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原來是短暫性穿越


    薛梅格問那老戴紅袖箍的老人:“大爺,這個博物館怎麽住著這麽多練武的?”


    那老大爺好像很生氣,“你說的甚呀,這裏就我一個看門的,你們剛才沒買票進來了,害的我被領導罵。”


    我和薛梅格頓時就驚呆了,這太他媽詭異了,我怎麽淨遇到這種事啊。我和老章自從經曆了那一場噩夢。對於鬼物的敏感已經超出了常人的想象,但這一次我卻真沒有感覺出來。他們沒有可怕的外貌,沒有枉死者的怨念,這些人是鬼嗎?好像老天這台大收音機暫時出了錯,或者是我不小心調到了另外一個波段。


    或者說,人家在他們的世界裏,就是人。


    薛梅格也嚇得不輕,掏錢補了門票就拉著我往外走。


    出來後,我說,“梅格啊,怎麽總是你啊。你領我到一個地方就發生詭異的事,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薛梅格差點兒哭了出來:“你又不相信我!?”


    我趕緊安慰著小妮子:“我怎麽會不相信你呢?隻是我不明白我們怎麽總是遇到這些怪事!”


    薛梅格嘟著嘴,委屈地說:“我隻知道這裏曾經是個鏢局,我們薛家祖上常常雇傭這裏的鏢師護鏢,因為我們家那時是開票號的,而且規模很大,在全國各大城市都有票號,標的物都是些金銀財物,人家別的商家都喜歡雇傭北方武師,可是我太爺爺卻喜歡一些南方武師。”


    我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呢?剛才那老者打得可是詠春拳!詠春拳是南拳的一種。”


    “那又怎樣?”薛梅格不解地問。


    小妮子的理解力,真是讓人擔憂,怪不得在學校隻是個管教務的,我沒好氣地說:“剛才我們遇到的有可能就是那些武師的靈魂。”


    薛梅格被我的話嚇了一大跳,胸脯起伏著,膽戰心驚地說:“翔子,你別嚇我啊,況且,你這不是主觀臆斷嗎?哪裏就那麽巧呢?”


    我摳著下巴上的胡茬子故作思考狀,沉默了半晌說:“他們也許不是鬼魂,而是曆史,我有一個想法,就是曆史並不是已經發生過的事,而是正在發生的事,每一個時空就好像是平行的,相互促進,相互影響,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相交的。”


    薛梅格學著我的樣子分析道:“如果是相交了的話,就叫做穿越?對,穿越!”


    我親昵地拍了拍她的腦袋誇獎道:“還真聰明呢!不過,這個穿越很可能是短暫性的,畢竟我們不是生活在網絡小說的世界裏。”


    薛梅格聽著我說的話,不置可否,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那樣子可愛極了。就像我三姨家裏六歲的小弟弟,一副小孩兒萌萌噠的表情卻故作深沉,那樣子非常惹人喜愛。


    她這個樣子,很讓我產生一種想要保護的衝動,保護的不僅僅是她的人,還有她的心。所以,我一直不想讓她知道我太多的事,也不想讓她跟我有太多的瓜葛。


    想想上一次,在窄巷子裏遇到活死人的事情,她驚恐的樣子真讓人心疼。而我和老章失蹤了那麽久,後來被人發現送到醫院昏迷不醒的時候,是她一直陪在我身邊,而我卻渾然不知。


    這樣溫柔可人的姑娘,我還有什麽理由讓她受到傷害呢,哪怕是一點點也不行。


    她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說:“當兵的,你剛才說那老鏢師打的是詠春拳,對嗎?”


    我肯定地點點頭,一攤手說:“怎麽了?”


    “還有,你剛才說的詠春拳是南拳的一種,而我說的我太爺爺當時就喜歡找一些南拳鏢師來護鏢。那這到底是為什麽呢?”她的思路又卡住了。


    我說:“那你得問你祖爺爺去!”


    她猛一抬頭說:“可以嗎?”


    我冷哼一聲道:“我可不想讓他老人家把我帶走······”


    她繼續很認真地說:“不是,你不是說曆史正在發生嗎?而且,我們剛才不是就穿越了嗎?”


    我看著她純純的眼睛,捏了捏她的鼻子說:“小丫頭,這種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啊。”我嘴上這樣說著,心裏卻是害怕得緊,這件事情如果真的跟薛梅格得祖上有關係,而那些拳師的出現又是有預謀的,那麽,薛梅格恐怕很難擺脫幹係。這才是我最擔心的。


    在九層妖塔之中,我雖然見到了賀天蓉,但卻並沒有解開我心中的疑惑,而更重要的是我還沒有找到殺死賀天蓉的真兇。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我調查的案子還沒有查出個眉目,卻又攤上了這樣的事情,而且還把薛梅格牽扯了進去。


    接下來的日子,我必須分外小心,因為這次不是單打獨鬥或者我和老章並肩作戰,我這次有了牽絆,我必須高度重視薛梅格的安全。賀天蓉已經是我今生最大的傷痛了,我不能看著薛梅格再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


    想到這裏,我的肩膀異常沉重起來。我是個心理有事,臉上就會表現出來的人,即使我極力地去偽裝。薛梅格看到我的異樣,擔心地問:“你怎麽了?”


    我擠出笑容來說:“沒事的,我可能有點兒累了。”


    薛梅格懂事地點點頭說:“嗯,剛才跟那個老鏢師打鬥,確實非常地耗精力。那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我捶了捶自己的胸膛,笑著說:“你看,我壯的像頭牛,不需要休息的,況且有你這樣的美女陪著,不就是一種休息嗎?”


    小丫頭聽我這麽說,臉上泛起了緋紅,用她那柔弱無骨的小拳頭敲打著我說:“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油腔滑調的了?”


    我嗬嗬了一下,隨口說道:“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


    她方才擂我似乎真的用了很大的力氣,我倒是沒什麽太大的感覺,但她卻可能把自己擂疼了,一邊甩著手一邊說:“你怎麽這麽硬!”


    一個人女人跟自己說,你怎麽這麽硬,是不是很讓人驕傲呢?我心裏短暫地意淫了一下下。沒顧得上接她的話茬,而她卻認真起來說:“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知道你身上的什麽地方吸引了我嗎?”


    我低下了頭,俺這純潔小帥哥兒,一遇到這種問題就羞得無地自容。


    她的臉也紅的夠嗆,我都能感覺到她的小心髒也在砰砰地跳動。她說:“是深沉。”


    沒想到她竟然這麽說,我隻好用一種玩笑的語氣對答道:“他們都說我裝逼······”


    沒想到我這樣的迴答卻巧妙地避免了尷尬,她笑起來,花枝亂顫的,就像第一次見麵時那樣。


    我總是被這些小小的情緒所感染,感性地就像一個高中女生。而我這個經曆過生死,又身負甲靈和四鬼護身的硬漢,所期待的幸福其實和普通人一樣,不過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溫馨。再高級點兒,搞一點兒浪漫也就滿足了。


    可現實總是這麽殘酷,想要過普通生活的人,卻偏偏攤上了什麽重大使命。真是讓人哭笑不得,有時候想,這人生可真是操蛋,你永遠都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麽。


    真奇怪那些大褂算命的,如果命運可以設計的話,那還有什麽意思?假如知道自己即將大富大貴,是不是得高興死?但假如知道自己馬上就會被天外飛石砸死,是不是提前就得鬱悶死?


    人啊,還是糊塗點兒好,活的那麽明白幹什麽?又有什麽用呢?


    我想到這裏不禁自言自語起來:“隻要做好眼前的事情就好,對不?”


    “啥?你說什麽?”薛梅格好奇地看著我說。


    我衝她笑了笑說:“沒什麽啊,記住了,以後一定要跟緊我,小心拍花的把你拍走,知道了嗎?”


    她又爽朗地笑了起來,笑說:“你當我是小孩子呢!我一個人在外好多年了呢。”她嘴上這麽說,卻看得出來,心裏感覺是幸福的。


    我們的心情不禁好很多了。這時,夕陽正紅,照亮了整個南寺街,似乎是在唿應著我們的好心情。


    第七十八章又見老鏢師


    天漸漸暗下來,華燈初上。


    我們在古色古香的南寺街上走著,心裏充滿了幸福,就像迴到了小時候的元宵節,這條街是明清時代特別是清末民初的金融中心,當時有中國華爾街之稱。走在這條街上,似乎往日的繁華盡收眼底。


    白日裏,老街的繁華隱藏在曆史的滄桑裏,隻看到那些趿著拖鞋,搖著蒲扇的慵懶居民以及叮叮叮的自行車駛過,抑或是拉煤車、拉糞車、拉水車構成的生活場景。而此時呢,卻好像迴到了那個匯通天下的晉商時代,小販的叫賣聲,票號櫃台裏撥拉算盤的清脆聲,事事都顯示著日進鬥金的金融氣象。


    可是真是奇了怪了,白日的蕭條景象哪兒去了?怎麽到了晚上卻這般繁華?我們走著走著竟然發現這條街上走著的人,都穿著清末民初的服裝,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薛梅格已經緊張到了極點,我們這到底是怎麽了?聊齋裏的狐仙鬼怪不是都在荒郊野外嗎?這裏可是古城的中心地帶啊,怎麽會發生這樣詭異的事!


    我瞎編道:“也許我們走進了另一個維度的空間裏,這條街還是這條街,可是在另一個維度裏就是不一樣的景象。”


    可是我的話並沒有起到安慰人的作用,反而讓她更加恐懼起來:“另一個維度空間?那是什麽東東!我們今天怎麽總是撞鬼······”


    我把她摟在懷裏,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希望她能夠緩解恐懼。我經曆了太多的事情人呀、鬼呀、遠古生物什麽的,我對待鬼神已經沒有那麽緊張了。


    我一邊走一邊掃視著街道上的人群、茶館裏高談闊論的閑人以及在商鋪裏討價還價的客商,並沒有發現這些人和普通人有什麽區別,隻不過不是這個時代罷了。當然了,我對自己那些維度空間的理論並沒有底氣,不過是從網上看來的東西。


    我的底氣仍然來自於融化在我體內的甲靈還有四鬼劍護身以及我的軍事技能,其他神馬的都是浮雲。


    我對薛梅格說:“別太當迴事,就當逛街了,白天你不是還shopping嗎?我們現在繼續shopping!”


    她帶著猶疑高興起來,拉緊了我的胳膊,我們就在這條老街上瞎逛起來,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瞧瞧那個。當我們駐足在一個賣木梳的小攤兒前時,一陣嘻嘻哈哈的浪笑聲傳了過來。


    薛梅格無心理會,她對那些精致的木梳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拿在手裏把玩比較。我警覺地轉頭看去,一個穿著大領子西服留著辮子的男子跟他的隨從一邊狂聊著不堪入耳的話題,一邊向我們這邊走來。


    離著攤位還有一丈遠呢,那隨從就一嗓子捅過來:“張木匠,你家的份子錢不能再拖了!”我暗罵一聲艸,心說:“這個時候就特麽流行收保護費麽?”我隻是不動聲色,保持著靜觀其變的態度。


    那擺攤賣梳子的張木匠聽了這一嗓子竟然嚇得不行,左顧右盼的似乎是在找什麽地縫兒可以躲躲。我衝那張木匠說:“你哆嗦什麽?沒看見客人還沒走呢嗎?”


    薛梅格順著我的話來一句:“是啊,還有沒有新款的,拿出來讓本小姐瞧瞧?”


    那老漢道:“你們快走吧,這家夥惹不起。”


    我哼笑了一聲不理會,正好薛梅格選了幾款樣式新穎的梳子,我低頭掏錢準備付賬。隻聽薛梅格驚叫一聲,我連忙抬頭看時,那家夥的一張賤臉已經堵在薛梅格的臉前,流著哈喇子打著酒嗝說:“喝了一晚上的花酒,特麽那麽多鶯鶯燕燕的怎麽就比不上眼前這個小美人兒?”說著還動起手來。


    尼瑪,老子還忍你這個麽。抬起大腳丫子就把那家夥踹了個老遠。


    這可把張木匠驚壞了,他驚慌失措地說:“你們可闖了大禍了,你知道他是誰嗎?這是城東曹公子!”


    我笑著拍了拍他說:“大叔,人是我打的,跟你沒關係啊。”


    那隨從一看便知不過也是個軟腳蟹,卻擼著袖子要跟我幹仗。我一把捏住他那種肉臉,一下子就把他提得離了地。


    張木匠攤位的對過是一個酒店,酒店忽然傳出一個聲音來:“英雄手下留情!”我也不想傷人,一鬆手,那軟蛋就攤在地上了。轉眼看時,一個精幹的後生站在酒店門口拱手道:“多謝英雄!”


    那曹公子見有人為他說話,連滾帶爬地過去拉著這後生指著我道:“打他,打他!快給我打他!”


    那後生麵有怒色卻是敢怒而不敢言。


    我大概看出些端倪,拱手道:“兄台可是他家的護院?”


    那後生道:“不算,有些業務聯係。不過,這位曹公子在梅城可是個人物,任誰也不敢如此對他!”


    我當然不服氣地對他說:“哦?那我現在豈不是惹禍上身了?”


    他擺擺手道:“不不不,在下不是這個意思,英雄行走江湖,瀟瀟灑灑,自然是不在乎這些地頭蛇的,隻是,看在我師傅與您有一麵之緣的麵子上,饒這曹公子一命!”


    這位小哥兒說話還算中聽。可那曹公子卻哭喊起來,指著我歇斯底裏地說:“打他,快給我打他,不然我告訴我爹,讓你們沒飯吃!”


    那後生與曹公子耳語一陣,曹公子態度竟然大變,悻悻地就走了。


    我剛想問個緣由,那後生又一拱手道:“英雄,我家師傅請您進來喝一杯!”


    我還沒來得及接茬,突然一個年輕的短衣襟的小二大聲說,二位裏邊請!見我們沒有移步又大聲叫一句:二位裏邊請!似乎還有點兒強迫的意思。


    那酒店的門是敞著的,聽他這麽大聲的吆喝,裏麵的一個喝酒的人抬起頭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正是在晉商博物館裏與其交手的老拳師!沒想到這麽快就碰麵了。


    那老拳師突然笑著走出酒館,拱手大聲道:“二位,真是有緣哪。如果不嫌棄,一起喝一杯如何?”


    既然人家都打了招唿了,我哪裏還有拒絕的理由,就挪步向裏麵走,薛梅格卻嚇得一個勁兒地搖頭,我悄悄跟他說:“小妮子,怕啥呢,他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罷了!”薛梅格聽了我的話果然就放鬆很多,但還是緊緊地扯著我的胳膊才跟著進了酒館。


    老拳師把我們往一張桌子上讓,那桌子放著一碟花生米和一盤鹵豬腳,還有一壺溫酒,並無其他人在座,其他桌子上的客人旁若無人地仍然在那裏喝酒猜拳,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我們落座後,我對老拳師說,“師傅怎麽在這裏一個人喝悶酒,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嗎?”想了想又說,“下午晚輩跟您交手時多有得罪還請老師傅見諒!”


    那老者果斷地一擺手道:“我哪裏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呢?隻因為最近走了一趟鏢,出了差錯,東家很生氣不僅扣了工錢,還要我們賠償。那是十大車的銀子哪,怎能說賠就賠得起的!而且,因為這件事,壞了我南方鏢局的名譽,最近的營業額可是很不景氣啊。”


    我哦了一聲道:“看你徒弟剛才對那曹公子的態度,想必您走的是他家的鏢了?”


    老者笑著搖搖頭道:“在這梅城縣,曹家的鏢倒是走過,不過從來沒出過事。”


    我正在低頭思考,薛梅格卻開口問了句:“那請問老師傅這趟保的是哪家的鏢?”


    那鏢師道:“正是縣城西南方梅鎮薛家的鏢。”


    聽了這句話,我和薛梅格相互望著驚得張大了嘴。


    第七十九章跳轉的維度


    那鏢師自顧歎息並沒有注意我們倆驚異的表情,我們緩解了一下情緒。


    我說:出了什麽差錯呢?


    老鏢師說:“被二龍山的土匪劫了!那二龍山上的土匪可不是好惹的,劫鏢時還留下話,點名要薛家二小姐上山當壓寨夫人,不然就…”


    薛梅格急著問:“不然就怎樣?”


    老鏢師的目光在我們兩人之間來迴逡巡了一下說:“那土匪頭子放出狠話,如果限時交不出薛家二小姐,從今往後,隻要是薛家的鏢見一次劫一次,還揚言要下山搶人!”


    薛梅格說:“薛家二小姐?是不是叫薛竹韻的?”


    那老鏢師一驚道:“莫非您是?”


    薛梅格坦然道:“她是我姑奶奶!”


    周圍幾個人都掩嘴笑了起來,我心裏知道他們笑什麽,也隻不動聲色,就讓他們認為這是個傻丫頭吧。我伸手在薛梅格腰間撫了一下,她會意,補充了一句:“哦,哈哈,我是說這薛家二小姐想必是個奇人,不然怎麽這麽多人搶來搶去的?她可真是個難招架的姑奶奶呀!”


    這話說得牽強,但老鏢師也沒有揪住不放,笑說:“我也說麽,薛家二小姐芳齡二八,怎麽會是您的姑奶奶呢?果然,您在說笑話!”他周圍的徒弟們就笑出聲來。


    可我一眼就發現他這些徒弟當中,有一個人沒笑,就是方才在酒店門口替曹公子求情的那個後生。我隻瞟了他一眼,覺得這小子心思重的很,要是心術不正,必然為禍一方。


    眼下,我估計他知道很多薛家的事情,不然剛才為什麽冒著頂撞曹公子的風險替我們解圍?那曹公子在梅城縣那可是一霸呀。這裏麵的貓膩兒看來還真不是那麽簡單的。


    想到這裏我附和著老鏢師道:“小丫頭不懂事,胡說八道,老前輩可不要見怪啊!”


    那老鏢師紅著個臉,擺擺手道:“不妨事,不妨事,像你們這些留洋迴來的人,想必是受了國外開明風氣的影響,我這老古董也不是那封建之人!”


    我嗬嗬地點點頭恭維道:“那是那是,老鏢師走南闖北,什麽陣仗沒有見過,怎麽會跟我們這些小輩兒計較呢?”


    老鏢師聽了我的話覺得非常受用,但不想太過暴露自己狂喜的內心,抿著嘴把笑都憋到了眼睛上。


    我看著他難以名狀的麵容,我話鋒一轉說:“您老剛才不是說,二龍山的土匪想要強搶薛家二小姐薛竹韻嗎?”


    老鏢師狂喜的內心一下子就跌入低穀,那臉色的變化如同我犀利的話鋒沒有一絲兒過渡,直接就黯然失色了。發愁道:“是啊,老朽不才啊,莫說是這南方鏢局的聲譽,就是祖宗的臉也都讓我給丟盡了!”


    我看著他這個樣子心裏實在不是個滋味兒,安慰道:“前輩不必如此自責,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晚輩絕不會袖手旁觀!”


    他好像是找到了一絲希望似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驚喜的光,但很快就又黯淡下去。我看出了他的心事,說:“老前輩不是看不上我吧?”


    他連忙擺手道:“不不不,你少年英雄,下午我們剛剛交過手,我怎敢看不上你呢?隻不過······”


    這家夥長音兒拉的叫人心煩,我耐著性子道:“前輩但說無妨。”


    老鏢師又說:“小哥兒有所不知啊,那二龍山的土匪是個武功高強的主兒,而且不似中土人物,倒像是那東邊小島子上的東洋人!神出鬼沒無所不能啊。”


    我不服氣道:“媽的,又是小鬼子!他在二龍山稱霸王,難道下了山也是好漢?什麽神出鬼沒,不過就是縮頭烏龜。那薛家老宅“梅蘭竹菊”四字院兒,百折千迴可是他們輕易能得逞的?”


    老鏢師若有所思地摸著短胡子想了半天說:“這個不好說,從我們鏢局的角度講,東家和土匪誰也不敢得罪啊,我們不過是混碗飯吃的。”


    心裏罵道,什麽狗屁的江湖人士,不過是個奸商罷了。想想下午的那場比武,按說這老家夥功夫也是不錯的,可惜卻不是忠信禮義之人,少了些武林人士的豪爽,卻多了些無商不奸的油滑。


    雖說如此,我倒也能夠理解,開鏢局也是開門做生意,這麽多人跟著他吃飯呢,光知道打打殺殺是維持不了局麵的。


    薛梅格在一旁安靜地坐著,她也許沒有看出我和老鏢師對話之間的內涵。但她一定在擔心她的家人,雖然這個家人她根本就沒見過,抑或說是他的祖宗也未可知。但那種血脈傳承是無法理解的。


    她湊過來,把嘴巴放在我耳朵上對我說:“當兵的,你幫幫他們吧。就當是幫我了。”


    我沒有答話,拍拍她的手,表示知道了,放心,我會幫他們的。


    老鏢師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在各種利益之間斟酌,我想我應該幫他們,或許我是在幫薛梅格,抑或是我已經敏感地認識到,這背後的勢力似乎也跟我的使命有著一些奇妙的聯係。總之,我不上手肯定是不行了。


    於是,我看著他一臉的疑惑直接問道:“大叔可知道這土匪可有個字號?可別跟我說他叫布川內庫啊。”


    老鏢師驚奇道:“對,你怎麽知道的?還有個小名兒叫八郎!”


    我大吃一驚,心說,真是陰魂不散啊,他奶奶個熊的,這個德川八郎到底是個什麽人物啊,還跨維度搞混亂啊,看來這件事情真的與我有關係呢,袖手旁觀是不肯能了。


    想到這裏我迴頭看了薛梅格一眼,她睜大了眼睛不知道我什麽意思,這小丫頭,老是這麽萌萌噠,這八郎茶社不是你帶我去的嗎?裝什麽傻呢?


    可是眼前的這個俏佳人兒還是一副無辜的表情,讓人發不起火來。他又把嘴巴湊到我耳邊說:“當兵的,你是不是還在懷疑我?”


    我搖搖頭也跟她耳語道:“沒有啊,這個是不穿內褲,又沒說就是德川八郎啊。”


    薛梅格的脾性就跟小孩子一樣樣的,很容易相信人,聽我這麽說立刻就高興起來,很依靠地看著我。


    老鏢師見我倆在這裏咬耳朵,多少有些難為情,畢竟跟我們不是一個時代的人。我看出了這一點,示意薛梅格注意老人家的情緒變化。


    我不好意思地說:“前輩,我這個妹妹確實淘氣,不過倒是很可愛的,心地也純潔,不知道我們剛才······是不是讓您難堪了?”


    老鏢師露出一臉的尷尬表情訕訕地說:“呃······不妨事,不妨事。”


    我說:“好,既然不妨事,那咱們就談談如何奪迴薛家的鏢!”


    他沒有想到我會這麽痛快,壓低了身子,把頭伸過來道:“英雄可有什麽禦敵之術嗎?”


    我剛要開口說話,放在桌子上的“四鬼劍”突然抖動起來,那老者包括喝酒猜拳的人全部在表現出驚恐表情後,突然憑空就消失了。


    而且,四周環境突然發生變化,民國小酒館突然變成了加州牛肉麵大王。一個穿著紅圍裙的服務員走過來輕聲說:先生、小姐,二位需要點兒什麽?


    我背起劍,拉著薛梅格二話沒說就往外走。出來後,發現街還是這條老街,隻是那景象並不似剛才的民國風味兒,我想,我們已經走出了那個異度空間,遠處飄來一股炸臭幹子的味道,我和薛梅格走過去,看見有一個招牌上麵寫著:國足臭豆腐。


    我們才感覺有些饑餓,我和薛梅格一人來了一份臭豆腐,吃完,抬手看了看手表,晚上十點鍾,不算太晚可也不早了,我們就決定先迴梅鎮再說。


    第八十章月夜綻放


    我們打了一輛車迴到梅鎮,已經很晚了。


    薛梅格到正屋裏去問她奶奶的安,我因為太晚就直接迴了東廂房。可是我並沒有急著睡覺,我關著燈站在窗邊望著院子裏的景色,這正是月光如水、天空如洗的夜晚,寧靜但給人遐想,正屋裏的燈還亮著,他們祖孫之間也許還有許多說不完的貼心話。


    可是,我抱著那把四鬼劍站在窗前,思考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德川八郎、不川內庫、老鏢師,而且這些人物和事件似乎還發生在不同維度的空間裏,看似毫不相幹,卻又似乎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想得我頭都快爆炸了。


    不一會兒,正屋的門開了,我站在窗口就著明亮的月光我看到薛梅格從正屋出來帶著她頎長的影子,輕輕地迴到西廂房去了,隨即西廂房的燈亮了,窗簾被輕輕地拉上,薛梅格就像皮影戲似的在窗簾上展示著她脫衣的動作,盡管隻是一個剪影,但她美好的形象已經一展無遺。


    我一下子就臉紅了。平日裏薛梅格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在我心裏,從來就沒有用那種淫蕩的眼光審視過她。這種感覺讓我心頭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楚,隨即心髒開始砰砰地跳動起來······


    我不知道這種情況該叫做什麽,難道我,我愛上她了?當初我見到賀天蓉的時候就是類似這種感覺。我一直以為自己這一生隻會愛賀天蓉一個人,對其他任何女人都不會產生興趣。


    其實,賀天蓉給我的是少年時代的一種憧憬,一種對美好事物的不帶任何*色彩的渴望,她是那麽冰冷,身體周圍氤氳著一層寒光,跟她在一起或者說想著她的時候,是不會產生欲念的,她那樣超凡脫俗,似乎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菩薩。而薛梅格是一個真實的女人,有著精致的臉蛋和傲人的身材,以及活潑可愛的性格,她總是跟你黏在一起,哪怕你說她、罵他、不理她,她都會笑臉相迎,她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我抬頭看對麵窗戶上的倩影時,那個凹凸有致的曲線已經基本上顯露無疑了,此刻,她背轉身去,雙手交叉在背後,似乎在解開自己胸前的最後一道防線。砰一聲,她終於綻放了!


    就在她全部綻放了自己身體的時候,奇怪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院子裏的梅花次第開放,似乎是在唿應著薛梅格,那是怎樣一種景象,在月光如水的晉商宅院兒裏,在不合時宜的秋風裏,那梅花隨著美麗的女人而綻放!


    這件事情在我看來,並不詭異而卻顯示著它的神奇,薛梅格、薛梅格,她具有梅花的品格,又那麽美好而動人,讓梅花為她綻放也不足為奇。況且,對於我們每一個人來說,在你睡著的時候,天知道會發生什麽?


    不一會兒,薛梅格似乎是睡下了,因為西廂房的燈熄了,滿園的梅花就慢慢地合攏最後消失,隻剩下盤龍虯曲的枝幹。


    我一直都沒有睡意,當然不是因為薛梅格美好的剪影,如果是那樣的話我還不至於夜不能寐。我正在發愁的事要不要管那老鏢師的事,如果要幫的話,我應該怎麽幫他。按理說,那屬於冥界的事情了或者準確地說是另一個維度的事情,如果擅自出手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麽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思考得很苦,以至於我站在窗前已經很久了,看看表已經過了淩晨兩點鍾,滿地的煙頭顯示著我不良的公德心和鬱悶的心情。


    正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院子裏忽然就站了一個孤清的身影,默默地站在那假山前,一動不動。


    媽的,又要發生什麽事?我就這明亮的月光仔細觀察那個背影,那個背影顯得頎長而孤清,穿著長衫,個子奇高,看樣子像是個讀書人的樣子,從背影就可以看出那是個高傲的人,他並不是一動不動而是在仰頭看天。懂得仰頭看天的一定不是凡人!


    不一會兒,一個仆人打扮的後生,從前院跑進來,輕聲說:“少東家,都備齊了,您看?”


    那人並不搭腔,隻嗯了一聲,那仆人不知所措仍站在那裏直搓手,隨後又小心翼翼地問道:“東家,南方鏢局的掌門就在外麵候著呢,您看要不要見他?”那人仍然不搭腔,隻嗯了一聲。那仆人不敢再問了,毫無底氣地答了聲是就退下了。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短衣襟小打扮的武師走了進來,一抱拳喊一聲:“薛東家!”我定睛一看,果然是今天見了兩次的那個老鏢師!


    這叫什麽事兒啊,這詭異的免費電影還接茬上映啊!


    那老鏢師隻喊了一聲薛東家,還未開口說話。隻聽那薛東家就怒不可遏的喊道:“天殺的二龍山,敢搶我家的鏢,早年間八國聯軍打北京,老佛爺西行時路過我家,借銀子還打了欠條呢?那二龍山算什麽東西,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想我薛家經商多年,那金銀之物我早已看淡,可那是票號裏用的銀子,這下子好了,那“匯通天下”的牌子怕是要被人摘了去!這失了人心,就是毀了祖宗的基業呀!”


    那老鏢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慚愧地說:“少東家莫說了,老夫就是豁出這條命去,也要上那二龍山奪迴您的鏢!”


    那少東家不再說話,隻隨手甩了一下長衫的袖子,意思是夠了,你下去吧!


    就在那老鏢師要退出去的時候,我開了東廂房的門,那少東家竟然有所察覺,扭頭看到是我,很驚訝地看著我的表情,說:“你是哪裏來的?為什麽會在我家?”


    我抱歉地說:“這個不好解釋,總之,我願意幫助這老鏢師幫你奪迴你的鏢。”


    我心裏說,“我是誰,為什麽會在你家?媽媽的,我還是你重孫女的男朋友呢?我這他媽的人話鬼怎麽會信?”


    那老鏢師見到我高興地說,“多謝英雄!”轉而對薛東家說:“這位公子,少年英雄,我今天與他交過手,是個難得的高手啊!”


    我笑著說:“客氣客氣,晚輩不才,隻愛湊個熱鬧,不過在下也是有條件的,如果有緣再見,希望老鏢師一定要教我詠春拳,您看如何?”


    那老鏢師道:“你知道我練的是詠春拳?我們這南方的小拳種並不是威名遠揚啊。”


    我哈哈笑道:“百年以後,你們的拳一定會大火,大火啊。”


    那老鏢師不解道:“借您吉言,借您吉言。隻是,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行動呢?”


    我正色道:“你帶路就是了,我來收拾那些鬼子!”


    那老鏢師搖搖頭,麵有難色地說:“不是英雄想的這麽簡單,那普通土匪山寨都會設什麽*林、迷糊陣啥的,再差點兒的也有個陷阱啊什麽的。可是那二龍山上的不川內庫可是個忍者啊,那些人可善於山林作戰,神出鬼沒,我想咱們切不可魯莽行事。”


    我對他說到:“你隻要認識路就行了,隨即結劍指,發一聲喊:魑魅魍魎,開開開!”


    那四鬼劍傖郎一聲變為四把,魑怪還非常懂事知道我要它當坐騎直接就變身為“若龍”,那老鏢師驚得目瞪口呆,那薛少東家卻看起來氣定神閑,還說句不鹹不淡的屁話:“我剛剛夜觀天象,會有神龍下凡,果不其然,果不其然!我薛家有望,我薛家有望啊!”


    我調侃地說:“太爺爺,別著急,我這就幫您搶貨去啊。”


    說著,帶著那老鏢師躍上龍背就要飛進了浩瀚的夜空。等飛上天才發現,那老鏢師不是gps,飛這麽高,老師傅找不到路啊。我拍拍龍腮說:“兄弟,低點兒,讓老鏢師看清地麵。”


    第八十一章.遭遇忍者狼


    若龍在老鏢師的指引下,二龍山越來越近。我向下看時,全部是鬱鬱蔥蔥的原始植被,看不出山門所在之處,隻看到兩條山脈蜿蜒向前好似兩條巨龍,兩山之間有一條曲折的亮帶,想必是一條河流,河麵平靜並沒有多大的波瀾。我不斷地囑咐“若龍”,讓它再低點兒。魑怪若龍不斷地降低高度,我甚至聽到它肚子和樹冠的摩擦聲,簌簌的聲音驚起了樹冠上的飛鳥,鳥鳴引起了一陣陣騷亂。我想完了,這必定已經打草驚蛇!


    索性找個落腳點下降後再說吧,原指望那老鏢師可以當向導,誰曾想他不過隻是知道二龍山的方位,對山上道路、機關一概不知!我心裏對自己一陣埋怨,怪自己一時衝動,攬下這勞什子營生,這下可怎麽收場!


