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發一聲喊,左拳唿嘯而出,朝我的腮幫子打了過來,我心裏一笑,這家夥也沒個新鮮的還來這招聲東擊西。果不其然,真正發起攻擊的是右直拳,我一閃身,拍手格擋隨即一轉肘一擊刺喉掌直指他的喉結。我沉聲對他說:“老章,你還不收手?”


    沒想到老章根本不聽,他似乎把我的勸告當成了炫耀。他憤怒了,一通密不透風的組合拳朝我身上招唿,我閃轉騰挪地躲過,瞅個空擋,一個箭步插入他兩腿之間,右肩向他的中線一抗,他順勢跌出兩米開外!


    我大叫著:“老章,你收手吧!你的憤怒隻會讓你輸的更慘!”


    “呃啊——”,沒想到老章的憤怒已經超出了極限,他仰天一嘯,再低頭時,我發現他的嘴巴裏又長出了尖利的獠牙!沒想到他還可以召喚虎靈附體!


    這尼瑪不公平,不是說好了來一場公平的比賽嗎?還哄我脫掉了裝備。


    我心悲痛啊,即使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喚出四鬼分身出來,這四鬼是極陰極惡之物,我還沒有完全的把握能夠控製他們,如果因此而傷了老章,那麽我將會後悔一輩子的。


    來吧,老章,向我開炮!


    我不如地獄誰入地獄!


    那老章嗷嗚一聲虎嘯又朝我衝了過來,還未近身,一股強大的氣流就朝我壓了過來,奶奶個熊的,這還有勝算嗎?


    那老章被虎靈附身,拳腳淩厲,勢不可擋,根本就不講究什麽格鬥技巧了,一巴掌唿過來,就把我摑得翻了幾個滾兒。我果斷爬起來就跑,沒想到這家夥一把就揪住了我的後衣領,嗷嗚一口就叼住了俺小哥兒的脖子!


    尼瑪,要死,我脖子一涼,瞬間覺得天昏地暗,我可不想死啊,況且還是死在我的好兄弟手裏,這操蛋的人生啊,讓小哥兒我情何以堪呢?


    我猛然向前一掙,刺啦一聲,我的衣服被撕掉了一大塊,尼瑪,命都顧不上了,臨了臨了,還穿了迴裸背裝,這玩意兒也太性感了吧。


    我掙脫後又奔出四五米的距離,後麵就又是一陣淩厲的邪風壓來。後背就感覺一疼,好似千斤大錘擂在了我的身上。這尼瑪推背感,比奧迪可強多了!


    我扭頭一看,老章已經不見了,而站在我身後的,是一隻巨型的大蟲,尼瑪,看這長相,還是遠古時期的劍齒虎,它周身發出淡淡的光圈。


    老章呢?不是真的變成了老虎吧?


    我正發呆呢,那虎靈一腳就把我踏翻在地,一隻爪子踏在我胸口,用低沉的聲音說:“我,還不是你的對手嗎?”


    果然是老章的聲調,這家夥真的變成了虎靈?


    我沒有任何話可以說了,這次真的就這樣死去了,一會兒,我的魂魄離開了我的*,像那些“眾生”一樣,去爬那個該死的青銅樹!


    第五十一章九重天(十五)


    我拖著一身的疲憊迴到家,爸媽還在老家探親,我把背包丟在地上,將身體放倒在沙發裏,無邊的孤獨就從四麵八方湧來,包圍著我,繚繞的香煙也似乎知道我的心事,不斷地訴說著我的悲哀!


    我從背包裏將仕女圖取出來,掛在牆上,那畫上的仕女就活動了一下脖子,似乎在背包裏窩了太久。


    倏地一聲,潘金蓮裸著婀娜的身段現了身,並一步一步地朝我逼近。我遇人遇事從來就沒有躲的習慣,無論是危險還是誘惑。


    可是,要知道眼前的這個潘金蓮可不是一般的美女,拋開她的知名度不說,眼前的景象你根本就無法想象!一般的女人總有這樣那樣的瑕疵,即使這個瑕疵再小,但終究是不可避免的,而眼前這個存活了幾百年的魂靈,看上去就是一抹淡淡的人影兒,沒有任何的黑點瑕疵,即使是生前的一個黑痣,也都不曾留住,那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無缺的尤物!


    潘金蓮已經不可避免地走到我跟前(本來也就沒有幾步路),我甚至能夠聞到她身上一種淡淡的水墨香味兒,也許是帶著書畫的味道吧,我感覺自己慢慢地向後倒去,倒去…


    第二十五章.學校裏秀車技


    過了三個月平平淡淡的生活,深秋就來了。三個月來,我每天頭戴礦燈、腳蹬雨雪跋涉在千米井下,開采著陽光、拋灑著汗水。期間,我和家人一起度過了我29歲的生日,離而立之年又逼近了。父母總是在我耳邊嘮叨著我的終身大事,特別是我爸每天在耳邊碎碎叨叨的,非要我把薛梅格叫到家裏來吃飯。


    我沒有告訴他們我和薛梅格之間的事情,怕他們擔心,但迴頭想想,我和薛梅格之間到底是怎麽了?總覺得是莫名其妙啊,想想那天分手前她說的那句話,“你們幹嘛這麽看我啊!?好像我犯了罪似的。”再想想她聽到賀天蓉的時候說的那句話:“誰是賀天蓉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好像都是由我而起的。”


    我寧願相信她是個單純的女孩兒,是簡單到無以複加的一個好女孩兒。我腦子裏一直以來都認為後來發生的一切,茶館、詭異的德川訓練館還有夜鬥猛鬼,這些事情都是由她而起的,都是因為她我才走進了那間茶館,都是因為她我才有了那一係列怪異的經曆。


    可是,冷靜下來理性地分析一下。我和薛梅格的開始並不是在八郎茶社而是在一家精致的中檔餐廳裏,此後,她一直在關心我,甚至還來到家裏幫我打掃屋子,還有,平日裏那調皮的神情,楚楚動人的眼神真實而感性的語言,她怎麽會與那個陰險狡詐的鬼子有什麽瓜葛呢?


    我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來似的,朝廚房裏正在做飯的爸媽喊了一句:爸!那天你給我定的飯店叫什麽名字?


    我爸說:叫時光戀人。咋啦?


    我說,我中午不吃飯了,約薛梅格出去吃飯。


    兩個老人就歡喜起來,快去,快去,嗬嗬嗬嗬。


    我掏出慘不忍睹的手機,給薛梅格打了個電話,剛撥通號碼,就掛了,因為我不知道她現在對我是什麽態度,三個多月以來,我沒有給人家打過一個電話,難道還奢求人家給你打電話嗎?你算什麽啊,一個鑽山下窯的煤黑子,人家可是白領階層,長的又漂亮,又是大學生。


    於是,我準備親自去找她,也玩一點兒浪漫,於是我訂了鮮花送到他的學校去。


    在找她之前,我想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怎麽說,我也得精心打扮一番。


    我迅速地在洗臉池裏濕了頭發,用幹毛巾擦掉多餘水分,然後用力甩至半幹狀態,看起來又自然又帥氣,嗬嗬,這就是我要的狀態!然後穿了一件短款修身皮夾克,裏麵是v領白色t恤,我結實的胸肌在胸前子彈吊墜的擺動下,若隱若現,然後是還是牛仔褲,特意蹬上一雙當年當兵時的陸戰靴!然後,背上用帆布裹起來的“四鬼劍”,駕著我的摩托車,風馳電掣地來到了她學校,我不斷地轟著油門,轟鳴的馬達聲表達著我急切的情緒……


    我抬頭看到在二樓窗口站著的薛梅格,表情很驚訝,她捧著那束我快遞給她的鮮花,又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又抱琵琶半遮麵的感覺。


    於是又加大了油門,巨大的轟鳴聲仍然沒有使她邁動步子。


    於是,我開始在操場上上演了一幕摩托車特技表演,這應該算是我的拿手好戲,在特警隊的時候這個算是必修科目。但那些規定動作都無法滿足我對摩托車的特殊愛好,我當時除了淩霄飛車之類的把戲,還自編自導了許多注入蹦蹦跳、人車分離、高速漂移等等項目,我就在操場上一一展示,這個時候巨大的聲響引起了學校相關人員的注意。


    兩個校警提著橡膠棍兒出來吆喝著衝我跑來,真是可笑,如果說打架這些人在我眼裏就跟小孩子沒什麽區別。不過,我得跟他們玩玩。


    我看到那兩個校警衝我跑過來,我轟著油門就迎了上去,在接近他們兩三米的距離時,騰空而起,從倆人頭頂飛過……


    太刺激了!


    薛梅格再也沒有忍住,迅速地跑出來,衝著我大喊:喂,當兵的,你想怎麽樣?!


    我根本就不願意跟他多說,從她身邊飛馳而過,像飛車賊一樣,將她虜上摩托車,在看熱鬧的師生麵前揚長而去!


    你幹嘛?我在上班!


    你不是可以溜出去找我的嗎?


    可是,可是全校的師生都看見了,以後讓我怎麽做人?


    哎,你做了什麽就不能做人了?


    我要報警!我要報警!


    我猛一加速,摩托車在薛梅格的尖叫聲中,急速向前奔去。


    時光戀人飯店。


    沒忘吧,咱們倆人初次見麵的時候就是這裏。


    這時的薛梅格穩定了一下情緒,麵帶緋紅地說:你怎麽這麽兇悍!


    我們走進“時光戀人”,還不到飯點兒,人不是很多,我很容易就找到了我們初次見麵時坐的位子。


    坐定後,我直接說:你想吃什麽?


    薛梅格一邊理著頭發,一邊羞赧地說:冰糖蘆薈!


    是啊,她果然還記得在初次見麵的時候,我給她點的冰糖蘆薈。我不是就需要這樣一個女人嗎?溫柔可愛、善解人意,最關鍵的是真實!不像賀天蓉那樣,隻能在夢裏見到,她的周圍總是氤氳著一層虛幻的光,無法走近。而眼前的這個女孩兒,清純動人又不失性感,不嫌棄我是個煤礦工人,她的心地是那麽地單純,不用世俗眼光看人,喜歡就是喜歡,沒有任何理由的喜歡。我想,就在剛才我那蠻不講理又充滿男性魅力的舉動,她表麵生氣心裏一定是喜歡的!


    我摘了手上帶著的半指手套,怔怔地望著她。


    她把手握成半拳舉在鼻子前,用研究的眼光看著我,半晌都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我其實真的很害怕,我不知道是該選擇一段以婚姻為目的戀愛還是要繼續過這種迷茫的日子,我對賀天蓉到底是向往還是不甘。我甚至感覺到,正是因為她死了,我才這樣的執著,在我內心深處,我根本就沒有能夠奢望跟賀天蓉有一個什麽結果,自從16歲我一直就是活在賀天蓉耀眼的光芒之下,在她那裏我從來就沒有抬起過頭,她太耀眼了,晃的我無法睜開眼睛,這十多年來我似乎就是在對她的想象中度過的,包括當年那個懵懂的少年時代,平凡的我根本就沒有足夠的吸引力。我那時候瘋狂而愚笨地愛著她,是的,我確定那是愛,因為,我願意為她去做任何事,她的存在讓我沒有心思做任何事情,我荒廢了學業,自毀了前程,在求學、當兵、複員工作這幾個重要的人生階段都是活在對她的想象當中渾渾噩噩地度過的。


    我有時候真想說一句,這可惡的賀天蓉!


    我為了你放棄了一切,而你卻不辭而別,走得那麽徹底,甚至那種看著你穿上別人嫁衣的痛苦都沒有留給我,我不能,我不能就這樣草率地結束這一切,我不相信你能夠死的那樣幹幹淨淨,不留任何痕跡,我必須要找到你,哪怕是陰司鬼府、西天聖土,我也要闖一闖,翻他個底兒朝天!


    薛梅格啊,薛梅格,你真是個好女孩兒,說實話,我喜歡你,可是,我不能害你!我一個煤礦工人,沒車、沒房、沒錢、沒地位,況且我還是一個內心受過傷害的人,而且,我的內心長時間躲在燈下黑的暗處,早已麻木不仁,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溫柔和體貼,我這樣一個人怎麽能夠過上正常的日子,我這樣一個人怎麽能夠毫無顧忌地愛你或被你愛呢?


    薛梅格放下握在鼻子前的手,認真地說:翔子,你喜歡什麽樣的女人?


    薛梅格啊,薛梅格,那天你不是因為聽到賀天蓉的名字而生我的氣嗎?你不是埋怨我懷疑你和德川八郎的關係嗎?你怎麽不問這些呢?你怎麽不揪住賀天蓉是誰這個問題不放呢?你為什麽還再從別人的角度出發來考慮問題!?


