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走到應子玨身邊,他便已醒了過來,此時正緩緩的站起身背對著白諾。


    白諾一下子緊張起來,停在原地想要看看應子玨轉過身的模樣,然而,應子玨轉了身,卻不是麵對自己,而是朝還傷心欲絕的常柏升走了過去。


    白諾不知應子玨對常柏升說了什麽,就見常柏升掛著淚痕連連點頭,然後,然後就沒然後了,常柏升走了,圍觀之人也都散去,白諾也是後來才知道,常柏升一個人在這村子活到了老,而於小舌一直在奈何橋上等他。


    如果早知是這樣,白諾想,他肯定會一刀解決了常柏升,讓他早日去見於小舌,不,是壓根兒就不該讓於小舌救他,他倆一起死最好,然而,後來對於此事,那位雲神的解釋是,於小舌犯下的殺孽太多,這是懲罰。白諾聽了,竟無言以對。


    村口終於隻剩下白諾和應子玨二人,對於這個完全的陌生人,白諾發現,自己竟還有些期待他長啥樣,難道自己還抱著,如果長得不錯,就算繼續*也無妨的想法麽?這未免也太荒唐了。


    終於,應子玨轉過身麵對著白諾,白諾一看,吃驚的同時,竟也放下了心,還好,這人原本就長這樣。


    四目相對,白諾覺的自己與這個莊稼漢已無瓜葛,他已變迴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記憶中也再無自己,再無什麽金大腿,再無什麽牛逼哄哄的血。


    所以,自己沒必要再待在此處,此番,雲伊已知自己重生,不管他或者神界仙界將有什麽動作,自己如今要做的都是迴青丘,迷榖老伯已經知道自己重生一事,已在青丘的結界口,為自己留了一個入口。


    瞅著應子玨,白諾眼中有些落寞,沒想到這個人竟然變相的當了這麽久的雲伊,他究竟想做什麽,當年,誘騙自己去送死的是他,現在,想著法兒的護著自己的也是他,難道,當神的都閑日子太無聊,非得幹幹傷人之心的事,才覺得自己威風麽。


    想著,白諾重重的歎了口氣,突然生出了一筆勾銷這樣毫無誌氣的想法來,他想做迴以前那個快快樂樂的小妖王,沒事兒給仙界搗搗亂,去人間晃一晃,多自在。可是,這未免真的太沒誌氣了。


    搖搖頭,瞅著已無旁人的現下,白諾轉過身,也不再擔心被人看見,反正,於鏊那老小子也不在,今日一別,也不會再和這個莊稼漢相見,憋屈隱藏了這麽久,終於可以好好的瀟灑一迴了。


    於是,那漂亮的九條尾巴就這樣毫不顧忌的帶著肆意的灑脫展現在應子玨麵前,白諾眨眨眼,揚起了嘴角,連頭都沒有迴,便飛了出去...


    但,為什麽事情的發展總是不順自己的意,這個看見麵前之人突然長了九條狐狸尾巴變成了妖的莊稼漢,你說你膽子大,不會像常柏升那樣表現的那麽害怕,那也不至於大到敢扯著狐妖的尾巴吧!


    被應子玨眼疾手快的拽住其中一尾,白諾極不雅觀的摔了下來,正要怒氣衝衝的給人一掌,將他打迴老家,就聽這位原本應該已不認識自己,恢複如常的莊稼漢子,冷不丁的對自己說了一句,“想不到,諾諾是這麽漂亮的小狐妖。”


    白諾驚的下巴都要砸在地上了,張大著嘴巴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瞅著應子玨,同樣是發現枕邊人變成了妖,怎麽這應子玨的反應跟常柏升的反應,出入會這麽大?


    應子玨嘴角挑起一抹淡笑,他的臉,他的每一個神情每一個動作,都仍然和從前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變化,但,白諾敢保證,雲伊絕對已沒再控製應子玨的神識了,因為,已沒必要,可是,現在這莊稼漢的表現是怎麽迴事?


