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白諾放到床上,應子玨便見他難受的頭冒虛汗,身子開始慢慢的現出原形,一般妖受傷,用原身修養是最好最快的法子。


    瞧著那小小的,毛茸茸的白狐躺在床上,嘴裏似乎還在輕微的呷吧,應子玨便揚了揚嘴角,伸出手順著他的狐狸腦袋輕輕的揉了揉,接著便俯下身去。


    可,正要接觸到白諾的時候,一道瑩綠色的光芒從他二人中間射出,將應子玨彈了開來。


    應子玨眉頭輕擰,對一直發出抗議之光的嶀琈玉說道:“你怕我傷害他?”


    嶀琈玉從白諾腰間飛起,直飛到應子玨臉前,周身光芒更甚。


    應子玨看著躺在床上的白諾,伸出手指輕輕的勾刮著他的臉龐,“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攔我?”


    嶀琈玉一向見了應子玨就躲,但這一次,哪怕是聽應子玨說出如此強硬之言都沒有退縮半分,而是直接從應子玨的眼前飛到白諾身上護著他,照的白諾通體瑩綠,可愛不已。


    “我不會傷害他。”應子玨收迴手,盯著嶀琈玉,眼神堅定不移。這話於他而言,似乎是一種承諾,一種對自己的承諾。


    嶀琈玉仍是不離白諾分毫,顯然對應子玨的話持不信任態度。應子玨倒也不惱,嶀琈玉乃神玉,所見所聞之事多的去了,不信倒也沒什麽,隻是,無論它信不信,這都是實話。


    “我喜歡這個小妖精。”應子玨繞開嶀琈玉的阻攔,複又將手放到白諾肉唿唿的肚皮上,眉眼裏盡是溫柔。


    嶀琈玉顯然被他這句話驚到,一下子飛高置應子玨的頭頂,不停的轉著圈,似乎在思考這句話的可信度,但是,當它看到應子玨盯著白諾的眼神時,突然發現,這可信度還是挺高。


    隻是,為什麽偏偏就是應子玨呢,偏偏就是他呢?


    見嶀琈玉不再阻攔,應子玨終於俯下身,濕熱的唇落在白諾的狐狸小嘴上,輕輕的送著氣。


    慢慢的,白諾周身發出一道金光,霎時間便恢複了人形,以至於才一睜開眼,就看到了眼前放大數倍的臉,此時,這張臉的嘴巴還在很色的攪弄自己的舌頭!


    白諾猛地推了應子玨一把,雙手撐著床便坐了起來,盯著應子玨,氣鼓鼓的說道:“罵完人就來吃人的口水,你這道歉方式還挺特別。”


    應子玨忍不住莞爾,摸了摸他的額頭,見沒有異樣才放下心來,“我何時罵你了?”


    “就...”白諾梗起脖子,但想了想,應子玨確實沒有罵他,但他的行為卻比罵他更讓人不爽。


    “昨日是我不對,人妖不同,你不予理會,也不算錯。”應子玨好聲好氣的說道,儼然像一個在哄夫人的相公。


    白諾極為享受這種感覺,想著要是在村子裏,應子玨這可算是模範丈夫,怎的以前在村子裏就沒見他這樣自覺過。


    “等以後我們迴了村子,你也要像這個樣子,不要老擺你的夫綱,我可是妖王,論級別,我比你高出許多。”白諾想了想以後的日子,鄭重的對應子玨吩咐,原來是擔心自己身份泄露才對應子玨百般順從,現在情況不一了,該應子玨對自己百般順從了。


    白諾這邊想的美好,笑意洋洋的看著應子玨,卻聽應子玨道:“諾諾,你想和我迴村子,你喜歡那種生活?”


    “當然,我...”白諾脫口而出,但話一出口又覺的有些不對,好端端的,自己是怎麽喜歡上跟應子玨挖地種菜的日子的?這太匪夷所思了,而且,還是在凡間!


    “沒有,一點都不喜歡。”白諾收起表情,僵著臉一個勁兒的搖頭,待身子一動才發現自己的傷竟已好了。


    下意識的,白諾忙去看腰間的嶀琈玉,先前,嶀琈玉受了重創,還以為它的靈力要恢複還需要些時日,沒想到這麽快。


    看著嶀琈玉,白諾暗裏眨了下眼,表示感謝。


    但,靜默了半天都沒有聽見應子玨接話,這才不由的看向他,隻見他一直那麽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這是怎麽了,難不成被這話打擊到了?