    見我沒說話,薛梅格又說:我這些天想了很多,其實那天真的沒什麽,主要原因還在我自己,也不是在生你們的氣。我也是28歲的人了,我沒有過初戀,你是我第一個接觸過得男人,我什麽都可以不要,我隻想要一段純粹的愛情。哪怕你什麽都給不了我,沒有房子,沒有車,甚至吃不上飯,都行!隻要你完完全全地屬於我。


    這,這行嗎?


    甚至我可以不要這個工作,你去流浪,我就陪你仗劍天涯!


    梅格,你不要再說孩子話了,好嗎?連我都無法擺脫這個殘酷的社會,為了生存可以去做自己不喜歡的工作。


    當兵的,我28歲了,你看我像是再說孩子話嗎?


    你的28歲並不代表你有著成年人的思考,沒有人不會為五鬥米折腰的。


    我從來都沒有談過戀愛,但我並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我的戀愛一直就是在我的想象中度過的,我想象著能有一個具備英雄氣質的人出現,直到我遇見你。我28年來,出了想象還有觀察和思考,那些為柴米油鹽、升官發財、獎金補助的生活讓我害怕,我就想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甘心和他在一個無人的小島上度過一生!


    你知道我的過去嗎?


    我以前想知道,現在不想了,隻要你從現在開始屬於我!我知道你很多慮,以為我跟德川八郎會有什麽不幹不淨的瓜葛,我現在告訴你,我跟他之間的關係已經跟你說過了,他隻不過是救了我一次,就這麽簡單!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你能做到嗎?


    走!說走就走!


    為此,我很激動,大聲對著服務員說:再來一份冰糖蘆薈!


    第二十六章.梅鎮,她的國


    章章打來電話的時候,我正在跟薛梅格度假。把這老小子羨慕的要死,盡管我們沒有去什麽名山大川還是什麽海濱沙灘,隻是隨著賀天蓉迴了一趟老家。這是薛梅格提議的,因為迴的是她的老家。那是一個古鎮,叫梅鎮。這個梅鎮並不是因為這裏的人家都是姓梅,跟張家莊、王家堡子那個根本就不是一迴事。而是,這個梅鎮裏有一個城堡式的古建築,叫梅城的,如果從天空俯瞰,就是一個篆體的“梅”字,梅花的梅,薛梅格的梅。


    這個城堡從外麵看,和普通晉商時代的大宅門似乎沒有太大的區別,看似方方正正,但走進去才發現,裏麵真可以說是庭院深深、曲徑通幽,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民居建築,更可以稱作是一個藝術化的園林設計。


    我弱弱地問了薛梅格一句,這個是什麽建築啊,難道是你家嗎?


    對呀,是我家的老宅。漂亮吧。


    不光是漂亮,簡直是太神奇了,不過,這麽一個超現實的古建奇觀,為什麽沒有成為旅遊景點呢?而且,很少有人知道?


    我們這個地方偏僻,屬於窮鄉僻壤,海拔高,天氣冷,即使是在夏天也還得蓋著被子睡覺,我們祖上一直都仰慕梅花品格,在加上我祖上是在外麵做生意的,掙了錢以後,總認為落葉應該歸根,就在老家建了這個梅字院,外人是很少知道的。


    我感歎道:原來你的名字是這麽來的啊,想必這裏麵一定是有故事的,而且一定是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


    我隨著薛梅格一直往裏麵走,就像走迷宮一樣,如果不是有人領著,生人真的是很難走得出去。


    我說,這個院子可真大,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呢,不會一直這麽走下去吧。


    傻瓜,我們怎麽會一直走下去呢,這個院子分兩部分,一部分是“木”字院,另一部分是“每”字院,如果從天空俯瞰,這個篆體的梅字是被一個方框框起來的,也就是說,整個院落外圍修了一個方形的城牆,牆頭都建有瞭望口,如果生人走進來是會迷路的,但是那些篆體的筆畫之間的小道、暗門我是門兒清,跟著我就對了,好了,不說了,我們快走吧,奶奶在正屋等著咱們呢。


    我突然想到,哎,那姥姥住的地方是不是就是每字的方框裏呀?


    嗬嗬,你真聰明,那四個方框就是四個小院了,早年間,那都是屬於內宅的,一般的長工、女傭是不準進入的。


    哦?下人不準入內嗎?那一定是藏著許多秘密嘍?


    你怎麽會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呢?快點兒走吧。


    不多一會兒,薛梅格領著我走進一個精致的小院,院落中央有一個用太湖石圍起來的小池子,池子裏麵矗立著一座假山,上麵有一些虯曲的梅枝,大概是還不到開花的季節,這些梅枝看上去有些醜陋,光禿禿的,沒什麽看頭,繞過假山就是這個院兒的正屋了,東西個一間廂房,南麵是一堵牆,用精致的磚雕拚接成一幅巨幅的梅花圖,上麵題有陸遊《卜算子詠梅》中的:“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一句,看得出主人對梅花品格的極大崇信。


    走進正屋,薛梅格把背包往地上隨便一扔,就喊了句:奶奶!


    這時裏麵迎出一個氣質儒雅、舉止知性的老太太,微笑著說,梅兒迴來了?還帶了朋友。


    我很拘謹地笑笑,也叫了聲奶奶,老太太很客氣但不親熱。


    把我們讓進客廳後,就有保姆來上茶,我盡管對這樹葉子泡的水很不感冒,但這的確顯示了這是個大戶人家。原來薛梅格還是個大家閨秀呢。


    薛老太太和她的孫女親熱了很久之後,就禮貌地說:小夥子,快吃茶吧,不要拘謹。


    我連說好的好的,小心翼翼地端起茶碗,發現清新淡雅的白瓷茶碗上也畫著虯曲盤龍的梅花,題著詠梅的詩。掀開蓋子,一股奇香撲鼻而來,才發現琥珀色的湯水上飄著幾多已經舒展開來的梅花。喝著這樣的茶,我整個人都覺得雅了起來,裝模作樣地吹著浮在上麵的花瓣,卻發出了撲撲的聲音,等我發現薛梅格祖孫倆都在盯著看我的時候,我臉紅著放下了茶碗,心裏想著,我一個行伍出身的人是無論如何也雅不起來的。


    雖然心裏很不舒服,但是我自覺不自覺地端正了坐姿,腰杆兒筆直,雙手五指並攏放在了膝蓋上。


    薛梅格突然大笑起來,哈哈,當兵的,這裏又不是軍營,幹嘛那麽緊張呢?


    薛奶奶說,哦?這個小夥子是軍人嗎?


    曾經是,奶奶。


    在哪個軍區,具體什麽工作?


    是在武警a總隊特警隊,當兵的,爬冰臥雪,也不是個什麽好營生。


    是戰鬥部隊啊,我以為是文職呢,那麽現在做什麽工作呢?


    我心裏最煩這種刨根問底的盤問,就提高了聲音:是個煤礦工人,挖煤的。


    那薛奶奶的微笑就僵在了臉上,不知道是因為我的工作還是因為我說話的語氣。等她的笑容慢慢化開後,她點點頭說,嗯,是個很不錯的小夥子。那麽,你叫什麽名字?


    薛梅格搶著說,他叫池翔!


    老太太站起來,上下打量著我看了半天,說: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是個好名字啊。我身體不太好,你們隨便玩吧,我得去休息了。


    我說,您請便。薛梅格就陪著老太太去裏屋睡覺去了。


    客廳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實在悶的慌,站起來走來走去的,摸摸這個看看那個,覺得非常好奇,這裏每一件家具都堪稱上品,都是值得收藏的東西。這時,保姆提著茶壺進來,輕聲輕氣地問,先生需要續茶嗎?


    我點過頭後,問她,這麽大的宅子隻有老太太一個人住嗎?


    那女傭竟然很詩意地說:還有這滿園的梅。


    我驚得連連咋舌,到底是書香人家啊,連女傭都這麽有文化,不像我就會砸東西。


    這時,想起剛才因為忙著應付薛老太太,還沒有給章章打電話呢。我取出我那個連按鍵都缺了好幾個鍵的破手機,熟練地撥號過去。那邊傳來老章粗暴的質問:哎,樂不思蜀了吧!我剛才話都沒說完你就掛了,告訴你一件正事兒,八郎茶社又死了一個女服務員!


    我大驚道:什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具體說說。


    章章道:死法跟上次如出一轍,但這次在死者身上發現的傷痕並不是貓科動物的爪印,而是全是犬科動物的齒孔!


    媽的,八郎茶社簡直就是個魔窟!我不禁失聲叫到。我看了看裏屋的門,緩了緩神兒,又問“警察方麵調查的怎麽樣了?”


    一籌莫展。章章用四個字總結道。


    我一定要查清楚這些事情。


    你查?跟我們有關係嗎?難道你認為跟賀天蓉的死有關?所有的證據表明,賀天蓉就是被奸殺的,兇手都讓你給親手斃掉了,跟這兩起案件簡直就是風馬牛不相及嘛。


    是啊,是無法推理,但我的直覺告訴我,萬事萬物都是息息相關的,盡管我們現在看起來無法理解,但是我們最近經曆的事情讓我們不得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我一直認為賀天蓉的死絕不會那麽簡單!


    我們說到這兒的時候,賀天蓉從裏屋出來了,臉上還掛著笑容,問:你在跟誰打電話?


    第二十七章.詠春拳師


    我不想讓薛梅格知道我和章章通話的內容,我們之間的結才剛剛解開。


    薛梅格走過來,真誠地看著我說:怎麽,有心事嗎?


    我咧開嘴嗬嗬地笑著說:會有什麽事啊?老章打電話羨慕我跟你出來度假,那老小子到現在也沒個女朋友。怎麽樣,和奶奶聊得還開心嗎?


    當然了,我很多年都沒有迴到過這個宅子了,這裏是我童年最深的記憶。


    嗬嗬,梅格,我這次出來覺得自己更配不上你了!我原來以為你是個知識分子而我是個挖煤的,現在看來咱們兩個之間是天壤之別啊,你是個公主而我隻是一個*絲。


    哎呀,你不要這麽妄自菲薄嘛,剛才奶奶還誇你是個好小夥兒呢。


    是嗎?薛奶奶會誇我?她剛才問我話的時候,我真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你沒有聽她說: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你哪兒是什麽*絲啊,你是我的英雄啊,將來必定會龍翔於天的!


    你把我說的這麽好,我表示好有壓力啊!對了,時間還早,我們不如出去轉轉吧。


    那你要去哪兒轉呢?


    我覺得這裏好冷清啊,不然我們去鎮上或者縣城不好嗎?


    好的,那我去開車。


    這時,我背上的“四鬼劍”突然抖動起來。我想壞了,是不是遇到什麽危險了!我取下寶劍,結劍指念道:魑魅魍魎,開開開!四鬼劍傖郎一生分成四把短劍,那魑怪劍突然飛出,變成一頭類似龍的巨獸,這家夥,“若龍”的名聲果然名不虛傳。這個小小的院落突然就顯得有些局促起來,那怪獸俯首帖耳的樣子像是要我們坐上去似的。而且更貼心的是這個大家夥脖子上竟然還有韁繩,嗬嗬,我將正在驚訝的薛梅格抱上龍背,那三劍隨即合並,迴到了我的背上,我一縱身跳上龍背把薛梅格摟在懷裏,抓著韁繩,摸了摸龍角說:若龍,你這樣出去不怕嚇著人嗎?


    那怪獸用極富磁性的重低音說:哥兒,我們飛上天就是了,一般不會嚇著人的。金蓮娘娘說你才是真龍,要我一定好好照顧你!


    這時我才想起,這次出來沒有帶著仕女圖。金蓮姐姐真是體貼,像是總在身邊一樣。


    我拍了拍龍腮說,那我們就出發吧!


    那若龍一縱身就平步青雲、直上九霄,嚇得薛梅格不住地大叫,這真是比坐過山車過癮多了。


    到達一定高度後,魑怪若龍若隱若現地盤旋在一大片雲朵裏,薛梅格指著下麵的老宅,大聲說:快看!