    瞧著應子玨抓著自己一條狐狸尾巴緩緩的走過來,白諾吞了下口水,因為,應子玨的眼神實在是太滲人了,還帶著些笑意,這樣的眼神,哪怕是裏頭依然盛著些寵溺,也讓白諾覺的,要是不聽話,得麵壁到地老天荒一般。


    “你是妖?”應子玨的聲音淡淡的,就像在說,你原來姓白一樣那般平常。


    白諾現下,完全不知該如何動作,甚至都忘記了施法踹開應子玨,趕緊離開,隻管怔愣愣的盯著應子玨,然而,應子玨好像很喜歡那條尾巴似的,在自己掌心上纏了好幾圈,像撫摸貓咪一樣輕輕的撫著它。


    “真有意思。”


    白諾很想,非常想,學一學魔界中人才會用的探人神識這門技能,這樣就能知道,應子玨現在的想法究竟是怎樣的了,但唯一能肯定的是,這個莊稼漢,是人類中的翹楚啊,瞧他的反應就知道了。


    原來,於小舌和常柏升的事,並不是說人類有多無情,隻是說,人類如果不無情,就會變得很奇葩,比如應子玨現在的反應。


    “你還記得我?”白諾試探性的問道,哪知應子玨透給他一個十分莫名的表情,“胡說什麽。”


    完了完了,白諾暗唿完了,有一點他能確定,雲伊或許真的控製過應子玨,但並不是全部,隻是從於小舌的身份暴露那一刻起到方才,打亂了應子玨的神識罷了,然而,現在站在自己麵前的應子玨依然是原來那個應子玨。這就說明,這根大腿依然粗壯,這血依然牛逼哄哄麽。


    隻是,於小舌暴露了身份是被逼無奈,而自己暴露身份,居然是自己趕著上去的。


    “那個,能不能先放開我的尾巴?”白諾笑著問道,順便扯了扯被應子玨揪住的小尾巴。


    應子玨一笑,指甲輕輕的在那小尾巴上刮了刮,弄的白諾養酥&酥的,好不舒服。


    “不能,我要是放了,媳婦兒不就跑了?”


    應子玨笑著道,白諾沒從他眼裏看出一絲害怕,反倒是看出了好奇、新鮮、有意思,以及,與一隻妖滾床單該是一件多麽愜意之事的意味來。


    這個莊稼漢真是與眾不同啊,白諾欲哭無淚的想到。隻是,你再怎麽與眾不同,也不用一直揪住我的尾巴吧。


    白諾不得不寒著臉,正要施法震開應子玨,就聽應子玨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道:“諾諾,小舌和常大哥的結局你也看到了,我們別像他們那般,跟著我,好好過日子。”


    白諾咚的聲停下動作,真是想問問他,一隻妖和人該怎麽好好過日子,看來,這家夥被打亂神識後,對發生的一切都沒多大的感覺,隻是知道個經過而已。


    “那個,咱們身份懸殊。”白諾嗬嗬道,扯了扯自己的尾巴。


    應子玨,“你聽話就好。”


    白諾嘴角一抽,”那個,我是妖王,專吃人的。”


    應子玨,“你聽話就好。”


    白諾連嘴角都不想抽了,“再不放開我,我就先吃了你。”


    應子玨,“不聽話,會被罰的,應家家規你白看了。”


    白諾,“......”


    跟人類完全無法溝通啊,對於這種事自己沒什麽經驗,故事集裏頭也沒寫過這種情況,但怎麽說也有常柏升這個例子在先,都是人,應子玨的反應未免太前衛了,且,自己不是癡情的於小舌,見應子玨這反應,不會高興的暈過去,隻會...趕緊跑。


    然而,白諾發現自己怎麽也震不開揪著自己尾巴的那隻手,應子玨什麽都沒有做,隻是那麽揪著而已,但白諾卻感覺到體內有一股力量再向應子玨靠近,這是什麽力量?


    白諾正不解,就見嶀琈玉突然化作了一隻碗,看到這碗,白諾才猛然想起,自己吸了應子玨的血,他的血本就是個寶,自己吸了它,它竟然給應子玨排異了,太過分了!


