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麽,當真要這般莫名其妙的送死!”


    瞧著那蒙麵人一把拉住那男子的胳膊,氣急敗壞的說道,白諾確定,這真不是同名同姓,然而,這應子玨什麽時候背著我在外頭養了個這麽漂亮的男子了?本妖王不許!


    白諾氣鼓鼓的瞪著二人,明明距離有些遠,但白諾就是覺的應子玨被麵巾蒙著的那張臉,此時定然全是畫的麵前那個男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男子緩緩的說道,聲音如一波平靜的湖麵,沒有任何漣漪,卻帶著一種蠱惑力讓人想要靠近。


    白諾頓時想起自己的大嗓門,隻覺的與他差了不止一點,這還是除了雲伊外,第二個讓白諾感覺到自己被比下去的男子,且這個男子還是個凡人。


    “你不是他的臣!”應子玨加重了語氣,裏頭的急切,白諾聽的一清二楚,這應子玨怎麽沒對我這麽緊張過?


    那男子一聽,嘴角輕輕的向上揚起,卻不是自嘲,而是帶著無限的風情,可又似透著一絲冰冷。


    兩人正相持不下,刑場周圍卻突然湧來許多弓箭手,將他二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然而,人類有句話不是叫,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麽,怎麽我看應子玨沒有一點要飛的意思,反而將人的胳膊拉的更緊了。


    瞧見應子玨的動作,白諾才猛地醒悟,自己方才那句話用的忒不合適了。


    “他們要殺的人是我,你走吧。”那男子轉過身推掉了應子玨的手,應子玨卻黏皮糖似的又將人拽住了,明目張膽的給白諾一種,咱倆生不同日,死也要同穴之感。


    白諾看著,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好你個莊稼漢,這綠帽子簡直給本妖王帶大發了。


    “放箭!”


    正十分不滿的咬著牙,白諾就聽到這聲命令,緊接著,無數隻箭像密密麻麻的細雨朝他二人射去。


    白諾臉色一急,可還未出手,耳畔裏已響起比方才凜冽幾倍的笛聲。


    眺目望去,白諾呆了一下,隻見那男子往後躍起數步,一隻竹笛吹起風沙,飄搖了他的長發,迷亂了他的紅衣,那在發絲亂舞間嫵媚的雙眸,透著隱隱殺氣,隻是麵上卻無任何表情,他的動作優雅的仿佛隻是在吹奏一隻曲子,而不是在殺人。


    這個人是誰?白諾心頭陡然升出了這樣的疑問。


    隨著笛聲越來越強,那些飛出去的箭竟開始往迴飛去,無數官兵中箭身亡,而他仍舊是那副冷漠至極的表情。


    白諾隱隱感覺到,他雖說沒有法力,但他的內力似乎已高到一個可以和法力媲美的階段,除了不會騰雲駕霧,隱身定型外,其餘的,怕是難不倒他。


    所以,這人要是不想死,誰殺的了他,這應子玨真是上趕著湊熱鬧。


    正想著,笛聲已緩緩停下,他如同演繹完一曲美妙的曲子,輕輕的將那把竹笛放在手中摩擦,而後略偏過了頭。


    麵前那些個官兵一個個的不敢靠近,舉著刀劍踟躕的不知該如何。


    “皇上這般恨我?”他的神色隨著他的問話終於露出一絲苦澀來,那一絲苦澀像一條毒蟲,攀附在他的臉上,竟讓人莫名的生出心疼之意來。


    “皇上有令,殺殺無赦。”官兵裏頭,不知是誰結結巴巴的應道。


    他抬起頭,目光逡巡一圈,很快就落在了那個說話之人上,那人被他視線一鎖,腦袋竟垂了下去,不敢與之對視。


    “子玨,你聽到了,皇上對我殺無赦,你快些走吧。”他輕啟朱唇,聲音似乎沒什麽變化,但白諾卻從裏頭聽到了心痛,這種心痛,比當初於小舌對常柏升的心痛還要強上一分。


    然而,即使他如此說,應子玨也跟鐵了心似的,說不走就不走。


    白諾一直以為應子玨的氣場是無所不能的,然而,在這個男子麵前,才發現,別說是應子玨,哪怕就是神界的神君出現,都無法讓他做他不願做之事。


    那些官兵似乎是知道沒有那什麽皇上的旨意,這人是不會離開刑場的,所以,他們也摸索到,隻要不傷害應子玨,這人是會乖乖就死的,於是,他們便一鼓作氣,提起刀劍朝他砍來。


    但,把白諾氣的不行的是,應子玨竟奮不顧身的抱住他將他擋在自己身後。


    “臭大腿,你死了我怎麽辦!”白諾終於出聲,在人群後頭高聲大嚷,而後直接飛到最前,將人都踹飛了出去。


    “快走!”白諾拉住應子玨就要撤。


    見到白諾,應子玨眼中升起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以至於白諾沒有看見,但一旁的男子卻看見了。


    “他不走,你就不知道扛著他走麽!”白諾當真是無語,這應子玨平時挖地的力氣都哪兒去了,抗個人還不會嗎?