    我向下俯瞰:那院子果然是一個篆體的“梅”字。


    看著那座宏偉的建築慢慢地變得越來越小,就好像一枚小小的棋子時,我才發現下麵根本就不止是一個“梅”字,而是“梅”、“蘭”、“竹”、“菊”四個院子,這真是一個奇跡!梅蘭竹菊四君子,都齊了,真是太雅了。


    我們坐在“若龍”背上越來越覺得不舒服,不是我煞風景,如果是魔幻小說或者電影的話,隻考慮畫麵的精彩是不會想到做在上麵的人感受的,耳邊唿唿的風聲讓人不寒而栗,薛梅格本來就穿得單薄,我怕她感冒,就拍了拍魑怪若龍的腮,告訴它我們該迴去了。它聽話地點點頭,低頭一縱身就往下飛,快到地麵時一道金光閃過,它就又化做一把寶劍迴到我背上的劍鞘裏和他的三個兄弟做伴去了。


    我們落地後,發現身處一個繁華地段。看來,這魑怪不僅體貼人還很善解人意。


    薛梅格高興地說,現在我們不如去shopping吧?


    我心裏想,女孩子果然愛好都是一樣的,都喜歡逛街買東西,盡管我一逛街就腰軟肚硬,遠不如來一個五公裏越野來得爽快,可是看著薛梅格正在興頭上,我隻好委曲求全了!


    一路上薛梅格都比較興奮,由於消費水平的差距,這個縣城裏高檔商場的商品要比我們那個城市的便宜很多,而且東西品質卻不差,這可真是苦了我這個搬運工了,雙手全部提滿了東西,而且嘴裏還含著一個袋子。真是苦不堪言呢。心裏非常後悔為什麽不讓她把車開來。可即使是這樣,也沒有看出薛梅格有什麽停下來的意思,在走進一家服裝店的時候還迴頭朝我眨了眨狡黠的眼睛,大聲衝著我喊:當兵的,拿不動了嗎?不像你的風格啊。


    哎,崩潰!


    但就是在走進這家服裝店的時候,事情出現了轉機,薛梅格衝著裏麵的店員毫不客氣地說:你們把這位先生手上的東西送迴梅字院。這家夥好像這店是你們家的一樣。


    “這店是我們家開的,所以我們不用擔心拿著這些東西逛街了!”


    我差點兒癱倒在地,不會是還要shaopping吧?


    薛梅格看著我的樣子,又放肆地大笑起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果然是個好地方。


    中國的古城盡管風格不同,但基本格局大致都是差不多的,隻是由於歲月的流逝,隻剩下山西平遙古城和雲南麗江古城還較為完整。我和薛梅格走過一道道或斷壁殘垣或經過改造已變得不倫不類的街道,來到南寺街,這裏是這個古城的中心地帶,由於民國四大家族之一的孔祥熙攜夫人在開辦銀行業而被世人所知,並被當時西方國家稱為中國的華爾街!這裏仍然能夠看出曾經票號林立的景象。街上有一座古廟喚作無邊寺,寺中一白塔通體雪白,曆經千年而不褪色,大概真的是佛法無邊呢?


    而薛梅格卻說,我們要去的不是這座白塔院兒,而是緊鄰它的一座宅子,這座宅子是多功能的,一方麵收集一些晉商時代的圖片、家具,儼然是一個小型的博物館,而另一方麵卻是個拳館!


    我不解地問道:梅格,你帶我來這裏是啥意思啊?踢館嗎?


    薛梅格卻溫柔地說:你是我的英雄嘛!


    走進這座宅子,門廳裏擺放著一些精致的明清家具,三五個人圍著一個紅木茶幾品茶聊天,再抬眼望去,一位老者在前院刷刀。


    我和薛梅格站在門廳裏靜靜地看了看那老者耍刀,那老者果然耳聰目明,第六感超強,似乎感覺到我們在看他,就停下來看著我們問一句:怎麽,二位有話說?


    我拱手行禮道:前輩好刀法!


    那老人卻不苟言笑:你這後生,背個大刀來這裏,恐怕來著不善吧?


    我信口胡謅道:不是不是,我們隻是路過。我這把劍是家裏失傳的寶貝,我剛剛從國外拍賣場收迴。


    薛梅格這小妮子卻不省心,一嗓子捅過去:這位先生是特種兵,特地來挑戰你們的!


    我急了,說,別惹事!


    那老人卻並不著急,收了刀,很有城府地點點頭禮貌地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位裏麵說話。”


    我根本就沒想著要跟人家比武啥的,你看,即使打贏了,也沒人說我好,那叫勝之不武!可是薛梅格這小妮子卻不省心,你看看,這不是找麻煩嗎。


    可是盛情難卻啊,我隻好隨人家走進裏院兒去。


    一進內院兒,大門緊跟著,啪的一聲關閉,才發現門後站著兩個彪形大漢,穿著統一的練功服,媽媽呀,真把我當踢館的了!沒想到更離譜的是,從堂屋裏一下子就湧出二三十個人,都提著兩隻拳,個個精神抖擻,怒目而視。


    待眾人圍定後,那老漢二話不說就擺開架勢,準備開打。這個時候我還在小聲埋怨薛梅格,“妮子,你看你給我惹的麻煩,還不如去shopping呢。”


    還沒反應過來,一個後生就衝那老者撲過去,那老者異常沉著,無論那後生如何張牙舞爪都無法靠近老人,而且總是被莫名其妙地絆倒在地。


    我看得出,他們並不是在作秀,那老者果然武藝超群!可是他沒有必要在我麵前表演吧,如果認為我是踢館的,你直接出手就行了,何必與自己徒弟來這出呢。


    就這樣,那二三十個徒弟輪番上陣,都不是老者的對手,我看得都有些不耐煩了,雙手抱胸站在圈外很是鬱悶。


    這時所有的人都很配合地躺在地上了,像一朵梅花,老者站在“花蕊”處,向我又一拱手,道:在下獻醜了!


    我說大叔,我本來沒心思跟您比武,我隻不過和朋友來您這裏參觀一下,沒想到您這麽盛情,一進門兒就擺了個這麽壯觀的景象,嗬嗬,您讓我情何以堪哪!


    沒想到那老人家竟然很不客氣地說:我看你體質虛弱、無精打采的,所以先消耗一下體力,權當我讓你!說完就伸手擺好格鬥姿勢,眼睛挑釁地看著我。


    呦嗬,大叔真給麵子啊,可是小弟這純陽之體、童男之身在大叔眼裏竟然是那麽不堪一擊,咱們不要說嘴,咱們用實力說話吧。


    即使我嘴上不饒人,但卻沒敢主動進攻,我知道那老漢是想用激將法激怒我,然後趁我憤怒時肌肉僵硬、漏洞百出之時,將我擊潰。


    我脫掉皮衣,露出緊身半袖t恤,不斷地變換步法,觀察老者的舉動,沒想到那老者竟然站在那裏巋然不動,並沒有主動進攻的意思。想讓我先出手,沒門兒,隻要是行家,先出手的那個必然先有漏洞,如果是高手,第一招就可以抓住這個漏洞一招斃命!


    想讓我上當,沒那麽簡單!


    我把劍遞給薛梅格,又脫掉t恤,露出身上的肌肉,並做著各種的惡心的健美動作。


    薛梅格都快笑噴了,那二三十人早就站了起來躲在旁邊偷笑,看樣子,剛才和老頭兒的打鬥不過是在演戲,根本不是真打。


    我一邊做著滑稽的表演,一邊偷眼觀察那老者,卻發現一個天大的漏洞……


    第二十八章.古城遇鬼


    在我滑稽的表演下,我沉著冷靜地觀察著老者的變化,那老者確實是個高手,神態怡然,鎮定自若,仍然站在那裏,從那二字鉗羊馬可以看出,這家夥練的是詠春拳!我的意識出現了偏差,這個拳館好像是掛著形意拳的招牌啊,真是掛羊頭賣狗肉啊。


    正當我稍一走神的時候,那老者快速滑步衝了過來,這種步法雖然並不算快但是卻穩,這老者紮實的底盤功夫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和我相距二十幾步的距離,竟然僅用了區區幾秒,眼看著就到了我眼前,我來不及招架,那老者一計日字衝拳朝我中路攻來,我大叫一聲準備抽身後撤,卻已經來不及了,重重地挨了一拳,沒想到這拳並無大開大合的招式,竟然也有這般力道,但我感覺得到那老者應該是手下留情,那一拳我還承受得住。


    這時,我改變戰略,深唿一口氣,雙手抓住打在我胸前的衝拳,準備來個轉馬旋腕從他的外門發起攻擊,卻不想,那老漢另一拳就勢力攻來,我連忙鬆手後撤,不想他剛剛解脫的那隻拳也交替攻來,之後就是密集的連環衝捶!


    這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壓力,那拳由心發由口出,而且雙拳交替密集攻出,根本找不到漏洞,而且發力並不靠腰,而是靠肘底,沒有轉身的動作,不會暴露他的薄弱之處。我一邊低頭格擋招架,一邊想著對策,忽然靈機一動,索性挨他幾拳又能咋地!?


    我猛一挺身,將臉暴露在他眼前,雖然是毫無懸念地挨了很多拳,但是我在身高上占據優勢,我一挺身,這一優勢就顯現出來,他果然抬高了手臂來攻擊我的麵部,嗬嗬,終於上當了!


    我抓住機會,一個標指手,直插他的咽喉!


    哎呀,一聲,他停止了動作,卻迅速調整好,拿好格鬥姿勢,他的姿勢真是無懈可擊,不愧是個高手!


    此時,我已經了解了他的套路,他的優勢就在於貼身近打,如果不是真正有內功修為的人,那連環衝捶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


    我開始認真起來,不在耍寶,把攻擊的重點放在腿上,我一個邊腿過去,他果然用手臂格擋,這時我已經找迴自信,哈哈,像我這樣的長腿歐巴,怎麽輸給你這個老漢!


    那老者果然迅猛異常,用搭手格擋我邊腿的同時,早已上步來絆我的支撐腿,這一招好像叫什麽“白鶴沉湖”,可惜我被我看破,我主動倒地,那條支撐腿奮力向他頭部猛踹過去!


    中!中!中!


    那老漢中了我腿,向後踉蹌幾步,馬上就要調整姿態以利再戰!


    抓住戰機!


    大叔,對不起了,我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箭步上前來了個武警的擒拿動作叫做“抱腿壓頸”,那老者果然動彈不得,掙紮了半天,被我這莽漢壓得喘不過氣來,左手連連拍地表示認輸。


    起身後,我拱手道:前輩果然是武功高強,隻是我占了個年輕力大的便宜,還請前輩海涵。


    我想起他剛才說我“體質虛弱,萎靡不振”,實在讓人氣憤,就打趣地說:老先生武功自然是沒話說,隻是身體可能大不如前,要是感覺腎虛的話,我推薦你吃點兒“六味地黃丸”,嗬嗬。


    那老者笑道:果然是少年英雄,恕我剛才冒昧了。一招手,那二三十個徒弟全部站到他身後去了。


    咋地,要拍畢業照啊!


    沒想到,眾人包括那老者在內齊齊拱手行禮,我連忙還禮,那老者道:年輕人,後會有期啊!


    話音剛落,從前院傳出一個聲音:哎,裏麵的,幹啥呢?我這都快閉館了!


    我和薛梅格迴頭看時,一個帶著紅袖箍的老大爺走進來,一邊走一邊說:這兒是博物館,瞎折騰啥呢!


    我再扭頭看時,那老者和二三十人都已不見蹤影。


    薛梅格問那老大爺說:大爺,博物館怎麽住著這麽多練武的?


    那老大爺好像很生氣,“你說的甚呀,這裏就我一個看門的,你們剛才沒買票進來了,害的我被領導罵。”


    這太他媽詭異了,我怎麽淨遇到這種事啊。


    薛梅格也嚇得不輕,掏錢補了門票就拉著我往外走。


    出來後,我說,梅格啊,怎麽總是你啊。你領我到一個地方就發生詭異的事,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薛梅格差點兒哭了出來:你又不相信我!?


    我趕緊安慰著小妮子:我怎麽會不相信你呢?隻是我不明白我們怎麽總是遇到這些怪事!


    薛梅格嘟著嘴,委屈地說:我隻知道這裏曾經是個鏢局,我們薛家祖上常常雇傭這裏的鏢師護鏢,因為我們家那時是開票號的,而且規模很大,在全國各大城市都有票號,標的物都是些金銀財物,人家別的商家都喜歡雇傭北方武師,可是我太爺爺卻喜歡一些南方武師。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剛才那老者打得可是詠春拳!詠春拳是南拳的一種。


    那又怎樣?薛梅格不解地問。


    剛才我們遇到的有可能就是那些武師的靈魂。


    翔子,你別嚇我啊,況且,你這不是主觀臆斷嗎?哪裏就那麽巧呢?


    我說,別怕,這些人一定還會找我們的。


    別說了,翔子,別說了,我想想都覺得瘮得慌。我們趕緊迴家吧!