    “你放開我,臭大腿!”白諾怒喝一聲,應子玨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無力,竟挑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來,揪著尾巴的手一用力,白諾吃痛,不得不往應子玨身邊靠,最後靠近了他的懷裏。


    應子玨這才放開了他的尾巴,轉而拉住他的胳膊,淡淡道:“既然小舌和常大哥的事都解決了,迴家吧。”


    白諾一臉的懵,隻管被應子玨拉著往迴走,期間,無論他怎樣探應子玨的肌膚記憶,都沒有任何不同尋常之處,除了父母早亡。


    “你乃人神結合所出?”白諾試探性的問道,除了這個,白諾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理由來解釋應子玨身上所有的發光點。


    六界之中,隻有神界之人才生而有法力,其餘的,無論是仙是妖是魔,都要靠自己的造化而修煉,當然,自己是個例外,據迷榖老伯說,自己是因為未出世前,父王將所有功力通過母體傳給自己,才使自己一出世就帶著法力的。


    然而應子玨就不同了,若他體內沒有神的血脈,是斷不會如此的。


    “你是妖,你都不知,我如何得知。”言罷,應子玨已將人拉著進了屋。


    “你的血和你的人,都曾經幫了我大忙,除非你乃人神結合所出,否則,不會有這樣的能力。”白諾死死的盯著他。


    “不知,也並不重要。”


    白諾想說,這哪裏不重要了,這明明很重要,如果你有神的血脈,那麽我要是吸了你的精魂,功力會恢複如初不說,還能大增。


    白諾想著,賊賊的笑了出來,耳畔裏卻聽到啪的一聲響,轉過頭去看,應子玨手裏正拿著一把極柔韌的竹條,意味不明的盯著自己。


    “你是妖,那麽,相處模式,得變變了。”


    白諾很是不看好的問道:“那個,你想怎麽變呢?”


    應子玨輕佻嘴角,露出些調&教寵物的壞笑來,“不聽話,打。”


    白諾很無奈,自己雖然是狐狸,但不是寵物好麽,我是妖,狐妖,妖王,“我不是寵物。”


    “知道,你不是家養的,是野生的。”言罷,應子玨把竹條在白諾麵前甩了幾下,露出幾聲懼人的唰唰聲。


    也不知,是因為動物從盤古開天辟地開始就被人類各種訓練調&教的緣故,還是如何,以至於,白諾沒想到,自己雖然是妖,但,骨子裏居然還操著動物情懷,聽到這唰唰聲,竟還害怕的抖了抖,這應子玨果然高明。


    這事兒就算自己親自開口說出去,妖界裏也不知有沒有人會信,不會信,是不是也得讓他們變迴原身找個人類試驗試驗?不過幸好沒試驗,因為,白諾後來才知道,這不是動物情懷,是自己不知何時已被這莊稼漢吃的死死的。


    現下,白諾慶幸自己還好是狐妖,不是貓妖狗妖,不然,是不是得怕的更厲害。


    白諾的臉已不知該擺個什麽表情出來了,但有一點,他知道,那就是,既然做不到吸了他的精魂,那就趕緊撤,再待下去,情況不妙,隻是,白諾沒發現,他的潛意識裏是覺的,若想恢複功力,真的要跟應子玨待在一起才有希望的。


    白諾正又要飛,但應子玨似乎已洞察了他的心思,將竹條放迴他爹的牌位上,麵不改色的說道:“要是敢走,就別再進這個家門。”


    哐當一聲,白諾隻覺的有什麽東西在崩塌,想了半天才想到,那個詞語叫做‘三觀’,這應子玨的三觀,似乎很是不正啊。


    勞資就沒想過再進,然而,白諾卻不知道怎麽的,自己的雙腿竟然變的不是自己的一般,居然定定的站在原地沒動。


    應子玨依然背對著他,似乎料定了他不會走,於是踱步至書桌前,撈起上麵一張被鎮紙壓著的宣紙走過來,然後將宣紙遞給白諾,“念出來聽聽。”


    白諾接過,表情立馬石化,這不是那時應子玨讓自己寫的悔過書麽。


    白諾的表情不用說,一萬個不幹,應子玨卻不惱,隻是探出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腦袋,就像在撫摸一隻寵物貓一般,“聽話,念出來。”


    白諾鬼使神差的念道:“以後一定聽大腿的話。”這悔過書,當真是言簡意賅又直切主題,直接寫到了應子玨心坎兒裏。


    然而,聽到白諾親口念出來,應子玨寵溺一笑,“真乖,小妖精。”說著,還不停的摸著白諾的腦袋。


    “我不是寵物!”白諾狠狠的翻著白眼。


    應子玨卻道:“把狐狸耳朵露出來,會更可愛一些。”


    白諾嘴角再一抽,仰頭望天,這個莊稼漢真的是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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