    按照我有限的知識這土匪山寨都建在易守難攻的險峻之處。但二龍山並無偉岸的高峰,我想,那土匪的山寨必然隱藏在那茫茫林海之中,這符合東洋忍者隱秘的風格。那莽莽森林之中必然是陷阱重重、兇險異常。於是,我給若龍下了指令,讓它在水邊找一開闊地降落,再擇機而動。


    我們降落後,已經是淩晨四點多鍾,我必須在七點之前趕迴梅鎮,不然薛梅格醒後找不到我不知道該多著急。


    當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山寨的方位,哪怕硬闖也應該有一個方向不是?我定了定神,問老鏢師:上次你們在哪裏被劫?老鏢師說,是在官道上被劫的,這二龍山的土匪來無影去無蹤,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藏身之處。


    我氣唿唿地說,那你當的什麽向導!?


    老鏢師慚愧道:哎,我倒是願意舍了這條老命去換那幾箱子金銀,隻是我能力有限啊。


    我狠狠地說:那就隻有最後一招了!


    難道小英雄有什麽辦法嗎?


    屁的辦法!你不是說這些土匪都是東洋忍者嗎?那都是高級間諜,我們還玩什麽夜襲二龍山啊,那不是班門弄斧嗎?你隻能用逆向思維,暗的不行,隻能來明的,索性讓人家虜了去,還有找不到山門的嗎?


    你說的倒是有理,就怕我們有去無迴啊!


    有去無迴?沒腦子還沒膽子嗎?真是齷蹉!你大聲喊,就說爺爺討債來了,讓他們出來迎接咱們!


    話音未落,隻見河邊的幾顆樹上就幻化出四名身著黑衣背著東洋刀的蒙麵忍者,最讓人吃驚的是他們每人竟然牽著一頭狼!


    我知道我們的到來根本就瞞不住這些人,索性就做好了從容麵對的準備。那老鏢師到底是武林中人倒也沒有顯得多麽驚慌,輕開子午步,拿好問路手,準備迎戰。隻見那四個蒙麵忍者無聲無息地走了過來,他們手中的四頭狼邊走邊發出惡狠狠的喘息聲,八隻眼睛發出瑩瑩的綠光,但跟蒙麵忍者的相同之處是,他們無一例外的腳步輕巧,在這無邊的曠野上竟仿佛怕驚了熟睡的人。


    從樹林走到河邊不過幾十步的距離,危險漸漸逼近。但這危險並不來自於普通的武士而是這些未知的幽靈般的生物們。我目不轉睛地盯著正在逼近的危險,嘴上卻輕聲問道:前輩,有把握嗎?老鏢師沉著而無奈的說:武藝以外的事隻有天知道了。我和老鏢師交過手,他是個優秀的武士,優秀的武士不僅僅是在武藝的強弱上更在於精神的強大與否。在這個問題上,我們達成了驚人的一致,我想用一個詞語來形容我們那時候的狀態,那就是視死如歸。


    那四個忍者離我們十幾步的時候,突然站定,他們動作協調、訓練有素,同時,那四頭狼卻騰空而起朝我們撲來,同樣的悄無聲息,隻聽到些許的喘息聲還有那八隻綠眼。


    那是四頭狼,四頭!我和老鏢師均是左右受敵,無法閃躲。我顧不得老鏢師了,這個時候隻能看自己的本事和命運,這種情況也沒有任何僥幸可言,甚至我連拔劍的時間都沒有,於是,我雙手迅速前伸,同時旋腕分撥兩條狼腿,化解兩頭巨狼前撲的衝力,盡管我采用了借力打力的方法,但雙臂仍然被格擋得生疼。當然,我根本沒有時間理睬那瞬間灼人的疼痛,迅速轉過身來,一手一隻抓住狼尾巴轉圈掄了起來,一撒手,兩頭狼就噗通、噗通地進了平靜的河麵,正當我準備去幫老鏢師的時候,被我丟進河裏的兩頭狼忽然站了起來,潮濕的硬毛直豎著,身體看上去大了幾倍,像小馬駒兒大小,張著血盆大口又重新向我奔來,涉水時竟然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濺起些許的水花。


    這啥玩意兒啊,你敢不敢再猛點兒!?


    再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我扭頭看了一眼老鏢師,他和另外兩頭狼鬥得正酣,在地上滾來滾去的。說時遲那時快,過了水的兩頭巨狼已經撲將過來,我抽出四鬼劍,結劍指,咬牙切齒地大喊一聲:魑魅魍魎,開開開!


    四鬼劍一把變四把,魍、魎二劍倉地一聲同時插在地上,我雙手緊握魑、魅二劍,待那兩頭巨狼再次騰空向我撲來的時候,我奮力擲出二劍,魑魅二劍分別自口入從肛出,穿透兩頭巨狼的身體,兩狼頓時失去動力,從拋物線的最高點重重地拍在地上。即使這樣,我也不敢懈怠,抄起插在地上的魍、魎二劍迅速朝老鏢師奔了過去,朝趴在他身上的兩頭狼猛砍!


    沒想到更為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四頭狼屍的身體裏竟然飄出兩具長發的女鬼,快速地朝樹林裏逃逸了。


    這時,我才環顧四周去尋找那四個蒙麵忍者,卻已不見了蹤影。


    我扶起老鏢師,卻發現他脖子上有三道爪印,似乎在哪裏見過似的。


    ·············


    我和老鏢師定了定神,坐在河邊休息了好一陣子才開始勘察現場,那四具狼屍依然橫陳岸邊,但令人感到異常奇怪的是新死的狼卻發出陣陣惡臭,我和老鏢師捂著鼻子走近觀察,發現那四具狼屍早已發幹發硬,像死在路邊的野狗,不僅剛才的兇猛之狀蕩然無存,甚至感覺有些可憐,看起來就像死了很久似的。


    是的,那就是死了很久的狼屍,剛才看到迅速飄走的女鬼就是操縱四具狼屍的魂魄!我堅信我的想法沒有錯,但是還有一個疑問,那四個蒙麵忍者不僅沒有動手卻僅僅是放狼與我們搏鬥,甚至在我們和群狼搏鬥的間隙裏就不知所蹤,這是為什麽?


    這是警告!老鏢師肯定地說。


    看來這二龍山的確不簡單哪。我感歎道。


    隻是這天色快亮了,也還沒有找到上山的路,而且我經過這一場打鬥就已經精疲力竭,我真不敢想象後麵還麵臨著什麽?老鏢師顯得有些喋喋不休。


    我帶著命令的口吻說:走,到那幾顆樹那兒去看看。


    我和老鏢師來到剛才蒙麵忍者出現的樹前查看,並沒有發現那幾顆樹有什麽特別之處,老鏢師仍然不甘心地繼續靠近那幾棵樹去仔細觀察,不想一腳蹬空,半隻腳好像陷在陷阱裏似的,他大驚道:小哥兒,救我!


    你別動,我喝道。說著走近老鏢師,迅速把他拉了上來,往他剛剛陷落的地方看去,發現有一個洞,我取下四鬼劍向下試探著捅了一下,感覺這陷阱並不深,隨後發現,這陷阱並不是一個小洞,而是一個淺淺的地下走廊,這就解釋通了,是土遁。既然這樣,我們就可以沿著這條地洞找到那四個忍者隱遁的方向,說不定就可以找到二龍山匪窩!


    就在這時,四鬼劍抖動了起來。老鏢師消失了,狼屍消失了,地洞也消失了。自從來到梅鎮以後多次出現這種現象,隻要四鬼劍抖動,眼前這一維次的幻想就全部消失。不過,難道這真的是幻象嗎?


    迴頭看時喝水嘩嘩地流著,天色也亮了起來。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章章打來的電話,電話的內容讓我再一次震驚!八郎茶社又一次出現了兇殺案,死者仍然是一名女性工作人員,死亡方式與前兩次如出一轍。


    我沿著河流走出二龍山的山門(終於有山門了,可惜不是那個世界的,上麵寫著“二龍山風景區”),踏上公路的時候,我迴頭望了雲霧繚繞的二龍山一眼,暗下決心,我還會迴來的!


    第八十二章要去另一個維次空間


    我打車迴到梅鎮的時候,薛梅格在院子裏晨練,見我從外麵進來,一身汙垢、一臉疲憊,驚訝的說,你昨晚去哪兒了?我調侃地說,為你家討債去了。薛梅格調皮地說,“你這個討債鬼,是我上輩子欠了你的,這麽大人了,怎麽這麽不省心。”


    之後,她知道我不想說也就沒有追著問。我說,梅格啊,我們得迴去了,剛才章章打電話來說,八郎茶社又發生兇殺案,作案手法和上次非常相似。


    可是,這些跟你有什麽關係呢?我以為我們從此可以浪跡天涯呢,沒想到在這裏住了這麽幾天就要迴去了,哎,真掃興。


    我說,小妮子,你是薛家大小姐,我可是需要上班養家糊口的。


    薛梅格嗔怒道:當兵的,你不要騙我了,你心裏還是沒有放下那個叫賀天蓉的,對嗎?


    我說,不,八郎茶社的兇殺案跟賀天蓉沒有任何關係。我迴去隻是做一個有良心的人該做的事。因為,我不能跟正在調查的警方說,那些人都是妖魔鬼怪殺的,他們隻是局限在他們現有的知識和認知範圍裏思考和解決問題,這樣的話,那些案子根本就破不了,那些死者就沒有昭雪的那一天。


    翔子,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是個做大事的人,個人的恩怨情仇算不了什麽,在我眼裏你就是拯救宇宙的英雄!我的英雄!


    這就是薛梅格這個小妮子最令我喜歡的地方,她並不胡攪蠻纏,什麽事情都是點到即止。我說:那你是答應我們迴去了嗎?


    要迴的話,我們現在就迴怎麽樣,還能趕得上我家樓下的名牌早點呢!


    你可真是個人來瘋啊。


    迴到煤城的時候,我沒有送薛梅格去學校,在我內心深處我還是個比較羞赧的人,上次在學校裏玩摩托車特技,捅了那麽大的亂子,對於學校裏那些老師和學生來講,盡管素未謀麵但我仍然無法無法去麵對。


    我和薛梅格是在她家樓下的名牌包子店分手的,小丫頭大概是餓了,一個勁兒地往嘴裏塞包子,我不知道怎麽了總是喋喋不休地囑咐這囑咐那的,特別囑咐她見了同事,千萬要解釋清楚我上次在學校裏的魯莽行為。


    小丫頭咽下最後一口包子,滿不在乎地說:“誰還記得你說的這些事啊,”說完挎著包包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我晚上要上夜班,盡管一夜沒睡但是也毫無困意,就把摩托車存起來,步行在瞎逛起來,我是個懷舊的人,一個人的時候總喜歡到以前的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去,站著想一想過去的事情。薛梅格走了,我又想起了賀天蓉,她總是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突然闖進了我的視線,在我心裏一住就是好多年。


    ······························


    “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我跟章章說。


    章章坐在他的大班桌後麵點著煙,吐著煙圈,似乎在思考著什麽,突然他問道:她拒絕你的理由是她有病,對嗎?


    對。


    什麽病?


    不知道,所以我才一直想搞清楚她的死因。


    警方的死因很明確,是被奸殺的。但我查過她的病例,她的病因不明,但症狀是通體透明,甚至還微微發光。


    所以…


    所以我們現在的目標不是她的死因而是她的病因。


    我沉默了很長時間,不是我不相信警方的判斷,而是我心裏的那道坎實在是過不了,那麽純潔的女孩兒卻是那麽肮髒的一個死法。


    章章看我沉默了那麽久,用緩和的語氣說:怎麽,還是無法接受?可是,你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麽值得一提的故事啊,更不用說什麽轟轟烈烈的愛情。我一直不知道你對她倒底是什麽樣的一種感情。


    我也不知道,總之就是不能忘記。好像,就好像是幾輩子之前就認識她。


    也許還真是前世的孽緣呢。


    你放什麽屁啊,什麽叫孽緣。


    好了,不跟你貧嘴,你記不記得當時她總在學校的那個角落裏看的是什麽書?


    記得,是《金剛經》。


    一個普通的高中女生怎麽會看金剛經呢?


    怎麽,有什麽不妥嗎?


    她是佛教徒!


    這個很難理解嗎?一個知道自己身患絕症的人早就把什麽都看空了。你看《金剛經》裏講了什麽,講的全都是空啊。那不過是她的精神寄托罷了。


    翔子,你怎麽一點兒想象力都沒有呢?一個患了一種可以讓人變美的病,還渾身發光的女孩兒,讀著梵文的《金剛經》,你想,她會是普通的女孩子嗎?再者,你想啊,她當時的行為習慣,她沒有朋友!不跟任何人講話!我們對她的興趣也許本來就不是因為她的美麗而是出於對她這個神秘人物的好奇!


    可能嗎?你這個唯物主義者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一切都是要證據的。


    證據?什麽樣的證據可以證明一個人可以發光。


    那不過是人的主觀臆想罷了。


    臆想!?是臆想嗎?那是病曆上明確寫著的。無論你怎麽不相信,可是她的事是我們現在的科學無法解釋的,這個你得承認。而且這涉及到了神秘的佛教。


    要說神秘的事,我最近的確遇到了不少。我這些天跟著薛梅格迴到她的家鄉梅鎮,看到了很多靈異的事,總是誤打誤撞地闖進了另一個維次空間,更為令人驚奇的事情是在那裏我甚至聽說了德川八郎的存在!


    那個茶社的老板?那個日本人?


    對!記不記得我們那次在德川八郎的茶社裏夜鬥猛鬼的事?我當時就感覺那不是一個普通的靈魂,而是被邪靈操縱了的*。我甚至在那個維度空間裏遇到了同樣的事,被邪靈控製的四頭狼屍!


    竟有這樣的事!?


    怎麽,這迴該輪到你不相信了吧。


    不,我在想八郎茶社的兇殺案是否和你講的這件事有關?


    你是說八郎茶社的幾次兇殺都來自異度空間嗎?那麽,我們這個世界的德川八郎怎麽解釋?同一個人嗎?


    恩,值得懷疑!所以我才來找你,我有個想法,要調查八郎茶社的兇殺案,我們可以迴到那個空間裏去調查,當然需要你的幫助!


    那麽,你看需不需要通知警方?


    警方?你不怕他們把你當作神經病嗎。


    嗬嗬,章章的笑容裏似乎還有其它的內容。


    笑什麽啊,你個老小子!


    你對這件事這麽上心,難道僅僅是出於拯救地球的使命感?你以為你誰啊,蜘蛛俠啊。


    你懷疑我對國家和人民的忠誠!?


    不不不,我可沒有懷疑,當兵入伍宣誓的時候或者加入特警隊的宣誓的時候,你是最虔誠的,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的正義。隻是,我想這遠遠不能解釋你對這件事的異常關心。


    你倒底要說什麽啊。


    我想,賀天蓉的死是不是跟這一連串的事情有關聯呢。


    好像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似的,而且想象力還那麽豐富。說吧,能不能搞到裝備?!


    那些亂七八糟的特戰裝備網上隨便都可以買到,關鍵是武器!


    你搞不到槍嗎?我還想讓你搞出40火箭筒來呢!


    你瘋了吧,你要不要步戰車!?好像要跟誰打仗似的。況且,那麽神秘的地方,誰知道這些凡間的武器會不會管用呢?


    得了吧,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那些鬼靈操縱的不過是些死物,消滅他們依附的載體,他們自然就會無處藏身!


    你夠狠!可是你怎麽到那個世界裏去呢?


    不知道,我看到的景象好像都是誤打誤撞去的,要真的專門去,還真找不到廟門!


    說了半天,你跟我在這裏瞎扯啊。


    第八十三章.潘金蓮不見了


    後來,我跟章章說好,他負責準備武器、裝備;我去找師天表哥幫忙打開鬼門。這次我沒有帶任何人,也沒有帶四鬼劍,我想那種佛道神聖之地,四鬼劍那樣的至陰之物說不定會惹出什麽麻煩來。


    走之前,我給師勝天表哥打了電話,得知他並不在聖泉寺,而是迴鳳凰山龍泉宮看望師傅袁太虛道長。我迫不及待開著摩托車直奔鳳凰山。


    龍泉宮已經重建,氣勢恢宏、雲蒸霞蔚、雄偉壯麗,成為了當地的旅遊勝境,遊人如織,香火鼎盛,隻是少了清靜幽雅的氛圍。它建在陡峭的山壁上,拾階而上確實有一種登天的感覺。上到最上一層的大殿裏供著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三清祖師,大殿裏穿著華麗道袍的道士正在做法事,我無心留戀。因為我對那些複雜的宗教儀式是否真的能夠溝通鬼神總是存著保留態度。道教對我來講,我隻知道老子的五千言《道德經》,那玄奧晦澀的文字讓人如在雲裏霧裏,卻有感到一種無盡的超自然的力量,在那個茹毛飲血的年代,周朝的圖書館長老聃就有如此深刻的論斷,讓人對他肅然起敬,後來他西出函穀關騎青牛升天了,才知道他是太上老君在人間的化身,這些故事但凡是讀過一些書的人就知道。


    繞過三清殿背後是一個清幽的小院,看那牆壁和飛簷的破損程度,看得出,那才是幾百年年前真正古老的龍泉宮。師勝天佝僂著背站在院外迎接我。我正要往裏麵走的時候,表哥說,師傅累了,我們就在外麵說吧。


    我原原本本的把最近的經過講過,然後又把和章章商量好的辦法和盤托出,並懇求他為我們打開鬼門從另一個維次的空間裏去側麵調查八郎茶社聯歡兇殺案!


    師表哥起初並不答話,袖著手看了我好久才說:翔子,你最近是不是跟那鬼物待的時間太長了,你看你的臉色怎麽那麽差啊。


    我說,表哥指的是潘金蓮嗎?


    表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止吧,那潘金蓮不過是一個虛弱的幽魂,靠那張畫兒保持精魄不散,你是不是最近又跟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在一起了?”


    我本來不想說四鬼劍的事,但看著表哥不依不饒的樣子,我隻好把潘金蓮送我四鬼劍的事告訴了他。


    他當時就是一驚!然後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道:你說的四鬼可是魑、魅、魍、魎?


    我打了個響指,討好地說,表哥,你懂的可真多啊!


    師勝天從袖子裏掏出他那個神奇的天地魔方一通亂轉,嘴裏還念念有詞,看得我不知所雲。然後,又把魔方塞進袖筒,就那樣插著手跟我說:世人都以為魑魅魍魎不過是妖魔鬼怪的形容詞,卻不知那四鬼乃是上古時代的鬼王,曾協助蚩尤與黃帝決戰。沒想到我華夏族的天敵現在竟然還在!


    我說表哥你啥意思啊,你是不是要收服他們啊,那可是我的寶貝啊,不能給你!


    表哥正色道:我道家代代相傳一定要收服魑魅魍魎四鬼,我怎可違背祖訓?


    我趕緊拉著他繞到一個僻靜處,悄悄地說,你可別讓袁道長聽到,唉,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


    表哥從小和我交好,看著我這麽為難長歎一聲道:你不知道啊翔子,那四鬼可不是好對付的,當年攪得天昏地暗,現在怎麽會屈服你這個凡人呢?


    我不是說了嘛,是潘金蓮對他們有恩嘛,他們才會湧泉相報的。


    那四鬼怎麽會是講道德、講信用的呢?這樣吧,我給你一道符你迴去貼在劍上,或許可以暫時鎮住他們。


    我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我的好表哥,你要不要幫我嘛。


    我這就是在幫你啊,你知道你為什麽這段時間老是出現異度空間嗎?正是這四鬼在作怪,他們乃是極陰之物,你帶著他們當然總是會出現幻象了!幸虧你這童男之身,純陽之體才不會永遠滯留在那裏,要不然你就永遠不會迴來了!虧你還想著再次迴去!


    表哥,你就說你幫不幫吧,我這次必須迴去,去二龍山搗了那匪窩,查清真相!


    你的意思是八郎茶社的兇殺案,是從那個世界裏來的惡靈所為?


    呃,還不知道,我隻是想這一係列事件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聯係,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好吧,那我就幫幫你,那你想在什麽時候去呢?


    等章章準備好裝備和人員再說,到時候通知你好吧。


    不是吧?你要帶多少人去?那些人萬一迴不來怎麽辦!?


    這不就要拜托你這神通廣大的師勝天了嘛!


    章章的裝備還沒有準備好,想必是遇到了很大的困難,但說好他負責的,在這之前我得迴家看看父母了,這次異乎尋常的行動誰知到會發生什麽事。


    我一進門兒,我爸就朝我身後看,嘴裏嘟囔著,小薛沒來啊,你怎麽還不把她領來啊,讓你媽好好看看嘛。


    我笑著說,你們放心吧,你兒子這麽優秀的人還搞不定那個小妮子啊,你們也太小看我了。看你們倆對薛梅格的熱情明顯比我高啊,到時候娶進門可別冷落了我啊。


    我爸說,你瞎說啥呢。兒子、媳婦都一樣。


    哪兒跟哪兒啊,八字都沒一撇呢!哎,老爸,你怎麽會找到一個這麽條件好的女孩兒?


    嘿嘿,踏破鐵鞋無覓處,無心插柳柳成蔭啊,這都是你的造化啊。我老爸雖然在文學上的造詣真可以說是慘不忍睹,但總喜歡拽幾句文詞兒,你瞧這兩句詩編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我撇著嘴切了一聲道:爸你說的啥呀,你不是從大街上撿來的吧?


    哈哈,讓你給說對了,我就是在公園裏鍛煉的時候認識的,我當時一眼就看上了,這麽文靜可愛的姑娘給我當兒媳婦,那可真是太好了!所以我就…


    我媽這時插嘴道:你爸爸為了你可真敢跟小女孩兒搭訕啊,我們找對象那時候,他正經害羞得緊呐。


    說著,他們老兩口就樂得不可開交了。


    我敏感的神經再一次泛起疑惑,看來這個薛梅格的來頭還真是有問題啊,可是一想起她那個可愛勁兒,我真是沒有理由懷疑她,況且,她的學校我都去過了,還讓她出了那麽大的醜,那一切都是真實的啊。


    能有啥問題啊,我心裏想。哎,我突然好像想起什麽來似的,突然大叫一聲:爸!見我的那張畫兒了沒啊?


    啥畫兒啊,是不是畫著一個古代女娃兒的那個?


    對對對,放哪兒了?


    我看著挺好看的,掛我屋了。


    我靠,我心想,這下壞了,我爸媽的寢室可是陽光最好的,那麽強烈的陽光還不得把潘金蓮給曬得魂飛魄散啊。我趕緊起身奔到我爸的寢室,果然那幅畫兒就掛在大太陽底下,我的娘哎!


    第三十四章.我的命運誰安排?


    我仔細一看,那仕女畫早已沒有了靈動之氣,明明就隻是一張畫兒了。我心裏暗暗責怪自己,走之前為什麽沒有好好地安頓她,讓她那脆弱的魂靈暴曬在陽光下麵。完了,這下,潘金蓮就永遠活在《水滸傳》或《金瓶梅》裏了,她永遠地消失了。我不禁黯然神傷,她也算是一代佳麗呢,就這樣香消玉殞了。趕明兒給她找一塊風水寶地,把這張畫兒埋了,也算是給她找到了歸宿。


    我無精打采地迴到客廳,爸媽已經做好了一桌子菜等著我,可是我根本就沒有胃口,心裏想著從前潘金蓮哥兒哥兒地叫著,對我無比地關心,又在關鍵時刻幫了我的忙,心裏真是後悔莫及。


    我爸看我臉色不對,小心地說:咋啦?是不是嫌我動了你的畫兒,爸爸掛幾天就還給你嘛,怎麽這麽小氣?


    我說不是爸,那是幅古畫兒,經不住太陽曬的。


    哦,還是個寶貝呢,那我可得收好了。


    這一天都沒有什麽事情發生,但我仍然不敢懈怠,潘金蓮是製衡魑魅魍魎四鬼最後的殺手鐧,可是她這一消失,我怕這控製不了這四鬼,於是我掏出師勝天表哥送給我的神符貼在四鬼劍上,並鎖在我的一個鐵箱子裏塞到了床底下。


    做完這些,我就在床上躺著抽煙,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我感到再一次感到自己很彷徨,失去了方向,我總是這樣,生性多疑,對周圍的人或事老是抱著一種懷疑態度,甚至早上醒來看到熟睡的父母都偶爾會產生陌生感,再甚至連自己是否存在或者說存在於怎樣的一個空間都不明確,換句話說,我總感覺自己活在一個虛幻的世界裏,我從哪兒來又要到哪兒去?那天下午我把自己鎖在屋裏不斷地思考著一個關於宇宙人生的重大課題:命運。


    命運這玩意兒太深奧,太燒腦,現在這個社會裏已經沒有人願意想這些沒用的東西了,吃大餐、穿名牌、玩美女,及時行樂,享受人生,其他的一切都是屁!可是你總會在某一個無法入睡的夜裏偶爾會問自己,我快活嗎?我的命好苦啊!這一天天的到底是在忙些什麽啊?


    是的,你不願意思考命運,就想命運也同樣不想理你一樣,可是你總是掉進命運為你安排好的陷阱裏,無法自拔,任何人,我敢說,是任何人都無法自拔!


    我想著想著就天就不早了,煙灰缸裏插滿了煙頭,像盛開的蓮花。這時我的qq突然吭吭地咳嗽起來,我從床上爬起來,掀開筆記本電腦,發現有一個網名叫做氣彈槍的人加我,我本來沒什麽心情聊天,可是這個叫氣彈槍的人非要跟我聊,他打字特別快,一串一串的話像機關槍的子彈一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敲了過來。看起來他是個網絡寫手,很無聊,我向來都不喜歡這些胡說八道的人,編一些根本就沒有的事情為那些小男生、小女生或者打工者蹲坑時消磨時間,在我看來那種文字應該是速朽的,毫無價值。


    但是他仍然喋喋不休地在說,就像女人一樣並不管別人聽不聽,隻顧自己說的高興,就在我對他的喋喋不休再也忍無可忍準備關掉電腦的時候,他開始跟我講他最近寫的一個小說,裏麵主人公的名字就叫做:池翔。媽的,這不是我嘛。然後他又說這個池翔從上學的時候就暗戀一個冷豔的女子,那女生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賀天蓉。哇靠,怎麽會有這麽奇異的事情發生呢?


    我決定去找這個人,因為這故事再往下講,我就要瘋了。


    可是他停止了講述,說到時候上傳到網上的時候會發地址給我看,然後就發了一個“困”的qq表情,就迅速地下線了。*,我罵了一句,然後看他的qq資料,那裏麵根本就胡扯,什麽畢業於家裏蹲大學,現年111歲。*,我又罵一句,還狠狠地砸了一下電腦!


    突然,不知道為什麽,我房間的一堵牆上就亮起來,好像一個巨大的電影銀幕,發著奇異的光,我不知不覺地就向那堵牆靠近了,我伸出手來小心翼翼地準備觸碰這突然出現的銀幕,沒想到,剛一接觸,就有一個力量把我往進拉。


    之後,我就進入了一個陌生的所在。


    這也是一間屋子,看起來是一個小小的書房,麵積很狹窄,到處堆滿了各種書籍。不遠處的書桌前坐著一個人,一動也不動,我囁手囁腳地走過去時,發現這個人是睡著的,嘴角上吊著哈喇子,一副很困又很蠢的樣子,我不禁啞然失笑起來。


    我抬眼看時,他的書桌上赫然有一部又舊又破的筆記本電腦,電腦是開著的,屏幕上是一個打開的word文檔,我動了動鼠標的滾輪上下翻動地看了看這個文檔,我發現這是一部小說,名字叫做《鬼蜮佛蓮》,小說寫了並不長,好像幾萬字的樣子,但就現有的篇幅來看,裏麵描寫的情節竟然就是我這一段時間來親身經曆的事情!


    媽的,我怎麽總是遇到這些詭異的事件,誰來安慰安慰我這飽經折磨的靈魂啊,誰來可憐可憐我這多舛的命運啊。


    無論我如何地氣憤,如何地無奈,我不得不承認,我活在別人的文字裏,我的命運就掌握在這個留著哈喇子的網絡寫手手裏!


    我實在忍無可忍,一巴掌就打在這個人的腦袋上。


    他揉了揉惺忪地睡眼,嘴上還罵罵咧咧、嘟嘟囔囔了半天,竟然又唿唿地睡了起來。這時,門口似乎有腳步聲,我趕緊躲在門後,走進來的是一個女人,蓬頭垢麵、衣衫不整的還穿著大嘴猴圖案的睡衣,一邊埋怨著說,又坐著睡了,還不關電腦,一邊很關愛地給坐在椅子上的寫手蓋了件衣服,她似乎還準備做點什麽,可是另外一間臥室裏傳來了孩子叫媽媽的聲音,她轉身就出去了。我在門後觀察了很長時間,盡管很努力地想看清這個女人的臉,但是這間書房裏沒有開著燈,隻有電腦銀屏散發出的微弱光線,但從總體上可以判斷出,這個女人就是這個寫手氣彈槍的老婆,一個很普通的女人,一個很生活化的女人而已。


    這次,腳步聲又一次地傳過來,我想,那女人哄了孩子又迴來了。


    第八十五章.《南方實錄》


    第二天一下班,我就去武裝部找張章,看看他的裝備到底準備得怎麽樣了。


    我走進章章的辦公室的時候,他跟他的那兩個海軍陸戰隊正在擺弄槍支,他們非常投入,沒有發現我的存在。那小吳手裏的是一支56式自動步槍,他先卸下彈夾,然後一拉槍栓,再裝上彈夾,單手舉槍朝天扣動扳機,卡塔一聲。我知道這是驗槍的動作,一是看槍膛裏是否有子彈,二通過空彈擊發看檢驗槍支的機構性能。他動作熟練,槍在他手裏很乖的樣子,一眼就看出是個老手。我輕輕地走到他的背後,悠悠地說了一句:“這把槍的撞針有問題。”他們迴頭的樣子很緊張,一看到我,章章開口就罵:“嚇死老子了,還以為是鬼呢!這是民兵訓練淘汰下來的槍,撞針早就磨損的差不多了。”


    我不屑地說:“讓你找裝備,你就找了這麽些個爛貨?”


    “有本事自己找去!”章章嗔怪一句,就低頭擦槍,根本不管我。我也不生氣,反正我對於他來說也不算什麽客人,就自己拿起他桌子上的煙,點了一支,然後踱到沙發跟前,一屁股將自己陷進去,翹著二郎腿百無聊賴地吐著煙圈。


    小吳停下手裏的活兒從飲水機裏給我接了杯水,走過來微笑著說:池班長喝茶!然後又低聲說了句,“有好貨。”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他:小吳,你是河南人吧?小吳很驚訝地看著我說,“池班長,你怎麽聽出來的,我這一口京腔,可是沒幾個人能聽出我的祖籍。”


    我哈哈大笑著說:隻有河南人才管白開水叫茶。


    他撓著頭,用一種被看穿了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看著我,囁諾著說:班長,你咋恁能哩呀,那你再猜猜俺是河南啥地方人?


    嘿,小子,還想考我?駐馬店,對不對!我用手指著他果斷地說。


    譩,班長你太厲害了,俺是駐馬店上蔡縣哩,你咋知道的呀。


    我還知道上蔡縣是李斯的故鄉呢。


    好家夥,不得了啊,看來咱倆有緣。聽我們章部長講,你當兵的時候,那功夫可不是蓋哩,尤其是戰術,那動作,那叫一個飄!啥時間教教俺唄?


    該輪到我不好意思了,擺擺手,沒有的事,不然怎麽當了礦工?你們章部長才是精英!


    章章嘴唇上粘著半根煙,眯著眼,微笑著說:求!你當兵比我早一年,我見了你都得叫班長,你要是不當逃兵,估計就是當將軍的料!


    還將軍呢,我當十年礦工了,連個工長都沒混上,天生一個*絲命。別貧了,把你手裏的爛槍放下,趕緊把好東西拿出來!


    章章手裏的活兒不停,抬眼偷看我一下,不服氣的說: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有好東西了?


    這時,小吳衝著我直擺手,我哈哈地笑著說,我下了十年坑,早就被窯神附體了,好東西都在你身後的櫃子裏是不是?


    章章擦完手裏的槍,拍拍手,拿下粘在嘴唇上的煙說:啥也瞞不住你,我得去趟廁所,等著!說著就往外走。


    我對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句:你個老小子,擦完槍不洗手就上廁所,小心槍油蜇爛你那條短槍!


    不一會兒,章章就迴來了,嘴上又叼了枝煙。神秘兮兮地從褲子上解下鑰匙來,打開他辦公桌後麵的鐵皮櫃子。提出兩個軍用大提包來,把那幾支56式自動步槍收起來,拉開拉鎖把包裏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擺在桌子上。


    謔!還真有好東西啊。幾件叢林迷彩服,凱弗拉頭盔,兩支95式自動步槍,甚至還有gps衛星定位裝置。我一邊把玩著95槍,一邊說:老小子,你太有本事了!