    這時,夕陽正紅,照亮了整個南寺街,看起來就像迴到當年一樣。


    天漸漸暗下來,華燈初上。


    可是,我們走著走著竟然發現這條街上走著的人,都穿著清末民初的服裝,車水馬龍、人聲鼎沸。薛梅格已經緊張到了極點,我們這到底是怎麽了?聊齋裏的狐仙鬼怪不是都在荒郊野外嗎?這裏可是古城的中心地帶啊,怎麽會發生這樣詭異的事!


    薛梅格說:也許我們走進了另一個維度的空間裏,這條街還是這條街,可是在另一個維度裏就是不一樣的景象。


    我把她摟在懷裏,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希望她能夠緩解恐懼。自從上次在八郎茶館和那個貓科動物打過一架後,我對待鬼神已經沒有那麽緊張了。我一邊走一邊掃視著街道上的人群、茶館裏高談闊論的閑人以及在商鋪裏討價還價的客商,並沒有發現這些人和普通人有什麽區別,隻不過不是這個時代罷了。


    當我們走過一家小酒館時,裏麵有幾個似曾相識的麵孔正在喝酒劃拳。突然一個年輕的短衣襟的小二大聲說,二位裏邊請!見我們沒有移步又大聲叫一句:二位裏邊請!


    聽他這麽大聲的吆喝,裏麵的一個喝酒的人抬起頭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正是在晉商博物館裏與其交手的老拳師!沒想到這麽快就碰麵了。


    那老拳師突然笑著走出酒館,拱手大聲道:二位,真是有緣哪。如果不嫌棄,一起喝一杯如何?


    既然人家都打了招唿了,我哪裏還有拒絕的理由,就挪步向裏麵走,薛梅格卻嚇得一個勁兒地搖頭,我悄悄跟他說:小妮子,怕啥呢,他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罷了!薛梅格聽了我的話果然就放鬆很多,但還是緊緊地扯著我的胳膊才跟著進了酒館。


    老拳師把我們往一張桌子上讓,那桌子放著一碟花生米和一盤鹵豬腳,還有一壺溫酒,並無其他人在座,其他桌子上的客人旁若無人地仍然在那裏喝酒猜拳,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我們落座後,我對老拳師說,師傅怎麽在這裏一個人喝悶酒,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嗎?想了想又說,下午晚輩跟您交手時多有得罪還請老師傅見諒!


    那老者果斷地一擺手道:我哪裏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呢?隻因為最近走了一趟鏢,出了差錯,東家很生氣不僅扣了工錢,還要我們賠償。那是十大車的銀子哪,怎能說賠就賠得起的!而且,因為這件事,壞了我南方鏢局的名譽,最近的營業額可是很不景氣啊。


    我正在低頭思考,薛梅格卻開口問了句:請問老師傅保的是哪家的鏢?


    那鏢師道:正是縣城西南方梅鎮薛家的鏢。


    我和薛梅格相互望著驚得張大了嘴。


    第二十九章.飛向二龍山


    那鏢師自顧歎息並沒有注意我們倆驚異的表情,我們緩解了一下情緒。


    我說:出了什麽差錯呢?


    老鏢師說:被二龍山的土匪劫了!那二龍山上的土匪可不是好惹的,劫鏢時還留下話,點名要薛家二小姐上山當壓寨夫人,不然就…


    不然就怎樣?


    那土匪頭子放出狠話,如果限時交不出薛家二小姐,從今往後,隻要是薛家的鏢見一次劫一次,還揚言要下山搶人!


    那薛家老宅“梅蘭竹菊”四字院兒,百折千迴可是他們輕易能得逞的?


    小哥兒有所不知啊,那二龍山的土匪是個武功高強的主兒,而且不似中土人物,倒像是那東邊小島子上的東洋人!神出鬼沒無所不能啊。


    媽的,又是小鬼子!


    大叔可知道這土匪可有個字號?可別跟我說他叫布川內庫啊。


    對,你怎麽知道的?還有個小名兒叫八郎!


    我心裏正在狐疑,這個什麽狗屁的不穿內褲是不是就是德川八郎呢?


    這時,放在桌子上的“四鬼劍”突然抖動起來,那老者包括喝酒猜拳的人全部在表現出驚恐表情後,突然消失了。


    四周環境突然發生變化,民國小酒館突然變成了加州牛肉麵大王。一個穿著紅圍裙的服務員走過來輕聲說:先生、小姐,二位需要點兒什麽?


    我背起劍,拉著薛梅格二話沒說就往外走。出來後,發現街還是這條老街,隻是那景象並不似剛才的民國風味兒,我想,我們已經走出了那個異度空間,遠處飄來一股炸臭幹子的味道,我和薛梅格走過去,看見有一個招牌上麵寫著:國足臭豆腐。


    我們才感覺有些饑餓,我和薛梅格一人來了一份臭豆腐,吃完,抬手看了看手表,晚上十點鍾,不算太晚可也不早了,我們就決定先迴梅鎮再說。


    我們打了一輛車迴到梅鎮,已經很晚了。


    薛梅格到正屋裏去問她奶奶的安,我因為太晚就直接迴了東廂房。可是我並沒有急著睡覺,我關著燈站在窗邊望著院子裏的景色,這正是月光如水、天空如洗的夜晚,寧靜但給人遐想,正屋裏的燈還亮著,他們祖孫之間也許還有許多說不完的貼心話。可是,我抱著那把四鬼劍站在窗前,思考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德川八郎、不川內庫、老鏢師,而且這些人物和事件似乎還發生在不同維度的空間裏,看似毫不相幹,卻又似乎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想得我頭都快爆炸了。


    不一會兒,正屋的門開了,就著明亮的月光我看到薛梅格從正屋出來帶著她頎長的影子,輕輕地迴到西廂房去了,隨即西廂房的燈亮了,窗簾被輕輕地拉上,薛梅格就像皮影戲似的在窗簾上展示著她脫衣的動作,盡管隻是一個剪影,但她美好的形象已經一展無遺。


    就在她全部綻放了自己身體的時候,奇怪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院子裏的梅花次第開放,似乎是在唿應著薛梅格。


    這件事情在我看來,並不詭異而卻顯示著它的神奇,薛梅格、薛梅格,她具有梅花的品格,又那麽美好而動人,讓梅花為她綻放也不足為奇。況且,對於我們每一個人來說,在你睡著的時候,天知道會發生什麽?


    不一會兒,薛梅格似乎是睡下了,因為西廂房的燈熄了,滿園的梅花就慢慢地合攏最後消失,隻剩下盤龍虯曲的枝幹。


    我一直都沒有睡意,當然不是因為薛梅格美好的剪影,如果是那樣的話我還不至於夜不能寐。我正在發愁的事要不要管那老鏢師的事,如果要幫的話,我應該怎麽幫他。按理說,那屬於冥界的事情了或者準確地說是另一個維度的事情,如果擅自出手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麽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思考得很苦,以至於我站在窗前已經很久了,看看表已經過了淩晨兩點鍾,滿地的煙頭顯示著我不良的公德心和鬱悶的心情。


    正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院子裏忽然就站了一個孤清的身影,默默地站在那假山前,一動不動。媽的,又要發生什麽事?我就這明亮的月光仔細觀察那個背影,看樣子像是個讀書人的樣子,從背影就可以看出那是個高傲的人,他並不是一動不動而是在仰頭看天。懂得仰頭看天的一定不是凡人!


    不一會兒,一個仆人打扮的後生,從前院跑進來,輕聲說:少東家,都備齊了,您看?那人並不搭腔,隻嗯了一聲,那仆人不知所措仍站在那裏直搓手,隨後又小心翼翼地問道:東家,南方鏢局的掌門就在外麵候著呢,您看要不要見他。那人仍然不搭腔,隻嗯了一聲。那仆人不敢再問了,毫無底氣地答了聲是就退下了。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短衣襟小打扮的武師走了進來,一抱拳喊一聲:薛東家!我定睛一看,果然是今天見了兩次的那個老鏢師!


    這叫什麽事兒啊,這詭異的免費電影還接茬上映啊!


    那老鏢師隻喊了一聲薛東家,還未開口說話。隻聽那薛東家就怒不可遏的喊道:天殺的二龍山,敢搶我家的鏢,早年間八國聯軍打北京,老佛爺西行時路過我家,借銀子還打了欠條呢?那二龍山算什麽東西,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想我薛家經商多年,那金銀之物我早已看淡,可那是票號裏用的銀子,這下子好了,那“匯通天下”的牌子怕是要被人摘了去!這失了人心,就是毀了祖宗的基業呀!


    那老鏢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慚愧地說:少東家莫說了,老夫就是豁出這條命去,也要上那二龍山奪迴您的鏢!


    那少東家不再說話,隻隨手甩了一下長衫的袖子,意思是夠了,你下去吧!


    就在那老鏢師要退出去的時候,我開了東廂房的門,那少東家竟然有所察覺,扭頭看到是我,很驚訝地看著我的表情,說:你是哪裏來的?為什麽會在我家?


    我抱歉地說:這個不好解釋,總之,我願意幫助這老鏢師幫你奪迴你的鏢。


    我心裏說,我是誰,為什麽會在你家?媽媽的,我還是你重孫女的男朋友呢?我這他媽的人話鬼怎麽會信?


    那老鏢師見到我高興地說,多謝英雄!


    客氣客氣,晚輩不才,隻愛湊個熱鬧,不過在下也是有條件的,如果有緣再見,希望老鏢師一定要教我詠春拳,您看如何?


    那老鏢師道:你知道我練的是詠春拳?我們這南方的小拳種並不是威名遠揚啊。


    我哈哈笑道:百年以後,你們的拳一定會大火,大火啊。


    那老鏢師不解道:借您吉言,借您吉言。隻是,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行動呢?


    我正色道:你帶路就是了,我來收拾那些鬼子!


    那老鏢師搖搖頭說:不是英雄想的這麽簡單,那普通土匪山寨都會設什麽*林、迷糊陣啥的,再差點兒的也有個陷阱啊什麽的。可是那二龍山上的不川內庫可是個忍者啊,那些人可善於山林作戰,神出鬼沒,我想咱們切不可魯莽行事。


    我對他說到:你隻要認識路就行了,隨即結劍指,發一聲喊:魑魅魍魎,開開開!


    那四鬼劍傖郎一聲變為四把,魑怪還非常懂事知道我要它當坐騎直接就變身為“若龍”,那老鏢師驚得目瞪口呆,那薛少東家卻看起來氣定神閑,還說句不鹹不淡的屁話:我剛剛夜觀天象,會有神龍下凡,果不其然,果不其然!


    我調侃地說:太爺爺,別著急,我這就幫您搶貨去啊。


    說著,帶著那老鏢師躍上龍背就要飛進了浩瀚的夜空。等飛上天才發現,那老鏢師不是gps,飛這麽高,老師傅找不到路啊。我拍拍龍腮說:兄弟,低點兒,讓老鏢師看清地麵。


    第三十章.遭遇忍者狼


    若龍在老鏢師的指引下,二龍山越來越近。我向下看時,全部是鬱鬱蔥蔥的原始植被,看不出山門所在之處,隻看到兩條山脈蜿蜒向前好似兩條巨龍,兩山之間有一條曲折的亮帶,想必是一條河流,河麵平靜並沒有多大的波瀾。我不斷地囑咐“若龍”,讓它再低點兒。魑怪若龍不斷地降低高度,我甚至聽到它肚子和樹冠的摩擦聲,簌簌的聲音驚起了樹冠上的飛鳥,鳥鳴引起了一陣陣騷亂。我想完了,這必定已經打草驚蛇!


    索性找個落腳點下降後再說吧,原指望那老鏢師可以當向導,誰曾想他不過隻是知道二龍山的方位,對山上道路、機關一概不知!我心裏對自己一陣埋怨,怪自己一時衝動,攬下這勞什子營生,這下可怎麽收場!


    按照我有限的知識這土匪山寨都建在易守難攻的險峻之處。但二龍山並無偉岸的高峰,我想,那土匪的山寨必然隱藏在那茫茫林海之中,這符合東洋忍者隱秘的風格。那莽莽森林之中必然是陷阱重重、兇險異常。於是,我給若龍下了指令,讓它在水邊找一開闊地降落,再擇機而動。


    我們降落後,已經是淩晨四點多鍾,我必須在七點之前趕迴梅鎮,不然薛梅格醒後找不到我不知道該多著急。


    當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山寨的方位,哪怕硬闖也應該有一個方向不是?我定了定神,問老鏢師:上次你們在哪裏被劫?老鏢師說,是在官道上被劫的,這二龍山的土匪來無影去無蹤,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藏身之處。


    我氣唿唿地說,那你當的什麽向導!?


    老鏢師慚愧道:哎,我倒是願意舍了這條老命去換那幾箱子金銀,隻是我能力有限啊。


    我狠狠地說:那就隻有最後一招了!


