但今夜,他卻說了一句:“諾諾,對不起,三百年前,我參與製定了這個計劃,並且實施,但,我不後悔。”


    白諾心髒一縮,看著應子玨那雙失了光彩的眼睛,喃喃的問道:“應子玨,我有沒有讓你傷心過。”


    肩膀突然一緊,白諾被應子玨攬入懷中,那濕熱的嘴唇摩擦在他的耳邊,每一字每一句都那樣美好和錐心,“你在我的身旁,我還有什麽可傷心的。”


    白諾的身體在應子玨懷裏抖了一抖,好像空中有什麽東西在流逝,他想要伸手抓住,卻怎麽也抓不住,後來,白諾才知道,那東西叫做時光。


    “你還是不肯告訴我?”白諾看著應子玨那雙無神的眼睛,好想能從這雙眼睛裏看到他想要的答案,可,是不是從自己刺瞎應子玨雙眼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自己無法得知真相,注定了,再也看不到應子玨眼中的色彩。


    “諾諾還恨我嗎?”應子玨問道,嘴唇漸漸的從白諾的耳垂落到了脖頸處,舌尖探出嘴唇,正不經意的舔了一下。


    感覺到應子玨的動作,白諾側首,那癢癢酥酥的感覺令他十分熟悉,仿佛迴到他坐在浴桶裏,千方百計的要和應子玨圓房的那一夜。


    “我要的,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解釋罷了,隻要你說清楚,我曾想過,永不出青丘,讓妖界不再為亂人間,不與仙界為敵。”


    應子玨將白諾壓在迴廊下,竹屋內的風鈴被夜風吹的叮叮作響,隨著這風鈴聲,應子玨垂首將鼻尖抵在白諾的鼻尖上,閉著眼,感受著這近在咫尺的溫度。


    “諾諾,你是無辜的,是六界對不起你,是我讓你痛了一次又一次。”應子玨將頭往下一移,唇落在了白諾那粉嫩的小嘴上,卻沒有任何加深動作,隻是用自己的唇緊緊的噙住它們。


    月夜之下,星光浮動,白諾不知為何眼角溢出了淚,這一刻,左心房的難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凜冽;他抬起胳膊,緊緊的環抱住了應子玨。


    得到了白諾的迴應,應子玨會心一笑,舌尖一動,不費吹灰之力的撬開了白諾的唇。星光落在竹屋廊下,映襯著他們的雙頰,泛著些許微紅,應子玨吻的熾烈,舌尖掃過了白諾每一顆貝齒,在那小舌上與他纏繞,絲滑的膩感,令他yu罷不能。


    胸襟敞開的那一瞬,白諾閉著眼,略略揚了揚頭,雪白的脖頸勾勒著鎖骨,沿襲著胸襟暴露在微風中,那胸前的兩點更是因為許久不曾見到這月色而羞澀的鮮紅欲滴。


    觸不及防的呻*吟因為應子玨對那小紅點的舔舐脫口而出,應子玨的舌尖像撫摸到了最珍貴的東西一般,在那上麵瘋狂卻又溫柔的轉動著,偶爾的吮吸都讓白諾感覺一股kuai感急湧而下。


    衣物散盡的那一刻,兩具光滑的肌膚熾熱的緊貼在一起,這一次,白諾的記憶是清晰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這一次,是真正的沒有任何外界因素的圓房。


    仲夏的晚風層層疊疊的拂來,散落在廊下的身子上,那風溫柔的撫摸著他們,守護著他們,看著他們在這大地上毫無忌憚的,歡愉的輾轉交合,聽著那夾雜著愛與傷的淺淺□□。


    翌日,白諾是被小家夥吵醒的。見兩個爹爹都在廊下相擁著而眠,自己一人睡在搖籃裏頭,小家夥極其不樂意,是以,天才亮便扯著嗓子哭了起來。


    “應小白,你又假裝哭。”白諾穿好衣服跑進來,指著搖籃裏頭的小家夥說道。小家夥瞄了他一眼,哭聲略一頓,接著便哭的更為大聲。


    應子玨跟著進來,站在白諾身旁,手搭在搖籃上輕輕搖動著,“怎麽和爹爹吵起來了?”


    言及此,小家夥的哭聲更為驚天動地;應子玨笑道:“這脾性當真和你一般。”


    白諾彎下腰戳了戳小家夥的咯吱窩,威脅道:“再這麽哭,我就不給你喝奶。”


    小家夥聽聞,哭聲漸弛,變為有一搭沒一搭的抽噎,瞧著可憐兮兮的。


    “你看他...”白諾指著小家夥對應子玨道,一不小心撞上了應子玨無神的雙眼,後麵的話卻怎麽也出不了口,隻得改口道:“人間的嬰孩,出生幾日就能有這麽高的悟性麽?”


    應子玨躬下身把小家夥抱了起來,輕輕的哄著他。小家夥極為喜歡應子玨身上那獨特的檀香味兒,朝他懷裏拱了拱。


    “他可是含著‘金湯匙’所生,自然比其他孩童不一樣些,待他長到四五歲,悟性怕比得上一般孩童及冠之年的歲數。”


    白諾盯著小家夥,正想說不信,卻突然從應子玨這話裏聽出了些玄機來,‘長到四五歲’,那便是說,小家夥不會變為大地之晶,那麽魔君當如何是好?