    章章砸著嘴說,不是看不起我老章嘛,‘讓你搞裝備,怎麽整了這麽些爛貨’,哎,這話誰說的?


    說實話,此一去便是兇多吉少,在這個和平年代軍人付出了別人難以想象的艱辛,正如章章他們,本來可以不去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能跟我一起並肩戰鬥,全憑這過命的生死交情,不比那利欲熏心的盜墓賊。雖然他們嘴上似乎得理不饒人,但章章和他的兵,是最高尚的。


    我突然想到這些,表情顯得凝重起來,章章不知道我為什麽這樣,不解地問我:翔子,你這是咋啦?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


    我緊緊地捏著他的胳膊說:兄弟,你為什麽肯幫我?


    你都說了是兄弟了,還有什麽可說的!


    可這不是一般的事情,那種地方很可能就有去無迴了啊。


    章章猛吸一口煙,把煙頭吐在地上,使勁兒地踩滅,冷靜地說:我知道。


    我不會讓大家白白送死的,在魔方表哥打開鬼門之前,我們有必要去二龍山進行一番調查。這聽起來是不是很有意思啊。想要調查現實中的兇殺案而要到鬼域裏去,而為了摸清鬼域裏的狀況又要在現實中去調查。我想,這個在空間和時間上進行的交叉取證調查,我想我們之外,亙古未有吧!


    對了,我說,“那小吳跟我到還聊得來,但那個高個子的,怎麽從來就沒有一點兒動靜。甚至我連他姓什麽我都不知道。”


    哦,你是說小張吧?這個孩子心眼實,不會說話,但心裏都明白。你不覺得這樣的性格是優秀狙擊手的天然條件嗎?


    嗬嗬,你說的狙擊手還是殺手?


    有區別嗎?這種性格都是會導致兩種極端,要麽大善,要麽就大惡。關鍵在於如何引導了。


    好了好了,我的兵我知道怎麽做。


    我點點頭,也不好多說。我覺得這個人是個很奇怪的人,但也沒有放在心上,在以後的故事裏這個不愛說話的高個子小張展現了他不同凡響的一麵,當然這是後話。


    …···············


    我聯係了薛梅格同章章和他的兩名海軍陸戰隊退役士兵,五人一行,租了一輛七座的商務車向著二龍山的方向進發。其實五個人租一輛小車是可以的,但考慮到大家跟著我都是去玩命的,我總不能在這些細節上虧待大家,就租了一輛七座車,至少顯得寬敞些。由於我們這次不是到真正的鬼域去,我們都是普通的旅遊裝束,也沒帶什麽太多的裝備(還有部分裝備正在準備中),老章帶了一台軍用指北針,買了一張二龍山的地形圖,還帶了一個筆記本,活脫脫就像是一個小型的地質勘探隊。


    這種租來的車沒有導航係統,幸虧有薛梅格帶路,不然還會多繞幾個圈子呢。但是到了縣城的時候,薛梅格突然提出要逛街,我說你天天在省城、北京這些大城市購物,一個縣城再好也不過如此嘛,有什麽好轉的。可薛梅格非常任性,說這次又不是買衣服化妝品,上次迴老家在一間手機店裏看上了一款手機,非常喜歡,說到這款手機她非常興奮,嘟嚕嘟嚕地說了一大堆參數和功能,還很豪爽地說要給大家一人買一部。老章在兩個兵麵前裝的很純潔,而那個小吳一聽有自己的份兒,諂媚地恭維她薛姐心眼兒好,人長得又漂亮,薛梅格整個人都飄了起來,嘮嘮叨叨說起來沒個完。最後,章章假模假式地咳嗽了一聲說他對手機雖然不感興趣,但是梅縣是個古城,聽說那裏的油茶很地道,一定要去嚐一嚐。小張隻是沉默,我偷眼看了小張一眼,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就低頭擺弄他的全鍵盤黑莓手機,好像很高傲的樣子。


    我長歎一聲,你們這些人啊。就把車轉向了縣城方向,心裏想去縣城稍作休整也好,說不定還能遇上那個詠春拳師。


    到了縣城,薛梅格就迫不及待地要去那個手機店去。我沒反對,遂了他的願。可是他要的那款手機已經賣完了,她似乎很不高興的樣子,還差點兒跟售貨員發生口角。我也沒管他,眼光卻落在了另一個櫃台,那是一對看上去不錯的對講機,我想進山後,很可能不會隻走旅遊的路線,就提議買對講機。薛梅格是個人來瘋,一聽我說要買對講機,就嚷著要優惠,那售貨員實在是怕了她,竟給了很大的折扣。


    從店子裏出來後,我埋怨她,“你又不缺錢,幹嘛那麽不依不饒的。”這小妮子振振有詞地說真正的購物其實有兩種享受,一種是一擲千金,一種是錙銖必較,一擲千金的生活她早就過膩歪了,有一次看以為老大娘買菜差一分錢都要多走十裏路到另外一個菜市場去,竟然被感動地夜不能寐,她說她向往那種生活。


    我笑著罵一句,有病!然後就提議要到上次去的那個武館去。薛梅格吃驚道:你還想跟鬼比武啊,我可沒那麽好的興致!


    我說上次是個意外,現在我們想見到鬼,都不一定能夠見得到。


    這小妮子很激靈地說,哦,我明白了,上次我們能夠在兩個維次空間裏穿行,就是因為你那把劍,隻要它一抖,世界就發生了變化。


    沒想到這丫頭真是鬼精鬼精的,話還說得那麽有詩意。


    她又啊一聲,大驚小怪地說,你怎麽沒帶那把劍呢?


    我說,能真正控製那把劍的隻有那個藏在畫兒裏的鬼魂了,可是潘金蓮被我爸放到陽光下曬得魂飛魄散,我怕控製不了就用表哥的符錄把它封了起來。


    啊?這迴啊的是章章了,“潘金蓮死了?”


    我說早死了,當年被武鬆一刀給宰了,現在是魂飛魄散,連影兒都沒了。


    他竟愣怔了半天,很傷心的樣子,差點兒把我的眼淚給勾出來。


    我拍著他說,別惦著鬼了,以後兄弟給你找個好女孩兒。


    說完我們就往那個武館走,哦,對了,它好像本來就不是什麽武館,而是晉商博物館之類的。門口還是那個戴紅袖箍的老頭在檢票,裏麵好像沒什麽人,我和薛梅格早就來過,但是上次憑空冒出個詠春拳師,竟然還都是另一個空間裏的人物,還見到了故去的薛老爺子,甚至到二龍山幫著薛家討債,盡管討債無果,但又因此聯想到了八郎茶館的兇殺案。這一係列事情的發生仿佛真的就在夢裏一般。


    這次,我們沒有再遇到那些詭異的事情,要到那個世界裏去,還得等著魔方表哥幫助我們打開鬼門。這次,我們索性就做一個純粹的遊客吧。


    那是個精致的兩進院子,雖不能說是雕梁畫棟,亭台樓閣,但卻是個富戶的宅邸,雕刻精細的磚雕,整齊的飛簷,幽靜的院落,感覺讓人非常愜意。前院的東廂房陳列了一些明清家具,什麽八仙桌、靠牆桌,太師椅之類的,看樣子是仿製的,但做工精細,屋子裏青磚鋪地,幹淨而踏實。牆壁上是一些圖文解釋,大致講解了晉商的發展史,什麽走西口、下江南,什麽票號商鋪等等等等。我們看的到還很有興致。


    到了後院,一顆棗樹高而且直,上麵掛著一個拳擊沙袋,周邊是仿製的中國古代十八般兵器,章章和小吳光看不過癮,都摩拳擦掌地舞弄起來。在正堂裏供奉著一座銅像,說實話我沒有記住這個銅像是誰,大概是形意拳的祖師。但上次為什麽會在這裏跟那些南方的詠春拳師的魂靈遭遇?我心裏有著很多的疑問,他們之間是否真的有一場腥風血雨的武林爭鬥?


    我心裏有事,就在這正堂裏仔細地觀看起來,這裏還真有一些博物館的樣子,一圈的玻璃櫃台裏擺放著一些形意拳的曆史資料。我看似閑庭信步實則心懷鬼胎地仔細搜索著,突然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一本很老的書,書名叫《南方實錄》,我想起上次在異界見到的老鏢師他的幌子好像就叫做“南方鏢局”。心裏一震,這裏麵一定記載了一些我想要知道的東西。看樣子,這本書對於這個小型的博物館來講,也許並不寶貴,隻是放在這樣一個無人看管的櫥窗裏,我用手一拉,竟然還可以打開!


    我取出這本書,這裏麵記錄了一些南方鏢局在北方闖蕩的事件,編年體的,所記載的事情並不詳細,就像是一本工作日記或者幹脆叫流水賬。這樣的東西即使再古老都不會有什麽價值,要拿到古董市場上根本就沒人看。但其中有一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光緒十五年,梅城縣梅鎮薛府東家薛成武委托南方鏢局押送三車黃金,路遇劫匪不幸被劫,薛成武大怒,掌門鏢師梁少才與一異服男子同往二龍山未果········


    正看到這裏的時候,隻聽一聲斷喝,放下!


    又是那個帶著紅袖箍的老大爺氣衝衝地走進來,我還想往後翻看,沒想到他非常生氣,三步並作兩步一把就書奪了過去。還罵聲不斷,截去不堪入耳的髒話,大致的意思是嫌我隨便亂動博物館的東西。盡管這家博物館根本就沒什麽遊客,可是這個守土有責的老大爺依然是威風凜凜,宛如文化大革命時期的紅衛兵一般強橫。小吳脾氣暴躁正要上去理論,我叫住了他,本來是我們不對,可別再生事端。盡管我很想知道我和老鏢師深入二龍山討債之後發生的事情,但也許這是天意,你提前知道事情的結果並不是一件順應天意的事。不過這到讓我想到了另一層,如果魔方表哥幫我們打開鬼門,我就可以聯係老鏢師一同前往另一個維次空間的二龍山,說不定對我們也是一個幫助呢。


    第八十六章遊客止步


    想到這裏,覺得肚子餓了,可是又不到飯點兒,薛梅格提議那就去吃一碗上次我們吃的國足臭豆腐,見大家沒有反對,我們就一人要了一份臭豆腐。然後,就驅車前往二龍山風景區。


    這一次,車上到很安靜,除了開車的我,大家都成了低頭族,一個個都專心致誌地把玩著自己的手機。到了景區停車場停好車子,我從車子的後備箱裏給大家每人準備了一個背包,薛梅格還有點兒抱怨,說本來是來旅遊的,為什麽要背這麽大的包。我說,說不定這個可以用來救你的命呢。他就撅著嘴不再吭聲。


    我們在售票大廳裏一人泡了一桶方便麵吃掉,就開始買票進入景區。其實這二龍山是剛剛開發的景區,有很多景點都還在開發建設當中,目前宣傳的主要口號是:二龍仙境,天然氧吧。看著陣勢好像除了空氣好,根本就沒有什麽好玩兒的。本來嘛,遊山玩水,山的主要賣點就是險峻,譬如華山。像二龍山這樣隻是兩條太行餘脈,說白了就是兩山夾一溝的光景,即沒有巧奪天工的大自然造化,也沒有豐厚的人文背景。雖然掛著國家四a景區的名頭,多半也是請客吃飯的結果。山門處有一個簡單的景觀遊覽圖,盡管簡易但歪歪扭扭,就連章章這樣的大頭兵都看不下去。這什麽破地方啊,還人間仙境,天然氧吧呢。


    我淡淡地說:山不在高有仙則靈。記住,我們真正要去的也許是這景區未被開發出來的野山,也許你走進去根本就出不來了呢。


    我們從山腳下按照旅遊路線一直爬到所謂的“南天門”也一共沒有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不用說我們幾個大男人,就連嬌滴滴的薛梅格也臉不紅心不跳。章章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一個話癆,嗤之以鼻地說:“就這幾步路,還好意思叫南天門!”


    我說:老章,你別著急,有的是讓你傷腦筋的。諾,你看!我指著路邊的一塊寫著“遊客止步”的牌子說。


    咋啦?不就是塊牌子嘛,有什麽好奇怪的?


    我搖搖頭說,“你這叫鼠目寸光,隻看到了佛祖伸出的手指,而看不到佛祖指向的月亮。你不是說這山不高嘛,我們另辟蹊徑如何?”那塊牌子後麵是條羊腸小徑,看上去很野的樣子。


    老章看著那條小路,更是不屑,“這算啥呀,當年咱們野外生存訓練可比這個複雜得多!”


    看他這樣說,我就打了個響指,還酸不拉唧地說了句英文:“followme”


    大家就興衝衝地跟我走去,一點兒顧慮都沒有,仿佛個個都是哥倫布都要去發現新大陸似的。老章本來腿腳微微有點兒跛,盡管氣力還行,但畢竟走了一個小時的山路,走起路來顯得有些滑稽,但心裏卻泛起一陣酸楚,想當年我們在特警隊的時候,他可是個敢上刀山敢下油鍋的主兒。


    那羊腸小徑確實難走些,但比起那些名山大川來仍然是相當遜色,就這樣的路,徐霞客複活的話一隻腳就走完了。可是我們越深入,樹木就越茂密,薛梅格顯得有些慌亂起來,他這個城市裏長大的孩子從小就沒有走過這麽野的路,穿著旅遊鞋的她竟然走得跌跌撞撞,那小吳是個激靈孩子,薛姐薛姐的叫著,幫他背了背包,還不時地扶她一把,小薛同誌也很配合,一邊很嗲地咒罵這個鬼地方,一邊偷眼看我。我心裏有些想笑,這小妮子,就等著我去扶她,我想我要是主動背她,她連一秒鍾都用不了就會跳到我背上來。


    我隻是裝傻充愣,快步地往前走。


    這個過程相當輕鬆,就像是一場郊遊,大家打打鬧鬧,不一會兒就爬到個一座小峰的山頂,那裏有一個涼亭,掛了一個木質的牌匾,上書:觀景亭。名字很一般,顯得這個景區的開發商很沒文化,轉念一想,這裏好像是還未開發的區域,再一看,這個亭子還真的有些年代,雖然覺得這亭子名字起的差強人意,但如果這亭子是老的,我可不敢毀謗古人。


    我深唿吸一口,手搭涼棚,極目遠眺,但不遠處的另一座小峰引起了我的注意。首先是形狀上,它太過規則了,就像是一座四麵體的金字塔,由於是初秋,上麵覆蓋著的灌木呈現出了各種顏色,有綠色,有橘色,有紅色,這是一個尷尬的季節,不同的植物有著不同的生長進程,世界就是這樣豐富多彩不是嗎?那座小峰並不高,和我們腳下的這座在高度上都差不離兒,可是,我也有點兒說不清楚,它怎麽會那麽規則呢?除了金字塔還有點兒像,像什麽來著?我一時有點兒想不起來了。


    這時,那座小峰上方有一片銀色的雲彩,午後的陽光從雲彩的縫隙裏投射下來,給那座小峰帶來一絲的神秘色彩。


    薛梅格說:翔子,我們是要去那裏嗎?


    我說:我們哪裏都想去,恨不能把這裏的每一根樹木都記下來。


    可是,我們怎麽才能到達那裏呢?不會爬下這座山然後過了河,再爬上那座山吧?薛梅格顯得很沒有耐心似的,用一種可憐的眼光巴巴地看著我。


    我神秘地朝她笑了笑,叫每個人都打開自己的背包。他們看著背包裏的裝備感到非常驚奇,老章苦笑著說,池翔,你小子就愛玩兒個新潮的,這翼裝飛行我們也沒有訓練過啊。


    我快速換好翼裝,站在崖邊對他說,有什麽好訓練的,你看就這樣一跳就行了!


    見我跳了下來,薛梅格也大著膽子尖叫一聲,縱身一躍,可是她的肢體動作不對,掌控不了方向。我隻接近她,教她,她慢慢地就會了,而且很享受這種飛行的感覺。


    不一會兒,我們落了地,收了傘,發現自己站在那座七彩小峰的山腳下,從下麵看,它還是比較高的,抬頭看山頂的氣象時竟然有些波譎雲詭。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突然有些不安。仔細看時,又不知道哪裏有什麽不對,如果有一個風水師傅或者是開了天眼自然會看出這裏麵的文章。看著大家興致很高的樣子,就沒有跟大家說我的疑惑,即使說出來大家也不會相信,因為我根本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再仔細看這座小峰,上麵的植被是一層一層的,就像梯田似的,而每一層似乎都有幾個山洞,不知道有什麽蹊蹺。


    這時,薛梅格興奮說一定要爬這座山,可我們轉了一圈,竟然沒有發現一條可以上去的路。這時,山腳下有一個放羊的老漢,穿著一身老舊的中山裝,帶著一頂洗得發白的軟頂的確良軍帽,胡子、頭發均已花白,看身形似乎有一點兒熟悉,可又說不上在哪裏見過。我們走過去問路,那老漢一口濃厚的本地口音:“這是個鬼屋,是二龍山新開發的大型娛樂項目,還在試營業期間,你們幾個娃娃要不要進去玩玩?”


    章章一聽就來了勁:“鬼屋?你是說這整座山是一個鬼屋?”


    那老漢捋著山羊胡子,笑眯眯地說:“是哩,是哩,好玩著捏。”


    我心裏一直在打鼓,這座山怎麽看上去像一座巨墳呢。我說,怎麽玩啊這個。


    那老漢解釋道:試營業,不要錢。


    我蹲下身子盯著他的臉說:老人家,我是問這個鬼屋怎麽個玩法。


    那老漢神情自若說:進去,出來。


    這是個啥呀,這個我還不知道嗎,難道要住在裏麵不成。


    那老漢就笑了說:俺的意思是,靠自己本事出來,就跟闖關似的,好玩著捏。喏,就從我身後這個洞洞裏進去。


    我們簡單商量了一下,大家一致同意進去闖一闖。徑直向老漢身後的山洞走去。沒想到那個山洞的石門竟然還是個帶感應的自動扉,我們走到跟前時,轟隆一聲門就開了,我們遲疑了幾秒鍾,就輕著腳走進去了。本以為一進門會踩著一個踏板什麽的,然後突然撲過一隻鬼來,這是一般鬼屋的設置,給遊客帶來一種感官上的刺激。但是,當我們踏進門的時候,什麽也沒有發生,而身後的石門又自動關上了,裏麵頓時一片漆黑!一個渾厚的聲音隨之響起:各位遊客,遊戲開始了!話音剛落,啪的一聲,燈亮了,是那種氙氣大燈,照的屋裏如同白晝。大家不由自主地用眼睛逡巡四周。


    可是看了半天,根本就空無一物!即便空無一物,也足夠讓我們張大了嘴巴合不上了,因為這裏麵巨大的空間足以讓我們咂舌,整齊的四麵體內置結構,就像進入了埃及的金字塔,好像這座山的就像是被掏空了的法老墳墓,外麵的土石、植被不過是薄薄的一層外殼罷了。


    好長時間,這空曠的尖頂鬼屋裏也沒有發生什麽事情,我們開始尋找出口,但是根本找不到任何出口,包括剛才進來的那個石門關閉後嚴絲合縫,即使還有許多這樣的石門也無從找起,就算是找到了也根本打不開,我使勁地跳了一下,發現地板竟然是玻璃做成的,再看四周,不知什麽時候也罩了一層玻璃的內壁,就好像我們被關在一個密封的玻璃四麵體中!


    第八十七章複原金字塔


    這也太他媽詭異了,下一步將要發生什麽,根本無法預知,但我知道即將發生的將會很不尋常,我下意識地挽著了薛梅格的手,章章和其他兩名戰士,都四散各處還在執著地尋找出口。


    就在我們迷茫而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橫豎伸出許多玻璃板來,至於它們相交時是如何交錯而沒有發生碰撞的,我們不得而知,但結果卻另我們大吃一驚!


    這偌大的四麵體玻璃房子,被這些憑空伸出的玻璃板隔開,形成了大致14個同樣密閉的小空間,並且每一個密閉的小空間都是一個四麵體!而我和薛梅格被困在了同一個透明的四麵體之內,章章、小吳、小張由於當時分散不在一處則各自一間,幸虧我剛才意識到危險的時候挽住了她的手這樣的話,如果再出現什麽意外的話,我可以近距離的保護她。


    金字塔魔方!薛梅格大喊道。


    我心裏一驚,是誰設計的這麽個玩意兒,竟然精巧到這種程度,雪白色的燈光在複雜的多個透明四麵體之間經過了更為複雜的折射,甚至我們感到好像就處在一個萬花筒之內,章章、小吳和小張看起來都已經有些變形和重影。


    這下糟了,別說出去了,在這種狀態下,不多久我們會瘋的!


    就在這時,我聽到一聲類似於巨大瀑布的聲音,薛梅格一下子就闖進了我的懷裏,在這樣的環境裏,我聽得到她的心跳,我撫著她的頭發安慰她,她心跳的頻率漸漸和我的心跳同步了,慢慢穩定了心神。


    我一邊安慰她一邊讓他盤腿坐下來,教他用唿吸法穩定心神。剛坐下來,薛梅格又是一聲大叫:看!那是什麽?


    我扭頭一看,背靠我的那一整麵玻璃牆壁,從上到下地在往下淌血!


    我一個喜歡看恐怖片的同事跟我說,一般的場景根本無法牽動他麻木的神經,什麽一隻手啊、一個血葫蘆頭啊什麽的,長發無臉的女鬼啊,根本都是用濫了的情節。但我敢肯定他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嚇得魂不守舍的。在這個巨大的四麵體魔方中,一整麵牆都在往下淌血,那種一傾而下紅色粘稠物,不僅讓人胃口不舒服,關鍵還會引起人的聯想,那得是多少血啊,即使不是人血是豬血,那得殺多少豬呢?


    可是這並不是結束而遊戲才剛剛開始。


    另外兩麵玻璃牆開始分別往下淌黃色和藍色的粘稠液體,不一會兒,這四麵體的三麵就變成了紅、黃、藍三色了,這自然淌下來的粘稠液體竟然把三麵牆塗的非常均勻,整個山體內部的光線也發生了奇妙的變化,更加的撲朔迷離。


    我的腦子還來不及思考,隻見玻璃地板下麵,有一隻渾身無毛的綠色生物,不停地撞擊著地板,它長得非常像猴子,臉上的褶皺清晰可見,露著一嘴的獠牙,兇猛地做著自殺式的撞擊。


    這他媽的是什麽東西?


    薛梅格都有點兒嚇哭了,甚至不知道該怎麽站在什麽地方,過了一會兒撞擊停止了,地板上由於那種奇怪生物自殺式的撞擊,沾染了綠色的血液,那血也是粘稠的。


    薛梅格驚魂未定之中,做出了判斷:翔子,這真的是一個金字塔魔方,你看,紅、黃、藍、綠,每一麵是一種顏色·······


    她剛說到這裏,這該死的尖頂玻璃屋子就開始旋轉起來,弄得我一會兒頭撞到紅色的牆麵上,一會兒屁股撞到綠色的牆麵上,轉來轉去的,比過山車好像還刺激很多,更為“有趣”的是我和薛梅格同處“一室”,我們倆一會兒她壓著我,一會兒我頂著她,我們倆就好像是洗衣機裏的兩件衣物,不一會兒就感到天旋地轉,暈暈唿唿的,索性就閉上眼睛什麽都不管了,死就死,有什麽大不了的!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這種旋轉停了下來。


    我睜開眼的時候,才發現我的腦袋卡在薛梅格的褲襠裏,這家夥把我給臊的,我守身如玉二十多年,忍受著別人叫我老處男的尷尬,如今卻將我這顆高傲的頭夾在一個女人的褲襠裏,這讓我情何以堪呢?抬頭看時,薛梅格也紅著臉,很尷尬的樣子,我們倆愣怔了一會兒,隨即就分開了。


    等到心神穩定之後,我們發現,這巨型金字塔魔方的四麵已經改變了顏色的排列,具體說就是打亂了剛才一麵紅,一麵綠,一麵藍,一麵黃的格局。每一麵牆就像七彩馬賽克一樣,紅黃藍綠都有。


    這時,一個聲音又響了起來:要想走出去,必須將魔方的顏色排列複原,不然將困死在這裏。


    我這時覺得自己非常窩囊,平時看到跟數學有關的玩意兒就心煩,魔方這玩意兒,從小就看著表哥玩來玩去的,我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這下可好,傻眼了吧。但就算魔方玩得再好,也沒有這種玩法呀?你見過哪個玩魔方的造這麽大的,而且還把自己關在裏麵,這怎麽玩?還不如讓我去打擂台呢!


    和我糟糕的心情相反,薛梅格竟然冷靜了許多,認真地說“這金字塔魔方,其實是一種四麵體變異魔方,比起我們平時玩的正方體三階魔方要簡單的多。三階魔方的變化數可以達到四千三百多萬兆次,如果你一秒鍾可以轉三下的話,需要轉4542億年!而金字塔魔方看上去複雜,其實四個頂塊可以獨立於其他塊進行自我旋轉,隻有六個邊塊可以自由旋轉給複原者造成迷惑。”


    我一聽這些數字就暈乎,立馬打斷她,說:“好了好了,小妮子,該怎麽辦,全都聽你的!”


    小妮子眼睛咕嚕一轉,計上心來:“我們不是剛買了對講機嗎?試著和其他人取得聯係,你看,目前這個巨型金字塔魔方一共有三層,中間有中心軸,隻要我們跟老章、小吳、小張他們協同合作,利用自身重力讓金字塔旋轉起來,就有可能恢複顏色排列!”


    我越聽越頭疼,“聽你指揮就好了,要是遇到什麽體力活兒,你喊我啊!”


    我打開對講機,進行了簡單的調頻,盡然跟他們都取得了聯係,然後把對講機交給薛梅格。薛梅格就開始指揮,我們就跟神經病一樣,一會兒猛跳踩踏地板,一會兒用屁股使勁兒撞擊玻璃牆。薛梅格一會兒喊撞!一會兒喊停!


    我們努力了一個多小時,那些魔方的色塊仍然非常雜亂,而我們就像鑽在籠子裏的小白鼠,撲來撞去的,根本沒有任何實際效果。


    而我暗暗地感覺到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們,甚至還對我們無聲地嘲笑著。我喘著氣對薛梅格說:“休息會兒吧,梅格,我們再想想應該怎麽辦?”


    薛梅格也喘著粗氣,很疲憊地坐在地上,看了我一眼又朝我挪了挪,依偎著我,淡淡地說:“翔子,你說,我們能出得去嗎?”


    我歪了一下脖子,頸椎就格拉一下說:“能,一定能!”


    她似乎很虛弱地說:“當兵的,其實我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出去,隻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滿足了。”


    這樣的話要是在平時聽來,也就當聽笑話了,可是在這種詭異的甚至有些絕望的環境下說出來,我著實感動了。看著她那可愛的小模樣,我的心就抖動起來。


    我好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自從賀天蓉死後,我的心仿佛凍住了一樣,根本不會起半點兒的漣漪,可就是在這一刹那,我又一種特別想保護她的衝動。


    難道這就是愛情?


    第八十八章複原金字塔2


    但我無法接受這樣的愛情,我還有使命在身,還不是享受普通人愛情的時刻。盡管我現在決心要保護她,但我能給她幸福嗎?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燈滅了!金字塔內一片漆黑!


    本來依方裏卻打破了我心中美好的童話。


    在燈光熄滅偎著我的薛梅格卻憑空消失了,這特麽又是什麽情況?記得小時候看《魔方大廈》那裏麵被分成了好多個國家,那種童話式的傳奇故事一直讓我記憶猶新,而這個詭異的山體魔的一刹那,和我僅僅相依偎的一個大活人竟然瞬間憑空消失。隻一瞬,這種大變活人的魔術,已經不能被稱為魔術了,簡直就是見鬼了!竟然詭異到這種程度。


    起初,我們認為這個山體內的巨大的金字塔魔方,隻要複原就能夠打開出去的通道。


    但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看來,我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魔方了。


    而且絕不能已一般的數學、物理知識來看待它,而應該把重點放在魔方的這個“魔”字上,這特麽的還真是有魔了,似乎背後有一種什麽超自然的現象存在著。


    所以,要想真正的複原它,並不是我們少的可憐的數學知識就能夠完成。這背後一定藏著什麽類似“天機密碼”的東西。


    我心裏惦記著薛梅格,一時也想不到對策,摸黑四下裏尋找了一遍,沒有,除了我自己,沒有任何人氣兒,而且,在這被分割開來的小四麵體裏,沒有空氣流通,我甚至都已經開始無法唿吸了。


    這一下,我開始慌了起來,無邊的孤寂一下子就湧了上來。記得在看守所當牆頭兵的時候,那些獄警就是將犯了錯誤的人犯關進一個黑暗狹窄的水泥匣子裏,使得人犯坐也坐不起來,躺下也伸不展身子,那種環境給人帶來的心理壓力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我曾經在九層妖塔的一個密閉空間裏呆過,那時候,我被逼得靈魂出了竅,穿牆而出。今天難道也要我上演這一幕嗎?


    但靈魂出竅也是有條件的,並不是閑的沒事就出來溜達溜達什麽的,而且會對自身的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甚至還有可能折損陽壽。


    看來,我隻有調整唿吸,利用引導、吐納的內家功夫,放慢唿吸,用生命的長度來戰勝這狹小的空間。


    突然,燈亮了,但這次不是整座金字塔都亮,而是其中的一個小四麵體魔力房子裏亮了,在整個黑暗的大環境裏,那個房子裏的一切都看得那麽清楚!可是,我怎麽也不相信那是真的,我看到在那個亮燈的小房子裏,老章正在慢慢地逼近薛梅格,並且發出我從未領略過的淫笑!而薛梅格則驚恐萬狀,避之不及!


    我發瘋地拍打著眼前的玻璃,大喊著:老章,艸你媽的,你他媽還是人嗎?這時,我就想起了很多事情,記得那次在抓刀疤臉的時候,他就莫名其妙地失蹤了,後來又從死人頭裏鑽出來,再後來,竟然被克隆,甚至被自己的戰士一刀插進了脖子。這些疑惑,我一直都沒有解開,我一直認為我們之間的友誼是無堅不摧的,可是這一切的發生太奇怪了,太不可思議了,現在他又對薛梅格作出這樣齷齪的事,難道這還有什麽合理的解釋嗎?


    想到這裏的時候,我眼睜睜地看著老章已經逼近了薛梅格,並開始動手動腳,我出奇地憤怒,我不停地咒罵、不停地用拳頭擊打、用腳踹這阻礙我的玻璃牆!


    可是這時,那間四麵體屋子的燈啪地又滅了,一切又歸於沉寂!


    我開始眼花繚亂起來,使勁地搖了搖腦袋,好讓自己清醒一些,可是另外一間四麵體房子裏的燈亮了,這次我看到的場景更為血腥,小吳和小張兩個人各持一把匕首,正在廝殺,他們目光兇狠,動作老辣,渾身是血!


    這特麽到底是什麽情況?


    兄弟反目、自相殘殺,難道這世間就沒有真情嗎?佛說,這娑婆世界本來就是苦的,要想離苦得樂,就要放下一切凡塵欲念。


    想到這裏,我不再發瘋發狂,我盤腿坐下來,雙手交叉置於丹田位置,眼瞼微垂,目光向內,觀息冥想。不一會兒,我感到身體開始鼓脹起來,體內有一種渾厚的力量唿之欲出。當這種力量充盈到極限時,我雙掌向前推出,眼前的玻璃就碎了,我再猛憋一口氣,氣歸丹田,雙掌推出,整個透明的玻璃金字塔全部震碎!


    老章、薛梅格、小吳、小張,全部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這時,山門洞開,那放羊老漢走了進來,笑嗬嗬地看著我。調侃地說:“這遊戲好玩嗎?”


    我用雙腳撐起身體,向他施禮道:表哥,你處心積慮地製造這個金字塔是為了什麽?