    難道小英雄有什麽辦法嗎?


    屁的辦法!你不是說這些土匪都是東洋忍者嗎?那都是高級間諜,我們還玩什麽夜襲二龍山啊,那不是班門弄斧嗎?你隻能用逆向思維,暗的不行,隻能來明的,索性讓人家虜了去,還有找不到山門的嗎?


    你說的倒是有理,就怕我們有去無迴啊!


    有去無迴?沒腦子還沒膽子嗎?真是齷蹉!你大聲喊,就說爺爺討債來了,讓他們出來迎接咱們!


    話音未落,隻見河邊的幾顆樹上就幻化出四名身著黑衣背著東洋刀的蒙麵忍者,最讓人吃驚的是他們每人竟然牽著一頭狼!


    我知道我們的到來根本就瞞不住這些人,索性就做好了從容麵對的準備。那老鏢師到底是武林中人倒也沒有顯得多麽驚慌,輕開子午步,拿好問路手,準備迎戰。隻見那四個蒙麵忍者無聲無息地走了過來,他們手中的四頭狼邊走邊發出惡狠狠的喘息聲,八隻眼睛發出瑩瑩的綠光,但跟蒙麵忍者的相同之處是,他們無一例外的腳步輕巧,在這無邊的曠野上竟仿佛怕驚了熟睡的人。


    從樹林走到河邊不過幾十步的距離,危險漸漸逼近。但這危險並不來自於普通的武士而是這些未知的幽靈般的生物們。我目不轉睛地盯著正在逼近的危險,嘴上卻輕聲問道:前輩,有把握嗎?老鏢師沉著而無奈的說:武藝以外的事隻有天知道了。我和老鏢師交過手,他是個優秀的武士,優秀的武士不僅僅是在武藝的強弱上更在於精神的強大與否。在這個問題上,我們達成了驚人的一致,我想用一個詞語來形容我們那時候的狀態,那就是視死如歸。


    那四個忍者離我們十幾步的時候,突然站定,他們動作協調、訓練有素,同時,那四頭狼卻騰空而起朝我們撲來,同樣的悄無聲息,隻聽到些許的喘息聲還有那八隻綠眼。


    那是四頭狼,四頭!我和老鏢師均是左右受敵,無法閃躲。我顧不得老鏢師了,這個時候隻能看自己的本事和命運,這種情況也沒有任何僥幸可言,甚至我連拔劍的時間都沒有,於是,我雙手迅速前伸,同時旋腕分撥兩條狼腿,化解兩頭巨狼前撲的衝力,盡管我采用了借力打力的方法,但雙臂仍然被格擋得生疼。當然,我根本沒有時間理睬那瞬間灼人的疼痛,迅速轉過身來,一手一隻抓住狼尾巴轉圈掄了起來,一撒手,兩頭狼就噗通、噗通地進了平靜的河麵,正當我準備去幫老鏢師的時候,被我丟進河裏的兩頭狼忽然站了起來,潮濕的硬毛直豎著,身體看上去大了幾倍,像小馬駒兒大小,張著血盆大口又重新向我奔來,涉水時竟然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濺起些許的水花。


    這啥玩意兒啊,你敢不敢再猛點兒!?


    再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我扭頭看了一眼老鏢師,他和另外兩頭狼鬥得正酣,在地上滾來滾去的。說時遲那時快,過了水的兩頭巨狼已經撲將過來,我抽出四鬼劍,結劍指,咬牙切齒地大喊一聲:魑魅魍魎,開開開!


    四鬼劍一把變四把,魍、魎二劍倉地一聲同時插在地上,我雙手緊握魑、魅二劍,待那兩頭巨狼再次騰空向我撲來的時候,我奮力擲出二劍,魑魅二劍分別自口入從肛出,穿透兩頭巨狼的身體,兩狼頓時失去動力,從拋物線的最高點重重地拍在地上。即使這樣,我也不敢懈怠,抄起插在地上的魍、魎二劍迅速朝老鏢師奔了過去,朝趴在他身上的兩頭狼猛砍!


    沒想到更為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四頭狼屍的身體裏竟然飄出兩具長發的女鬼,快速地朝樹林裏逃逸了。


    這時,我才環顧四周去尋找那四個蒙麵忍者,卻已不見了蹤影。


    我扶起老鏢師,卻發現他脖子上有三道爪印,似乎在哪裏見過似的。


    第三十一章.賀天蓉的紅色寶書


    我和老鏢師定了定神,坐在河邊休息了好一陣子才開始勘察現場,那四具狼屍依然橫陳岸邊,但令人感到異常奇怪的是新死的狼卻發出陣陣惡臭,我和老鏢師捂著鼻子走近觀察,發現那四具狼屍早已發幹發硬,像死在路邊的野狗,不僅剛才的兇猛之狀蕩然無存,甚至感覺有些可憐,看起來就像死了很久似的。


    是的,那就是死了很久的狼屍,剛才看到迅速飄走的女鬼就是操縱四具狼屍的魂魄!我堅信我的想法沒有錯,但是還有一個疑問,那四個蒙麵忍者不僅沒有動手卻僅僅是放狼與我們搏鬥,甚至在我們和群狼搏鬥的間隙裏就不知所蹤,這是為什麽?


    這是警告!老鏢師肯定地說。


    看來這二龍山的確不簡單哪。我感歎道。


    隻是這天色快亮了,也還沒有找到上山的路,而且我經過這一場打鬥就已經精疲力竭,我真不敢想象後麵還麵臨著什麽?老鏢師顯得有些喋喋不休。


    我帶著命令的口吻說:走,到那幾顆樹那兒去看看。


    我和老鏢師來到剛才蒙麵忍者出現的樹前查看,並沒有發現那幾顆樹有什麽特別之處,老鏢師仍然不甘心地繼續靠近那幾棵樹去仔細觀察,不想一腳蹬空,半隻腳好像陷在陷阱裏似的,他大驚道:小哥兒,救我!


    你別動,我喝道。說著走近老鏢師,迅速把他拉了上來,往他剛剛陷落的地方看去,發現有一個洞,我取下四鬼劍向下試探著捅了一下,感覺這陷阱並不深,隨後發現,這陷阱並不是一個小洞,而是一個淺淺的地下走廊,這就解釋通了,是土遁。既然這樣,我們就可以沿著這條地洞找到那四個忍者隱遁的方向,說不定就可以找到二龍山匪窩!


    就在這時,四鬼劍抖動了起來。老鏢師消失了,狼屍消失了,地洞也消失了。自從來到梅鎮以後多次出現這種現象,隻要四鬼劍抖動,眼前這一維次的幻想就全部消失。不過,難道這真的是幻象嗎?


    迴頭看時喝水嘩嘩地流著,天色也亮了起來。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章章打來的電話,電話的內容讓我再一次震驚!八郎茶社又一次出現了兇殺案,死者仍然是一名女性工作人員,死亡方式與前兩次如出一轍。


    我沿著河流走出二龍山的山門(終於有山門了,可惜不是那個世界的,上麵寫著“二龍山風景區”),踏上公路的時候,我迴頭望了雲霧繚繞的二龍山一眼,暗下決心,我還會迴來的!


    我打車迴到梅鎮的時候,薛梅格在院子裏晨練,見我從外麵進來,一身汙垢、一臉疲憊,驚訝的說,你昨晚去哪兒了?我調侃地說,為你家討債去了。薛梅格調皮地說,“你這個討債鬼,是我上輩子欠了你的,這麽大人了,怎麽這麽不省心。”


    之後,她知道我不想說也就沒有追著問。我說,梅格啊,我們得迴去了,剛才章章打電話來說,八郎茶社又發生兇殺案,作案手法和上次非常相似。


    可是,這些跟你有什麽關係呢?我以為我們從此可以浪跡天涯呢,沒想到在這裏住了這麽幾天就要迴去了,哎,真掃興。


    我說,小妮子,你是薛家大小姐,我可是需要上班養家糊口的。


    薛梅格嗔怒道:當兵的,你不要騙我了,你心裏還是沒有放下那個叫賀天蓉的,對嗎?


    我說,不,八郎茶社的兇殺案跟賀天蓉沒有任何關係。我迴去隻是做一個有良心的人該做的事。因為,我不能跟正在調查的警方說,那些人都是妖魔鬼怪殺的,他們隻是局限在他們現有的知識和認知範圍裏思考和解決問題,這樣的話,那些案子根本就破不了,那些死者就沒有昭雪的那一天。


    翔子,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是個做大事的人,個人的恩怨情仇算不了什麽,在我眼裏你就是拯救宇宙的英雄!我的英雄!


    這就是薛梅格這個小妮子最令我喜歡的地方,她並不胡攪蠻纏,什麽事情都是點到即止。我說:那你是答應我們迴去了嗎?


    要迴的話,我們現在就迴怎麽樣,還能趕得上我家樓下的名牌早點呢!


    你可真是個人來瘋啊。


    迴到煤城的時候,我沒有送薛梅格去學校,在我內心深處我還是個比較羞赧的人,上次在學校裏玩摩托車特技,捅了那麽大的亂子,對於學校裏那些老師和學生來講,盡管素未謀麵但我仍然無法無法去麵對。


    我和薛梅格是在她家樓下的名牌包子店分手的,小丫頭大概是餓了,一個勁兒地往嘴裏塞包子,我不知道怎麽了總是喋喋不休地囑咐這囑咐那的,特別囑咐她見了同事,千萬要解釋清楚我上次在學校裏的魯莽行為。


    小丫頭咽下最後一口包子,滿不在乎地說:“誰還記得你說的這些事啊,”說完挎著包包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我晚上要上夜班,盡管一夜沒睡但是也毫無困意,就把摩托車存起來,步行在瞎逛起來,我是個懷舊的人,一個人的時候總喜歡到以前的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去,站著想一想過去的事情。薛梅格走了,我又想起了賀天蓉,她總是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突然闖進了我的視線,在我心裏一住就是好多年。


    第三十二章.要去另一個維次空間


    “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我跟章章說。


    章章坐在他的大班桌後麵點著煙,吐著煙圈,似乎在思考著什麽,突然他問道:她拒絕你的理由是她有病,對嗎?


    對。


    什麽病?


    不知道,所以我才一直想搞清楚她的死因。


    警方的死因很明確,是被奸殺的。但我查過她的病例,她的病因不明,但症狀是通體透明,甚至還微微發光。


    所以…


    所以我們現在的目標不是她的死因而是她的病因。


    我沉默了很長時間,不是我不相信警方的判斷,而是我心裏的那道坎實在是過不了,那麽純潔的女孩兒卻是那麽肮髒的一個死法。


    章章看我沉默了那麽久,用緩和的語氣說:怎麽,還是無法接受?可是,你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麽值得一提的故事啊,更不用說什麽轟轟烈烈的愛情。我一直不知道你對她倒底是什麽樣的一種感情。


    我也不知道,總之就是不能忘記。好像,就好像是幾輩子之前就認識她。


    也許還真是前世的孽緣呢。


    你放什麽屁啊,什麽叫孽緣。


    好了,不跟你貧嘴,你記不記得當時她總在學校的那個角落裏看的是什麽書?


    記得,是《金剛經》。


    一個普通的高中女生怎麽會看金剛經呢?


    怎麽,有什麽不妥嗎?


    她是佛教徒!


    這個很難理解嗎?一個知道自己身患絕症的人早就把什麽都看空了。你看《金剛經》裏講了什麽,講的全都是空啊。那不過是她的精神寄托罷了。


    翔子,你怎麽一點兒想象力都沒有呢?一個患了一種可以讓人變美的病,還渾身發光的女孩兒,讀著梵文的《金剛經》,你想,她會是普通的女孩子嗎?再者,你想啊,她當時的行為習慣,她沒有朋友!不跟任何人講話!我們對她的興趣也許本來就不是因為她的美麗而是出於對她這個神秘人物的好奇!


    可能嗎?你這個唯物主義者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一切都是要證據的。


    證據?什麽樣的證據可以證明一個人可以發光。


    那不過是人的主觀臆想罷了。


    臆想!?是臆想嗎?那是病曆上明確寫著的。無論你怎麽不相信,可是她的事是我們現在的科學無法解釋的,這個你得承認。而且這涉及到了神秘的佛教。


    要說神秘的事,我最近的確遇到了不少。我這些天跟著薛梅格迴到她的家鄉梅鎮,看到了很多靈異的事,總是誤打誤撞地闖進了另一個維次空間,更為令人驚奇的事情是在那裏我甚至聽說了德川八郎的存在!


    那個茶社的老板?那個日本人?