    “大腿?”白諾抬起手,在應子玨眼前亂舞,卻被應子玨一把將手抓住了。


    應子玨的麵無表情讓白諾看不透他到底想表達什麽,隻管歪著腦袋看著他,正想將手抽出來搖晃搖晃他的腦袋,就聽他說道:“等事情解決完了,我們就迴村子去。”


    白諾怔了怔,失笑道:“你的事情,左不過就是這地震之事,可我的事情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解決好的。”


    “不。”


    白諾一愣,還沒聽應子玨這樣言簡意賅的說過話。


    “你可知,我這次來凡間是來做什麽的?”白諾問道,見應子玨不語,複又接著道:“我是來找一件神器的,名為‘骨笛’,據迷榖老伯說,此笛能護我妖界周全。”


    應子玨沉默著,白諾自然以為他不知,“所以,我的事情比你想的麻煩多了。”


    應子玨一直沒有再言語,白諾倒也不介懷,料想應子玨也是說不出什麽建設性的話的,如果指望他一個凡人說點什麽有用的,那還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隻不過,要是應子玨知道顧垣之不是‘人’,不知他心裏會作何感想,應當是不會開心的,所以,還是不要讓他不開心了。


    想著,白諾壓下了告訴應子玨顧垣之身份一事的想法,隻想著早日解決這裏的事,再找顧垣之要骨笛。


    現下,仙界的人來了,還是不要起衝突的好,不救助那些禦齊風的子民,顧垣之大概也是沒心情和自己說骨笛一事的。


    “大腿,有沒有什麽比較有效的,快些讓災區恢複的法子?”


    白諾認真的問道,讓一直沉默著的應子玨,眼中閃出一絲詫異的光芒。


    “別這麽看著我,我也不是第一次善心大發。”白諾頗為受不了被人這樣盯著看,就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一般,要知道,沒有好處,自己是不會出力的,就像,如果不是為了骨笛,自己也不會趟這個渾水。


    “銀子。”應子玨斬釘截鐵,隻要有了錢,什麽都好辦。


    “可國庫聽說沒錢。”白諾無語,真不知禦齊風是怎樣管他的江山的,連個錢財都拿不出來。


    應子玨笑笑,側目看著他,“放心,垣之會有辦法的。”


    聽到這兩個字從應子玨嘴裏吐出來,白諾很不是滋味,隻因應子玨叫這兩個字的時候,那親熱度快趕上自己了,“臭大腿,叫我的名字。”


    白諾突然炸了毛,倒把應子玨弄的很是莫名,但念頭一轉便知道這小狐狸怎麽了,不由的心頭更軟,“諾諾~”


    “不錯。”白諾點點頭,順心了許多。


    應子玨將人拉進懷裏,白諾縮在他身上,這個姿勢令他突然想起在馬背上時隱約聽到的那句話,臉色登時難看了起來,“我雖說不是男人,但我是公的。”


    應子玨低頭看著他,“什麽?”


    白諾扭動下身子,換了一個較為舒服的姿勢,繼續道:“你有見過公的下崽子的麽,生蛋的都是母雞呐。”


    應子玨麵上一緊,這才明白過來白諾在說什麽,原來,他聽到了。


    “嗯,我知道。”應子玨淡淡的開口,仿佛不以為意。


    “所以,我不可能給你生孩子的。”白諾轉過身,俯趴在應子玨麵前,抬著頭十分嚴肅的說道,這可真是隻有母的才能做的事,等等,難道應子玨他是要...