    那老漢突然就變得年輕了些,果然是我那魔方表哥師勝天。


    表哥走到近前,朝那躺著的四個人看了看說:翔子,一切都是幻象,不用說剛才你看到的兄弟反目、欺淩朋友之妻的場景,就包括你我的肉身,還有這大千世界,風雲變幻,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空!隻有你的心是永存的。


    我說表哥你這在家道士怎麽滿嘴都是佛理啊。


    師勝天又說:真理隻有一個,佛道隻是修行方式不同罷了,目的是一樣的。這次的小遊戲,不過是在我幫你們打開鬼門之前,做的一個預習題罷了。怎麽樣,總結總結吧。


    我笑了笑不客氣地說:表哥啊,你太賤了,你這預習題差點兒要了我的命啊。不過我倒是有一些收獲。一是關鍵在心。不要受表象迷惑,相信自己的隊友,相信自己。二是遇到事情反觀自身,就有可能獲得強大的力量。


    師勝天哈哈一笑,把手中的鞭子甩了個響,轉身趕著羊飄然而去。


    他走後,躺在地上的四個人先後蘇醒,對複原魔方以後發生的事一概不知。


    薛梅格看上去有些疲憊,撒著嬌要我背她,這次,我沒有拒絕,心裏竟生出無限的愛憐來。


    我們從洞開的石門走出這座山的時候,太陽已經向西了,山頂再也沒有那種波譎雲詭的氣象,更為叫絕的是覆蓋在山體外麵的植被呈現出一麵黃、一麵紅、一麵綠的景象,好似我們剛才隻是玩了一個複原魔方的遊戲而已。


    ···············································


    從二龍山出來後,我征求大家的意見是要迴家呢還是在梅城裏逗留一個晚上再說,三個人火辣辣的眼睛盯著我,異口同聲地說:你說呢?大有把我吃幹喝淨的意思。我隻好妥協說,好吧,我請大家吃頓好的。老章扭頭看了看他那倆兵,意味深長地說:你們答應嗎?


    小張一如既往地沉默,而小吳卻顯得很興奮,用河南話很賤地說:“班長,俺當了這些年兵,還不知道‘一條龍’是啥意思呢?”


    我笑著說:行,你小子可真知道給我省啊。


    薛梅格在副駕駛上,帶著疑問的眼光問我:“啥是一條龍啊?”


    小吳搶著說:就是吃、喝、洗、搓、釘。


    我使勁兒瞪了小吳一眼,那家夥才收斂了些。


    可是薛梅格卻不依不饒,似乎是非要搞清楚一道難解的化學方程式,“前麵四個,我知道,什麽是釘呢?”


    我吐了口煙圈,無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深沉而憂鬱地說:“就是啪啪啪。”


    薛梅格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不再說話。


    …············································


    第八十九章紅燈下的哨兵


    那倆人雖然愣頭冷腦的,但力氣超大,身體也迅速敏捷,我本來就沒下死手,由於是倆人並排而站,踢的位置也不那麽著實,他們被我踢得稍微踉蹌了一下,便馬上調整過來,立馬拿好格鬥姿勢,兇狠地朝我撲將過來。畢竟是兩個壯漢車開到縣城,我找了一家本地館子,這個館子從外麵看上去,並不像個正經飯店,閃爍的招牌,搞得跟紅燈區似的。而且這個館子沒有大廳,開了門就是一道逼仄的樓梯,昏黃的燈光,讓人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身子開始變得乏起來。


    上了二樓,才看得出這裏全都是包廂,每個包廂門口都三三兩兩地坐著些濃妝豔抹的女子,見了客人並不熱情,表情淡漠,神態慵懶。服務員領我們走進一個包廂的時候,門口的女子站了起來,我們坐下後,那女子叉著腳傻了吧唧地站在地上,看著薛梅格就一個勁兒地傻笑,還調侃地說:“幾位老板可是第一次來我們這兒?”


    我說:“咋啦?怕不給錢?”


    “不是不是,我隻是不明白,你們幾個大男人,來我們這種地方,還自帶酒水啊?”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這他媽是個淫窟,她說的自帶酒水是指薛梅格。於是,我拉著薛梅格就往外走,也不管老章和他的兩個兵。


    哎,那女子一隻肥手撐住門框,截住了我的去路,很牛逼的說:“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是說走就走的?要走也可以,你得問問他們願意不願意!”她突然拉開房門,外麵站著兩個兇神惡煞的大塊頭,都抱著胸,麵無表情的樣子。


    我衝天唿了一口氣,轉了一下脖子,冷笑著對她說:在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以前,趕緊讓道。


    那女人就陰笑著退了出去,兩個大塊頭並排著擠了一下,門不夠寬,沒能進來,正當他們準備調整姿勢重新進門的時候。我去尼瑪的,一腳蹬了過去,這尼瑪什麽腦子還冒充大尾巴狼啊!


    ,我一邊招架一邊往屋裏退過來。


    薛梅格嚇得躲在牆角,小吳趕緊過去擋在薛梅格前麵。老章叼著煙,穩坐釣魚台的樣子,給本來嗑瓜子的小張使了個眼色。那小張飛身躍起,一條腿斜刺裏戳過來,如像一道閃電,兩個壯漢顯然是被擊中腦袋,而且是串了糖葫蘆的。我轉頭看時,那小張卻已經穩穩地站在地中間,往地上吐了一顆瓜子皮,悠然說了一句:池班長,先坐吧。


    我心裏對這小張佩服的緊,但顧不上多說趕緊過去把薛梅格扶起來,小妮子驚魂未定的樣子別有一番風味,看來,女人的陰柔之美最能擊中男人的心尖尖,那些對女漢子情有獨鍾的人口味確實不敢恭維。


    老章忽然很老大的哈哈大笑起來,“弟兄們被困在那玻璃房子裏,好生憋悶,打打架也不是什麽壞事嘛!”


    他說完之後,就後悔了。門開後,一下子湧進十個大塊頭。


    啊呃……這什麽節奏?


    在這種情況下,剛才被嚇得花容失色的薛梅格竟然掰著手指頭數人頭玩兒,四個對十二個,還恬不知恥地問我:翔子,十個人能不能打過啊。


    要是老鏢師在的話應該比葉問厲害吧,一定會主動請纓的。


    可是,你上次不是打敗了老鏢師嗎?就這麽幾個人就怕了?


    怕了?你看我的啊。


    說著,我大喊一聲:抱頭蹲下!


    那十個人加上前麵兩個一共十二個竟齊刷刷地蹲在了地上,而且神情緊張,有幾個還喊著:“政府,我坦白!”。我從牛仔褲上抽出皮帶來,打了個對折,一人給了一下子,竟然沒有人敢反抗。我開始本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基本國策展開了深入的說服教育,直到這幾個家夥一個個痛苦流涕,想起了家中的老父親,想起了嬌妻兒女,並表示一定認真改造,爭取寬大處理。


    門開了,那女老板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一愣,隨即就對我們笑臉相迎起來。這種風月場所的女人,最會察言觀色,兩種態度的轉變,之間不需要任何過渡,她們眼裏根本沒有人情世故,有的隻是對金錢和勢力的*裸的追逐。


    見他們的幾個大漢對我們奈何不得,猜想我們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主兒,立刻就轉變了態度,還叫來了幾個據說是極品的女人,熱情之狀莫可言表。


    我們看著這幾個女子走進來,站成一排,衝著我們搔首弄姿,立刻就傻掉了,忘記了拒絕。我和老章幾個都是出身行伍,受到了正統的革命教育,沒見過這般風景。


    老章訕訕地附在我耳邊說:“這就是傳說中的雞?”


    薛梅格的表情令人難以捉摸,我看她的時候,她正用一種複雜的表情看著我。而那幾個小姐,根本就沒有把我們的情緒放在眼裏,扭著肥臀,晃著酥胸,浪笑著走了過來,撲通一聲,挨著我們幾個男人坐下來,其中一個甚至直接摟住了老章的脖子。


    老章雖然沒結婚,但是這麽直接的跟一個陌生女人親密接觸,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脖根子。那女人還不住地摩挲著他的臉頰和脖頸,還真特麽叫個耳鬢廝磨。


    我看了一眼薛梅格,把坐在我身邊的女人推開,她倒也不委屈,直接就去找小吳去了。她們似乎很專業似的,狀態進入的也快。


    我看著薛梅格很感慨地說了句:“今天算是領教了什麽叫風情萬種啊!”


    薛梅格忽閃著大眼睛疑惑地對我說:“什麽叫風情萬種啊?”


    我點了根煙,猛吸一口,隨著吐出的煙霧,低聲說:“就是騷。”


    薛梅格一下子就臉紅了,用她粉嫩的小拳頭捶了我一下,不耐煩地說:“咱們現在還是脫不了身嗎?”


    我用下巴指了指那三個不知是在忍受還是在享受的男人說:“看看他們的定力嘍!”


    按說那幾個小姐的技能還是比較專業的,妖嬈的身段加上無以複加的浪勁兒,把三個身懷絕技的大英雄搞得神魂顛倒,老章已經出了一身汗,我甚至看到他的手在不住地顫抖。


    而那個小吳的手早已搭上了女人的腰部。而那個小張則看上去非常淡定,無論身邊的女人使出渾身解數,總是一副橫眉冷對的表情。


    我仰天吐了一口煙圈,對薛梅格說:“你看他們幾個,到底誰的定力最好?”


    薛梅格氣鼓鼓地說:“我不看!我要離開這裏。”


    我對她說:“那我就說給你聽,老章呢,我最了解,這家夥好久沒有女朋友,大概每天都做春夢吧,但是他不敢,他現在很糾結,既在忍受著道德準則的困擾,又在享受著溫香軟玉的包圍;而那個小吳呢純粹就是個來者不拒的主兒,隻有那個小張還有些定力,我斷定,他一定不是個普通人!”


    薛梅格思考了一下,似乎覺得我說的還有些道理,點點頭,然後就又發起愁來道:“翔子,我們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裏啊?”


    我壞壞地笑道:“怎麽,你要叫醒他們的美夢嗎?”


    薛梅格沒有迴答我的話,做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舉動,抄起茶幾上的酒瓶子啪一聲摔在地上,大叫道:“你們,趕緊給我滾!”


    那幾個女子聽到這麽尖利的一聲呐喊,立刻停止了他們的專業行為,驚愕地看著薛梅格。


    我指著他們發狠道:“你們幾個,沒聽到嗎?滾!”


    那幾個女子看到我們動了真格的立刻就起身,卻遲疑地不走。我心裏想,特麽的這個時候你們還想著要錢啊。


    隨手掏出幾張紅票丟給他們,又喊一聲:“滾!”


    第九十章


    我們在這群大漢的簇擁下,器宇軒昂地走出了這個館子。薛梅格異常崇拜地看著我說:“翔子,還真有你的,你是怎麽看出這些人都是兩勞釋放人員的?”


    我閉口不言,老章卻冷著臉說:“哎,好好的特警不當,卻要到看守所蹲班,倒也不賴,今天派上了用場!”


    我說,你個老小子,別那麽陰陽怪氣的啊,小心我揍你個生活不能自理。


    我們鬥了半天嘴,才發現還沒有吃飯,肚子都開始鬧革命了。溜達了半條街,才找到一個餛飩攤,我狼吞虎咽地吃了兩大碗外加一套煎餅果子。其他幾個人飯量更是驚人,那小個子小吳,竟然還鬆了鬆腰帶,打著飽嗝喊著再來一碗。我說,造吧,可勁兒造!幸虧這餛飩煎餅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要不然,看這節奏非得把我吃破產了不可。


    吃完飯,我先把薛梅格送迴梅鎮,她好心叫我們住在梅字院裏,我說這次這麽多人不太方便,還是在外麵的小旅館給他們開幾間房算了。這時,我又想起上次夜裏在梅字院看到窗戶上,薛梅格美好的身影,還有梅花為她悄悄開放的事,心裏就多了許多不舍,但我心裏惦著下次打開鬼門去另一個維次空間調查的事,就忍痛離開了。


    然後,我、章章、小吳、小張我們四個男人開車到附近的一個農家旅社開了兩個標準間。小吳和小張一間,我和章章一間。匆匆洗了個澡以後,我又跟章章商量了一下打開鬼門之前的前期準備工作,包括裝備和方案。說到上幾次八郎茶社的幾起兇殺案,老章說,還是沒有什麽進展,但是最近一些日子,警方加派了人手在茶社附近24小時蹲點兒警戒,沒有再發生類似的兇殺案。德川八郎這老小子目前態度誠懇、配合積極,並沒有發現他有什麽和這幾起連環兇殺案有直接的關係,但受到了警方的限製,不允許他離開c市。


    就在我們談興正濃的時候,聽到門外有輕微的動靜,還有人影兒一閃而過…………


    第三十九章高樓裏的“風景”


    經驗豐富的章章立即關掉台燈,一個前滾翻抵近門邊(跛著腿還這麽利索),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著外麵的動靜。我喊了句:別聽了,早跑了,開門看看吧。這是個農家院兒,並不是樓房,東西廂房加起來估計有十幾個標準間的樣子。老章打開門,上下左右地觀察了半天,外麵好像並沒有什麽動靜,隻是門外的地上放著一封信。


    老章一邊拆信封,一邊跛著腿往床邊走。我已經打開床頭的台燈,他拿著信站在我麵前,並不給我而是自顧自地讀起來,我不是那種好奇心很重的人,對這封信並不感興趣。那封信應該不會很長,老章一會兒就看完了,看完後隨手就丟給我,說,你的。


    哎,你個老小子,你這偷看別人信件的臭毛病怎麽還是沒改,倒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我一邊罵他,一邊拿起信件,隻看了一眼信封就愣住了。


    老章一邊脫衣服,一邊說,你什麽時候跟個鏢師比過武啊,這人沒有一百也得有個九十幾歲了吧?


    我說,這人早就死了,這是鬼來的信。


    親愛的阿章冷不防聽我這麽一說,一骨碌就滾到床下,費勁巴拉地爬起來,問我:“什,什麽?鬼來信?”


    我若有所思地說,“是,上次不知道是因為帶著四鬼劍的原因還是什麽,我和梅格不小心闖進了另一個空間裏,對了,就是在我們白天去過的那個小型博物館!而且還跟這個鏢師過了手,自從我封存了四鬼劍,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那你還找你表哥幹嘛呀,將四鬼劍啟封,我們不就可以去異界了嗎?”


    “問題是,我還無法控製四鬼劍,而且隻要它一發抖,那個空間就像神馬一樣,都是浮雲了。”


    “那,那這封信是怎麽迴事?”


    “這正是我感到不解的地方,不過我想,隻要這個世界的秩序還沒有被打破,鬼域和人間是不可能隨便重合的,這裏麵必定有一個人可以溝通陰陽!”


    你說的就是剛才門外那個送信的黑影兒?


    應該是他,可是這個人是誰呢?


    大概人家還不想暴露身份吧,哎,對了,這信上麵除了敘舊還有沒有其他的內容?比如聯係方式什麽的?


    我猛拍了老章的頭一掌,“糊塗了是咋的,那個時代好像是清末民初的事情,怎麽會有手機!不對,等等,我的思路一直以來是錯的,也許我見到的根本就是曆史,而不是鬼域!”


    哦,索德斯內,原來如此啊。


    我又抬手假裝打他,他求饒道:別別別,我再也不說鬼子話了。可是,我們要怎麽才能到那個大清皇帝剛剛被滅的年代呢?


    當然,還得找我表哥,師勝天。


    哦,索德斯,不,原來如此啊!


    老章,下一步該怎麽辦,你有沒有計劃?


    呃,不如這樣,我們明天迴去的話,該上班還是上班,抽空還得去趟八郎茶


    社。我怎麽覺得打開時光隧道就跟開玩笑似的,不可思議。


    ···················


    早上醒來,我們去梅鎮接了薛梅格,就開始返迴c市。路程大概也就是*十公裏,不僅沒有耽誤大家上班,而且還趕上了薛梅格家樓下的名牌小籠包子。我挨個把他們都送走,然後準備去還租來的商務車。老章正準備下車的時候,被我拉住了,我說,我單獨跟你談談。


    他看我好像真的有事,就打發小吳先迴了單位,小張提出今天該他輪休,他就獨自迴家了,然後跟我上了車,我們還了車以後。我說咱倆走走吧。


    哎,你今晚不是上夜班的嗎?不迴家補個覺了?


    我說,老章,我想跟你打聽一下那個小張的事。


    那孩子,各方麵都挺好的,尤其是軍事素質,昨天在梅城的館子裏你也看到了,那腿功真不是蓋的。就是不愛說話,看上去給人一種很冷的感覺。


    他父母是幹什麽的?哪裏人?


    幹嘛?查戶口哪?


    那倒不是,我總覺得這個人不簡單。


    哦,其實我對他了解的不是很多,他家是單親家庭,從小父母感情不太好老是吵架,估計受了點兒影響,有點兒自閉,不過工作還真的是沒得說。


    我記得你說過,小吳和小張都是前海軍陸戰隊的?


    哦,是,這個我可以保證,政審一定沒問題,成分都是貧農。


    屁,都什麽年代了還提這個。我問他家裏的情況是,嗐,跟你明說了吧,他家裏是不是吃死人飯的?


    哦,你小子以為昨天那個送信的人是他?這個我不敢給你下任何結論,要是直接問的話也不太合適,他本來就是個關閉了心扉的人,弄不好會出問題。


    可是,昨天那封信裏,那個老鏢師言語之間是想跟我見個麵,找不到這個能通陰陽的人,短時間內是無法實現的。


    嗬嗬,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就隻能等著你那魔方表哥給你打開鬼門了。


    好吧,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分寸,你能不能給我小張的住址?


    老章答應了我的要求,並告訴我小張的地址,我按圖索驥地來到了小張的住處,那是一棟三十多層的高層建築,在c市這樣的三四線城市來說,這裏應該算作是豪宅了,當然,我有小張的地址,但我不是政工幹部,並不想到他的家裏去找他談心,說得難聽些,我是想用偷窺的方式,了解一下小張的日常生活狀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人們常說的“陰人”。


    我站在樓下估摸了半天,大致確定了小張家的窗戶是哪一扇,就帶著自己購置的簡易裝備(一些繩索和滑輪)徒手從樓側的鐵梯子爬上了樓頂。我的計劃是從最高處一躍而下,完成我那完美的一跳,像個蜘蛛人一樣靜靜地在窗外觀察屋裏的動靜,當然在特警隊的時候做過這樣的訓練,隻是現在裝備差些,功夫的話,離開部隊好多年了應該有一些退步,但應該還是沒問題的。這個計劃應該是完美的,一般的人不會想到這麽高的建築會有人以這種方式偷窺,而且被發現後,還可以假裝成擦玻璃的蜘蛛人兒。


    我站在樓頂上,看著馬路上如螻蟻般的行人和甲殼蟲似的汽車,以及遠處像水墨畫兒一樣的山,我的內心就開始波濤洶湧起來,忘記了自己是來偷窺的,產生了一種一覽眾山小的豪邁情懷。


    豪邁完以後一抖繩子就準備往下跳,可人沒跳下去,心卻跳到了嗓子眼兒,媽呀太高了。但是開弓沒有迴頭箭,我得得瑟瑟拽著繩子,腳蹬著牆麵撅著腚,一寸一寸地往下挪,那牆麵太滑了,我一不小心腳蹬空,身子就吊在那裏轉了一個圈又轉了一個圈,媽的,跟我想象的場景太他媽不一樣了,我低頭看了看樓下的車水馬龍和忙碌的人群,盡量讓自己的心保持鎮定,繼續蹬著牆往下挪動,不是我吹牛,太刺激了,當年在特警隊訓練也沒有從這麽高往下跳過,況且還隔了這麽多年沒有訓練過。我一邊緩慢地挪著一邊計算著樓層,沒想到快到了的時候,腳下又一次蹬空,我的身體就又不由自主地開始轉圈,當我轉到麵對窗戶的時候,本想貼著窗戶偷窺,身體已經不由自己控製,挺腹一躍,竟闖進了這間屋子。


    我當時穿著帆布運動鞋,進去時像風一樣飄搖,落地時像落英一樣輕盈,盡管發型教風吹得不怎麽帥,但基本姿勢還是挺像那麽迴事兒,我緩了緩神,甚至感覺身體還晃了兩下,才看清楚,這是一間辦公室兼臥房,是個套間,一對衣衫不整的男女在寬大的辦公桌上一來二去地好像在練太極推手,這本來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與我無關,但讓我生氣的是他們竟然無視我的存在,並且是在這風和日麗的青天白日,開著窗戶,享受著陽光,享受著高處的風,幹著這樣齷齪的事情。


    我輕輕咳了一聲。啊,異常短暫的半聲驚叫後,那倆人驚呆了,光著身子保持著一定的動作,誇張地張著嘴一聲不吭地看著我,像一副講述希臘神話的西洋油畫。那男的挺老的,但白,臉上的褶子細膩而不明顯,女的沒看,衣服穿得太少,我還是處男,害羞。我們三個人以這樣一種奇怪的姿勢靜止了好長時間。


    最終,還是我打破了平靜,我走過去拍了拍那張辦公桌的桌角說:“這是床嗎?”那男人似乎對自己的造型很滿意,依然擺著雕塑般的動作,那女人推了推他,他才說:“不是。”我指了指男人又指了指女人,說:“不是嗎?”他又說:“是。”我拖著長音,帶著狠勁兒說:“是-嗎?”他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了,那女人委屈地說:“那是…還是不是啊?”我毫無顧忌地哈哈大笑起來。


    為了顯示威嚴,我的笑聲戛然而止,並用一種怒不可遏的目光看了看這對偷情的鴛鴦,甚至我還配合著抖了幾下上嘴唇。那倆人嚇壞了,雖然光著身子,但仍然不敢隨便亂動,像一尊歡喜佛的真身。他們對我這個從天而降的怪人言聽計從,毫無反抗之力。我又偷瞄了一下那個女人,皮膚很細嫩,臉背對著我,看不清楚,從身段和隱約露出的胸型來看,應該長得不是很差,是那種渾身都帶著騷勁兒的女人,美不美先不說,至少說得上是風情萬種了。


    我讓他們趕緊穿好衣服來跟我說話,說實話,我也是個大小夥子了,看著這麽個白花花的女人,雄性荷爾蒙難免在體內不停地晃蕩,但哥們兒的定力還是有的。


    他們很快地一人穿了一件白色的毛巾浴衣出來,那男人撲通一聲就給我跪下了·······


    第四十章維次理論


    我說:別耍死狗,蹲下,抱著頭。那男人照做了,他看樣子像是個當官的,而他和這個女人也並不是什麽正當關係,地球人都能看出來,這就是通奸。有權有勢的男人在這方麵是脆弱的,脆弱得不堪一擊。


    可是這女人卻從剛才的驚訝中緩過神兒來,擺出一副嫵媚的神情嫋嫋娜娜地朝我走來!請大家原諒我在這個問題上的猶疑,你不能要求一個從來都沒有真正接觸過女人的28歲壯小夥,在這種情況下能夠在第一時間果斷地拒絕誘惑。我一陣眩暈,大概那些約炮高手已經體會不到這種眩暈的感覺了吧。


    她隻穿了一件白色毛巾睡衣,那下麵裹著的就是一個完整的尤物,也許那白色的肌膚比蘇州錦緞還要光滑,也許那高聳的酥胸比大白兔奶糖還要甜蜜,還有那頎長的美腿,火熱的紅唇,閃亮的青絲,高翹的美臀,給人以無限的遐想,甚至她走路的姿勢都有一種不搖自顫的風騷。


    我的眼睛在這種情境下,開始迷亂起來,盡管我仍然強繃著嚴肅的麵容,但是我的心放鬆了警惕,失去了一個特警戰士應有的堅定和敏捷。甚至我的四肢都顯得無力起來。


    那麽幾步路,她竟然走得如此*,就是金蓮姐姐在場恐怕也會自愧不如了吧。她走到我麵前站定,故意地漏出一條潔白的大腿,並用一隻染紅指甲的玉手,從膝蓋處一直慢慢地捋到大腿內側看不到的神秘之處。她離我很近,甚至能感受到那如蘭的氣息,我晃了一下身子。她就掩著嘴咯咯地笑了起來。我的麵前出現了虛光,一切都顯得那麽不真實,眼前的人兒就好像曝光錯誤的照片,影像漸漸模糊起來。


    我的手甚至開始伸出來,扶住了她的蜂腰,我輕輕地一推,她的腰肢就嫋嫋娜娜地轉一圈,還配合著一聲嬌吟。哎呦,你弄疼了人家了啦。你好壞哦。不如我們進房間去,你就要了姐姐吧啊。


    我似乎已經失去了控製,我的手開始向這尤物的胸部伸去,那是一個怎樣的所在,是在雲端之上,還是珠峰之巔,那種感覺足以讓你飄飄然直上九霄,沉沉然如墮地獄!


    我感到我渾身綿軟,準備繳械投降之時,胃裏似乎有一股冰泉湧上喉嚨,整個人就一個激靈,伴著一陣抽搐似的胃痛,我手按胃部一彎腰,沒想到後麵竟然一陣寒光閃過,不經意間我已經躲過了來自身後的襲擊,同時,一頭撞到了前麵那女人的胸部,那女人踉踉蹌蹌地跌坐在地上,還伴隨著一聲慘叫。


    我一個轉身側踹,後麵的人應聲而倒,手中的匕首嘡啷一聲落了地。是那個男人,他沒有乖乖地蹲在地上不動,而是趁我迷亂之際,繞到了我的背後,向我發起了攻擊。


    我算是徹底清醒了,那種無欲則剛的感覺又迴到了我的身上,我定睛一看,撲倒在地上的女人,頭發蓬亂、麵容憔悴,皮膚晦暗、體態臃腫,遠沒有剛才那麽*,這個時候我才認識到“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剛才蠢蠢欲動的一切不過都是空花幻月的浮雲罷了。


    排除了迷障,果斷審問!


    我說隔壁是不是住了一個姓張的年輕人。他說不知道,他們所在的這一層全部都是辦公區,哎,貌似我連層次都走錯了?


    我再問,那這樓裏有沒有一個類似神漢的人呢?就是給大家驅個鬼啊什麽的那種人?他依然說沒有,還強調現在都什麽時代了怎麽還會有那樣的人。這一次高空偷窺的計謀看來算是失敗了,莫說眼前這兩個人三棒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任何信息都沒有得到。遺憾啊,遺憾!


    這時,一陣鑰匙開鎖的聲音,門開了,走進來一個人,卻正是小張!


    我又開始犯迷糊了,我這個腦子啊,憋破了都想不出是怎麽迴事。那一男一女又開始作雕塑狀,一動不動起來。


    那小張走過來,微笑著,看著我說:池班長,有什麽事情不能直接問嗎?為什麽要搞暗中調查呢?說著,他走到那一男一女麵前,隻輕輕地一吹,那兩個人就像粉末一樣飄散地無影無蹤了。


    我正在驚奇,小張拉了把椅子反過來騎在上麵,伏在椅背上仍然用一種鄙夷地眼光看著我,看得我心裏發毛。


    他坐下後,又說:池班長,作為一個普通人的話,你的心思真的是太縝密了,我根本就沒有暴露過任何的蛛絲馬跡,你怎麽會猜到昨晚送信的人一定是我呢?


    我坦白地說:我也不確定,隻是第六感比較強而已。一個功夫那麽好的人,怎麽會甘心在武裝部做一個小兵呢?


    我也不在乎他給不給我讓座,就像當兵的時候一樣,我席地而坐。


    你非常不理解這是為什麽,對吧,那麽那就讓我給你講一講怎麽迴事吧,然後他點了支煙。


    他說他的真名叫張素真,也可以叫他大個兒(我想還是叫大個兒吧,張素真容易讓人想起白蛇),正如我所預料的那樣,他是個能夠溝通陰陽的人,他強調這種能力是與生俱來的。從小,在別人眼裏他也許是一個自閉的孩子,可他自己覺得他從來都不孤單,他的朋友很多,不光是人死後變成的鬼來托他辦事了卻心願,甚至那些滿街遊蕩的豬呀狗呀的魂兒都來找他聊天解悶兒。小時候,有一次,他跟著父母去一個景區旅遊的時候,進了一個道觀,本來旅遊區的道觀、寺廟之類基本上都被歸為騙子的快樂大本營。所以本來隻是參觀,他的父母香都沒敢上,怕被訛上一筆。就在他們心不在焉地參觀神像的時候,旁邊坐著打盹的頭發花白的邋遢道士,攔住他們,具體說是攔住了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符籙,囑咐他的父母說孩子13歲之前魂魄不全,為確保孩子不受陰邪之物的侵擾,一定要將這張符籙縫在孩子的枕頭裏,直到13歲生日時取出來付之一炬!那老道又用中指在他的腦門處憑空亂畫了一通,最後食指在他的眉心一點,他後來覺得那道士非常可笑,動作就好像是電影裏的一眉道長,那一年他6歲,一個懵懵懂懂的年紀。


    我聽到這裏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說:這真是老掉牙的段子,接下來你是不是就拜這老道為師,專修茅山道術,現在學有所成,但隱藏市井之中,輕易不會露麵?拜托,你編得新穎些好不啦?


    張素真並沒有笑,表情一如既往地淡定,猛然將剩下的半支煙吸到過濾嘴處,吐出一口濃重的煙霧“不不不,那個老道根本不是我的師傅,他也根本沒有伯樂那樣的火眼金睛(好像伯樂從來就沒有過火眼金睛),能夠看出我天賦異稟。我的特點非常明顯,是個人就可以看出來,隻不過我的父母怕人說閑話,就總是想方設法地掩飾我的這個-特點。那個老道的確是個普通人,隻不過是比較眼尖罷了。”


    我狐疑地問:你的特點?我怎麽沒看出你有什麽特點啊?


    張素真抬眼怔怔地看了我一會兒,然後低下頭,撥開眼瞼,很快就有兩塊黑白相間的博士倫隱形眼鏡躺在他的手上。


    我說:你還真是特別哦,太陽鏡有必要做成隱形的嗎?


    他隨手往後一丟,那副隱形眼睛就被準確拋在桌子上的一個裝著清水的玻璃杯子裏。然後,他緩緩地抬起了頭,眼瞼啪的一下睜開來…


    我的媽呀,這是啥眼啊。驚得我差點兒跳了起來,這種眼睛超出了我的預料,它猝不及防地給我本來很堅強的小心髒造成了一種重壓。


    準確的說,那種眼睛叫做“複眼”,長在類似於蝴蝶、甲蟲之類的昆蟲身上,據說每一隻複眼就有大致28000隻單眼組成。我不準備長篇大論地講張素真的複眼,那樣的話就好像迴到了生物課的講堂裏,除了興趣小組的童鞋們大概沒有人會認真聽講了。我隻想說:張素真的複眼有兩個最重要的功能,對微弱光線的辨識,可以在月黑風高的夜晚仍然辨別出物體的顏色;另外一個是最重要的功能,那就是它可以看到多維空間裏的東西,當然包括各種靈性的生命體。


    這就是他天生能夠溝通陰陽的真正原因。


    我看著這雙長在人臉上的昆蟲眼,訕笑著跟他說:你還是帶上隱形墨鏡吧,不然,我覺得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他微笑了一下,一眨眼,眼睛就恢複了正常(隔空搬物,剛才不是拋進杯子裏了麽?)。


    他遞給我一支煙,我欣然接受,我開始狠命地抽那隻煙,我看他沒什麽反映就催促他,你繼續說,繼續說。


    他看了我足足有5秒鍾,然後悠悠地說:池班長,你確定要聽我說嗎?


    當然了,你以為我會害怕嗎?


    哦,不不不,隻是太枯燥了,我怕你不想聽!


    他皺了一下眉頭,點點頭說“好吧,我說得盡量簡單些、形象些。當然了,我事先聲明,這些都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沒有人告訴我我為什麽會有這麽一雙眼,也沒有告訴我,我為什麽可以比常人看到得要多。小時候,看了很多電影,最喜歡的是林正英的《僵屍》係列,我曾經一度著迷於那種擺著香燭貢品,手持桃木劍,做著很多漂亮動作的溝通方式,與鬼神溝通的方式,說實話,我按照電影裏的方法試過,一次都沒有成功過。我有些灰心了,但我沒有否認佛道神通以及巫蠱之術的一類的東西。我想,隻是我們的途徑不同罷了。


    我20歲以前一直都能夠看見鬼,並且能夠和他們聊天,但,也僅僅如此而已。我是一個有一點兒強迫症的人,就想著能夠探尋這其中的奧秘”


    我插了一句:“哦?那有什麽收獲嗎?”


    張素真搖了搖頭:“一無所獲,我又試圖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這些靈異的事情,對了,這正是我今天要跟你講的,維次。”


    “維次?”我一副虔誠求教的表情。


    他繼續說:“也可以說是維度。學過一點數學知識的都知道一維就是一條線,二維就是一個平麵,三維就是一個空間,四維就是在三維的基礎上加上了時間的概念·······”


    我好像明白了似的,“哦嗬嗬,這就像看電影,3d就是很立體的感覺,4d就是在座椅上加上一些裝置可以運動起來,5d就是更加全麵的體驗,比如畫麵裏出現了大浪波濤,就往你臉上噴點水,如果是飛起來,就有電扇吹你的臉!”