    對!記不記得我們那次在德川八郎的茶社裏夜鬥猛鬼的事?我當時就感覺那不是一個普通的靈魂,而是被邪靈操縱了的*。我甚至在那個維度空間裏遇到了同樣的事,被邪靈控製的四頭狼屍!


    竟有這樣的事!?


    怎麽,這迴該輪到你不相信了吧。


    不,我在想八郎茶社的兇殺案是否和你講的這件事有關?


    你是說八郎茶社的幾次兇殺都來自異度空間嗎?那麽,我們這個世界的德川八郎怎麽解釋?同一個人嗎?


    恩,值得懷疑!所以我才來找你,我有個想法,要調查八郎茶社的兇殺案,我們可以迴到那個空間裏去調查,當然需要你的幫助!


    那麽,你看需不需要通知警方?


    警方?你不怕他們把你當作神經病嗎。


    嗬嗬,章章的笑容裏似乎還有其它的內容。


    笑什麽啊,你個老小子!


    你對這件事這麽上心,難道僅僅是出於拯救地球的使命感?你以為你誰啊,蜘蛛俠啊。


    你懷疑我對國家和人民的忠誠!?


    不不不,我可沒有懷疑,當兵入伍宣誓的時候或者加入特警隊的宣誓的時候,你是最虔誠的,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的正義。隻是,我想這遠遠不能解釋你對這件事的異常關心。


    你倒底要說什麽啊。


    我想,賀天蓉的死是不是跟這一連串的事情有關聯呢。


    好像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似的,而且想象力還那麽豐富。說吧,能不能搞到裝備?!


    那些亂七八糟的特戰裝備網上隨便都可以買到,關鍵是武器!


    你搞不到槍嗎?我還想讓你搞出40火箭筒來呢!


    你瘋了吧,你要不要步戰車!?好像要跟誰打仗似的。況且,那麽神秘的地方,誰知道這些凡間的武器會不會管用呢?


    得了吧,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那些鬼靈操縱的不過是些死物,消滅他們依附的載體,他們自然就會無處藏身!


    你夠狠!可是你怎麽到那個世界裏去呢?


    不知道,我看到的景象好像都是誤打誤撞去的,要真的專門去,還真找不到廟門!


    說了半天,你跟我在這裏瞎扯啊。


    第三十三章.潘金蓮不見了


    後來,我跟章章說好,他負責準備武器、裝備;我去找師天表哥幫忙打開鬼門。這次我沒有帶任何人,也沒有帶四鬼劍,我想那種佛道神聖之地,四鬼劍那樣的至陰之物說不定會惹出什麽麻煩來。


    走之前,我給師勝天表哥打了電話,得知他並不在聖泉寺,而是迴鳳凰山龍泉宮看望師傅袁太虛道長。我迫不及待開著摩托車直奔鳳凰山。


    龍泉宮已經重建,氣勢恢宏、雲蒸霞蔚、雄偉壯麗,成為了當地的旅遊勝境,遊人如織,香火鼎盛,隻是少了清靜幽雅的氛圍。它建在陡峭的山壁上,拾階而上確實有一種登天的感覺。上到最上一層的大殿裏供著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三清祖師,大殿裏穿著華麗道袍的道士正在做法事,我無心留戀。因為我對那些複雜的宗教儀式是否真的能夠溝通鬼神總是存著保留態度。道教對我來講,我隻知道老子的五千言《道德經》,那玄奧晦澀的文字讓人如在雲裏霧裏,卻有感到一種無盡的超自然的力量,在那個茹毛飲血的年代,周朝的圖書館長老聃就有如此深刻的論斷,讓人對他肅然起敬,後來他西出函穀關騎青牛升天了,才知道他是太上老君在人間的化身,這些故事但凡是讀過一些書的人就知道。


    繞過三清殿背後是一個清幽的小院,看那牆壁和飛簷的破損程度,看得出,那才是幾百年年前真正古老的龍泉宮。師勝天佝僂著背站在院外迎接我。我正要往裏麵走的時候,表哥說,師傅累了,我們就在外麵說吧。


    我原原本本的把最近的經過講過,然後又把和章章商量好的辦法和盤托出,並懇求他為我們打開鬼門從另一個維次的空間裏去側麵調查八郎茶社聯歡兇殺案!


    師表哥起初並不答話,袖著手看了我好久才說:翔子,你最近是不是跟那鬼物待的時間太長了,你看你的臉色怎麽那麽差啊。


    我說,表哥指的是潘金蓮嗎?


    表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止吧,那潘金蓮不過是一個虛弱的幽魂,靠那張畫兒保持精魄不散,你是不是最近又跟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在一起了?”


    我本來不想說四鬼劍的事,但看著表哥不依不饒的樣子,我隻好把潘金蓮送我四鬼劍的事告訴了他。


    他當時就是一驚!然後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道:你說的四鬼可是魑、魅、魍、魎?


    我打了個響指,討好地說,表哥,你懂的可真多啊!


    師勝天從袖子裏掏出他那個神奇的天地魔方一通亂轉,嘴裏還念念有詞,看得我不知所雲。然後,又把魔方塞進袖筒,就那樣插著手跟我說:世人都以為魑魅魍魎不過是妖魔鬼怪的形容詞,卻不知那四鬼乃是上古時代的鬼王,曾協助蚩尤與黃帝決戰。沒想到我華夏族的天敵現在竟然還在!


    我說表哥你啥意思啊,你是不是要收服他們啊,那可是我的寶貝啊,不能給你!


    表哥正色道:我道家代代相傳一定要收服魑魅魍魎四鬼,我怎可違背祖訓?


    我趕緊拉著他繞到一個僻靜處,悄悄地說,你可別讓袁道長聽到,唉,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


    表哥從小和我交好,看著我這麽為難長歎一聲道:你不知道啊翔子,那四鬼可不是好對付的,當年攪得天昏地暗,現在怎麽會屈服你這個凡人呢?


    我不是說了嘛,是潘金蓮對他們有恩嘛,他們才會湧泉相報的。


    那四鬼怎麽會是講道德、講信用的呢?這樣吧,我給你一道符你迴去貼在劍上,或許可以暫時鎮住他們。


    我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我的好表哥,你要不要幫我嘛。


    我這就是在幫你啊,你知道你為什麽這段時間老是出現異度空間嗎?正是這四鬼在作怪,他們乃是極陰之物,你帶著他們當然總是會出現幻象了!幸虧你這童男之身,純陽之體才不會永遠滯留在那裏,要不然你就永遠不會迴來了!虧你還想著再次迴去!


    表哥,你就說你幫不幫吧,我這次必須迴去,去二龍山搗了那匪窩,查清真相!


    你的意思是八郎茶社的兇殺案,是從那個世界裏來的惡靈所為?


    呃,還不知道,我隻是想這一係列事件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聯係,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好吧,那我就幫幫你,那你想在什麽時候去呢?


    等章章準備好裝備和人員再說,到時候通知你好吧。


    不是吧?你要帶多少人去?那些人萬一迴不來怎麽辦!?


    這不就要拜托你這神通廣大的師勝天了嘛!


    章章的裝備還沒有準備好,想必是遇到了很大的困難,但說好他負責的,在這之前我得迴家看看父母了,這次異乎尋常的行動誰知到會發生什麽事。


    我一進門兒,我爸就朝我身後看,嘴裏嘟囔著,小薛沒來啊,你怎麽還不把她領來啊,讓你媽好好看看嘛。


    我笑著說,你們放心吧,你兒子這麽優秀的人還搞不定那個小妮子啊,你們也太小看我了。看你們倆對薛梅格的熱情明顯比我高啊,到時候娶進門可別冷落了我啊。


    我爸說,你瞎說啥呢。兒子、媳婦都一樣。


    哪兒跟哪兒啊,八字都沒一撇呢!哎,老爸,你怎麽會找到一個這麽條件好的女孩兒?


    嘿嘿,踏破鐵鞋無覓處,無心插柳柳成蔭啊,這都是你的造化啊。我老爸雖然在文學上的造詣真可以說是慘不忍睹,但總喜歡拽幾句文詞兒,你瞧這兩句詩編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我撇著嘴切了一聲道:爸你說的啥呀,你不是從大街上撿來的吧?


    哈哈,讓你給說對了,我就是在公園裏鍛煉的時候認識的,我當時一眼就看上了,這麽文靜可愛的姑娘給我當兒媳婦,那可真是太好了!所以我就…


    我媽這時插嘴道:你爸爸為了你可真敢跟小女孩兒搭訕啊,我們找對象那時候,他正經害羞得緊呐。


    說著,他們老兩口就樂得不可開交了。


    我敏感的神經再一次泛起疑惑,看來這個薛梅格的來頭還真是有問題啊,可是一想起她那個可愛勁兒,我真是沒有理由懷疑她,況且,她的學校我都去過了,還讓她出了那麽大的醜,那一切都是真實的啊。


    能有啥問題啊,我心裏想。哎,我突然好像想起什麽來似的,突然大叫一聲:爸!見我的那張畫兒了沒啊?


    啥畫兒啊,是不是畫著一個古代女娃兒的那個?


    對對對,放哪兒了?


    我看著挺好看的,掛我屋了。


    我靠,我心想,這下壞了,我爸媽的寢室可是陽光最好的,那麽強烈的陽光還不得把潘金蓮給曬得魂飛魄散啊。我趕緊起身奔到我爸的寢室,果然那幅畫兒就掛在大太陽底下,我的娘哎!


    第三十四章.我的命運誰安排?


    我仔細一看,那仕女畫早已沒有了靈動之氣,明明就隻是一張畫兒了。我心裏暗暗責怪自己,走之前為什麽沒有好好地安頓她,讓她那脆弱的魂靈暴曬在陽光下麵。完了,這下,潘金蓮就永遠活在《水滸傳》或《金瓶梅》裏了,她永遠地消失了。我不禁黯然神傷,她也算是一代佳麗呢,就這樣香消玉殞了。趕明兒給她找一塊風水寶地,把這張畫兒埋了,也算是給她找到了歸宿。


    我無精打采地迴到客廳,爸媽已經做好了一桌子菜等著我,可是我根本就沒有胃口,心裏想著從前潘金蓮哥兒哥兒地叫著,對我無比地關心,又在關鍵時刻幫了我的忙,心裏真是後悔莫及。


    我爸看我臉色不對,小心地說:咋啦?是不是嫌我動了你的畫兒,爸爸掛幾天就還給你嘛,怎麽這麽小氣?


    我說不是爸,那是幅古畫兒,經不住太陽曬的。


    哦,還是個寶貝呢,那我可得收好了。


    這一天都沒有什麽事情發生,但我仍然不敢懈怠,潘金蓮是製衡魑魅魍魎四鬼最後的殺手鐧,可是她這一消失,我怕這控製不了這四鬼,於是我掏出師勝天表哥送給我的神符貼在四鬼劍上,並鎖在我的一個鐵箱子裏塞到了床底下。


    做完這些,我就在床上躺著抽煙,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我感到再一次感到自己很彷徨,失去了方向,我總是這樣,生性多疑,對周圍的人或事老是抱著一種懷疑態度,甚至早上醒來看到熟睡的父母都偶爾會產生陌生感,再甚至連自己是否存在或者說存在於怎樣的一個空間都不明確,換句話說,我總感覺自己活在一個虛幻的世界裏,我從哪兒來又要到哪兒去?那天下午我把自己鎖在屋裏不斷地思考著一個關於宇宙人生的重大課題:命運。


    命運這玩意兒太深奧,太燒腦,現在這個社會裏已經沒有人願意想這些沒用的東西了,吃大餐、穿名牌、玩美女,及時行樂,享受人生,其他的一切都是屁!可是你總會在某一個無法入睡的夜裏偶爾會問自己,我快活嗎?我的命好苦啊!這一天天的到底是在忙些什麽啊?


    是的,你不願意思考命運,就想命運也同樣不想理你一樣,可是你總是掉進命運為你安排好的陷阱裏,無法自拔,任何人,我敢說,是任何人都無法自拔!


    我想著想著就天就不早了,煙灰缸裏插滿了煙頭,像盛開的蓮花。這時我的qq突然吭吭地咳嗽起來,我從床上爬起來,掀開筆記本電腦,發現有一個網名叫做氣彈槍的人加我,我本來沒什麽心情聊天,可是這個叫氣彈槍的人非要跟我聊,他打字特別快,一串一串的話像機關槍的子彈一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敲了過來。看起來他是個網絡寫手,很無聊,我向來都不喜歡這些胡說八道的人,編一些根本就沒有的事情為那些小男生、小女生或者打工者蹲坑時消磨時間,在我看來那種文字應該是速朽的,毫無價值。


    但是他仍然喋喋不休地在說,就像女人一樣並不管別人聽不聽,隻顧自己說的高興,就在我對他的喋喋不休再也忍無可忍準備關掉電腦的時候,他開始跟我講他最近寫的一個小說,裏麵主人公的名字就叫做:池翔。媽的,這不是我嘛。然後他又說這個池翔從上學的時候就暗戀一個冷豔的女子,那女生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賀天蓉。哇靠,怎麽會有這麽奇異的事情發生呢?