    應子玨一聽,嘴角泛起一絲笑意,“諾諾說的極對。”言罷,眼疾手快的將人穴道一點,扛著就走。


    這一連串動作都發生在瞬息之間,以至於等那些個官兵反應過來之時,刑場上已無一個人影。見人犯突然沒了,更是一個個的目瞪口呆,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知道待會兒該怎樣跟上頭報告。


    ******


    青山綠水,花海飄香,草棚水車,鴛鴦戲水。


    京都的郊外極美,都說仙境美,但據白諾親身體驗,最美的景色當屬凡間,萬物之中唯有人類最多,六界之中已人為本,若沒有人類,其餘五界是弄不出什麽幺蛾子的。


    所以,那些向往著仙境的凡人或許還不知道,仙境的景色許多都是根據凡間之景,依葫蘆畫瓢而人工製成的。


    尤其是現下,那青山綠水間,那小溪潺潺流動間,還坐著兩個十分耀目的男子,其中一個光著上半身端坐在溪澗旁的石頭上,另一個正小心翼翼,當嗬護什麽寶貝似的,輕柔的在他光裸的背脊上擦拭,這畫麵,別的不說,光是美膩都已能夠閃瞎旁人的眼。


    並且,那應子玨的眼神,簡直心疼的仿佛那男子正在被五馬分屍一般。不就是背上錯亂著些鞭痕麽,這應子玨需要緊張成這樣麽?


    原本以為,那時自己挨了韓轅雍一鞭,應子玨的神色已是他心疼表現的最高極限,現下一對比,那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白諾沒發現,現在的自己,竟在計較這些他原來所不齒的,人間的陳穀子芝麻的爛事,也沒發現,自己現在的表情別提多不爽了。


    尤其是看到應子玨撈起一旁的衣衫替那男子穿上,再細心的給他將頭發理好之時,那種不爽已表現的淋漓盡致。


    但在不爽之餘,白諾更在意的是,這應子玨什麽時候認識這樣一個,一看就不好相處之人了,隻聽他說過他曾在京都待過一段時間,卻沒聽說,他在這裏還有個老情人啊,關鍵是這老情人仿佛還不止他一個男人。


    “諾諾,你過來。”應子玨起身朝白諾招了招手。


    白諾覺的,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跟這兩人同時說再見,然後去尋骨笛,然而,這雙腿究竟是誰的,不就是看見應子玨的眼神比較凜人麽,不就是看見應子玨對一個陌生人好的不成樣麽,你至於這樣聽到指令就趕著上去麽。


    應子玨脫了那一身黑衣,裏頭穿的居然還是平日裏下田種地的那身布衫,真是出門打架也不知弄身好行頭啊,難道是因為沒有賢內助的原因?


    “垣之,這是我夫人,白諾。”


    “諾諾,這是我的摯友,顧垣之。”


    那顧垣之麵無表情的看向白諾,眼神裏頭沒有任何情緒,除了冰冷外,再無其他,“多謝。”


    如此近距離的聽見他說話,那聲音又如一個曲調,清冷空靈的令人心神一顫。


    仔細的將人打量一番,雖說還是有些不爽,但白諾卻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委實透著一股孤高自傲,人神不可侵犯的冷漠高貴,雖說他是凡人,但是,卻是能和雲伊相提並論之人,雲伊的溫柔,他的冷傲,都自成一番風味。


    “嗯。”白諾盯著他,也極為草率的應了一聲,他一直記著自己是來幹嘛的,所以,就算對這人再好奇,也不想花太多的時間去研究他,隻是,自己若走了,他姑且不管,這應大腿怎麽辦?


    “我還以為你隻會挖地呐,沒想到還會英雄救美了。”白諾扭頭看向應子玨,挑釁道。


    應子玨卻不以為意:“為夫今日之舉,與你的事比起來,算不得什麽,你擅自離家出走,是該先麵壁呢,還是先把家規抄十遍。”


    說著,應子玨已把上了白諾的肩,這話雖說的戲謔,但那眼神卻是極不友好的。


    白諾想要往後退去,應子玨卻突然將人拉進懷裏,貼著他的耳垂道:“小妖精,你要是再敢一聲不吭的離開我,我就...死給你看。”


    言罷,應子玨嘴角一揚,一口亮白的牙齒露了出來,仿佛還閃了一下白光。


    白諾這才突然意識到,剛才應子玨說不定早就發現了自己,所以才以己身護顧垣之,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出現。


    想他一個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莊稼漢,居然說出這種話,真是不要臉。


    “聽懂了嗎?!”應子玨加重了語氣,這對自己說話的感覺,和對顧垣之,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那我考慮下能不能把你變成狐狸帶迴青丘吧。”白諾苦著臉道,反正迷榖老伯說,應子玨吃了神草,待在青丘也沒什麽,正好帶迴去進一步研究他的身體。


    “不,我不做狐狸。”應子玨笑道,白諾以為他開了竅,正要高興,卻又聽他帶著低沉的嗓音,摩擦著自己的耳垂道:“我要做狼,專吃狐狸。”


    白諾,“......”


    放開白諾,應子玨這才看向顧垣之,他仍舊立在山水之間,仿佛一切都與他毫無關係,連方才應子玨和白諾虐狗似的秀恩愛也沒有影響到他一絲一毫。


    現下,他隻管拿起他手中的笛子,輕放在唇邊奏起了樂聲,那美妙的曲子,聽的人極為放鬆,仿佛與山林都已融合在了一起一般,又仿佛奏出這樂聲之人原本不該是人,而是該翱翔於九天之上的雄鷹。


    “那個什麽皇上並沒有對你殺無赦,他下了詔書將你押迴刑部再審,隻是趕去刑場的那個太監,被一個老頭給殺了。”


    瞅著他,白諾神色嚴謹的說道,果然,才一說完,笛聲便戛然而止,可,樹林外卻響起一陣陣洶湧澎湃的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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