    一向不苟言笑的張素真竟然笑了起來,“池班長的想象力,果然不同凡響。但我說的可能跟電影又不是一迴事。我盡量繞開艱深的數學公式,我打個比方說,我們在一本書的邊上畫小人兒,每一頁上每個小人兒的動作都稍微有些差別,畫完後,我們就來翻動這本書,你可以看到小人兒動了起來!如果你再拿一本更厚的書,從第一頁開始到最後一頁,畫上他從生到死的經曆,那麽這就是他的一生了。


    這個2d空間的平麵小人兒的一生,是個時間概念,但對於我們生活在3d空間裏的人來說,他隻不過是一本書的厚度而已。”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從他嘴裏冒出來的煙霧繚繞地非常深沉。


    我想起什麽來似的說,“就像我有一次,從電腦屏幕裏鑽過去,竟然發現另一個維度空間裏,我不過是那個叫氣彈槍的寫手文字裏的一個角色而已。”


    他沒有廢話,繼續他的話題:那麽,我要說的五維空間就更會讓你耳目一新,什麽是五維呢?除了時間的概念,又加上每一個時間節點的各種選擇。不好理解嗎?可以再舉個例子,我們常常會有抱怨,如果我那時候走了那條路,今天絕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對這個話題越來越有興趣了,“對呀,我們隻能選擇一次,難道還能迴去重新選擇不成?你以為誰都有月光寶盒兒啊!”


    他輕蔑地哼笑了一聲:“前麵我們說過了,2d空間裏的時間概念,在我們3d世界裏不過也就是個空間概念而已,我們3d世界裏的時間,在4d空間裏也不過是一個空間維度而已,照這個概念推理下去,5d空間裏的不可逆轉的選擇,如果你擁有6d空間的能力的話,那就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我追問道:那麽7d、8d、9d、10d呢?又是怎麽一迴事呢?是不是更會讓人不可思議呢?


    他突然大笑起來,“就這些嗎?不僅是10d,而且有百d、千d、萬d、億萬d更多維次空間裏的生物,他們擁有更多的能力!”


    我張大了嘴:有,有這麽多嗎?


    他又冷了臉:“有,無限量的多,他們的能力我隻能用四個字來表達,那就是:不可思量。”


    第四十一章


    我沉默了半晌,對他說:那麽是什麽樣的生物生活在那樣的維次空間,擁有那麽強大的力量呢?


    他果斷地說:不知道,也許,也許就是神佛吧。


    我被他說得暈頭轉向,隻好拿出點兒實際的來問他:那麽你呢?擁有幾度空間的能力?


    他說:勉強算是6度吧。


    我這次真實地興奮了:哦,你就是那個可以改變曆史的人啊。


    哦,不不不,沒有那麽厲害,我隻是偶爾可以迴到曆史,而且並不是很久遠的曆史。比如,我小時候啊什麽的,恩,就是這個樣子。


    可是,你是怎麽帶老鏢師送信的呢?


    這個,我也沒有搞得太清楚,我現在正在研究,隻是偶爾,偶爾可以溝通到。


    這下就真相大白了,“你真的是那個替老鏢師傳信的人。”


    他點了點頭,“你想見他嗎?”


    我沒有接這個茬兒,繼續問:那麽,我可以不用找我表哥,你就可以帶我們迴到那個時代去調查真想了?


    池班長,我剛才說過了,這個我也無能為力。他無奈地說,“你看,說了這麽多玄乎的,我隻不過可以和鬼魂溝通,可以偶爾迴到過去或不久的將來,我的能力僅此而已。而你說的隱藏在二龍山的神秘鬼域,我不知道,也根本無法知道那裏的任何秘密。”


    今天能夠重新認識張素真已經是很大的收獲了,我不敢再奢求什麽。到另一個維次空間裏去尋找現實生活裏八郎茶社的兇殺案,隻是我一個不成熟的想法,而且帶有極大的冒險因素,我實在沒有辦法要求他太多。


    哦,對了。剛才那一對男女是怎麽迴事?


    他們就是鬼魂,生前是一個官員和他的情婦,他們說他們之間是真心相愛的,並不是通奸。


    我對這個說法不置可否,但我也絕對不會相信這樣的鬼話。但潘金蓮也是鬼,而且我把她丟了,就很家常地問了一句:你見過潘金蓮嗎?


    我聽到章部長說過這迴事,但我的能力有限,幾百年的魂魄竟然還能在我們這個3d世界裏現世是不多見的,我隻能見到一些新死的人或者一些怨念不散的鬼魂,而且他們待不了多長時間就一定要迴到屬於他們的維次空間裏去。好多事情,我,也解釋不了。池班長,我真的沒有見過她。


    好了,我知道了,我本來還想問你很多其他的事情,看來,你也不一定能夠解釋得了啦。


    你說的是賀天蓉吧?章部長提到過,你還因為他放棄了提幹,放棄了前途,不過,這個我真的解釋不了,生前就會發光的人,不是我這樣的人可以揣測的。也許······


    也許什麽?


    也許她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的心裏就咯噔一下,這似乎與我一直以來內心的隱秘想法相吻合起來。之前發生的許多事情又一幕幕地展現在眼前,陳家村剿匪時詭異的女人頭,刀疤臉的人類快速克隆技術,章章本來已被殺死卻又無故複生,趙精一死後變成刀疤臉的詭異情景,都展現似乎是一個解不開的謎,讓我頭痛不已。


    張素真又似乎想到了什麽似的,說:池班長,你可不可以幫我引薦一下你那個魔方表哥?


    我笑著說:想拜師啊,他可是個道士。


    他搖搖頭說:他不是個普通的道士,你看他手裏的魔方想大便大,想小便小,而且竟然能變成一座山,把我們都困在裏麵。那天你看到章部長意欲強奸薛梅格,我和小吳自相殘殺的景象,也許章部長和小吳都不記得了。但是我卻記得,並且我還有些想法。


    我驚奇地看著他。


    他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我想,你看到的不僅僅是人為製造的幻象,而是人內心的寫照,譬如你有這樣一個漂亮的女朋友,擔心是很正常的,表麵上裝作若無其事,但你還是在乎的。但是在那樣一個多麵體的魔方裏,你的這種擔心被放大了,成為一種心魔。當然了,不止是你一個人,包括我在內的其他人也有被放大的心魔,譬如說,章部長的嫉妒、小吳的欲念,都是這樣。人其實就是複雜的,在特定的情況下,兄弟可以反目,朋友妻也可以欺。


    他說完後,我開始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他,這個人是不簡單的,他不僅僅擁有天生的超能力,而且內心也極其複雜。


    我盯著他說:小吳啊,你現在都會讀心術了?天眼通不夠,還需要他心通嗎?


    他低頭不好意思起來,“我也是在修煉,隻是找不到正當的途徑,希望池班長可以幫我引薦!”


    我想了一下說:好吧,我隻負責引薦,但是人家收不收大概還得看緣分吧。不過,無論成不成你都得答應我一件事。


    他抬起頭說:什麽事,您盡管說!


    我說,我要見那個老鏢師。


    他說:當然了,我會努力的,我想我快要研究成功了,到時候應該是可以溝通上的。隻是······


    我急了:隻是什麽?


    他咬了咬下嘴唇說:隻是我求您不要把我的事情講給任何人聽,也就是替我保密。


    我說,這個沒問題,我就替你保密。


    ·····················


    我從小吳那裏迴到家裏,已經是中午12點了。可是家裏卻沒有人,我一下子就著急起來,從小我不管什麽時候進門,家裏總是有人的,我媽為了我生活方便,一直沒有出去工作,一進門總是有熱騰騰的飯菜和茶水。現在這冷冷清清的家裏我實在沒法適應,從來都沒有感覺過我家的屋子有這麽大過。看了看牆上的石英鍾,已經到了飯點兒,才感覺到餓得刮心,隨便從冰箱裏找了些冷硬的吃食,衝了一杯糖水,將就著對付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門鎖有開門的響動,我一聽就知道是我爸在開鎖,大概是父親真的老了,要將鑰匙插進鎖孔也要費好大的勁,我連忙起身去開門。看到我迴來,他有些吃驚。而更讓我吃驚的不是他吃驚的表情,而是他滿頭的白發。我說:爸,這才幾天,你的頭發怎麽全白了?


    他沒顧上迴答,喘著氣(我家六樓)換了鞋,我把他手裏的東西接過來,他才頹然地坐在沙發上,好像很累的樣子。我看著他這個樣子,心裏也不是滋味,但我還是忍不住問:我媽呢?你拿這個保溫飯盒幹什麽?


    他喘了口氣說:你媽住院了。


    啊!?什麽時候,什麽病,怎麽不告訴我?她一個人在醫院行嗎?


    我一連串地問了這麽多問題,我爸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努了幾下嘴說了句:你媽腦出血,現在穩定了,有蓮兒陪著呢?


    我皺了皺眉頭,問:蓮兒?蓮兒是誰啊?


    不是你的朋友嗎?


    我邊思考著我的朋友裏是否有個叫蓮兒的,邊說:哦,我的朋友,好吧。那爸你先休息我去醫院看看我媽。


    我跟老爸要了媽媽的病房號就開著摩托車直奔醫院。我腦子大概是急糊塗了,也沒有給媽媽買什麽禮物。等我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我才發覺我是空著手的。我輕輕地推開病房的門,我媽打著點滴躺在床上,似乎是睡著了,床頭櫃上堆著一些水果,地下還放著一些雞蛋什麽的。有一個女人背對著門坐在她的床邊,看上去很溫馨的樣子。可是我怎麽也想不起這個女人是誰,我的朋友?首先肯定地說,她不是薛梅格,從背影上看那身段似乎比薛梅格還要妖嬈一些。


    我站在門口甚至有點兒手足無措,好像自己是外人似的,不知道該不該走進去。那女人似乎是坐得累了,張牙舞爪地伸了一下懶腰,她這一伸懶腰不打緊,卻極好地顯示了她妖嬈的身段,按照迷信的說法她身上似乎有一種勾魂攝魄的氣場,隻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會把魂兒勾了去。


    隻是我現在沒有那個心情罷了,我的注意力還是在我媽媽身上。我傻傻地在門口站了半天,沒成想,眼淚早已無聲地流成了河。


    那女人似乎發現了我似的,轉過身來看著我,甜甜地一笑,將食指放在嘴唇上輕輕地噓了一聲。然後站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出來,又輕輕地關上了房門。她沒有停下腳步,說了句:往這邊來說話。然後就踩著高跟鞋風姿綽約地走到樓道裏的木質長椅上坐了下來。


    我隨著她走過去,但是我沒坐,就站在那裏,開口說:你是誰呀?


    她掩著嘴巴竊笑了一陣,抬頭說:你應該先說謝謝的,對吧。


    “好吧,謝謝,那麽,你是誰?為什麽要幫我們呢?”


    她咳了咳嗓子,換了另一種強調道:哥兒怕是早把奴家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吧!


    潘金蓮!?我差點兒失聲叫了起來。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你這是,這是怎麽迴事呢?


    哥兒,你別大驚小怪好不好,你去跟你的小情兒尋歡作樂,卻不管奴家死活,還差點兒被你那親愛的爸爸放在陽光下麵曬死。當然了,不知者無罪嘛,隻是奴家不能就此變得魂飛魄散吧,隻好自己想辦法嘍。


    我不解地問:那你這是找到可以附身的人了嗎?你沒有傷害人吧?


    哥兒想到哪裏去了,這一副皮囊是一個朋友送的,我不能不接受吧,好了,不要懷疑奴家了啦,奴家要是真的要取人性命何必要等這幾百年呢?哥兒,金蓮現在雖然已經有了人身,但哥兒的情義,奴家是不會忘記的。看你這樣的人兒,也不是個顧家的好男人,連母親病了都不知道。


    我還是對她表示懷疑,但也不好再問,就轉移了話題:那我媽到底是怎麽迴事呢?


    哦,老人家是腦出血啊,以前就有高血壓這你是知道的,不過這次還不算嚴重,不需要動手術的,過不了多久就會出院的。


    我暫時放下心來,我說,“那金蓮姐姐你先迴去吧,我看著我媽就可以了。”


    說實話,潘金蓮的出現我倒是沒那麽驚訝,可沒想到的是她是以這種方式出現。她在世時,就是一個受盡苦難的女子,魂魄飄蕩了幾百年,得了一個蕩婦的名聲,《水滸傳》和《金瓶梅》在封建男權社會的精神下對他進行了無情的詆毀,她卻那麽堅強,靠著強大的念力保持了精魄不散,隻為重新做人。


    但這次突然就有了形體,而且還這麽完美,說不定比宋朝的時候還要完美。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蹊蹺,我不知道是否有陰曹地府的存在,那裏的法律是否允許她這樣的一種存在,按照張素真的理論,她現在不過是擁有了三維世界的*而已吧,她不過是為了躲避鬼差的抓捕吧,她是那麽渴望做一個真正的女人,能有什麽錯呢?她現在真的做了真正的女人了,應該為她感到高興呢。她曾經寄希望於我這樣一個普通的人可以幫助她轉世投胎,而現在她應該不需要我了,但即使是這樣,她仍然無私地幫助我照顧我的家人。


    我想到這裏的時候,就說:蓮兒姐姐,你現在住什麽地方,不然我送你迴去吧。


    她笑著指了指病房,說:“你既然來了,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我在城區租了一套房子,很近的,我自己可以迴去。”她說著,還從包裏取出一部新款的智能手機,然後我們交換了號碼。


    然後,她就站起來要走,而且拒絕我送她。她轉身走了幾步,高跟鞋的聲音那樣清脆、那樣著實,我從來沒有感覺高跟鞋的聲音可以那樣美妙過。剛走了幾步,她又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來叫了一聲哥兒,我沒動,但我看到她的眼裏噙著淚花兒,或許她是因為她再次為人的感動吧,說實話,我也替她高興起來。


    她又叫一聲哥兒,邁著緩慢地步子款款地朝著我走迴來,站在我麵前的時候,她突然伸出一隻纖手在我的臉上撫了一下,臉上的淚就流了下來。


    那時候,我不明白她內心的苦衷和隱情,以為她隻是為了自己的事情而激動。而我當時也感到十分的幸福,她就像一個鄰家大姐那樣,甚至有一種母愛的感覺在我的心頭湧起。我說:蓮兒姐姐,以後有什麽困難盡管說,弟弟我雖然沒什麽本事,但一身蠻力還是有的,需要扛個煤氣罐兒什麽的都沒什麽問題。還有,姐姐現在為人了,以你這樣的條件找個高富帥的男朋友,好好過日子······


    她聽我這樣說,破涕而笑,長舒一口氣,似乎真的是解脫了,終於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了,還輕輕地搖著頭似乎對我有著無盡的不舍。


    那天,我們沒有提起“四鬼劍”的事,似乎現在那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


    第四十二章


    她走後,我就迴到了病房,幫母親翻了一下身子,然後端著痰盂去衛生間倒掉了她的小便,這麽多年了,母親養我這麽大,盡一下當兒女的孝道也感覺是一種很幸福的事情。然後,我就趴在母親的床邊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夢,場景是在一個教室裏,就是當年的高考考場,我揮汗如雨,時而奮筆疾書,時而托頷凝神,為的就是能跟賀天蓉在一起能跟她永遠的在一起。


    正在這時,我突然聽到講台上監考老師說,誰叫池翔?


    我說,哎,我是。


    那監考官突然嚴厲地說,你不會喊到嗎?你還是不是軍人?


    這時他才發現那監考官是個帶著兩杠一星的少校軍官。我下意識地磕了一下腳後跟,挺著胸說,到!少校同誌,上等兵池翔聽令。


    亂了,這不是高考嗎,怎麽又似乎是迴到了軍營?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少校就宣布,池翔,你不用參加高考了,你已經被武警指揮學院錄取了!還有這樣的事?這下可好了,我上了軍校,可以名正言順地去找賀天蓉了,她的父母應該再也不會因為我是個差生而嫌棄我了吧。我非常興奮,把手裏的卷子扯掉,器宇軒昂地跟著少校,在眾考生的矚目下,離開了考場。


    我穿著一身筆挺的馬褲呢軍裝帶著鮮紅的學員簡章又重新站在那個落英繽紛的午後,那棵法桐下的長椅上,那個熟悉的美麗的背影依然安詳。


    我腳步鏗鏘,三接頭軍用皮鞋踩在落葉上依然鏗鏘有力,我站在那長椅後麵,停了下來。女孩轉過臉燦爛地笑著,那麽溫暖、那麽沁人心脾。女孩兒說:翔子,我就知道你行,你一定行。為了你的成功,我準備送你一件禮物,你想要什麽?


    我說:我能要貴點兒的嗎?


    賀天蓉說:行啊,別是導彈就行!


    我說:比導彈可差遠了,我就跟你要一輛火車吧,蒸汽的那種。


    天蓉俏皮地說:你說的是模型吧。


    我說:不行,你可不能拿模型來糊弄我。


    她哈哈一笑大叫著:好啊,你要是想要就來拿吧!


    於是她就跑開了,我就追,我們像慢鏡頭一樣動作誇張,怎麽也追不上,伴隨著慢鏡頭動作的還有女孩兒銀鈴般的笑聲。我們奔跑著,跑過了海岸跑過了山崗跑過了非洲跑過了北美,最後在愛琴海落日餘暉的美麗景象裏她站住了,她淡粉色的風衣唿唿啦啦地作響,發的形象詮釋著海風的繾綣和我們內心的狂想,臉被紅得像血一樣的餘暉照耀著,那柔和的色溫就像觸動了我心中最柔軟那塊粘膜組織。我奔了過去,像幾百萬的豪華跑車的發動機那樣嗚嗚嘶吼著奔了過去,但我日地一聲刹了車,多麽好的女孩兒啊,她的氣質無法抗拒地激發了我內心神聖的愛,讓我沒有任何的邪念,愛,是的,隻有愛。


    賀天蓉說:翔子,你不是想要火車嗎?


    我說:是啊。


    你看那海上,女孩指著遠處的海麵。那遠處的海上有一個被覆蓋著的巨大的物什,像一座小山一樣影影綽綽地矗立在那海上。


    那是什麽?你別告訴我那是航母。


    是火車啊。


    嗬嗬,你改名了吧,是不是叫大衛.科波菲爾?


    哈哈,去看看嘍!


    賀天蓉的風衣愈加猛烈地抖起來,有直升飛機螺旋槳高速旋轉的聲音和強大氣流,不一會兒,她就淩空飛了起來,停在離地一人多高的位置,轉身衝著我說,來呀,我的英雄。我說,我能嗎?她說,當然,你現在想做什麽都可以。我試著身子往前探了探,突然箭一樣地衝了出去,衝上了天空。那夕陽更紅了,天漸漸地暗下來,兩人像兩隻水鳥一樣在海麵上你追我趕,一會兒緊一會兒慢一會兒又在空中牽了手並肩飛翔,在血紅色夕陽的映襯下留下了兩個黑色的剪影,飛翔著的剪影。


    一會兒飛到了那覆蓋物的上方,賀天蓉,真就像大衛科波菲爾一樣嘩地一擺手,一輛嶄新的蒸汽火車打著響鼻嗚嗚地出現在海麵上。我興奮地一個俯衝下去,她也跟進。我們站在機車的駕駛樓裏異常興奮。我說,天蓉,這火車能開到哪兒?她說:開到家鄉,開到未來,開到夢想開始的地方,開到你任何想去的任何地方!那我們可以走了嗎?我猛然一扳手把,火車哭吃苦吃地開始啟動,海麵上突然就出現了一條巨龍般的鐵軌,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地方。這夢想的火車就噴著白氣高速的向前飛馳。


    翔子,你要帶我去哪兒?


    去姥姥家好不好?


    火車開過了海洋開上了天空開過了村莊,終於行駛在一望無垠的麥浪中。這真是一輛魔力火車啊,不僅能夠上山入海而且還可大可小,這世界就沒有它去不了的地方。不一會兒,那火車就開進了姥姥家的院子,這火車打著響鼻吱吱扭扭地停了下來,姥姥就坐在月亮地裏納鞋底,那月亮的光芒像舞台上的燈光一樣照耀著姥姥,那每一條皺紋裏都鑲嵌著萬般的慈愛,我像紅燈記裏的人物一樣提著一盞紅燈從機車上下來,拉著穿了潔白婚紗禮服的賀天蓉,走向姥姥。我說,姥姥,我迴來了。你看,我在部隊幹的好,都提幹了,我能養活您了。姥姥說,就知道俺孩有出息。我說,姥姥,你看這是您的外孫媳婦,她好看嗎?姥姥不說話,拉著賀天蓉的手一直看一直看恨不得看到眼裏拔不出來。


    姥姥慈祥的笑容逐漸模糊起來,越來越模糊了,耳邊似乎還在響著一首兒歌,那麽熟悉的兒歌:


    拉大鋸扯大鋸姥姥門前唱大戲唱什麽戲紅燈記……


    第四十三章


    我醒來的時候,父親已經在端著碗,給媽媽喂粥了。他們看我醒來,臉上都綻放著幸福的笑容。母親說,昨天我犯病了,把你爸急的夠嗆,他要叫你迴來,我沒讓,說你總是工作忙。多虧了薛梅格過來幫忙,幫忙安頓了我這老婆子,還一直守著我直到你來,迴頭你可得好好地感謝感謝人家啊。


    我聽得有些糊塗。然後轉過臉看我爸。我爸竟然也附和道:就是,就是,薛梅格這姑娘著實不賴,要是你娶了她,我們也跟著享福了。說著,他們老兩口就高興地嗬嗬笑起來。


    我說,爸你不是說昨天來幫忙送我媽到醫院的不是蓮兒嗎?


    我爸好像就跟沒聽說似的,蓮兒?蓮兒是誰呀?


    我緊跟著道:你不是說是我的一個朋友嗎?


    我爸看看我媽,我媽又看看我爸,他們同時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然後,我媽歎了一口氣說,翔子啊,你不是睡糊塗了吧,昨天的確是薛梅格送我們過來的,這個姑娘還是你爸介紹給你的呢,我們怎麽會不知道呢?還有啊,媽媽告訴你,要處就跟人家好好處,你這憑空又冒出一個蓮兒來是怎麽迴事?咱們家是正經人家,可不能三心二意啊。


    我答應著,借口洗漱,來到樓道裏,打開手機,找到了昨晚潘金蓮留下的號碼,打過去,打了很多遍都沒人接。我心裏就又狐疑四起了,難道昨晚潘金蓮的事是一場夢?我以為金蓮可以真正地做個人了,她的夢想可以實現了,可是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


    然後,我又打通了薛梅格的電話,正好是周末,這小妮子還在賴床,一邊哼哼一邊聽我在電話裏把情況說了一遍,後來,我就問她是不是真的去過醫院。電話那邊傳來她不解的聲音:什麽?阿姨病了?你怎麽不告訴我呢?


    看來的確不是她。


    這時她大概清醒了許多,有起床走動的聲音,還讓我在醫院等著,要來看我媽。我沒有阻止她,隻說老人有些糊塗,他們說什麽隻管應著就行,不要跟他們較真兒。她滿口答應了。


    我掛掉電話,就想,她來了也好,潘金蓮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來了跟她商量一下也行。


    她住的本來也不遠,應該一會兒就會到。我站在住院部大樓門口等她,我抽了支煙,剛低頭看了一下表,就聽到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下意識地趕緊往後躲,抬頭看時,一輛寶馬z4直衝衝地朝我撞來。情急之下,我雙手一撐機蓋,一個空翻就到了車後,落地時沒站穩踉蹌了幾步,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尼瑪,這誰呀,開輛好車牛逼死了都。正要破口大罵,卻看到薛梅格打著哈欠下了車,隨便套了一件白色長袖t恤,下麵是一條皺了吧唧的牛仔褲。看到我本來想笑,又突然捂住了嘴,大概還有一個哈欠沒打完。我很生氣地過去,一把握住她的臉,大聲說:你差點兒撞死我知不知道?她支支吾吾地掙紮了半天,我才放開她。


    她踢了我一腳,說:幹嘛呀,人家不是著急嘛。說著就撅起了嘴。我最怕女人裝可憐,如果有人想打敗我,特別是女人,那就裝可憐吧,一定會屢試不爽的。


    然後,她從車子的後備箱裏拿出一束鮮花兒還有一堆堆的營養品,讓我提著往病房裏走去。


    一進門,她就裝的很乖巧,叔叔阿姨地叫得那叫個甜,我媽應該算是第一次見薛梅格,可她認為昨天那個送她來醫院的女孩兒就是薛梅格,拉著小妮子的手不願意鬆開就好像見了自己親閨女似的。薛梅格純純的樣子,確實讓人很心動,掩蓋了今天她這幅尊榮(哦,忘了說,這小妮子竟然還穿著人字拖!)


    我不想讓他們在一起待得太久,怕露餡兒。可就在我下決心準備帶著薛梅格離開的時候,鄰床的大爺開口了,人家是衝著我說的:小夥子,昨天那個女孩兒怎麽沒來?你可不能朝三暮四的啊。


    啊呃(⊙o⊙)…


    我爸扭頭看了那大爺一眼說:老王頭,你糊塗了吧,這不是昨天送我們來的女孩兒嗎?她叫薛梅格,是我兒子的女朋友。


    老王頭也是心腦血管疾病,但病情比較嚴重,說起話來嘟嘟囔囔的,我爸轉過頭來對我說,別理他,他連自己是誰大概都忘了。


    我尷尬地笑著,一邊拉著薛梅格往外走一邊說:我們還有點兒事,中午我買飯迴來啊。


    出了房門,薛梅格就拽著我問:昨天到底怎麽迴事?


    我沒理她,大踏步地往外走著。


    她的車是那種自動感應的,走到跟前一拉,門就開了,我一下把自己甩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


    薛梅格坐在駕駛座上,看著我說:當兵的,你到底怎麽了嘛。


    我仍然閉著眼,無力地說:潘金蓮昨天出現了。


    薛梅格說:潘金蓮?她搞你了嗎?看你這一臉的疲憊,昨天是不是太累了。


    我睜眼白了她一眼,又閉了眼說:她離開了那副畫兒,並且依附了一個人身,昨天還幫著把我媽送到醫院。可一早醒來,我爸我媽,都不知道這迴事,一口咬定昨天是你送他們來的。


    薛梅格竟然笑了,笑的都有點兒不像她,用腦袋輕輕地撞了撞方向盤說:如果你沒有編故事的話,這潘金蓮可真是個好女人。


    你也學會誇人了?


    不是,是女人的直覺,你想,你父母怎麽會接受一個毫不相識的女人的幫助?


    還你的直覺呢,腦子進水了吧,我媽突發腦溢血,是緊急情況好不好大姐!


    她搖了搖頭,我的直覺不會錯的,她一定是變化成我的模樣,或者後來修改了你父母的記憶,她曉得你是在和我拍拖。至於她為什麽會有那個人身,我就想不通了!


    我用食指按摩著太陽穴說:我也覺得蹊蹺,如果正常的投胎或者什麽,她不會具有你說的那些變化或者消除記憶的能力,而且白天根本無法聯係上她,就是說她隻能晚上現身,對嗎?


    好像是這樣吧,薛梅格說完這半句話,天上就打起了響雷,不一會兒就降下了瓢潑大雨。一會兒就覺得這世界開始冰冷起來,她打開了車子的暖風和雨刷器,這狹小的車廂裏頓時就暖和起來。她扭轉頭說,那麽,我們現在去哪兒?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或者隨便。


    她也不再問,一轟油門,暗紅色的寶馬小跑就衝進了瓢潑的大雨地裏。


    第四十四章


    我們在車上幾乎坐了一天,除了中間給父母送了些飯食就一直坐在車上看雨。這不是因為我們浪漫,實在是沒有地方可去,也沒心情去,也沒有條件去,這瓢潑大雨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才小了些,馬路上早就流成了河(我國的基礎設施真不敢恭維),公交站的人都無法上下,一些攤販推著三輪車涉水而過,那最深的地方都沒過了膝蓋。有時候想想人生真是苦,而且不公平,有的人坐在車裏吹著暖風,有些人不得不在這大雨裏跋涉。我想起一句不合時宜的話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那是在極度壓迫下的呐喊,可是在和平年代人們又甘於平庸,甘於不公,甘於相信命運。


    看上去,車外的雨停了,薛梅格搖下車窗伸出手去,卻發現淅淅瀝瀝地小雨還密密地下著。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鍾。我問薛梅格:你想到哪裏去吃飯?是時光戀人還是八郎茶社?


    她想了一會兒說,還是去八郎茶社吧。由於是陰天,六點鍾已經如同暗夜。我們到了八郎茶社的時候,門口顯得非常冷清,可是並沒有關張,想那德川八郎也不是指著這個茶社過活,開著玩的而已。


    我們走進茶社,乍一看去,裏麵連一個人都沒有,仔細看時,隻有一對情侶窩在靠窗的一個沙發座兒裏,安靜地絮絮叨叨,桌子上擺著兩被冒著熱氣兒的咖啡,看上去很溫馨的樣子。從窗戶上望出去,窗外聽著一輛老舊的桑塔納轎車,玻璃貼了深色的防曬膜,看不清裏麵的人。我特種兵的職業嗅覺告訴我,這裏一定暗藏玄機。


    記得上次從老章那裏得到消息,自從連環殺人案發生以來,就有警察在這附近埋伏。本來想我們的警察叔叔不會敬業到在這種大雨天還跑來蹲點,但據我的觀察,看來上次的事情太大了,連著死了三個服務員。如果那對情侶和外麵的桑塔納真的是警察的暗哨,就說明那件案子仍然沒有什麽進展。這些想法,其實隻是一掃而過,我和薛梅格在原來懸掛仕女圖的地方落了座。


    我對薛梅格說了一句想吃什麽自己點的話,就埋頭擺弄起手機來。不多一會兒,就有一位侍者走了過來,有一陣異香鑽進了我的鼻孔,我隻當是這侍者愛美罷了,也沒有抬頭看,薛梅格問我要吃什麽,我隨便說了句隨便就繼續玩手機。


    那侍者卻開口了,詳細地介紹著今天的茶點和菜品。我聽得聲音有些熟悉不禁抬頭來看,呀,潘金蓮?薛梅格這時已經點完了菜,潘金蓮看著我微笑著點了一下頭,就轉身朝後廚走去。


    我一直盯著她的背影,知道她消失。薛梅格伸著我指在我眼前晃了晃說:怎麽,看見美女走不動道兒了?


    我咽了口唾沫說,沒有,沒有。


    她就生氣起來,撅著嘴怒視著我,我用下巴朝那幅新換的侍女圖指了指意思是告訴她剛才的服務員就是潘金蓮,她懂我的意思,就啊的一下,又捂住嘴,差點兒失聲叫了出來。我扭頭看了看那對情侶,他們聽到薛梅格的這半聲尖叫就偷眼觀察,我一看那種動作和眼神就基本可以確定他們是條子無疑了。我的腦子在飛速地旋轉著,按照我的思路做著分析。難道這些條子是盯上了潘金蓮嗎?難道她就是兩起兇殺案的真兇?可是第一次殺那個怪物的時候,我們是在場的,她那時候還以仕女圖為依附,淡淡的魂魄根本就無力殺人啊。可是,我的腦袋習慣性地有往複雜了想了一步,會不會出現這種可能:那幅仕女圖本來就是掛在這間茶館的,她當初來這裏可能就是為了能夠找到合適的肉身,而她在我麵前現身就是引我到茶館裏來調查,並精心策劃了一場夜間鬥鬼的好戲,然後把線索往我身上引,之後,她就可以放心的為所欲為,直至找到自己合適的肉身。按照這個推理來說,她根本就不是因為我爸爸把她曬到陽光下而消失的,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如果這個推理成立,那麽,太可怕了!一切的一切都將重新論證,包括薛梅格都要重新開始懷疑,是她第一次引我來到這個茶館的,而且一切的詭異事件都從她開始。德川八郎在我心裏這個最大的壞蛋,不知道此刻在做什麽,他和薛梅格甚至潘金蓮是否都是一夥的,這個無從知曉,如果把他們三個人聯係起來,倒是在情節上也能夠說得通。但是,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我的想法。


    當然了,這一切都是我個人的推理和揣測,並不是真理,一切還得看形勢如何發展。如果我的推測是成立的,假如今天那幾個警察真的要有所行動的話,那麽受到傷害的將是這個幾個可憐的警察,他們,怎麽能是這些鬼物的對手呢?


    這注定將是一個不平靜的雨夜。


    我抬眼看了一下薛梅格,她表現得非常驚慌,一副萌萌噠的表情。


    我暗自做了一個深唿吸。這時,一陣香風刮過,潘金蓮端著茶點飯菜上來了,她一副職業裝扮,幹淨而利落,微笑著款款而來。我看著她臉上也裝出笑模樣,但是內心卻想,這個肉身身前難道就是這個茶館的服務員,然後潘金蓮將其殺害並鳩占鵲巢?