    我決定去找這個人,因為這故事再往下講,我就要瘋了。


    可是他停止了講述,說到時候上傳到網上的時候會發地址給我看,然後就發了一個“困”的qq表情,就迅速地下線了。*,我罵了一句,然後看他的qq資料,那裏麵根本就胡扯,什麽畢業於家裏蹲大學,現年111歲。*,我又罵一句,還狠狠地砸了一下電腦!


    突然,不知道為什麽,我房間的一堵牆上就亮起來,好像一個巨大的電影銀幕,發著奇異的光,我不知不覺地就向那堵牆靠近了,我伸出手來小心翼翼地準備觸碰這突然出現的銀幕,沒想到,剛一接觸,就有一個力量把我往進拉。


    之後,我就進入了一個陌生的所在。


    這也是一間屋子,看起來是一個小小的書房,麵積很狹窄,到處堆滿了各種書籍。不遠處的書桌前坐著一個人,一動也不動,我囁手囁腳地走過去時,發現這個人是睡著的,嘴角上吊著哈喇子,一副很困又很蠢的樣子,我不禁啞然失笑起來。


    我抬眼看時,他的書桌上赫然有一部又舊又破的筆記本電腦,電腦是開著的,屏幕上是一個打開的word文檔,我動了動鼠標的滾輪上下翻動地看了看這個文檔,我發現這是一部小說,名字叫做《鬼蜮佛蓮》,小說寫了並不長,好像幾萬字的樣子,但就現有的篇幅來看,裏麵描寫的情節竟然就是我這一段時間來親身經曆的事情!


    媽的,我怎麽總是遇到這些詭異的事件,誰來安慰安慰我這飽經折磨的靈魂啊,誰來可憐可憐我這多舛的命運啊。


    無論我如何地氣憤,如何地無奈,我不得不承認,我活在別人的文字裏,我的命運就掌握在這個留著哈喇子的網絡寫手手裏!


    我實在忍無可忍,一巴掌就打在這個人的腦袋上。


    他揉了揉惺忪地睡眼,嘴上還罵罵咧咧、嘟嘟囔囔了半天,竟然又唿唿地睡了起來。這時,門口似乎有腳步聲,我趕緊躲在門後,走進來的是一個女人,蓬頭垢麵、衣衫不整的還穿著大嘴猴圖案的睡衣,一邊埋怨著說,又坐著睡了,還不關電腦,一邊很關愛地給坐在椅子上的寫手蓋了件衣服,她似乎還準備做點什麽,可是另外一間臥室裏傳來了孩子叫媽媽的聲音,她轉身就出去了。我在門後觀察了很長時間,盡管很努力地想看清這個女人的臉,但是這間書房裏沒有開著燈,隻有電腦銀屏散發出的微弱光線,但從總體上可以判斷出,這個女人就是這個寫手氣彈槍的老婆,一個很普通的女人,一個很生活化的女人而已。


    這次,腳步聲又一次地傳過來,我想,那女人哄了孩子又迴來了。


    第三十五章.《南方實錄》


    迴來後,仍然是輕手輕腳的,怕吵醒了睡在椅子上的人。我從她輕手輕腳的動作裏感受到了強烈的愛。心裏就是一動,她又走到電腦前麵,準備關掉電腦。突然椅子上的人說話了:“別關,我馬上就睡,你先迴去吧,不用管我。”那女人就轉過臉來,盡管光線不怎麽亮,但是我看得真切,那張臉那麽熟悉,她是薛梅格!


    我心裏想,也許這部小說投入了作者很大的心血,你看,情節裏的人物竟然長得像自己的老婆。我感到我不僅僅是活在文字創造的虛擬的情節裏,我真正存在的空間,是一個人的生活,而我和我的生活,隻不過是另一個人的影子而已。


    氣彈槍不斷催促著她老婆迴去睡覺,那個長得像薛梅格的女人實在拗不過他就一步一迴頭地走了。門一關,氣彈槍就開口了,“出來吧,池翔。”


    我慢慢地從門後走出來說:我活了這麽大,第一次知道自己隻是一個虛構的人物。


    哦?是嗎?對,是我創造了你,但是你的迷茫我也有,我也不知道我存在於什麽樣的空間和世界裏,至少你現在知道你活在我的文字裏,而我卻不知道我的命運是由誰來創造的?


    哎,那既然這樣,你告訴我下一步你將讓我幹什麽?


    嗬嗬,不知道,命運就是因為未知才有趣,不是嗎,我的英雄!


    可是,可是……


    好了!你該迴到你的世界裏去了。我被硬生生的打斷了,我本來還想問他很多關於我自己的問題呢,可是他的電腦已經關了,隨著啪地一下筆記本電腦合起來的聲音,我倏地就迴到了我的世界,我仍然躺在自己的床上。


    門外響起我媽的聲音:翔子,你怎麽還不睡啊!別老玩電腦,早點兒睡吧。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裏踏實了,管他呢,我就這樣去生活吧,你早早地知道了命運,這輩子豈不是就活得沒什麽意思了嗎?


    第二天一下班,我就去武裝部找張章,看看他的裝備到底準備得怎麽樣了。


    我走進章章的辦公室的時候,他跟他的那兩個海軍陸戰隊正在擺弄槍支,他們非常投入,沒有發現我的存在。那小吳手裏的是一支56式自動步槍,他先卸下彈夾,然後一拉槍栓,再裝上彈夾,單手舉槍朝天扣動扳機,卡塔一聲。我知道這是驗槍的動作,一是看槍膛裏是否有子彈,二通過空彈擊發看檢驗槍支的機構性能。他動作熟練,槍在他手裏很乖的樣子,一眼就看出是個老手。我輕輕地走到他的背後,悠悠地說了一句:“這把槍的撞針有問題。”他們迴頭的樣子很緊張,一看到我,章章開口就罵:“嚇死老子了,還以為是鬼呢!這是民兵訓練淘汰下來的槍,撞針早就磨損的差不多了。”


    我不屑地說:“讓你找裝備,你就找了這麽些個爛貨?”


    “有本事自己找去!”章章嗔怪一句,就低頭擦槍,根本不管我。我也不生氣,反正我對於他來說也不算什麽客人,就自己拿起他桌子上的煙,點了一支,然後踱到沙發跟前,一屁股將自己陷進去,翹著二郎腿百無聊賴地吐著煙圈。


    小吳停下手裏的活兒從飲水機裏給我接了杯水,走過來微笑著說:池班長喝茶!然後又低聲說了句,“有好貨。”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他:小吳,你是河南人吧?小吳很驚訝地看著我說,“池班長,你怎麽聽出來的,我這一口京腔,可是沒幾個人能聽出我的祖籍。”


    我哈哈大笑著說:隻有河南人才管白開水叫茶。


    他撓著頭,用一種被看穿了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看著我,囁諾著說:班長,你咋恁能哩呀,那你再猜猜俺是河南啥地方人?


    嘿,小子,還想考我?駐馬店,對不對!我用手指著他果斷地說。


    譩,班長你太厲害了,俺是駐馬店上蔡縣哩,你咋知道的呀。


    我還知道上蔡縣是李斯的故鄉呢。


    好家夥,不得了啊,看來咱倆有緣。聽我們章部長講,你當兵的時候,那功夫可不是蓋哩,尤其是戰術,那動作,那叫一個飄!啥時間教教俺唄?


    該輪到我不好意思了,擺擺手,沒有的事,不然怎麽當了礦工?你們章部長才是精英!


    章章嘴唇上粘著半根煙,眯著眼,微笑著說:求!你當兵比我早一年,我見了你都得叫班長,你要是不當逃兵,估計就是當將軍的料!


    還將軍呢,我當十年礦工了,連個工長都沒混上,天生一個*絲命。別貧了,把你手裏的爛槍放下,趕緊把好東西拿出來!


    章章手裏的活兒不停,抬眼偷看我一下,不服氣的說: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有好東西了?


    這時,小吳衝著我直擺手,我哈哈地笑著說,我下了十年坑,早就被窯神附體了,好東西都在你身後的櫃子裏是不是?


    章章擦完手裏的槍,拍拍手,拿下粘在嘴唇上的煙說:啥也瞞不住你,我得去趟廁所,等著!說著就往外走。


    我對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句:你個老小子,擦完槍不洗手就上廁所,小心槍油蜇爛你那條短槍!


    不一會兒,章章就迴來了,嘴上又叼了枝煙。神秘兮兮地從褲子上解下鑰匙來,打開他辦公桌後麵的鐵皮櫃子。提出兩個軍用大提包來,把那幾支56式自動步槍收起來,拉開拉鎖把包裏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擺在桌子上。


    謔!還真有好東西啊。幾件叢林迷彩服,凱弗拉頭盔,兩支95式自動步槍,甚至還有gps衛星定位裝置。我一邊把玩著95槍,一邊說:老小子,你太有本事了!


    章章砸著嘴說,不是看不起我老章嘛,‘讓你搞裝備,怎麽整了這麽些爛貨’,哎,這話誰說的?


    說實話,此一去便是兇多吉少,在這個和平年代軍人付出了別人難以想象的艱辛,正如章章他們,本來可以不去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能跟我一起並肩戰鬥,全憑這過命的生死交情,不比那利欲熏心的盜墓賊。雖然他們嘴上似乎得理不饒人,但章章和他的兵,是最高尚的。


    我突然想到這些,表情顯得凝重起來,章章不知道我為什麽這樣,不解地問我:翔子,你這是咋啦?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


    我緊緊地捏著他的胳膊說:兄弟,你為什麽肯幫我?


    你都說了是兄弟了,還有什麽可說的!


    可這不是一般的事情,那種地方很可能就有去無迴了啊。


    章章猛吸一口煙,把煙頭吐在地上,使勁兒地踩滅,冷靜地說:我知道。


    我不會讓大家白白送死的,在魔方表哥打開鬼門之前,我們有必要去二龍山進行一番調查。這聽起來是不是很有意思啊。想要調查現實中的兇殺案而要到鬼域裏去,而為了摸清鬼域裏的狀況又要在現實中去調查。我想,這個在空間和時間上進行的交叉取證調查,我想我們之外,亙古未有吧!


    對了,我說,“那小吳跟我到還聊得來,但那個高個子的,怎麽從來就沒有一點兒動靜。甚至我連他姓什麽我都不知道。”


    哦,你是說小張吧?這個孩子心眼實,不會說話,但心裏都明白。你不覺得這樣的性格是優秀狙擊手的天然條件嗎?


    嗬嗬,你說的狙擊手還是殺手?