    “不可以,我告訴你,娶了我,你休想再娶個女人,哪怕是給你生孩子也不行。”一想到應子玨和一個女人在床上脫了衣服的滾來滾去,白諾就覺的心頭很是不爽。


    應子玨瞧著他一係列的舉動和言詞,心裏不由的疼了一下,接著便把人扯過來攬進懷中,“好,你說不生就不生。”


    此話一落,天空中突然砸下一個驚雷,嚇的白諾一縮。


    應子玨抬眸朝外一看,目光凜人的使得院外的樹木都禁不住顫的搖晃起來。


    “難不成禦齊風治災不利,那位雷神要打個雷提醒下他?”白諾探著腦袋往外看去,見空中再無異象才撐了起來。


    “雷神不管打雷閃電。”


    “他不是雷神麽,我以為掌管神界刑律是他的兼職,本職是掌管打雷下雨一事呐。”白諾訝異。


    “他隻掌管刑律,所以才為執法天神。”


    “喔,等等,你怎麽知道?”白諾扭過頭,看著應子玨,應子玨卻是一臉的無謂,“書上寫的,諾諾不知?”


    “我又不是你,書呆子。”白諾努努嘴,這才接著方才的話題繼續道:“你會讓別人給你生麽?”


    期間,他一直盯著應子玨的臉,生怕錯過了應子玨一絲一毫的表情。


    “當然不會,你不願意生,我也不會讓別人生。”


    “那就好了。”白諾長唿一口氣,也不知自己怎會在意這個問題。


    然而,白諾也沒發現,應子玨說這話的漏洞,不願意生,和無法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一口氣唿出,白諾便感覺神識忽的一動,迷榖老伯正在用傳音符透過神識唿喚他。


    於是,白諾隨口找了個由頭將應子玨支了出去,自己盤腿坐於床上,剛一入定,屋子裏便攀爬出了許多迷榖樹的小藤子,一個個的都搖晃著身子,等待著張口。


    “迷榖老伯~”白諾甜甜的喚了一聲,自己已出來幾日了,原計劃可是一日就要迴去的,這遲遲未歸,也沒有跟迷榖老伯說一聲,害他老人家擔心了。


    如此想著,這甜甜的叫聲裏還夾了絲歉意。


    “帝君,那個叫顧垣之的人就是骨笛!”


    牆上的一根藤子直立起來動了動,傳出了迷榖老伯的聲音。


    這是他查了許久,沒日沒夜的搗鼓迷榖藤,險些把它弄枯萎了,才知道了骨笛的所在之處。


    白諾驚了一詫,隻知顧垣之能召喚骨笛,卻不知他本身就是。


    “他不是一支笛子麽?”白諾問道,滿是不解。


    “他確實隻是一支笛子,但他是有血有肉的笛子,自可以吸附天地精華化身為人。”再一言,另一根藤子直立起來動了動。


    白諾緊緊的閉著眼,若顧垣之本身就是骨笛,那這事就比想象中難多了。


    藤子一次直立起來一動,傳出了迷榖老伯歎氣的聲音,“若是這樣,除非他自願,否則,哪怕是殺了他,使他幻迴原形,這笛子也是吹不響的。”


    白諾現下才明白昨日顧垣之對他說的那話是什麽意思,果然,沒有他,誰也見不到真正的骨笛,所以,現下當如何是好。


    “這世間能讓顧垣之自願犧牲的人隻有他了。”白諾突然喃喃道,這件事看似難,但,找到突破口後,又似乎簡單了,隻是,小金那兒怎麽辦?


    “帝君想的與我一樣,禦齊風與顧垣之八年相守,不離不棄,禦齊風對他來說比什麽都重要。”


    迷榖老伯心急如焚的說道,他在迷榖藤上觀知了這幾日之事,最讓他擔心的不是魔君出事與否,而是應子玨,他絕對不能再讓白諾和應子玨在一起,這個人,比當年的雲神更讓他心悸,所以,讓白諾得到骨笛是最要緊的。


    “我明白。”白諾輕輕應了一聲,妖界和顧垣之比起來,孰輕孰重,他心裏自是明白,隻是,這樣一來便要耗盡顧垣之的精元,他便會變成一支普通的笛子,再不能幻迴人形了。


    “帝君,記得要快,老伯等你迴來。”言罷,傳音符消失,室內的藤子也跟著不見。


    白諾睜開眼盯著前方,隻覺的,方才與應子玨言談間的愉悅,頃刻間就已化為烏有。


    也是到這一刻,白諾才真正的意識到,什麽是人妖之界。


    顧垣之,是應子玨不顧生死都要來救的朋友,而自己的立場與應子玨的立場是全然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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