    她走過來上菜的時候,我關掉了手機的聲音,趁她不注意,無聲地拍了一張照片。我的動作非常隱蔽而快速而且沒有開閃光,沒有開聲音。


    潘金蓮將菜擺好後,嫵媚地說一聲:請慢用,就輕移蓮步向後台走去。


    我低頭把這張照片給老章發了過去,並囑咐他趕緊跟警方確認一下,這個人是不是前段時間被殺害的服務員之一。


    等了好長時間也等不到迴信,不久,卻收到了潘金蓮的短信:哥兒,怎麽當著女朋友的麵偷拍奴家呢?


    靠!我這個腦子啊,還自以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呢!


    這時,老章迴複了:是,等著!


    許是雨下得差不多了,外麵天色雖黑卻明亮,我收到短信的同時,茶社裏又零零散散地走進兩三桌客人。來這個茶館吃茶的應該都是比較喜歡安靜的人。隻是其中有一桌一共三個人卻穿得怪裏怪氣,全然是街邊混混的感覺,他們一進來就嘻嘻哈哈,有說有笑,一副欠揍的表情。


    潘金蓮又出現了,先給其他的位子點餐,那三個人腦袋擠在一起,一邊瞟著薛梅格一邊做著猥褻的動作一邊還嘰嘰喳喳地議論。大概潘金蓮美好的身材讓她們垂涎三尺了吧。突然,其中一個戴耳環的黃毛小子,使勁兒拍了一下桌子大叫道:哎,咋迴事兒啊,看不起咱哥們兒是咋的?眼睛長到屁股上了?沒看到是咱哥們兒先來的嗎?哎,對,就是說你呢,趕緊過來!


    潘金蓮就走了過去,禮貌地說:先生有什麽需要?


    那黃毛依舊很氣憤的樣子:點菜不著急,先把這事兒說清楚,為什麽怠慢咱哥們兒?


    潘金蓮依舊很禮貌,微微一躬道:各位小哥說笑了,咱們開店的哪裏會怠慢客人,如果您能提出什麽意見自然是極好的。


    呦嗬,還他娘的給我說的是甄嬛體呐?直接跟你說吧,爺們兒有的是錢,你們這兒都有什麽服務?


    潘金蓮介紹得非常得體:這裏是綜合性商務會館,餐飲、住宿、棋牌還有健身房等等服務,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幫您辦理。


    那黃毛有點兒不耐煩了,一把就拉了潘金蓮坐在他的腿上,而且摟著她的肩膀讓她仰麵朝天,盯著她的酥胸哈喇子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雖然現在對潘金蓮有所懷疑,但是我天生長在骨子裏的血性讓我無法逃避眼前這件欺人太甚的事,況且潘金蓮有恩於自己,怎麽能夠坐視不管呢?我唿啦一聲站起來幾步走到他們麵前,向潘金蓮伸出手一把把她拉起來藏在身後。那小黃毛抬起三角狗眼瞅了我半天,他大概能感覺出我身上的殺氣,而且我寬闊的肩膀也給他造成了一種心理壓力。


    我扶著沙發背兒,俯下身子看著他說:兄弟,有什麽問題嗎?


    那爛貨在自己兄弟麵前怕丟了麵子,裝出狠樣兒來說:你他媽知道我是誰不?


    我微笑著搖搖頭,“難不成是高俅的幹兒子高衙內?”


    那貨惡狠狠地站了起來,齜著牙像一條看見老虎的小狗,頭上的黃毛還一抖一抖的;“馬勒戈壁,在c市,聽說過西川的寶寶,東堡的蛋蛋,南大街的臭貨嗎?老子就是傳說中的臭貨!”


    我又搖了搖頭,目光卻不再溫和。因為我確實聽說過這幾個人,他們不僅是街頭的小混混而且還有後台,整天裏把早市攪得雞飛狗跳,不是吃了雞蛋灌餅不給錢,就是強收賣豆漿的保護費。老子早就看不慣這夥人渣了。


    我知道這些貨根本不值得打,隻是一搭手握住了黃毛小子的小肩膀,一使勁兒,那貨就尖叫起來。他那倆小弟根本就是慫蛋,愣在那裏根本不來幫忙。


    那黃毛在小攤小販麵前吆五喝六的,這時竟然疼得哭了,哇哇的,比我鄉下表姐家的小外甥哭的都賣力,隻是我那小外甥哭是因為沒給他買奧利奧,這家夥哭是因為慫而已。


    那倆小子趕緊就跑,卻不是往外跑,而是往包廂裏跑,這倒是個新鮮事兒。一邊跑還一邊唿喊著一個人的名字,從小就最討厭這種自己沒什麽本事還出來欺負人,挨了打就喊他哥哥來的鳥人。


    第四十五章


    隨著那唿喊聲,包廂裏出來個精瘦的人,外貌乍一看上去倒還標誌,長得就跟文章似的,幹幹淨淨的,還帶著一頂長簷的運動帽,卻穿了一件稍顯邋遢的上衣。帽簷壓得很低,半張臉都在陰影裏,但犀利的目光卻擋不住,似乎能看透人心。身後跟著三五個壯後生,剛才那兩個跑進去的馬仔,這時候神氣活現的,那黃毛也不哭了,似乎是找著了靠山!


    那精瘦小夥歪著腦袋研究了我半天,忽然就摘了帽子,額頭上深深地有一道疤,那雙目之間的兇光就掩不住地溢了出來!


    艸,又一個刀疤臉!老子最恨刀疤臉。


    這刀疤臉果然好身手,沒有虛招和花把式,二話不說,一隻拳頭旋轉著直愣愣朝著我胸口鑽來!我把潘金蓮從身後拉出,順手推坐在沙發裏。就側身閃躲,可還是遲了些,我胸口中招,但卻已經帶住他的胳膊,雙手一裏一外就是一錯,給了一般人以我的力道,早就斷了。可這家夥確實有些功夫,二話不說上來就打的人是條咬人的狗,再加上我剛才輕敵遲了一步,並沒有拿死他的關節。隻見他,肘一彎就輕鬆化解了我的小擒拿,並順勢用肘向我麵部擊來!我連忙抬手推住他的肘擊,不成想他左手並不消停,緊接著一計殺頸手斜刺裏直衝我的頸部動脈!


    好狠毒的殺人招式!一上來二話不說,直接就取人性命,看來我必須下死手了。


    我立刻滑步跳開,一記上勾拳佯裝攻其下顎,右腳卻下死力朝其襠部踢去,你小子不仁不義就別怪我讓你斷子絕孫!


    不成想,他雙膝一扣竟然夾住了我的右腳。尼瑪,又是詠春拳!詠春拳什麽都好,就這二字鉗羊馬最*,那動作就跟日本的青春美少女一樣動人。但卻非常實用,看他這幾招無論拳、手、肘,步步歸中,進攻的同時,卻毫無空檔,就算有空檔也都被速度所彌補。確實是個棘手的家夥!


    被這二字鉗羊馬夾住是絕對不能胡亂掙紮的,別說你掙不開就算你力大掙得開,你也早已失去戰機,挨了拳頭。我跟老鏢師交過手,這一點早有準備,我腳腕一轉輕鬆解脫,腳一落地就順勢反踩住他的腳麵,左橫肘就唿嘯著朝他頭部招唿過去!


    擊得他整個身體往後一踉蹌,我不等他緩過神來,緊接著就是一個旋身後擺腿,嗬嗬,不好意思又中其右臉!他整個身子一矮就跪在了地上!


    小子,詠春拳雖好可你的火候卻還差點兒意思,我輕蔑朝他幹吐了一口。


    這時,潘金蓮卻大叫一聲:哥兒小心,暗器!


    隻這一聲,我雖未見有暗器飛來,卻不敢怠慢一個後空翻的動作,一支飛鏢貼著肚子飛過去!這飛鏢絕不是最重要的後招,我感覺他的後招將會更加歹毒!所以,在快落地的時候,我雙手反手撐地,腹肌用力,一個鯉魚打挺就又立在當地!


    可他並未給我半點喘息,一邊朝我奔跑,一邊從後腰掏出兩把蝴蝶刀!這種刀是南拳中的常用器械,詠春拳裏的八斬刀就和這個相似,但卻不是正宗的詠春八斬刀。


    無論如何,我都沒有半點喘息的機會,那兩把刀交替著向我揮砍過來,我隻好不斷後撤······


    就在這時,一聲槍響,擊中他的肩膀,一直在暗中觀察佯裝情侶的警察突然開槍製止了他,並衝過來,一腳踏在他的槍傷處,大叫著不許動!(警察也夠狠的。)


    與此同時,門外衝進來好些個警察都舉著槍朝後麵的包廂裏衝過去,一會兒就押著兩個穿著風衣帶著墨鏡提著皮箱的大個子出來了。


    這個時候章章這老小子也穿著便衣跑了進來,見了我說:怎麽樣,沒事吧,你給我發個美女照片是什麽意思?


    媽媽的,老子我地下黨似的給你發了圖片,你個老小子根本就沒看懂啊。


    不是,這裏有販毒分子交易,我知道警方在這裏蹲點兒,你發的圖片我一眼就看出來是這個茶社。也沒來得及詳說,就讓你等著。你沒事吧。


    沒事?我當然沒事了,差點兒讓這小保鏢給算計了,我踢了踢地下的飛鏢,“看見了沒?什麽玩意兒,都什麽年代了還跟我玩兒暗器!”


    薛梅格也過來了,一頭就要往我懷裏紮,還哭的稀裏嘩啦的。


    我扭頭看時,潘金蓮已經不在這個大廳裏了,心裏一陣不安,而且今天晚上德川八郎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這其中不知道有什麽蹊蹺。


    我抬頭看了一下表,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雖然我沒有分析出這幫條子在這裏是盯著毒販子交易,但是我對自己的判斷還是有些自信的。


    我抬手看了一下表,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我隱約感覺到,今晚的暴風雨才剛剛開始!


    我轉頭對池翔說,幫我照顧梅格,我有事得出去一下。


    薛梅格急著說,這麽晚了要去哪兒啊?


    我說,我用用你的車,你讓老章送你迴家吧!


    說完我就出了門,門外大街上,雨越來越大了!我發動了寶馬z4,感歎了一下這小妮子真有錢以後,就給了油門衝進了大雨裏。大家似乎已經想到了,我要去追潘金蓮!這麽長時間了,我一定要調查清楚她的底細,從感情上我是不願意看到她跟連環兇殺案有關的,她那麽無私地幫助過我,而且我們在心靈上似乎有著一種莫可名狀的默契。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更渴望搞清楚真相!


    可是我憑什麽就認定她已經離開了八郎茶社呢,我不知道,直覺吧。直覺說不上有多可靠,但是在無奈的時候,直覺也許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我還試著給她打電話,電話照樣是沒人接。


    我隻好跟著自己的直覺走,走著走著,前麵出現了一輛紅色的桑塔納出租車,不知道為什麽車裏的燈一直亮著,我正奇怪呢,誰會開著車廂裏的閱讀燈開車呢?不管了,就它了跟著吧。


    跟著跟著,就到了郊外,車子上了水泥路的村道,開始有一點兒彈跳的感覺,雖然寶馬車的性能優越,但這種小型兩座的小跑車其實就是有錢的女孩子們的玩具,在複雜路段的通過性並不好。我不敢跟得太緊,而且還關了遠光燈,在黑暗的雨夜裏非常考驗駕駛員的視力。


    開著開著,隻顧跟前麵的車,突然車子被卡住了,這倒黴催的,這小車看著好看,地盤卻太低,看來前麵已經無法開車了,這大幾十萬的車弄壞了,迴去可沒法跟薛梅格交代啊。


    慶幸的是前麵的出租車也停了,車內的閱讀燈還是沒有滅,但在這雨夜而且我離那輛出租車也還有一段距離,車內正在發生什麽事情,根本就看不清楚。過了大概喲半個小時的時間,車門打開了。


    一把傘先撐開來,車上下來一個女人,那黑色的雨傘遮蓋了那女人一半的身子,但從下半身來看,她穿著的職業裙裝以及那頎長的小腿,很有可能就是潘金蓮了。那個打著雨傘的女人,直接下了那水泥村道,朝路邊的荒地走去,她打著一把手電,燈光穿透力並不強,遠遠的隻能看到一個白色的光點。


    這麽晚,來這荒郊野外的幹什麽啊,那出租車司機也真夠膽兒肥的,真敢往這裏拉客,我坐在車裏稍微地等了片刻,目的是不被她發現,那出租沒有開走,司機也沒有下車,車內的閱讀燈卻還亮著。


    雨是一會兒大一會兒小,也沒個譜。下車後,我很想點支煙,但轉而一想隨即就作罷了。我穿著一件帶風帽的防水布秋裝,雖然不能起到雨衣的效果,但至少不像純棉衣服那樣緊貼在身上。我下車後,把風帽帶起來,又把插在小腿上的軍刺反手袖在手裏,緩緩地朝那輛亮著燈的出租車走過去。快要接近它的時候,大概就差個三五步的距離時,我隱約看到駕駛座上一動不動地坐著一個人。


    我不用躡手躡腳,因為雨聲夠大,我來到駕駛位置的車窗前時稍微觀察了一下,並且我注意到車門的鎖頭是開啟的,最後我還是謹慎地左右看了看,像做賊似的,發現沒有問題後,我突然拉開車門,右手反手就逼在那司機的頸部,輕喝一聲:動就殺了你!


    那人臉色蒼白、毫無反應。軍刺仍然逼著他的頸部,左手放在了他的鼻孔下,我靠,沒有唿吸?!


    四十六章


    竟然敢殺人!如果那女人真的是潘金蓮,就太可怕了,我以為她不過是一息虛弱的魂兒罷了,沒想到,我一直養在家裏的是一頭惡鬼!


    那個白色的手電光仍然還看得到,但是卻越來越遠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心裏恐懼到了極點,我早就說過,我的膽子其實是非常小的,但恐懼卻能夠給我帶來超乎尋常的力量。我定了定神,左手撫在胸口上壓了壓狂跳的心髒。忽地一下站起來,壯著膽子就朝那個遙遠的白色光點追去!我沒有手電,就是有也不敢開,我借著微弱的天光,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泥濘中跋涉,我想狂奔,但是卻身不由己。


    這樣什麽時候才能追得上鬼呢?


    我現在恨死了自己,這輩子怎麽總是跟兇殺案和鬼物打交道,而且作為一個男人總是憑直覺做事情,就好像身不由己似的。就如今天晚上一樣,身不由己的心裏就不安,身不由己地跟著這個出租車,身不由己跟著這個打傘的女人。作為一個理性的男人來說,不用分析就可以知道,我的好多判斷根本就無根無據。我甚至感覺到我是讓人牽著鼻子走,而那個牽著我鼻子的人就是我自己的靈魂!


    那天夜裏,我始終沒有考慮自己一個凡人是否能夠跟的上鬼的腳步,是否能夠應付突如其來的變故,甚至,是否能夠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我就是跟著自己的靈魂,不由自主地在泥濘裏不停地跋涉,目標就是在前麵飄忽不定的那一丁點兒光亮。


    跟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的時候,那亮光竟憑空不見了。這也大概是預料當中的情節,她要是一直走,走一晚上,我還不知道該怎麽辦呢。我本能地抬一下手,表不是夜光的,掏手機的話在這雨地裏也不太方便。就在這時,天空裏一道閃電劃過,隨後是一聲驚雷。短暫的光亮裏,我看到一座廟宇就矗立眼前不遠的地方。


    這麽遠的郊外我也不是沒有來過,就算是來過,也不會憑空在這野地裏出現一座廟宇啊。聊齋裏那些空花幻月的鬼塚在我腦海裏如閃電般掠過。


    闖吧,看看這鬼廟裏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所在!


    走近,廟門洞開,四壁都插有火把,火光瑩瑩到像極了傳說中的鬼火。斷壁殘垣、佛像殘敗,靜的瘮人。但這廟宇的設置卻與我們中原地區禪宗廟宇相似,雖然我對廟宇的建設並不了解多少,但一進門自然先是笑口常開的大肚子彌勒佛,暗淡的光線下,彌勒佛的笑也同樣讓人感到毛骨悚然,彌勒佛背後豎著一個將軍模樣的泥塑,一身甲胄,雙手合十,臂彎處橫著一條說不上名字來的兵器,我一直都奇怪為什麽寺廟裏要有這樣的塑像,佛不是講清靜的嗎?佛不是講隱忍的嗎?佛不是慈悲的嗎?這尊將軍像難道不會給佛門清靜之地帶來一股肅殺之氣麽?


    那將軍塑像本是泥胎,早已破敗,但一雙巨目卻炯炯有神地望著裏麵的大雄寶殿。


    我看過這將軍像後,準備轉身朝裏麵繼續走,想要繼續尋找那個打著燈籠,哦不,是手電的詭異女子。忽聽一聲野獸的嘯叫,我身子一矮,背後就有一隻老虎撲將過去,一頭撞倒了那座將軍雕塑。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隻老虎!媽媽的,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啊!那老虎一轉身,鋼鞭似的尾巴又抽了一下,那座本來已經非常可憐的雕塑就徹底坍塌了。


    那虎往後一蹲,我知道它又要撲來了,亮出了手中的匕首,它果然又淩空撲來,我本來想效仿電影裏,突然蹲下舉起匕首,待那老虎從頭頂飛過,順勢劃開它的肚皮,可是我發現,那種“純屬虛構”的招式根本就用不上,人家老虎也是有準頭的,怎麽會平白無故讓出肚皮讓你去劃呢?你看這隻,人家撲過來,兩隻爪子直接就搭在了我肩上,帶著助跑摁著我在濕滑的磚地上打了個刺溜光。滑行剛一停,血盆大口就毫不猶豫地朝我腦袋咬過來,我舉腿抵住它的下顎,給它造成了一些阻力,但是,我怎麽可能有老虎的力氣大呢?那血盆大口一邊滴著哈喇子,一邊朝我的臉硬壓過來,媽的,就跟要強奸我似的。


    但它那爪子雖然有力卻不似人手一樣靈活,隻是死死地摁著我的肩膀,我左右活動了一下,又趁著地麵濕滑,竟然也有了活動的餘地,眼看就要壓下來了,我一擰身竟然掙脫了,連滾帶爬的起了身,卻又讓老虎一巴掌給拍地上了。好我的老天爺哎,就算俺是特警出身,也不能拿隻老虎來考驗俺吧。


    我沒敢停留,一倒地就趕緊起身,可這大貓大概是把我當成了老鼠,我剛要起身,一巴掌又把我拍地上了。奶奶哎,俺這真是上輩子積了大德了,總趕上這麽好的事兒。


    在讓這大貓當玩具的過程當中,也許是出於本能,我緊緊地抓著手裏的匕首,這次我索性躺在地上不起了,看它還有什麽花樣兒。那老虎大概以為我已經死了,一步步走過來,先用爪子撥拉了我一下,我臉朝下沒動,連著試探了好幾次,我隻是裝死。大概它已經確認我死了,那血盆大口就再次張開準備活吞我。


    就在此刻,我抓住時機,猛一轉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刀尖朝上豎著將匕首塞進了那老虎的口裏,那老虎知道中計,越發憤怒了,但口被撐開,使不上勁兒,搖著腦袋發起狂來,在原地團團轉了起來,堅硬的尾巴不時地抽到我,那疼真是鑽心哪。那老虎怒道了極點,猛一發力,血盆大口就咬合了起來,隻是我那軍刺太鋒利,直接穿透了它的上顎,從虎鼻子上刺了出來。


    一看有門兒,我撲過去,掄起拳頭就是一頓亂砸,那老虎嗷嗚嗷嗚地哀鳴了好長時間,竟然不動了,那目光裏似乎還有不甘。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老虎嘴裏取出匕首在它那濕滑的虎皮上擦了擦血跡,仍然反手袖了起來。


    殺死老虎我再往進走,空氣中似乎彌漫著許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氣。一直到大雄寶殿殿前的院落,我才又一次驚呆了,那院落裏有三四隻老虎在雨裏散步,似乎是早就在等著我呢!見我進來,都停住腳步,毫不猶豫地要向我撲來。


    正在手足無措、不知進退的時候,一聲振聾發聵的虎嘯響徹整個雨夜,那三四隻準備向我撲來的老虎都停住了腳步。


    能那麽大聲兒叫喚的野獸得是什麽樣的野獸啊!祖宗啊,保佑我躲過此劫吧。那聲虎嘯過後,大殿裏悠悠地邁出一隻金眼白額大蟲來,這是一隻體態龐大的老虎!不似動物園裏見到的那些,也不似現代叢林裏的那些,剛才被我殺死的那隻老虎在它麵前就好像小貓咪一樣,那巨大的身軀讓人不禁想起了那個史前巨獸的時代長著一尺來長獠牙的劍齒虎,而且令人稱奇的是,這虎看上去並不真實,周圍泛著一層藍幽幽的怪光,到有些電腦特技製作出來的感覺。


    那老虎不緊不慢地踱步而來,一直走到我的麵前,它體型高大,趴著竟然和我站著也差不多高,一張虎臉就緊貼著我的臉!我沒有動,真的,動也是白動,這種東西要想傷害你,你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我的恐懼到了極點,無奈我的表情卻仍然是木訥的。這原本是因為恐懼而表現出來的木訥卻常常被人們稱作淡定。我的“淡定”似乎讓眼前的巨虎心存忌憚,它惡狠狠地盯著我,不時張大嘴巴發出比低音炮還深沉的低哮,而且那巨大的鼻子不停地在嗅我,那鼻孔裏空氣進出的聲音就好像是在拉風箱。


    我正準備考慮它如果對我發起攻擊時如何應對時,那虎卻說了人話:韋——陀——天!韋——陀——天!


    什麽玩意兒?這家夥怎麽會說人話的。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這家夥竟然在我麵前伏地而臥,似乎是在向我行禮。


    什麽意思?


    這家夥對我的疑問不予理會,轉身就朝大殿裏走去了。那意思可能是要我跟著它。好吧,我就跟著你看你還能耍什麽花招。於是我跟著進了大殿裏,這裏倒是還有些香火那佛祖法相倒還完整,慈眉善目得審視著宇宙眾生。


    佛像下麵的蒲團上跪著一個人,雙手合十,嘴唇一張一合默誦佛經,蒲團旁的地上放著一把黑傘。


    那老虎圍著她轉了一圈,就老實地臥在她旁邊,像一隻龐大的小貓咪。過了好一會兒,她睜開眼來,站起轉身麵對我淺淺地微笑了一下。果然是潘金蓮。


    我剛要張嘴,金蓮說:我知道哥兒有好多話想跟我說,而且也知道哥兒的疑慮,俗話講口說無憑,隻怕奴家的解釋在哥兒那裏也是蒼白無力的罷,不如哥兒就隨奴家而來,讓你看個究竟!


    她起身款款地打開那大殿的側門,一條逼仄的磚石台階就呈現在眼前,然後自顧自地就往上走。我也挪動腳步邁上那條逼仄的磚石台階,等我上了台階,那側門就自動關了,想必是那老虎所為。陡峭的台階讓我感覺非常氣悶,但越往上走空氣就清爽起來,登上台階頂部,原來是一個天台。


    這時,雨住了,天空如洗。


    我說:潘金蓮,你到底在耍什麽花樣?你帶我上這天台來究竟要讓我看什麽?


    潘金蓮憂鬱地說,原來哥兒從來就沒有相信過奴家的,是嗎?


    我倒是情願相信你,我還因為那仕女畫被暴曬在陽光下,以為你早已魂飛魄散,而為你傷心難過呢。可是,你突然就變了樣子。還有,是你所謂的“消失”後,八郎茶社才發生的連環殺人案,這又如何解釋?最可恨的是,你剛才為什麽要殺死那個出租車司機?


    潘金蓮突然憤怒地吼道:我沒有殺人!我從來就沒有殺人!


    那這一切該如何解釋!?我目光嚴厲地逼問她。


    你說的是這些個臭皮囊嗎?哥兒,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那幾起兇殺案中,根本就沒有死人,八郎茶社裏的服務員中,根本就沒有一個是真正意義上的人!


    不是人?難不成是鬼嗎?


    不,他們連鬼都不如,他們根本就是一具具行屍走肉!是德川八郎製造出來的沒有靈魂的一堆臭肉而已。奴家原本是循著那些皮囊而去的,卻發現那些皮囊裏藏著的是一些經過煉製的惡靈。根本無法附身,這些你應該是知道的,那夜,那個穿著藍色旗袍的服務員,不是在你們熟睡時走進了你們的房間,然後還與你們進行了一場惡鬥嗎?


    聽她說到這裏,我不僅想起了八郎茶社鬥惡鬼的事,還想起了另一件事,是那場戰鬥,在一個類似於煤礦井下的地下鬼域,整車的女人頭、刀疤臉、趙精一!還有那成百上千的克隆人。對了,還有我第一次去八郎茶社跟他比武時,那訓練館牆上的巨幅美女畫像竟然在被撞擊後發出一聲慘叫!這一連串的事件一定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的。看起來,連環殺人案越來越明朗化了。


    想到這裏,我定了定神說:“那麽,你這個宿主,還有那個沒有唿吸的出租車司機,都是沒有靈魂的皮囊嘍?”


    是的,潘金蓮搶答道,又繼續說:“這兩具說實話都是殘次品,根本不能用來當作那些惡靈的宿主,不信你看!”說著,她撩起臉前的長發來,我靠,那臉竟然開始腐爛,粘稠的膿血像琥珀一樣正在往下滴。真他媽的惡心啊。


    她放下長發,低下了頭,竟然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哥兒,這具軀體的缺點就在這裏,入住的靈魂不能阻止這爛肉的腐化,隻能簡單地控製它的行動。所以,我每晚都要來這裏,讓這隻虎靈幫我舔舐,你可能想象不到,這隻虎靈的唾液有一種奇效可以延緩皮肉的腐爛,而我,必須給它食物作為交換的條件。”


    食物?它吃什麽?


    靈魂,每天晚上我都得到這裏來,給它喂食!哦,對了,哥兒,我沒有傷害人的靈魂,也沒有傷害那些新死的人魂,我每日從八郎茶社裏帶出一個被惡靈附身的皮囊來,當然是騙出來的,那虎專門喜歡吃那惡靈。


    那金蓮姐姐,為什麽要費勁巴拉的維持這一具肮髒的軀體呢?你在仕女畫兒裏過得不好嗎?


    哥兒有所不知啊,我的魂魄越來越虛弱了,那畫兒根本無法保持我精魄不散,說白了,金蓮也是一隻鬼呀,如果在那樣下去,不等鬼差來捉就會魂飛魄散的。


    那這樣說來,八郎茶社的連環殺人案就是你製造的了。


    金蓮剛開始並未考慮太多的人間律法,就與虎靈一起吸食了惡靈,卻把那皮囊扔在店裏,後來,才發現是個大麻煩,就多了個心眼兒,每次都把那皮囊帶到這裏來。你看,這裏本就是一個亂墳崗,而且層層疊疊,曆朝曆代都是亂墳崗。


    聽了這麽傳奇的一段說法,真是有些讓人難以置信。這時,那虎靈順著台階爬了上來,圍著潘金蓮左轉了三圈右轉了三圈,然後俯下頭來,伸出血紅的舌頭開始舔舐潘金蓮臉上的膿血,然後吧唧吧唧的吃的還挺香。


    我的胃裏就是一陣翻滾,忍都沒忍住噗啊一聲吐了個幹淨。


    第九十七章


    不一會兒,那大老虎就吧唧著嘴,很滿意地走了。此時,天已經放晴,而且已經都快天亮了。潘金蓮婷婷地立在那裏,還是那樣的楚楚動人。當然,我說的是她的靈魂,這具皮囊我真的還心存畏懼,那虎靈舔舐膿血的一幕還曆曆在目。


    我說:那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就先走了。


    潘金蓮說:哥兒快走吧,不然天一亮,這亂墳崗的景象卻不好看。


    我們先後下到大殿裏來,潘金蓮說時間不早了,就讓虎靈送我一程吧。然後,潘金蓮附著老虎的耳朵,囑咐了幾句。那虎靈就乖乖地伏下身子,我一爬上去,那老虎又是大嘯一聲,騰空一躍就出了寺院,在泥濘的亂墳崗裏狂奔,天越來越亮了,我似乎看到那些像煙一樣的鬼魂,溜溜達達地就往墳裏鑽,這大概是他們的日常生活吧,晚上出來遛彎,白天躲在墳裏睡大覺。


    那虎靈把我送到寶馬z4的旁邊向我一點頭就朝寺廟的方向狂奔而去。


    ······


    我開著薛梅格的寶馬車,迴到市區,先找了一家洗車店把車洗了一遍,然後又開上車去薛梅格的樓下等她,我看了下時間大概是早上7點半的樣子。她家樓下那個所謂的名牌小籠包也已經開攤兒了,一股股的熱氣冒出來,讓渾身濕透的我頓時感覺徹骨的冰冷。


    我走過去,吆喝一聲:老板,兩籠包子,一大碗餛飩!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盤算著待會兒一定找個酒店好好的來個泡泡浴,換一身幹爽的衣服,然後再好好的睡上一覺。可母親還在醫院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這牽腸掛肚的也實在不好受。


    吃完早點,我就給薛梅格打電話,說車已經給她開迴來了,讓她下樓來取鑰匙。小妮子膩膩歪歪的大概還沒起床,我隻好準備給她送上樓去。她在c市是獨自住這一套小公寓的,父母在外地做生意,梅鎮隻有一個奶奶。要不然,我才不會上樓去見她的父母家人呢,況且我跟薛梅格的關係還比較模糊,見了都不知道怎麽開口,尷尬得要死。


    我給她打包了一屜小籠包又買了一杯豆漿,就去上樓找她,這地址我當然是知道的,但卻是第一次來,心裏竟然有點兒莫名的忐忑。門鈴早就壞掉拆了,我敲了半天門也每個動靜。心想這小妮子可真夠懶的,難道不怕上班遲到?


    正想著的時候,門開了,小妮子衣衫不整、眼神迷離出現在門口,開了門也不跟我打招唿,一邊揉眼一邊就往衛生間去了。我踱進門來,把早點和車鑰匙放在茶幾上,就坐在沙發上發呆。潮濕的身上越來越難受,想洗個澡的*也越來越強烈起來。


    等了好長時間,也不見她從廁所出來,就衝著廁所喊了一聲:哎,怎麽還沒好?她在廁所咬著牙刷嘟囔了一句,也沒聽清說的是什麽。困意突然襲來,雖然也知道在人家女孩子家裏睡覺不太好,但實在困得不行,不知不覺中就窩在沙發上睡著了,感覺都能聽到自己的打鼾聲。


    慢慢地意識開始模糊起來,夢境又悄悄地爬了上來。


    火車站的站台上,我穿著一身光禿禿的冬季作訓服,一雙黑色的棉布鞋,背著五花大綁的背包,登上了南下的火車。那個場景我從前出現過很多次,並不是有什麽特別的故事,因為在那種場景下,特別希望有一個人能去送自己,然後演繹一段“汽笛一聲腸已斷,從此天涯孤旅”的淒美愛情,但每次做夢都讓我非常失望,站在站台下向我招手的永遠隻有自己的父母,我帶著遺憾掠過高山,掠過麥田一直開到那個到處喊著1234的軍營裏。


    但這次真的不一樣,火車即將開動的那一刻,我一陣恍惚,似乎真的聽到有人在叫我。池——翔——!


    那聲音還帶著迴聲,一種難以名狀的激動油然而生,我循聲望去,強烈的陽光從搖曳著的梧桐葉的縫隙裏射下來,五彩斑斕地閃爍著,讓人感到眩暈,逆光看過去強光刺激著雙眼看不清對方的模樣,那聲音就又傳了過來。


    池——翔——


    賀天蓉!?她披著一身耀眼的陽光向我的方向奔跑過來,距離隻有不到一丈,可我感覺她跑了好長時間,似乎是讓我欣賞她優雅的姿態,淡粉色的風衣向後飄著,變得越來越淡,栗色的發飄散開來,攪動著濃稠的陽光。我定了定神,發現她根本就沒有朝我跑過來,她依然站在梧桐樹下,叉著腰嗔怒到,想什麽呢?喊你怎麽不應聲?然後,她調皮地用雙手卷成喇叭狀,一字一句人為地製造著迴聲:池——翔——,翔,翔,翔,……


    我也學著她的樣子大喊:哎,哎,哎,哎,哎……


    她又喊:周-末-爬-山-你-去-嗎-嗎,嗎,嗎,嗎,嗎……


    一聲汽笛將尖銳的陽光叫得更加耀眼,我用手遮擋著,定睛看時,根本就沒有什麽梧桐樹,也沒有賀天蓉,那不過是我的幻想。


    我非常生氣,連夢裏都不給我任何機會,難道她是鐵石心腸嗎,難道她就感受不到我對她的好?我甚至在心裏破口大罵,你這不食人間煙火的鬼物!你這不解風情的妖孽!