    這一刻,白諾更加篤定應子玨做了什麽,隻是,應子玨費盡心力維持了現下的平和,他也默然的不願戳穿。


    “那等他大了豈不是要比我聰明?”白諾盯著小家夥問道,哪知小家夥聽了此言,立馬收住了哭聲,那嘴角似乎還掛著笑意。


    “你可有兩萬年的歲數。”應子玨好笑的搖搖頭,白諾這才恍然大悟。


    “帶他去喝奶吧,奶牛在村頭。”應子玨將小家夥交給白諾,白諾才抱住他,小家夥便偏過頭看著應子玨,嘴巴一癟就要哭出來;應子玨卻用密音在他耳畔輕語了幾句,他便霎時安靜了下來,隻緊緊的貼在白諾懷裏,不再去看應子玨。


    “我去了,很快迴來,昨日忘了擠些迴來,今日定不會忘。”


    應子玨噙著笑點點頭,在白諾轉身之際突然喚住了他,“諾諾,再叫我一聲。”


    白諾頓住,知他畫中的意思,可是,經曆了這麽多事,那兩個字好似已被塵封了許久,突然要從嘴巴裏吐出來,白諾仍有些踟躕,怎樣也開不了口。


    應子玨笑笑不再勉強,撫摸了下他的頭,再彎起食指勾了下小家夥肉嘟嘟的臉,道:“去吧,早些迴來。”


    白諾垂眸,點頭離開,卻不想這一轉身,再見卻是那樣的情景。


    待白諾走遠,應子玨才立於屋中,口中默念一訣,屋內便蕩開一圈玄色波紋。波紋一散,雷公便頗為狼狽的現身當前。


    “雷神,我等已要支撐不住,魔君一出,風雲變色。民間已是慘不忍睹,血流成河啊,魔儡吸人精魂無數,當真是...”


    “魔君在哪兒?”應子玨打斷了雷公的陳述,外頭是什麽樣,在他拚盡全力施下這障眼法的時候便已知曉了。


    “東海,魔君出世,以東海為根據地,召迴了四海八荒的神魂,雲神奮力相阻,卻是徒勞。”


    “封印一啟,骨笛之音被破,那四海八荒的神魂不用他召自己也會前來附體歸一,這一次,當比十七萬年那次更為厲害。”


    應子玨的聲音仍舊無波無瀾,但他心裏清楚,魔君乃集合六界一切負麵情緒所生,不死不滅;十七萬年前將他拿下,是因為自己抓住了蕪蘅上神同老妖王的孩子,魔君一心要得到那孩子,故而心生岔係,才讓自己有機可乘,率眾神偷襲成功;而一年前那次,則是因為垣之的骨笛之音,才將他拿下,用自己的命脈將其封住。


    但,這一次,再無什麽法寶能將他封住了,有的隻是將他徹底消滅的大地之晶。


    “雷神。”雷公喚了一聲,一向疾言厲色的人,這一刻卻不知該說什麽。


    “還有三日,也無妨,我雖再無那麽強的法力,但自有法子能牽製他一些,讓蒼生少受些苦難,畢竟,是我把他放出來的。”


    雷公沉默著點頭,見應子玨起身,這就要同他一起離去,卻聽應子玨道:“他還沒吃早飯。”


    言罷,雷公看著應子玨摸索著往廚房而去,直到見其端著托盤進來,才反應過來。


    “走吧。”


    白諾抱著小家夥迴來,才一進院門,小家夥終於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這哭聲驚了白諾一跳,隻因,他聽出了這哭聲中的傷心。


    抬頭看向竹屋,突然的空洞席卷而來,白諾抱著小家夥幾步衝進去,入目的卻隻有桌子上那簡單卻又精致,還冒著騰騰熱氣的白粥。


    “應子玨!”白諾大吼一聲,迴應他的隻有空蕩的風聲。


    將小家夥放在搖籃裏,白諾將屋子周圍尋了個遍,仍是什麽都沒有。不好的預感直襲心頭,白諾咬著下唇,抬頭看著上空,狠狠的說道:“應子玨,你又騙我!”


    話音一落,白諾往上飛去,然而才飛高不過數十丈,便被一道無形的光環逼退了迴來。


    白諾錯愕了些許,心頭的想法得到了證實,立馬心慌起來,召出嶀琈玉,想借嶀琈玉之力劈開這層美麗的保護紙。可這一次,嶀琈玉卻不為所動。


    “嶀琈?”白諾不解,嶀琈玉卻在空中晃了晃,大意卻是,這是應子玨的意思。白諾不解,以前一看到應子玨就躲的嶀琈玉,何時這麽聽他的話了。


    沒有嶀琈玉相助,失了羽扇,白諾便徒手施法想要打開這層結界,然而,應子玨的結界,借了大地之晶的光環,牢固不已。


    “應子玨!”白諾竭盡全力,卻怎樣都撼動不了這結界分毫,不安的感覺縈繞在他的心頭,他仿佛看見,應子玨滿身是血的躺在自己麵前。


    “應子玨,你混蛋!”白諾怒罵,卻覺的全身如被抽空了般無力,他曾想過殺了應子玨,想過要他死,可當那些模模糊糊的真相浮現在眼前時,他才發覺自己很是可笑,但可笑的同時,也覺的應子玨更為可恨。


    “你要做什麽,你跟我說一聲啊...”


    院內梧桐樹的枝葉唰唰而落,有一些借著風向飄了出去,載著白諾的心傷與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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