    我被自己的憤怒脹醒,心裏滿是空落落的哀傷。醒後,我為自己那不知所謂的憤怒感到了深深的自責,也許在我希望和她演繹“汽笛一聲腸已斷”的時候,她,已經慘遭毒手。


    我的意識恢複了好長時間,發現自己的身上蓋了一條薄被,上麵還有可愛的大嘴猴圖案,被子散發著女孩子特有的馨香,茶幾上一杯琥珀色透明的香茶冒著白色的熱氣。這溫暖來自薛梅格,一個靠相親這種傳統方式認識的女孩兒,一個曾經被我懷疑過的女孩兒。


    她從臥室裏走出來,穿著一條牛仔褲和一件寬鬆舒適的長袖t恤,紮了利索的馬尾。她柔聲道:醒了?怎麽渾身上下都是濕的啊,你昨晚去哪兒了?


    我嘿嘿地笑著說:去打虎了!哎,你穿成這樣,不去上班嗎?


    她這時卻少了平日裏的乖張,輕輕繞過茶幾,坐在我腿邊很賢惠地說:不想去了,今天陪你吧。


    這簡單的一句話,就像在冰冷的煤礦井下點了一把柴火,立即升騰起的暖意,熏得我眼淚直流。


    薛梅格把手放在我的腿上,溫柔地說:剛才,是不是做了什麽美夢?


    這小妮子,怎麽學會專門往人家心上捅刀子,我做夢夢的是別的女人,你對我這麽好幹啥呀。你這小蹄子,咋這麽貼心呢?在很多情況下,人流眼淚並不是因為大喜大悲,而是因為複雜矛盾的心情,某位戲劇界的泰鬥不是曾經曰過嗎:任何戲劇隻要有了衝突才會有看頭。其實,生活中的戲劇衝突無處不在。


    我就是在這種複雜的心理下,忍不住淚流滿麵的。


    我對薛梅格真正有感覺其實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很簡單,因為她那次讓我感覺到了幸福。我們手挽手從她家裏出來,就去了醫院,母親的精神狀態明顯好了很多,口吃的毛病也減緩了些,見了薛梅格也不像以前那樣客氣,一切都顯得非常自然,我們隨意地聊著天,薛梅格剝開一個橘子,讓了這個讓那個就像一家人一樣。


    隻有鄰床的大爺,還執著地對我說,找對象可不能三心二意啊,那晚的姑娘怎麽就不見了?大家都當他是糊塗,並沒有認真,我呢,也隻啊啊地應著他。


    第九十八章母大爺臨終遺言


    就在其樂融融的時候,一個震天價響的手機鈴聲衝破了氤氳著的溫暖氣息。這鈴聲是鄰床大爺的本家侄子的,是那種幾十塊錢的國產山寨老人機,鈴聲超勁爆,通話質量超一流,打電話就跟90年代的大哥大似的,俯仰之間,移動著尋找信號。鄰床大爺的這個侄子在家務農,本來家裏活兒挺多,卻無奈這大爺無兒無女,答應著給人家一筆可觀的陪侍費才到城裏來伺候他。


    看著電話打的昏天黑地的,似乎還真的挺忙。在本來就擁擠的病房裏走來走去,把電話掛了後,就坐在椅子上唉聲歎氣。


    我走過去,遞給他一個橘子,問:大哥,咋啦這是,家裏有啥過不去的坎兒了?


    那大哥邊說還邊帶著哭腔:我說不來偏讓我來,這下可好,俺家的牛羊全被豹子咬死了!


    我奇怪地問:什麽玩意兒?是動物園裏跑出來的?怎麽不報警呢!


    他一拍大腿,不滿地說:你們這些城裏的娃娃,真是有享不盡的福啊。什麽動物園裏的,那是山上的野豹子,厲害著呢!


    我哦了一聲,跟他說,這人滿為患的年月,那些野物可是真是不多見了呢,不過我聽我一個在山裏住的同學說,他們那裏倒是有那種土豹子,像狗那麽大,也成不了什麽氣候。


    啥呀!俺們外疙(山西話“那兒”)都是金錢豹,那皮子油亮油亮的就像是抹了油。一口就能咬斷牛的喉嚨,還不講究,吃不完就扔得到處都是,你說那個心疼啊!


    我又遞給他一支煙,意思是叫他到走廊上連諞帶抽。他也正心中鬱悶,囑咐了我爸和薛梅格幫忙瞭著點兒他大爺,就隨我來到了走廊上。


    聊著聊著,我知道他姓母(好奇怪的姓),在盂縣的大山裏住,那個地方是一個古村落,像布達拉宮一樣層層疊疊地依山而建,那村裏的年輕人都借著外出打工的借口在外麵討生活,村裏隻住著七八個老人。當然了,還有他。他是四十歲以下,唯一一個不願意離開故土的年輕人。不是他不願意離開,而是他沒辦法離開。


    我問到他為什麽不願意離開的時候,他就把我給的煙給撚滅了,一邊抱怨這煙太淡一邊從褲子兜裏掏出自種的煙絲來卷。他抽卷煙的時候有個特點,一邊抽一邊撲撲地吐吃到嘴裏的煙絲,而且煙熏火燎的,連我這多年的老煙槍也嗆得受不了。


    他說,這才過癮嘛!然後就說他不能離開故土的真正原因是他是一個神漢。不是那種外出騙錢的神漢,而是擔負著守衛一方水土的那種神漢。這一特殊的職業使得他不得不留在那個偏僻的小山村。


    我說,如果你要是離開了會怎樣?


    他乜斜著眼睛(多半被旱煙嗆的)看著我嘿嘿了兩聲,說:那麽大的山!就七八個老人,你說靠什麽活?


    我說,靠種地,要不就是打獵!


    他輕蔑地搖了搖頭說:那麽大的山,誰說了算啊?誰說了算就得靠誰活。


    我看他半天說不到正題兒上,就說,難不成靠鬼活!


    他就沉默了,隻能聽到抽旱煙吧嗒吧嗒的聲音。


    我看他這個樣子,就追問了一句:難不成真的靠鬼活啊?


    他說,我們那裏沒有什麽高深的道法,也不信什麽耶穌、釋迦摩尼,俺們外疙主宰一切的就是山神爺,山神爺讓你活,你就活,讓你死你就死。當然遇上事情也是有條件可以講的,這個時候就靠我這樣的人來跟山神爺溝通。


    哦,原來你還擔負著這麽沉重的使命呢!


    看來,我這輩子是沒有希望走出大山了,年輕人全走了,沒人接我的班。


    我覺得他說的這些都挺新鮮的,就訕訕地說:母大哥,啥時候有機會咱也去您那兒感受一下大自然?這城市裏都快把人憋死了。


    他圪蹴在地上一邊抽煙一邊苦笑,俺外疙有啥好轉悠的,又不是啥旅遊勝地。不過,空氣是沒得說呐,都是純氧,一口一口的那叫個甜。


    正聊著呢,護士突然在樓道裏吼了一嗓子:誰是母的家屬!


    這小護士大概是急了,難道這家屬還分公母不成。這這句不倫不類的話,這位大哥卻聽懂了,也照樣一嗓子捅了過去,我,我是母的······哦,不,俺大爺咋啦?


    那護士,大概真的急了,隻會說快,快,快!


    一看這架勢,就感覺不妙,大概這母大爺真的是不行了,這母大哥一個箭步就衝迴了病房,我也緊跟其後。一進門,那臨床的母大爺已經開始急促的喘氣了,醫生護士來來迴迴地穿梭,就跟走城門兒似的。我媽這幾天有也差不多能下地了,我悄悄地告訴我爸和薛梅格,讓他們攙著她出去轉轉,我媽本來也是病人,萬一這臨床的大爺死在病房裏確實不太吉利。


    我爸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僅不信鬼神,連一般的民俗都不講究。一涉及這個問題,就梗著脖子跟我媽大吵大鬧,好像他那信仰比我們娘兒倆還親。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次發高燒,打針吃藥都不管用,我媽就想起老人傳下來的法子,用一個藍花瓷小碗裝滿了小米,然後蒙上一塊紅布,倒過來在我的臉上一邊念叨一邊繞圈。我爸正好迴來,看見我媽正在搞封建迷信,一把就奪了那碗,小米撒了一炕。為此,我爸媽大動幹戈。後來,我爸的唯物主義信仰發展成一種偏執,甚至過年過節搞點兒供果,貼個門神也不允許。至於鬼神之說,他不是不相信是根本就不信!(好像一個意思哈)


    他在這件事情上強硬了一輩子,直到最近才跟我說,兒子,爸爸一輩子不信邪,臨老了,還是不信。但我信命。一輩子過來了,在學校,在單位啥也要爭個第一,可是人強命不強,這一輩子都快過去了,啥也見過了,這不是命嗎。


    所以,我對我爸六十多年來的感悟總結了一句話:信命不信邪!


    書歸正傳。這個時候病房裏,黑白無常正在要人命呢。這母大哥本來也不是母大爺的至親,到了這個份兒上,也沒有哭天搶地啥的,隻是木木地站在那裏看著醫生護士那麽忙活。


    看他這樣,我湊過去小聲說:母大哥,你不是神漢嗎?就這麽眼睜睜的幹看著沒辦法?


    他緊緊地抿著嘴,搖了搖頭才說:我沒辦法,這裏的神我溝通不上。


    這時,那母大爺唿吸漸漸急促起來,看樣子就要咽氣的樣子,心電圖的波紋也都快要拉直了。這時他突然指著我,從嘴裏努力地說出一句話來:別,別,別三心二意的!說完就咽了氣。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我這裏了,哎,我說你這老大爺,臨死也不說個自己的心願,倒是對我這個陌路人這麽關心,這啥意思啊!


    我又轉向母大哥:這啥意思啊!


    這姓母的大哥用一種詭異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就去忙活著死人的事情了。


    那母大爺死後,我要求院方給我媽換了一個房間,並且包了一整間。我爸盡管脾氣比較倔,但那種眼睜睜看著一個人死去的場景實在是讓人心裏膈應的慌,也就同意了。至於那個姓母的大哥,隻是聊了那麽一次,也沒有留下什麽聯係方式,過了一段時間也就忘了。


    我媽這次住院留給我的印象最深的就隻有母大爺臨死前那最後一句話,也留給了我無盡的疑惑,也許這個謎我到死都不會解開了,也許就根本是老糊塗的人臨死前無中生有的胡說八道吧。


    至於薛梅格,我之前倒是跟她說過潘金蓮送我媽到醫院的事,但我又擔心女人多疑的本性,就準備去向她解釋一迴,要是放在以前我是不會那樣做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因為,我在她那裏找到了幸福的感覺。我很珍惜她,現在。


    第九十九章遭遇愛情


    這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以沒對薛梅格這麽上心的時候,哥們兒的態度自然是“愛咋咋地”,可現在卻成了牽腸掛肚,她的一顰一笑似乎都牽動著你的腦電波。而且我堅定地認為一個女人是不會平白無故地對自己潛在的情敵視而不見、心平氣和的,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麽她就是不愛我。


    於是,我給她打電話,說在“時光戀人”等你。


    然後,我就跑遍了大街小巷去給薛梅格買禮物。買了以後,就騎著我的摩托車到“時光戀人”餐館去等她。沒想到,這小丫頭倒比我先到,不過想想也是,這又不是在北京,寶馬車自然要比摩托車快。


    我們坐定後,照例給她點了一份冰糖蘆薈,然後就一直看著她傻笑。


    她看出我的異樣來,拿調羹指著我問,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我說,我說當然沒有,但是就怕你那麽想。


    我這人從來木訥,今天卻扭扭捏捏的,藏在屁股後麵的禮物各的我腰疼,隻好拿出來精心準備的禮物。


    我看到她見到這個禮物臉上洋溢著的驚喜表情,我就很滿足了。我不停地催促她,快打開看看,快,打開。


    她就小心翼翼地一層層地剝去包裝紙,我精心選擇的禮物就呈現在了她的麵前,那是一個音樂盒兒,上麵還站了個會唱歌的小人兒。


    沒想到她看到我的禮物竟然撲哧一聲大笑了起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花枝亂顫的,最後都笑得沒聲兒了。


    我尷尬地說,你咋了麽到底?


    她捂著肚子緩了緩,兩隻手舉著下巴,大眼睛瞪著我純純地問:當兵的,你在哪兒買的?


    我囁諾著說:在,在一中旁邊的精品屋啊。


    嗬嗬嗬嗬,哈哈哈。她又笑得沒了音兒。我隻怕她笑岔了氣,這小妮子,我買個禮物送你,有這麽好笑嗎?我又問:咋了麽,不喜歡?


    她就又純純地看著我,眨了眨眼,咬牙切齒地說:反正我挺喜歡!


    我聽後心情大好,這不就對了嘛,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後來,我才知道我送的禮物有多麽傻逼,都快奔三張了,還跑到中學門口去買這些滴滴答答的小玩意兒,怪不得售貨員賣得那麽不情願呢。就好像狗剩子當年送給她媳婦那十八塊五的24k純金項鏈那麽傻逼。


    不過薛梅格說喜歡,大概是真喜歡吧,隻要人喜歡,就一切都喜歡了,隻要是哥們兒送的,這小妮子就無條件的喜歡得不得了。


    也許,這就叫愛情吧。


    我們從時光戀人出來後,她就挽著我的胳膊,頭歪在我的肩頭,像一對甜蜜的戀人一般,我們本來就是甜蜜戀人嘛,如假包換!


    出來後,我讓她把寶馬z4存到一個停車場,就騎著摩托車載著薛梅格滿大街地招搖撞市,唯恐別人不知道我找了個這麽靚的女朋友。


    可是我們這個小城市根本不夠逛的,就往郊區開。不知不覺竟然開到了一個兩邊都是金黃色麥浪的鄉村公路上,那風景真是沒治了,拿著我的山寨手機,對著薛梅格一頓狂拍。薛梅格灰常具有模特的潛質,各種嫵媚各種純,我那個500萬像素的山寨手機都拍出了大片兒的效果,發誓迴去後一定要發在汽車之家上的《媳婦當車模》。


    拍完了,我說,老婆,咱現在去哪兒?


    她很詩意的說,就讓我們隨風而去吧。


    聽到老婆大人這麽說,我就把摩托車開到風馳電掣的,讓她感受隨風而去的感覺。跑了不到六十公裏的時候,我的摩托車竟然熄了火,逐漸慢了下來,我搗鼓了半天也沒找到原因。我們隻好下來推著車,往前走,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一下子就沒了隨風而去的興致,這嬌嫩嫩的俺媳婦走了沒幾步就喊著腳疼,我沒辦法隻好讓她坐到摩托車上,我推著車走,奶奶的這鄉村路還是個緩上坡。不過緩上坡又咋的,咱爺們兒是特警隊出身,就當是搞了個長途拉練!


    可是這麽總推著也不是個辦法啊,總得找個鋪子修理才是啊。走著走著就到了一個路邊的修車攤兒。攤主修著,我和薛梅格就坐在旁邊喝水。薛梅格說到底還是大家庭出身,喝不慣這鋪子暖壺裏的水,說不知道是有啥味兒。我就問這修車的老板說,這裏有沒有礦泉水,沒想到竟然還真有,當然了,我不是說礦泉水是啥的稀罕物件,隻是沒想到這修車棚裏的礦泉水是啥味兒。他也沒多說,竟然從工具箱裏掏出兩瓶直接扔了過來。我雙手一隻一瓶兒接住,遞給薛梅格一瓶兒。


    那修車的哥們兒看著我,嘿嘿了兩聲恭維我說,兄弟好身手啊,當過兵?


    我沒有迴答他,先灌了一口礦泉水後,揶揄地說;你這兒不是黑店吧?我怎麽看你搗鼓半天也每個譜兒啊,會修車嗎?


    他哈哈一笑,打趣兒地對我說:修不好還修不壞嗎?


    我心想,這哥們兒倒是挺幽默的,隻可惜······


    話音未落,薛梅格一下子就歪倒在我肩膀上,我撲啊一聲吐了口中的礦泉水,冷冷道:果然是黑店!


    不知什麽時候,那黑店裏又出來幾個穿工裝的人,手裏都握著大扳手,虎視眈眈地圍攏過來!那個修車的小子,吐掉嘴裏的煙頭,悻悻地說,看來小哥兒還真有兩下子啊,嘴裏含著水,還能說話。


    我剛才其實已經喝進去一些“礦泉水”了,隻是擔心我暈倒後,薛梅格的處境就用意誌力強撐著不倒下,這個在當年特警隊的時候也是一種訓練,意誌力和藥物的對抗。


    我之所以坐著沒動是因為我正在跟體內的藥物進行對抗,盡管剛才那些迷藥並沒有多少,但是這藥力卻是不可小覷的,不多一會兒,我就感覺身體微微發熱,身上有汗水浸出,妥了,藥力都讓我排出來了。剩下的哥們兒可就不客氣,哼哼,就這麽幾個鳥人,也敢跟爺爺交手!


    隻是爺們兒怕傷了你們,我半低著頭,抬著眼看著圍攏過來的這幾個家夥(顯得眼窩深,樣子比較狠)。我說:兄弟,咱們元日無怨今日無仇,哥們兒就是一個修車的,幹嘛這麽興師動眾?


    這些人雖然人多勢眾,但是我剛才並沒有被藥翻,這一點讓他們有所顧忌,看出來我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那修車的小子說:大哥,別怪兄弟們無情啊,實在是我們老大看上了你的馬子。我們都是混飯吃的,希望大哥別為難兄弟們啊。


    我一聽就火了,艸你媽的,光天化日之下,就做這等下三濫的勾當,幸虧遇上了爺爺,要是給了別人豈不是早讓你們得手了?


    想幹壞事兒也得看看爺爺是誰,就憑你們幾個?


    這些家夥盡管嘴上軟,可看樣子是誌在必得啊,以為有幾個人就了不得了?今天就讓你們領略一下什麽叫血染的風采!


    我把薛梅格平放在我們坐著的長凳兒上,站了起來,握了握拳頭,噶喇喇亂響。一伸手就把那領頭的小子拽了過來,周圍的馬仔看這陣勢,就往後一躲,我帶著兇光又掃視一周,那些人圍著的圈兒就又擴大了一層。然後目光落在眼前的這個小可憐兒臉上,這家夥看起來真的是不經打,別讓我三拳兩腳就往生極樂了吧。我把舉起的右拳變成了巴掌,照著這小子的腦袋就是一頓狂拍!


    那幾個慫貨果然是慫貨,壓根就沒敢近身。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薛梅格的聲音:當兵的,手下留情!是我跟你鬧著玩的。


    第一百章收音機裏的鬼聲音


    我隻好慢條斯理地停了手,放手前還使勁兒捏了那小子一下,疼的他大叫了一聲。然後對表情平淡地對薛梅格說:這個好玩嗎,就他們幾個吃得住我三拳兩腳嗎?你剛才要再不喊停,這家夥就讓我拍扁了。


    我那摩托車隻是被紮破了車胎,說話的間隙,不一會兒就修好了。薛梅格嘟著嘴不敢吭聲,很乖地走過來坐在我的摩托車後座上,小手扶著我的腰,迴頭朝那幾個夥計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我載著她一路上都沒有說話,車騎得也不快,她下巴枕在我的肩頭假寐,小手卻在我腹部來迴地遊走,似乎是無聲地向我道歉。其實,我沒有怪她,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孩兒,偶爾調皮搗蛋一下也是很有情趣的。


    而我腦子裏現在想的卻是另外一層意思。這次隻是一個小小的鬧劇而已,以後萬一遇到真正的危險,我能夠保護好她嗎?而且,我現在越來越發現,我是一個很容易遇到危險的人。她跟了我會幸福嗎?


    我本來是想等賀天蓉的告一段落,再開始新的感情。但是這緣分卻來得那麽突然,其實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拒絕談戀愛,是因為我沒有準備好,不知道能不能擔負起這個責任。而現在卻毫無征兆地墜入了愛河,我身後這個輕飄飄的小姑娘,雖然有時候比較搗蛋但還是很心疼人的,我發誓不會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我們迴了市區,到了她家樓下停好摩托車。她就一直拉著我的手不放,我說我得去醫院照顧我媽,她也不吭聲撅著嘴拉著我的手死活不放。這小妮子,還以為我沒原諒她呢。我摸了摸她的腦袋說:梅格,沒事的,我隻是想到將來真的遇到危險,我在不在你身邊,能不能很好的保護你。


    她突然就把我攔腰抱住,嗤嗤地哭了起來。我說走吧,你跟我一起去醫院吧。


    她很重地點點頭,就破涕為笑了。


    之後我們一起去了醫院,我媽看上去漸漸地好了起來,我們到了醫院的時候,她正站在地上來迴地鍛煉行走。這心腦血管疾病真是個討厭的病症,輕則癱瘓重則要命,幸虧媽媽這次送來的還算及時,治療也比較有效,隻是走路不像以前那麽利索了。


    這時,我心裏就很重。我一個普通的煤礦工人,沒權沒勢的,從小被慣壞了,在家裏從來都是油瓶子倒了也不扶的主兒。媽媽這次發病,又無形中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這個時候,我真想娶一個能洗能涮、勤勞樸實的媳婦兒,隻有這樣才能幫我擔負起家庭的重任。可真那樣的話,我得問問自己的良心,我愛她嗎?你娶了人家又不對人家負責,難道隻是要人家給你當牛做馬嗎?看著眼前這個嬌滴滴的薛梅格,心裏就有點兒亂。


    老早的一部農村片兒的主題曲唱的好:生活,是一團麻,總有那解不開的小疙瘩呀······


    書歸正傳。


    爸媽都沒有看出我的心思,他們心情好像不錯,說再過兩三天就可以出院了,還說實在受不了醫院的這個味兒,老抱怨說,這裏根本就不是“好人”呆的地方。


    我勸他們多住些日子,再觀察觀察。我媽死活不想再住下去了,說在這裏好人也要給憋出病來。我隻好妥協說,再多住兩三天一定過來接她。她就高興起來,說這裏沒事了,趕緊陪小薛出去玩吧。


    她這一攆到讓我的心情也好些了,不管今後的日子是個什麽樣兒,至少現在是快樂的。


    我和薛梅格從醫院出來以後,天色已經很晚了,就準備去找張素真,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要跟他商量一下。最重要的還是要為打開鬼門的事情做些準備。本來想叫章章一起去的,無奈我答應張素真替他保守秘密。隻是薛梅格在c市是獨身一人,我們現在又確定了戀愛關係,不帶著她吧實在是找不出理由,隻好帶著了,隻是到時候別漏了陷兒就行,至於他那雙複眼,要是漏出來我還怕嚇著薛梅格呢。必要的時候,讓她迴避一下。


    打定主意以後,我就給小張打了個電話,這小子晚上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就說直接去他家裏找他,我和薛梅格就開著她的寶馬z4去他家找他。


    可路上卻遇到了晚高峰,哎呀媽呀,那個堵啊,快趕上首都北京了!我這個鬧心啊,廣播裏交通台的一對兒美女帥哥為了緩解當前劍拔弩張地氣氛,正攛掇大家做遊戲,用各種方言來說“爸爸去哪兒?”,然後用微信發過去,這真是一件非常無聊的事情!但也不是沒人玩,一會兒就匯集了各種奇葩方言,其實這些都是人家玩兒剩下的,不過在這種堵車堵心的時刻,也是一種無奈之下的娛樂方式。隻是那些車友們說方言的口氣各種嗲各種浪,真是難於忍受。


    我就不再這裏一一列舉了,以免讓各位看官看著不舒服。我搖下車窗,點了一支煙,靜靜地等著,手閑的沒事兒,就開始玩收音機。現在這個時段,那些廣播台的節目真是五花八門,有聊吃聊喝的,有賣壯陽藥的,有專家現場解答不孕不育症的,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擰著擰著,調到一個沒有電台的波段,傳來一陣陣茲茲的電流聲,之後卻隱約聽到一句駭人的話:別三心二意,別三心二意!


    媽的,這啥呀?剛才聽得不是很清楚,我又仔細調了調波段,這次電流聲明顯減弱,那個聲音也漸漸清晰起來:別三心二意,別三心二意!


    尼瑪,這不是那剛死的母大爺的聲音嗎?怎麽這麽瘮人!那聲音時而清晰時而渾濁,就是反複地重複著一句話:別三心二意,別三心二意······


    薛梅格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她好像被嚇壞了,那天那個母大爺咽氣的時候,她也在場,她當時就長大了嘴巴嚇得要死。我趕緊就關掉了收音機,坐在那裏愣神兒!我不知道那個母大爺為什麽臨死前要跟我說那些話,你說我這麽純潔的小夥子,28歲了還是一枚貨真價實的處男之身,你個老鬼為啥要纏著我呢?


    滴滴滴滴,一陣強烈的鳴笛聲驚醒了我和薛梅格,路開了,後麵的車非常憤怒地按著喇叭。我啟動了車子,開始向張素真家駛去。到時候可以問問他,也許他能夠把那個母大爺叫出來,問問那家夥到底啥意思啊。我跟你遠日無仇近日無怨的,幹嘛不去陰間投胎去,瞎溜達啥呀!


    我一邊咒罵一邊開車,車依舊還是比較多,隻不過堵得沒那麽死而已,走走停停地讓人更加心煩,以我這種身高來說,開這種小車本來就不寬敞,不光堵車又遇上母大爺這老鬼糾纏,我脾氣本身就比較暴躁,一直狂摁喇叭。薛梅格把她的小手輕輕地蓋在我的大手上,對我搖了搖頭,叫我不要著急。


    我怎麽才能不著急啊,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他大爺的,老子遵紀守法,不嫖不賭,你們這些髒玩意兒為啥來跟俺過不去。再不滾蛋,老子讓你灰飛煙滅!


    沒想到剛剛關了的收音機又自動開啟,自動調到了剛才那個波段,隨之,又傳來了那老鬼的聲音:好好開車,別三心二意,別三心二意!


    尼瑪,我罵一句,瞅了個空檔,猛一打方向盤直接衝進了下行道,逆行狂奔起來!薛梅格啊地叫了一聲,我右手握住她的小手,單手操控著方向盤,猛踩油門朝前竄了出去。


    不一會兒我就搞亂了交通,對麵車輛雪白的大燈伴隨著吱哇亂叫的鳴笛,表達著對我罄竹難書的憤怒!


    可是收音機裏的聲音卻大了起來:別三心二意,別三心二意!


    我狠罵一聲,*的,老子非宰了你這老鬼!


    本來一個小時的路程,竟然開了兩個半小時才到了目的地。幸虧路上沒有遇到交警,要不然肯定要吊銷駕照的。我迴頭看了看薛梅格,說:梅格,今天違章的罰款我來交。


    薛梅格被剛才的事情已經驚得不會說話了,瞪著大眼睛看著我直搖頭。


    第一百零一章被鬼綁架


    我們把車停到地下車庫,就從電梯裏準備到住在12樓的張素真家裏。心裏盤算著千萬可不能讓薛梅格看到小張那一雙詭異的複眼,今天晚上她可是被嚇得不輕,要是再來這麽一下子,她可怎麽能夠承受得了!於是趁梅格不注意就掏出手機快速地給小張發了條短信,告訴她我帶著薛梅格上來,千萬別裸著那雙嚇人的複眼。


    從地下車庫上升到一層的時候,電梯停了,走進來一男一女來,他們肆無忌憚地一邊調笑著一邊走進電梯,他們看到我的時候就全都沉默不語了。因為,這一對兒正是光天化日之下在辦公桌上*的那倆老鬼!


    我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雖然心裏疑惑這倆老鬼怎麽還在這裏,但也沒有吱聲,當然還是擔心薛梅格害怕。薛梅格緊緊地抱著我的胳膊,驚恐地說,“是誰叫了電梯又不上?”。我瞅了瞅那倆鬼,又看了看薛梅格,才明白她是看不見它們的。我安慰她一句:“許是想起了別的事,不上了吧。”


    她低著頭嗯了一聲,竟然瑟縮起來,說:“翔子,我好冷。”


    我摟緊了她,說:“沒事的,大概你穿得太少,著涼了,迴去我給你熬點兒薑糖水喝。”


    說完,我就又往緊地摟了摟她,生怕她受到一丁點兒傷害。大概是心理作用,這電梯比醫院提升擔架的電梯還慢。那兩頭鬼默默站在旁邊,臉色慘白、表情呆滯,全然沒有了剛才調笑的浪勁兒。上一次,這兩個鬼被張素真輕輕一吹就化作了粉末消失,我還以為這倆奸夫淫婦真的消失了呢,沒想到還真把這裏當了家。而且,今天不知道怎麽了,竟然這麽邪門,幾次遇鬼。


    忽然,電梯裏的燈滅了!這他媽什麽情節,以為拍鬼片兒呢,專拿電壓不穩的燈來嚇唬人。咱爺們兒雖然不是敢上九天攬月,敢下五洋捉鱉的神人,但也是常常在牛a與牛c之間徘徊的煤黑子,見天價鑽山下窯,還他媽怕這個?要是我那四鬼劍在手,別說這倆個鬼三個鬼,就是五七八個也一並砍的你們如曆史雲煙,眨眼間檣櫓灰飛煙滅,可惜哥們兒現在空有一身蠻力,卻讓鬼算計了。


    可是薛梅格怕,她索性貼在我身上,還一個勁兒地說冷。我直說別害怕,完了還嘴裏就開始放狠話:“我告你們,千萬別逼我這28歲小處男,老子可是純陽之體,逼得我元神出竅要你們好看!先扒了鬼皮,再抽了鬼筋,喝了你的鬼血,燉了你的鬼肉,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這時,電梯裏的燈亮了。我再一看,身邊那兩個風流鬼卻不見了蹤影。哼哼,真他媽是鬼怕惡人,不過我也不敢肯定,這也是我一直在納悶的事情,我又沒有長著張素真那樣的複眼,也沒有魔方表哥的法術,也沒有什麽柳樹葉、牛眼淚之類的道具,俺這超不穩定的間歇性陰陽眼到底是咋迴事兒?一會兒見著一會兒見不著的,而且最令人頭疼的是總是在俺冷丁地時候,鬼就出現了。我拍著腦袋想,我這個腦子啊!


    正在鬱悶的時候,薛梅格突然尖聲大叫:啊,那是什麽!


    我順著她的手指看時,那不鏽鋼的電梯內壁上竟然有一個巨大的人臉,正詭異地看著我們,我又一轉身,發現電梯四壁上全都是人臉!


    這樣的驚嚇,薛梅格似乎都快到了極限,整個人在我懷裏抖的跟篩糠似的。我伸手在那人像上象征性地擦了擦,那像就像人的影子一樣,眼睛還一眨一眨的,露出詭異的笑容,我抬起手揮了一下,它竟然還有知道躲避,隻是沒想到我“嗵”地一個側踹踢在了電梯壁的人臉上,這下好像惹怒了它,突然就變了臉色,額頭上顯出黑色的青筋,張開一嘴的獠牙,電壓又開始不穩,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它竟然通過電梯裏的播放器,傳出讓人驚恐的咆哮聲。


    隨著那咆哮聲,電梯甚至劇烈地晃動起來,薛梅格已經嚇得沒了聲,隻是不停地喘息。我不停地安撫她,心想,這鬼大概還不會成什麽氣候,隻是會利用周圍的環境來製造恐怖氛圍。我冷靜地分析之後,就算你能夠幻化成實體,老子也不怕,正好來個痛快的,宰了你個狗日的,省得你在這兒嚇唬人。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我拍了拍薛梅格的肩說:“沒事,你看,我們到了”。


    樓道裏黑黑的,沒想到電梯門口竟直直地站著一個人,雙眼瑩瑩地發著暗綠色的光。薛梅格就啊的一聲,驚恐地蹲在地上。我也沒管三七二十一,一腳就趟了過去。隻見那人倒退了幾步,捂著肚子吃力地說:池班長,幹嘛踢我?


    我一個跨步將他壓在身下,摁著他的腦袋壓低了聲音說:眼睛,變過來!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睛已經恢複了正常。被我這麽一折騰,樓道裏的聲控燈亮了。我站起來拍了拍手,長出了一口氣。


    忽然聽到一聲尖叫,我猛轉頭,電梯裏,那個母大爺掐著薛梅格的脖子,還陰險地衝著我笑,而且電梯門開始緩緩地關閉著,尼瑪,他果然能夠實體化了。我急忙往過撲,可是已經晚了,那電梯彭一聲關上了,從數字顯示屏上看,它正以極快的速度下降。我使勁兒拍打了一陣電梯按鈕就放棄了,趕緊從消防通道往下狂奔。剛才那一幕,複眼張素真也看到了,他緊跟在我後麵。


    我非常憤怒,他奶奶個腿兒的,薛梅格沒事便罷,要是出了一點點差錯,灑家絕饒不了你們這些醃臢潑才!


    我震怒地一邊大罵一邊往下狂奔,隻聽張素真在我後麵說了一句:“池班長,你知道他們到幾層了?”是啊,他媽媽的,這上哪兒知道去啊。但是我的腳步也一直沒停,隻是每到一層就往樓道裏看一下,每到一層就叫一聲梅格。又連著跑了三四層,張素真又開口說:“這樣找不是辦法,你停一下,讓我看看!”說著,張素真一眨眼就露出了那雙複眼,在黑暗的樓道裏,顯得異常詭異,綠色的,發著光,而且在黑暗裏看得更清楚,2800個單眼,密密麻麻地緊湊在一起,讓我這個密集恐懼症患者看著都想吐。隻見她,右手食指點在眼角處,就像扶著眼鏡兒一樣,那雙眼睛就開始多角度地旋轉起來。


    隔了一會兒,張素真說:池班長,我看不到啊,樓道裏沒有!


    我開始著急起來,這可怎麽辦呢,薛梅格還在他們手裏呢。


    張素真冷靜地說:“池班長,你等一下,讓我再找找看。”說著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類似老式手機一樣的機器,拔出天線,開始左右晃動,看上去好像是日本鬼子在探雷。他奶奶個腿兒的,這小子在幹嘛?我湊過去看時,那儀器的液晶顯示屏上主要是一條類似心電圖的曲線,周圍還標了很多看不明白的數據。不一會兒,那曲線的某一個區段出現了較大較密的波紋,並且那儀器開始發出急促的滴滴聲。


    張素真歎了一口氣,肯定的說,“它們去了我家!”


    “啊?為什麽會這樣?先不管了,上去再說!”我大吃一驚後,果斷做出了決定。然後,我們就來到電梯口,按了按鈕準備乘電梯上去,一開電梯門。我靠,那對狗男女竟然在電梯裏做著那個齷蹉的事。見上來的是我和張素真立刻就停止了,像一尊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張素真看著那倆鬼,壓著嗓子說:“完了再收拾你們!”說完就像上次一樣,衝著他們那麽一吹,那倆鬼就變成粉末狀煙消雲散了。


    很快電梯就到了張素真的家門口,果然那門是開著的。看上去,從門裏泛出暗綠色的光,還有類似幹冰似的白氣飄出來。真搞得跟恐怖片兒似的啊。我心裏著急著薛梅格的安危,就搶先往那門裏跑去,剛跑到屋門口的時候,竟然從天花板上往下掉東西,紙抽盒、茶杯、書籍、水果、蔬菜,哩哩啦啦的就像下雨一樣往下掉,我抬頭看時,天花板上並無異樣,他奶奶個腿兒的,這些東西都是從哪裏來的?正在我抬著頭努力尋找掉下這些東西的來源時,一把菜刀很飄逸地朝我的臉上快速降落下來,我一個前滾翻躲過,當菜刀當啷落地的一刹那,我已經滾進了屋內·······


    媽的,滿屋子全他娘的是鬼,有飄著的、有蹦著跳著的,有哭的有笑的,甚至還有他娘的拄著下巴頦冒充思想者發呆的。不過這些鬼都沒有實體,看上去就是一個個淡淡的人影兒,像煙一樣!


    隻有那個母大爺是個實體,正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呆滯地看著我。我這人前麵說過,越是恐懼就越是暴戾,憤怒地問那老鬼:“我的人呢?你把她怎麽了,要是少一根兒毫毛,我讓你永世不得超生!”那老鬼麵無表情,冷著臉哈出一口冷氣來,幽幽地一字一句地說:別-三-心-二-意!


    見他這樣無恥,我嘴上就沒個幹淨話兒:“我草你媽,少給老子裝蒜,你以為老子怕你呢啊?趕緊把我女朋友還給我!”


    那老鬼動作機械地伸出右手指了指衛生間,我就不顧一切地衝了進去。大喊著梅格,梅格!隻見薛梅格被那老鬼用膠帶綁了,塞著嘴,泡在浴缸裏。我趕緊把她撈起來,做了簡單的搶救,過了一會兒,她蘇醒了,我趕緊幫她解開膠帶,然後裹上了浴衣,使勁地搓著著她的身體希望她趕緊暖和過來。過了一會兒,她咳了幾口水,喃喃地對我說:“翔子,我不想離開你!真的,我不想就這樣離開你!”我一聽她說話是正常的,就長出了一口氣,緊緊地抱著她,深情地說:“梅格,我不離開你,我發誓永遠都不離開你。此時,我心裏的憤怒已經達到了頂點。這一好好的小姑娘怎麽就惹了你們這幫子死鬼?今天我就跟你好好算算這筆賬!”


    我騰地站起身來,就要出去拚命,可是待我衝出浴室的時候,那些鬼卻一個都不見了。隻有張素真一個人在客廳裏不停地搗鼓著一個類似收音機似的機器。見我出來,他撓了撓頭說:“池班長,實在不好意思,今天的事情其實都是在怪我。我其實是在做實驗來著,想跟更多維次空間的靈性生物進行溝通,但是我這機器出了問題,就發生這麽多事情。”


    我怒不可遏地說:“你把他們再叫出來,我非得宰了這幫兔崽子不可!”


    第一百零二章


    張素真有點兒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說:“池班長,這個我也做不到,我的實驗還沒有成功呢。剛才都是意外!”


    我正在氣頭上,指著他說:“我不知道你那個什麽狗屁實驗,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兒害死了梅格?”


    小張低下頭囁喏著說:“是,我也感到非常後怕,剛才幸虧沒有把事態擴大,要不然全城的人都會因此而遭殃的。”


    我見他態度誠懇,一時沒了話說。把薛梅格抱進他的臥室裏蓋上了被子。然後,出來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抽煙。小張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直直地站在那裏,腰杆兒挺得倍兒直。


    過了好長時間,我的心情漸漸平複了下來。抬頭跟他說:“別站著了,這是你自己的家,坐下說話!”


    小張搖了搖頭,好像快要哭了似的。


    我最煩這樣的兵,拍了怕沙發說,“過來坐吧,這又不是新兵連!”


    無論怎樣,看他那個拘謹的樣子,就知道是個好兵了。至少比我強,我和老章當兵的時候,整個兒倆刺兒頭,誰也不服。見誰跟誰抬杠,急了說動手就動手,整個倆梁山賊寇。


    小張看著我陰著個臉,從飲水機裏倒了杯水,然後坐到我身旁來,把那杯水放在茶幾上,腰杆筆直,雙手還放在膝蓋上。


    我拍了拍他,說:放鬆吧,我一個煤黑子,哪兒受得起你這麽緊張的作風?


    那小張就轉了轉脖子,身體還是那麽地僵直,就好像見了軍委主席似的。我遞給他一支煙說,小張,別這樣,我還得問你話呢。


    他扭過頭來看著我,我瞅了瞅他說,別眨眼啊,我怕你那蝴蝶眼睛。哎,我先問你這個問題吧,那一男一女兩個好色鬼是怎麽迴事?


    他一說話就放鬆了身體,“那兩個人生前住在這裏,當然是我租給他們的,那男的是個當官的,他把我這裏就當成了藏嬌的金屋。如果我說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可能誰都不會相信,隻會把他們的行為當做是通奸。”


    我說:你說的這個故事也太長了吧,我需要了解那麽多嗎?


    他咽了口唾沫說,“也不是我非要說他們之間的關係,隻是他們的死多少和我有點兒關係。有一天,那個男人金屋藏嬌的事情東窗事發了,發現他的是正是他的正妻。要知道,這個男人的一切都是她老婆給的,包括前途以及錢途。不多久我就接到了那個男人老婆的電話,非要讓我幫她抓奸。你知道,我也是個熱血青年(恩,是夠熱血的),對這種事情早就深惡痛絕,我之前並不知道他租我的房子是為了幹這種肮髒的事情。但我也不想做抓奸這種事,心裏總覺得怪怪的。隻是她的正妻對我一直大了很多次電話,每一次都是向我哭訴那混蛋的罪行。最後,我妥協了,我們說好,我來監視這對狗男女,然後悄悄把消息傳遞給那個女人。”


    我彈了彈煙灰說:這也沒什麽呀?你做得並不錯。


    他噴出一口煙霧,繼續講了下去,“很老套的故事,不是嗎?那個故事沒有任何懸念的進行了下去,我開始關注他們的行蹤,好像一個私人偵探那樣,為那個正妻收集了很多證據,通奸的證據。可笑的是後來那些證據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後來發生的一切都讓我非常震驚!”


    “哦?難道一個通奸的事情還有什麽跌宕起伏的情節嗎?”我苦笑了一下。


    他沒有看我,繼續說:“後來,我跟那個女人串通好,她謊稱要去外地出差,那男人果然就著了道,甚至都沒等到晚上,就來找他的情人,那天那男人大概是非常激動吧,一進門就要跟小三親熱。你知道,我經常在客廳裏做一些研究,所以客廳裏就擺著一張很大的辦公桌,租給他們的時候,他們沒有改變這屋子裏的任何陳設。我想,他們那天激動的程度非常高,竟然就在我的辦公桌上就做了起來。和你那天破窗而入時見到的場景一模一樣!這個時候房門敲響了,我在外麵喊著要讓他們交房租,屋子裏一片淩亂的聲音。門打開後,他的正妻憤怒地從我背後鑽了進來,揪著小三就是一頓暴揍。”


    “這樣的情節似乎很平常吧,那些三流影視劇裏都演濫了。”


    “是啊,可令人震驚的是那個被暴揍的小三,竟然起身從窗戶上跳了出去!”


    “裸著身子跳的嗎?”


    “對,她迴過頭來對正妻說,變鬼也會迴來找她的。那女人並沒有被嚇著,而是把更大的憤怒狂風驟雨般地灑向了他的老公,”


    “這個男人可慘了,前途和錢途都將成為夢幻泡影!”


    “可是,這個男人並沒有向他老婆屈服,還理直氣壯地說他愛那個小三,並且很從容地也從窗戶上跳了下去,殉情了!短短時間內,兩條人命。我不知道那件事我做的對不對,也許我做了錯事,再大的怨恨也抵不上兩條命吧。”


    我聽到這個結果,心裏也很糾結了一陣兒,難道說他們倆之間的關係也可以被稱作,愛情?但是這好像並不是我關心的問題。今天晚上,先是那個母大爺的亡魂作祟,有兩次見這兩個色鬼,而且最令人痛心的是薛梅格竟然被鬼魂綁了票!真他奶奶的晦氣。


    張素真見我不吭聲,似乎是揣摩了一下我的心思,試探著說:“池班長,這兩個鬼魂其實是我暫時寄養著的!”


    我又吃一驚,今天晚上可真算是驚喜不斷啊,“什麽?你他媽的還養鬼?!”


    “不是,我隻是暫時將他們寄養在我家······”


    “變態啊你,你成天跟鬼在一起就不怕折壽?”


    “池班長,不管怎麽說,我對他們心裏是有愧的,我也是在等待一個機會,給他們一個重生的機會吧。”


    “這個機會還用你給嗎?直接去陰間投胎不完了嗎!”


    “他們說,他們是因為偷情而死的,害怕在地府裏受苦什麽的,至於他們該去哪兒,好像也不太知道,而且據說這種橫死之人,鬼差是不會來鎖魂的。所以,他們死後希望我能夠找到一種溝通地府的方法,並且跟那邊的人求求情,確保他們能夠正常投胎的話,他們就走。”


    “哦,所以你就每天在這裏做實驗,要找到跟地府溝通的方法?”


    “是的,可是我還沒有成功,卻把一些新死的鬼魂引了來,還差點兒釀成大錯!”


    “所以,你就沒有看管好你養的那倆好鬼,還讓他們到處瞎溜達是吧。”


    “那我問你,梅格不會有什麽事吧?”


    他搖了搖頭說,“這個我真不知道,也許那老鬼有什麽心事,而薛梅格跟他之間結了什麽怨呢。”


    我騰地火就上來了,“屁,薛梅格跟他能有什麽仇怨,壓根就不認識!”


    “不不不,我們的目光不要隻盯住這一世,曆史是很長的,六道輪迴生生不息呢。”


    我沉默了,突然想起來,薛梅格還在屋子裏躺著呢,她不會真的有事吧。心下著急,就趕緊衝進了屋子裏去看她。她還在睡覺,我把屋子裏所有的燈都打開了,看了看表已經晚上十點半多了。看來,今天晚上我要陪著她了,以防意外發生。


    第五十三章


    我一般都睡得很晚,況且我這個人一向傳統,一緊張就拉稀,一個勁兒地往廁所跑。所以,我還是在客廳裏坐會兒吧,開著臥房的門,我隨時都可以看得到她。我心懷愧疚地對張素真說,“小張,對不住你了,今天太晚了,梅格的身體可能一時半會兒也不好恢複,今晚就得在你這兒叨擾了。”


    他搓了搓手說,“那倒是沒什麽關係,隻是,隻是,你我今晚可能都不能睡覺了。”


    我早就打算要一整晚地照看薛梅格,但是他這麽說卻著實讓我吃了一驚。我不解地問:“為什麽?難道······”


    小張繼續地搓著手,不好意思地說:“剛才,我的實驗失敗差點兒釀成大錯,雖然暫時消停了,但是我不敢保證今晚能夠一夜都平安無事。”說完他就把頭轉了過去,好像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我從沙發上站起來,在客廳的地上來迴踱了幾步,最後站在他的麵前,他好像有些驚慌,抬眼看了我一下就又低下了頭,我突然說:看著我,你看著我?


    他抬起眼,隻一眨就露出了那雙鼓凸的複眼,那是一雙根本看不透的眼睛,我集聚所有的目光,仔細地盯著那雙眼睛看,我的影像在那密密麻麻的單眼上呈現出來,由於他那雙眼睛是可以多角度,甚至多維度觀察空間的,我那密密麻麻的影響在他的眼睛裏呈現出了各種變形,這種景象可以說是非常詭異的。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如果你盯著一個人的眼睛看時,他內心的憤怒、嫉妒、奸詐、下流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流露。


    但是,這雙複眼除外。它給人的感覺除了詭異就是一種嚴重的不安,它就像一道銅牆鐵壁,又像一個巨大的蜂巢,把它主人的內心完全地隔開。


    張素真見我一直在盯著他看,一眨眼就恢複了普通的眼睛,這雙看上去普通的眼神,如果不仔細看,與一般人的眼睛無二,但若仔細看就像瞎子的眼睛一樣沒有光澤,灰蒙蒙的,它本來就是罩了一層膜而已嘛。


    他低下了頭,不帶任何感*彩的聲音傳了出來,“池班長,你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一直盯著我看呢?難道是懷疑我嗎?”


    我雙手抱胸,目光開始散亂起來,但仍然沒有離開他的眼,裝作從容地說:“哦,沒什麽,隻是對你這雙眼睛還是有點兒好奇!”


    他右手食指扶著眼角,往上推了一下,就好像那雙隱形眼鏡兒不合適似的,然後說:“池班長,我知道你對我還是有所懷疑,認為今天發生的一切怪異都是我造成的。但是請你相信我,這個我也不想的,隻是我的實驗出了問題,才造成了各維次空間的暫時混亂,你看到我的那部機器了嗎?”


    “你指的就是那部巨大的老式收音機?”


    他點了點頭,“但那不隻是收音機,那是我用來捕捉異常頻率的設備。”


    “你指的異常頻率難道就是來之前,車載收音機裏那個母大爺的聲音?”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嘴裏還嘶了一聲,說“我的疑慮就在這裏,除了那個母大爺其他的鬼魂都是因為我的實驗失敗後招來的。按照你說的那種情況,應該是那個母大爺利用了我的實驗主動進行了溝通!”


    “什麽?他想幹什麽?!”我緩了緩心神,看到他也正在迷茫,就說道:“這個暫且不提,先說說你的這個實驗吧。”


    他清了清嗓子道:“那我就一五一十地跟您說說。還記得上次我跟您說過讓您幫我引薦您的表哥師勝天的事嗎?”


    我點了點頭,“恩,這個事情我一直都記得,瞅機會我一定會跟他說的。”


    他沒有理會我,繼續說道:“恩,我一直都試圖用科學的方法解開靈異事件的秘密,可是我發現越來越力不從心了,所以我才向您提出要拜在道家門下。我想他們那些符咒啊、祭台啊之類的宗教儀式也許比所謂的科學方法更可靠些吧。”


    “科學的方法解決靈異事件的疑問?”


    “恩,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維次空間理論嗎?我就是在那個理論的基礎上,又融入了電磁波的學說,很多人都看到過類似的報道,說鬼其實是一段不穩定的電磁波,而這種電磁波又是由意念控製的,意念的強弱會導致電磁波信號的強弱,那些生前總是念佛的人死後就會聚集很強烈的意念,他們也許並不知道那些佛號或咒語的真實含義,但是隻要他們念誦的方法是正確的,那麽那佛號或咒語的頻率就有可能和靈界生物產生共鳴,我想這就是所謂的科學解釋吧。”


    “你說話總是能給人以不一樣的驚喜。但是你為什麽不去修一個宗教,而卻當起了無線電專家?”


    “池班長,你搞錯了,還是無線電比較容易的,宗教,無論佛道都講究修心,你想啊,釋迦摩尼當年在菩提樹下悟道,排除神鬼之說,在一般人看來,他隻是打坐入定,就怎麽能夠大徹大悟,通曉整個宇宙真理呢?”


    這還真是個問題。


    “我一直在研究和思考,甚至我讀了一些佛教的經典,得了一些心得體會,你聽我給你細細講來。那些佛經大多艱澀難懂,而且說話並不符合一般意義上的邏輯,而且反複在講的就是空,斷除一切欲念,後來,我經過了一番論證,我終於明白,他們修道的唯一秘密就是控製自己的心。”


    說完,他抬起了那雙帶著仿生博士倫的眼睛看著我繼續說:“池班長,如果我剛才說的這些是成立的話,那麽我試驗的失敗與您的出現,或者說您逐步向我這裏靠近是分不開的。也就是說——那些鬼,很大程度上是您引來的!”我心裏就陡然跳了一下。


    可是我還是略帶懷疑,並嘴硬地說:“你的意思是,是我的意念引來了那些鬼魂嗎?”


    “嗯,我也隻是推測,還需要做更加嚴謹的進一步測試。但可以肯定的是,池班長你的意念力要強於常人,這也似乎可以解釋你為什麽能夠時而見到鬼魂或者說靈界生命的原因。”


    我若有所思地說,按照你的意思,我這間歇性不穩定的天眼是意念造成的,對嗎?


    可以這樣說,當你越專心的時候,就越有這樣的可能。


    我搖了搖頭說:難以置信!


    張素真說,說句科學以外的話,你的意念可以引深為定力、決心、操守等等等等,那天麵對那偷情鬼誘惑你的時候,你在短暫的恍惚之後,就能夠穩定住心神。這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要知道,那個偷情鬼使用了一定的手段,普通人即使再堅強也隻能麵對世間女子而坐懷不亂,但是你的定力絕不是坐懷不亂可以比擬的。你的念力,還可以有更大的開發空間。還可以做更多常人看來難以想象的事情!隻是你自己現在不知道罷了。


    哦?沒想到我自己還有這麽個異於常人的本事?這他奶奶個腿兒的倒是頭一次聽說。


    張素真繼續說:不僅如此,池班長的天資,是無人能比的,你可知道佛家特別是禪宗修煉的是什麽嗎?


    這我倒知道一點,禪宗主要是修心,通過打坐觀息,排除雜念,而達到一定的境界!這就是禪的真諦。我一時想起聖泉寺大和尚定慧跟我說過的話,就照搬過來了,我從小就不愛學習,要說我有什麽天生的資質純粹是胡扯,打死我都不信!


    張素真仍然很認真地說:池班長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佛經玄奧難懂,而且來來迴迴地在講一個字,那就是“空”。世人隻道是和尚念經專門讓人聽不懂,拿些渾話來忽悠人。所以,芸芸眾生,基本上都徘徊在成佛的門口,那個“空”字,正是成佛的真正法門呀!隻要真正通過了那個法門,什麽懸空飛升啦,天眼通天耳通啦就都不是問題了,佛家講這就是悟了道。


    佛家空掉一切、放下一切,要得到的最終成就就是斷除煩惱、了脫生死。所以,真正的修行者根本就不重視神通,他們認為神通隻是修行過程中的副產品。你看,隻有空掉一切才能得到一切呀。


    而世人隻是在自己的貪念裏徘徊,他們想得到的隻是那些看起來非常炫酷的神通,看了一些修真小說獨自意淫,什麽符咒啦,什麽金丹啦,根本就是扯淡。豈不知貪念一起,根本什麽都得不到,反而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禪宗六祖慧能講:“心外求佛,如求兔角”,關鍵就是自己的心,說白了就是自己的念力。”


    “哈哈,你說的好像還真是那麽迴事似的,隻是,你要我怎麽相信你呢?”


    他並沒有因為我的態度而受任何影響,淡定地說:“池班長你念力非凡,也就是具備了修佛的根器,如果你不信,我教你一些方法,咱們來做一點兒驗證!怎麽樣?”


    我說,“好啊,要怎麽做?”


    “嗬嗬,先來個簡單的。你先將雙手合十,記住要分毫不差。”


    “嗯,好的,我做了。兩手指幾乎一樣長,然後呢!”


    “然後,你閉上眼睛,想象著自己的右手無限地伸長,可以伸到客廳裏去為薛姐姐掖一掖被子。對了,你一定要專心,做到心無旁騖。”


    “嗯,好的,我做了,然後呢?”


    “然後你就睜開眼!”


    我睜開眼來,發現右手確實比左手伸長了大概半公分!隻是我以前做過這個試驗,而且是高考前,班主任老師為了鼓勵大家,而教大家的方法,意思是讓大家相信,心想事成這個成語而已。這有什麽呢?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心理學測試而已啊。


    張素真竟然少有地露出了笑容:“池班長,你剛才閉上眼睛的時候都想了什麽?”


    “哦,嗬嗬,這個當然可以告訴你,我除了給他夜了一下被子,還幫她到了一杯開水,在我睜開眼以前,我的腦海裏那杯開水還冒著熱氣。”


    “好的,你看,我一直在這裏跟你說話,我有沒有移動呢?”


    “沒有,這個我相信你!”


    “那麽,好了,你可以去薛姐姐睡覺的房間裏看看了。”


    於是,我就好奇地走進了薛梅格睡覺的那間臥房,果然,那場景和我剛才,腦海裏的一模一樣,被子就像是剛剛掖過的,而且床頭櫃上的玻璃杯裏有一杯滿滿的開水,而且正在冒著熱氣!


    我靠,我竟然有這樣的神通?


    張素真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他又說:“池班長,你還可以做更多!你不妨按照我的方法去做,現在席地而坐,雙眼似閉非閉,腦子裏排除雜念,隻關注你的唿吸,然後想著慢慢地移動到外麵的沙發上。聽懂了嗎?”


    我說,懂了,就按照他說的去做。


    我席地而坐後,張素真就關上門悄悄地出去了。


    我坐在地上,心無雜念,頓時產生一種難以想象的愉悅感,然後整個身子就感覺非常輕,非常輕,我似乎進入了一種超越一切世俗的大境界。我甚至感覺到自己飛上了九霄之外,我甚至讓雲彩弄得一身濕,我還觸摸了疾馳而過的飛機,腳踩了一隻羽毛堅硬的老鷹······


    過了一會兒,隻聽張素真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池班長,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我緩緩地睜開雙眼,定了定神,活動了一下眼珠子。才發現,我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哇靠!這簡直是太神奇了!


    “小張,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麽迴事嗎?我為什麽能夠做到這樣呢?我還能做什麽?”


    小張看著我,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又搖了一下頭,針對我這樣連珠炮似的發問,他有些不知所措,想了很長時間才迴答了我最後一個問題:“池班長,你是個有佛性的上根人,更高的層次是需要修煉的,但是目前你能做到這些,已經是超凡脫俗的表現了。我隻能說,這,是你與生俱來的能力,原因前麵已經說過了,就是你強大的念力!”


    他話音未落,茶幾上的正在滾沸的電磁茶壺,緩慢地懸空飄了起來。


    我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下,隻見那茶壺抬到離茶幾三十厘米高的時候,開始傾斜,往我麵前的茶杯裏注水,就像有一個人在倒水一樣。


    第一百零四章猛鬼尋仇


    那茶壺自動倒完水後,還壓了一下壺嘴,以便做到滴水不漏,之後就輕輕地落在了茶幾上。我用驚異的目光看著張素真說:“小張,這是怎麽迴事?”張素真淡然地說:“好了,你們忙你們的吧!”


    我說,“小張你說什麽呀,你在跟誰說話呢。”


    張素真轉過頭來,看著我說:“沒事,這倒水的就是它們,那一男一女倆鬼。”


    “是嗎?那我這次怎麽看不到它們呢?看來我這間歇性天眼還真是不穩定!”


    “恩,你現在腦子裏全是疑問,怎麽還顧得上考慮它們呢,這樣自然就看不到了。不過,我懷疑那個母大爺並沒有走遠,之前,他利用了我的實驗闖進了這個維度的世界,但我不敢保證他不會有其他的渠道,剛才我看了薛姐姐有些不尋常的樣子,似乎是受到了什麽詛咒。不過我也不敢肯定,一切都得等到她明天醒來才知道。”


    我好像也感覺梅格不太對勁,按說那母大爺是個新死的靈魂,怎麽就能夠實體化了還能挾持梅格,這中間大概有一小時的時間,期間,他到底對薛梅格做了什麽,我不得而知,這他奶奶個腿兒的母-大爺!


    看我杯子裏的水有些涼了,小張拿起茶壺給我換了一杯,問道:“池班長,你衝進來的時候,薛姐姐見到你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


    我仰起頭,長出了一口氣道:“她說她不想離開我。”說到這裏,我忽然腦子裏閃過那個母大爺生死前後一直像夢魘一樣跟我強調的一句話:“別三心二意。”他娘的,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我扳住張素真的肩膀問:“他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張素真還是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們可以查一查那個母大爺的背景。”


    我緊接著問:“怎麽查?”


    張素真抬起頭來看著我說:“他生前那些資料一點兒用都沒有,我想要最要緊的是查那個母大爺的屍體!我懷疑他死前被做了手腳!”


    我一拍大腿道:“看護他的那個侄子,是個通靈者!”


    張素真竟也激動起來,說:“也許,這就是事情的根源!”


    是那個通靈者操縱了他大爺母大爺的靈魂?


    張素真目光堅定地說:“看來,他今天晚上還要動手!”


    話音未落,桌子上滾燙的茶壺陡然就懸空升高起來,而且高過頭頂,壺蓋突然打開,開水就朝著我和張素真潑了過來!我大叫一聲不好,推開張素真,我卻沒有躲過,右臂被開水燙傷,火辣辣得疼。小張抄起沙發旁邊的一杆棒球棍,朝著那個茶壺就倫了過去,那茶壺嘡啷一聲落了地,小張關切地對我說:“池班長,沒事吧。”我喊一聲,“別管我,去保護梅格!”張素真就快速地朝薛梅格休息的臥房奔去。


    這老小子終於來了。灑家我今天豁出去了,有本事咱們就來個魚死網破,你死我活!


    我忍著燙傷的劇痛,閉上眼睛,集中意念,大喊一聲:開!待我睜開眼來,仍然看不到那些那母大爺的魂魄,奶奶的,我以為能開了天眼呢,沒想到不頂事兒。但是屋子裏開始亂起來,桌子開始瘋狂地自己移動,衛生間裏有水管兒破裂的聲音,客廳的頂燈開始一明一暗的閃爍!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一把轉椅快速地朝我飛來,我迅速後倒踢腿,背部著地,閃過襲擊,並將那把椅子踢飛。然後,全力地朝薛梅格奔去,我親愛的人啊,你可千萬別再有什麽閃失。沒想到就這麽幾步路,卻跑的異常艱辛,一對紅木書櫃嘩一下堵在我麵前,我準備繞過書櫃繼續前進,沒想到這對書櫃突然向後移動,啪一聲硬生生地擋在了薛梅格臥房門口!同時,書櫃的四扇門嘩一聲打開,裏麵的書籍劈頭蓋臉的朝我飛了過來,我頂著“書雨”不顧一切地前進了幾步,終於來到了書櫃跟前,用力地搬動書櫃,想把它們移開,但它們卻紋絲不動!


    隻聽裏麵大喊一聲,“池班長,躲開!”話音剛落,我就勢朝旁邊一滾,那對書櫃轟然倒塌。張素真裸著一雙綠色的複眼站在門口,那眼神說不出的陰森可怖,懷裏抱著薛梅格,看來是他踹開了那對書櫃!


    張素真隨即把薛梅格交到我懷裏,我發現薛梅格一動不動而且不到90斤的她竟然感覺死沉死沉的,他奶奶個腿兒的,這麽大動靜,這小丫頭還睡得這麽瓷實?我說梅格她這是怎麽了?小張腳步沒有停留,嘴上急促地說,“我們晚了,她被攝取了魂魄!”我心裏一驚,這老家夥下手竟然這麽快!


    說話間,他早已奔到了那台奇怪的巨型收音機旁,用一根數據線將它與一台筆記本電腦連接了起來,動作非常熟練,我心裏狐疑起來,這小子在幹嘛呢,這節骨眼兒上,擺弄電腦幹球甚了。


    我一臉複雜地急忙奔過去,著急地說:“你在幹什麽?”


    小張一邊擺弄著他的機器,一邊說,“別讓它跑出這座大樓!”正在說話間,電腦亮了,小張打開一個看似是自己開發的軟件,十指翻飛地在鍵盤上敲打著。看著他這麽忙碌,應該是有譜兒的吧,雖然心裏著急,但現在也隻能靠這小子了,看他忙了好久也沒吱一聲。我小聲地問:“有什麽辦法阻止它?”隻見小張最後很重很瀟灑地敲下了迴車鍵,說:“完成,他絕對跑不出這座大樓了。”


    然後,我看到電腦屏幕上是一個奇怪的界麵,好像一個繪圖軟件似的,一個虛擬的大樓模型,在屏幕上緩慢地旋轉著,長方體的大樓被縱橫交錯的網格罩了起來,兩個亮點兒在虛擬的大樓裏來迴地尋找出口,隻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法跑出大樓,隻要一碰到那些網格線就會自動彈迴去。“池班長,你看這個灰色的亮點兒就是那老鬼母大爺,而那個黃色的就是薛姐姐,我在這裏操作設備,你到大樓裏找他們取迴薛姐姐的魂魄,記住,那老鬼是可以實體化的,而且受人操縱,攻擊力很強,一定要小心!”


    事不宜遲,我把梅格的肉身小心地平放在沙發上,就準備出門。小張說,“帶上藍牙耳機,隨時聯絡,千萬小心!”


    此時我精神高度集中,感覺不到手臂上的燙傷,快速地出了門。耳機裏傳來了小張的聲音:“他們在第十層的樓梯拐角處!”這裏是十二層,我直接就向著消防通道奔去,這樓道裏的聲控燈時明時暗,有的還發出電流微弱的滋滋聲,由於非常著急,我下樓的腳步聲響非常大,在夜晚的樓道裏趟趟作響,即使這樣我還是覺得不夠快,我開始整階地跳躍,右臂上的燙傷已經麻木,隻是感覺有一點兒過電般的酥麻感······


    等等,媽的,不是說十層的嗎?這從十二層到十層有這麽費勁嗎?這他奶奶個腿兒,怎麽都好玩兒鬼打牆!我說:“小張,我怎麽迴事。”


    藍牙耳機裏傳來了一陣手敲鍵盤的聲音後,就聽到小張的迴話:“你在十二樓和十一樓之間轉圈!”他娘的果然是鬼打牆!


    我說我怎麽破解呢?不會讓我在樓道裏撒尿吧?


    電話裏沉默了一陣兒,他的聲音才傳了過來:“撒尿這種小說裏寫的方法,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我想應該不管用。”


    我都快失去理智了,打斷了他的話:“那到底管不管用呢?”


    從不急躁的小張,明顯有一些慌亂,“我想應該不管用,因為這個母大爺是受人操控的!”


    我心裏罵道,我去你大爺的母大爺!我甚至有些歇斯底裏了,“到底該怎麽辦?”張素真說:“池班長,鬼打牆不過是一種幻象而已,我想,你有這個能力破解!”


    靠,什麽玩意兒,這來來迴迴地瞎繞,我能有什麽辦法!突然想到小張前麵跟我說過的話,對!用意念。我於是盤腿坐下來,開始集中精神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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