    有區別嗎?這種性格都是會導致兩種極端,要麽大善,要麽就大惡。關鍵在於如何引導了。


    好了好了,我的兵我知道怎麽做。


    我點點頭,也不好多說。我覺得這個人是個很奇怪的人,但也沒有放在心上,在以後的故事裏這個不愛說話的高個子小張展現了他不同凡響的一麵,當然這是後話。


    …


    我聯係了薛梅格同章章和他的兩名海軍陸戰隊退役士兵,五人一行,租了一輛七座的商務車向著二龍山的方向進發。其實五個人租一輛小車是可以的,但考慮到大家跟著我都是去玩命的,我總不能在這些細節上虧待大家,就租了一輛七座車,至少顯得寬敞些。由於我們這次不是到真正的鬼域去,我們都是普通的旅遊裝束,也沒帶什麽太多的裝備(還有部分裝備正在準備中),老章帶了一台軍用指北針,買了一張二龍山的地形圖,還帶了一個筆記本,活脫脫就像是一個小型的地質勘探隊。


    這種租來的車沒有導航係統,幸虧有薛梅格帶路,不然還會多繞幾個圈子呢。但是到了縣城的時候,薛梅格突然提出要逛街,我說你天天在省城、北京這些大城市購物,一個縣城再好也不過如此嘛,有什麽好轉的。可薛梅格非常任性,說這次又不是買衣服化妝品,上次迴老家在一間手機店裏看上了一款手機,非常喜歡,說到這款手機她非常興奮,嘟嚕嘟嚕地說了一大堆參數和功能,還很豪爽地說要給大家一人買一部。老章在兩個兵麵前裝的很純潔,而那個小吳一聽有自己的份兒,諂媚地恭維她薛姐心眼兒好,人長得又漂亮,薛梅格整個人都飄了起來,嘮嘮叨叨說起來沒個完。最後,章章假模假式地咳嗽了一聲說他對手機雖然不感興趣,但是梅縣是個古城,聽說那裏的油茶很地道,一定要去嚐一嚐。小張隻是沉默,我偷眼看了小張一眼,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就低頭擺弄他的全鍵盤黑莓手機,好像很高傲的樣子。


    我長歎一聲,你們這些人啊。就把車轉向了縣城方向,心裏想去縣城稍作休整也好,說不定還能遇上那個詠春拳師。


    到了縣城,薛梅格就迫不及待地要去那個手機店去。我沒反對,遂了他的願。可是他要的那款手機已經賣完了,她似乎很不高興的樣子,還差點兒跟售貨員發生口角。我也沒管他,眼光卻落在了另一個櫃台,那是一對看上去不錯的對講機,我想進山後,很可能不會隻走旅遊的路線,就提議買對講機。薛梅格是個人來瘋,一聽我說要買對講機,就嚷著要優惠,那售貨員實在是怕了她,竟給了很大的折扣。


    從店子裏出來後,我埋怨她,“你又不缺錢,幹嘛那麽不依不饒的。”這小妮子振振有詞地說真正的購物其實有兩種享受,一種是一擲千金,一種是錙銖必較,一擲千金的生活她早就過膩歪了,有一次看以為老大娘買菜差一分錢都要多走十裏路到另外一個菜市場去,竟然被感動地夜不能寐,她說她向往那種生活。


    我笑著罵一句,有病!然後就提議要到上次去的那個武館去。薛梅格吃驚道:你還想跟鬼比武啊,我可沒那麽好的興致!


    我說上次是個意外,現在我們想見到鬼,都不一定能夠見得到。


    這小妮子很激靈地說,哦,我明白了,上次我們能夠在兩個維次空間裏穿行,就是因為你那把劍,隻要它一抖,世界就發生了變化。


    沒想到這丫頭真是鬼精鬼精的,話還說得那麽有詩意。


    她又啊一聲,大驚小怪地說,你怎麽沒帶那把劍呢?


    我說,能真正控製那把劍的隻有那個藏在畫兒裏的鬼魂了,可是潘金蓮被我爸放到陽光下曬得魂飛魄散,我怕控製不了就用表哥的符錄把它封了起來。


    啊?這迴啊的是章章了,“潘金蓮死了?”


    我說早死了,當年被武鬆一刀給宰了,現在是魂飛魄散,連影兒都沒了。


    他竟愣怔了半天,很傷心的樣子,差點兒把我的眼淚給勾出來。


    我拍著他說,別惦著鬼了,以後兄弟給你找個好女孩兒。


    說完我們就往那個武館走,哦,對了,它好像本來就不是什麽武館,而是晉商博物館之類的。門口還是那個戴紅袖箍的老頭在檢票,裏麵好像沒什麽人,我和薛梅格早就來過,但是上次憑空冒出個詠春拳師,竟然還都是另一個空間裏的人物,還見到了故去的薛老爺子,甚至到二龍山幫著薛家討債,盡管討債無果,但又因此聯想到了八郎茶館的兇殺案。這一係列事情的發生仿佛真的就在夢裏一般。


    這次,我們沒有再遇到那些詭異的事情,要到那個世界裏去,還得等著魔方表哥幫助我們打開鬼門。這次,我們索性就做一個純粹的遊客吧。


    那是個精致的兩進院子,雖不能說是雕梁畫棟,亭台樓閣,但卻是個富戶的宅邸,雕刻精細的磚雕,整齊的飛簷,幽靜的院落,感覺讓人非常愜意。前院的東廂房陳列了一些明清家具,什麽八仙桌、靠牆桌,太師椅之類的,看樣子是仿製的,但做工精細,屋子裏青磚鋪地,幹淨而踏實。牆壁上是一些圖文解釋,大致講解了晉商的發展史,什麽走西口、下江南,什麽票號商鋪等等等等。我們看的到還很有興致。


    到了後院,一顆棗樹高而且直,上麵掛著一個拳擊沙袋,周邊是仿製的中國古代十八般兵器,章章和小吳光看不過癮,都摩拳擦掌地舞弄起來。在正堂裏供奉著一座銅像,說實話我沒有記住這個銅像是誰,大概是形意拳的祖師。但上次為什麽會在這裏跟那些南方的詠春拳師的魂靈遭遇?我心裏有著很多的疑問,他們之間是否真的有一場腥風血雨的武林爭鬥?


    我心裏有事,就在這正堂裏仔細地觀看起來,這裏還真有一些博物館的樣子,一圈的玻璃櫃台裏擺放著一些形意拳的曆史資料。我看似閑庭信步實則心懷鬼胎地仔細搜索著,突然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一本很老的書,書名叫《南方實錄》,我想起上次在異界見到的老鏢師他的幌子好像就叫做“南方鏢局”。心裏一震,這裏麵一定記載了一些我想要知道的東西。看樣子,這本書對於這個小型的博物館來講,也許並不寶貴,隻是放在這樣一個無人看管的櫥窗裏,我用手一拉,竟然還可以打開!


    我取出這本書,這裏麵記錄了一些南方鏢局在北方闖蕩的事件,編年體的,所記載的事情並不詳細,就像是一本工作日記或者幹脆叫流水賬。這樣的東西即使再古老都不會有什麽價值,要拿到古董市場上根本就沒人看。但其中有一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光緒十五年,梅城縣梅鎮薛府東家薛成武委托南方鏢局押送三車黃金,路遇劫匪不幸被劫,薛成武大怒,掌門鏢師梁少才與一異服男子同往二龍山未果??


    正看到這裏的時候,隻聽一聲斷喝,放下!


    又是那個帶著紅袖箍的老大爺氣衝衝地走進來,我還想往後翻看,沒想到他非常生氣,三步並作兩步一把就書奪了過去。還罵聲不斷,截去不堪入耳的髒話,大致的意思是嫌我隨便亂動博物館的東西。盡管這家博物館根本就沒什麽遊客,可是這個守土有責的老大爺依然是威風凜凜,宛如文化大革命時期的紅衛兵一般強橫。小吳脾氣暴躁正要上去理論,我叫住了他,本來是我們不對,可別再生事端。盡管我很想知道我和老鏢師深入二龍山討債之後發生的事情,但也許這是天意,你提前知道事情的結果並不是一件順應天意的事。不過這到讓我想到了另一層,如果魔方表哥幫我們打開鬼門,我就可以聯係老鏢師一同前往另一個維次空間的二龍山,說不定對我們也是一個幫助呢。


    第三十六章遊客止步


    想到這裏,覺得肚子餓了,可是又不到飯點兒,薛梅格提議那就去吃一碗上次我們吃的國足臭豆腐,見大家沒有反對,我們就一人要了一份臭豆腐。然後,就驅車前往二龍山風景區。


    這一次,車上到很安靜,除了開車的我,大家都成了低頭族,一個個都專心致誌地把玩著自己的手機。到了景區停車場停好車子,我從車子的後備箱裏給大家每人準備了一個背包,薛梅格還有點兒抱怨,說本來是來旅遊的,為什麽要背這麽大的包。我說,說不定這個可以用來救你的命呢。他就撅著嘴不再吭聲。


    我們在售票大廳裏一人泡了一桶方便麵吃掉,就開始買票進入景區。其實這二龍山是剛剛開發的景區,有很多景點都還在開發建設當中,目前宣傳的主要口號是:二龍仙境,天然氧吧。看著陣勢好像除了空氣好,根本就沒有什麽好玩兒的。本來嘛,遊山玩水,山的主要賣點就是險峻,譬如華山。像二龍山這樣隻是兩條太行餘脈,說白了就是兩山夾一溝的光景,即沒有巧奪天工的大自然造化,也沒有豐厚的人文背景。雖然掛著國家四a景區的名頭,多半也是請客吃飯的結果。山門處有一個簡單的景觀遊覽圖,盡管簡易但歪歪扭扭,就連章章這樣的大頭兵都看不下去。這什麽破地方啊,還人間仙境,天然氧吧呢。


    我淡淡地說:山不在高有仙則靈。記住,我們真正要去的也許是這景區未被開發出來的野山,也許你走進去根本就出不來了呢。


    我們從山腳下按照旅遊路線一直爬到所謂的“南天門”也一共沒有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不用說我們幾個大男人,就連嬌滴滴的薛梅格也臉不紅心不跳。章章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一個話癆,嗤之以鼻地說:“就這幾步路,還好意思叫南天門!”


    我說:老章,你別著急,有的是讓你傷腦經的。諾,你看!我指著路邊的一塊寫著“遊客止步”的牌子說。


    咋啦?不就是塊牌子嘛,有什麽好奇怪的?


    我搖搖頭說,“你這叫鼠目寸光,隻看到了佛祖伸出的手指,而看不到佛祖指向的月亮。你不是說這山不高嘛,我們另辟蹊徑如何?”那塊牌子後麵是條羊腸小徑,看上去很野的樣子。


    老章看著那條小路,更是不屑,“這算啥呀,當年咱們野外生存訓練可比這個複雜得多!”


    看他這樣說,我就打了個響指,還酸不拉唧地說了句英文:“followme”


    大家就興衝衝地跟我走去,一點兒顧慮都沒有,仿佛個個都是哥倫布都要去發現新大陸似的。老章本來腿腳微微有點兒跛,盡管氣力還行,但畢竟走了一個小時的山路,走起路來顯得有些滑稽,但心裏卻泛起一陣酸楚,想當年我們在特警隊的時候,他可是個敢上刀山敢下油鍋的主兒。


    那羊腸小徑確實難走些,但比起那些名山大川來仍然是相當遜色,就這樣的路,徐霞客複活的話一隻腳就走完了。可是我們越深入,樹木就越茂密,薛梅格顯得有些慌亂起來,他這個城市裏長大的孩子從小就沒有走過這麽野的路,穿著旅遊鞋的她竟然走得跌跌撞撞,那小吳是個激靈孩子,薛姐薛姐的叫著,幫他背了背包,還不時地扶她一把,小薛同誌也很配合,一邊很嗲地咒罵這個鬼地方,一邊偷眼看我。我心裏有些想笑,這小妮子,就等著我去扶她,我想我要是主動背她,她連一秒鍾都用不了就會跳到我背上來。


    我隻是裝傻充愣,快步地往前走。


    這個過程相當輕鬆,就像是一場郊遊,大家打打鬧鬧,不一會兒就爬到個一座小峰的山頂,那裏有一個涼亭,掛了一個木質的牌匾,上書:觀景亭。名字很一般,顯得這個景區的開發商很沒文化,轉念一想,這裏好像是還未開發的區域,再一看,這個亭子還真的有些年代,雖然覺得這亭子名字起的差強人意,但如果這亭子是老的,我可不敢毀謗古人。


    我深唿吸一口,手搭涼棚,極目遠眺,但不遠處的另一座小峰引起了我的注意。首先是形狀上,它太過規則了,就像是一座四麵體的金字塔,由於是初秋,上麵覆蓋著的灌木呈現出了各種顏色,有綠色,有橘色,有紅色,這是一個尷尬的季節,不同的植物有著不同的生長進程,世界就是這樣豐富多彩不是嗎?那座小峰並不高,和我們腳下的這座在高度上都差不離兒,可是,我也有點兒說不清楚,它怎麽會那麽規則呢?除了金字塔還有點兒像,像什麽來著?我一時有點兒想不起來了。


    這時,那座小峰上方有一片銀色的雲彩,午後的陽光從雲彩的縫隙裏投射下來,給那座小峰帶來一絲的神秘色彩。


    薛梅格說:翔子,我們是要去那裏嗎?


    我說:我們哪裏都想去,恨不能把這裏的每一根樹木都記下來。


    可是,我們怎麽才能到達那裏呢?不會爬下這座山然後過了河,再爬上那座山吧?薛梅格顯得很沒有耐心似的,用一種可憐的眼光巴巴地看著我。


    我神秘地朝她笑了笑,叫每個人都打開自己的背包。他們看著背包裏的裝備感到非常驚奇,老章苦笑著說,池翔,你小子就愛玩兒個新潮的,這翼裝飛行我們也沒有訓練過啊。


    我快速換好翼裝,站在崖邊對他說,有什麽好訓練的,你看就這樣一跳就行了!


    見我跳了下來,薛梅格也大著膽子尖叫一聲,縱身一躍,可是她的肢體動作不對,掌控不了方向。我隻接近她,教她,她慢慢地就會了,而且很享受這種飛行的感覺。


    不一會兒,我們落了地,收了傘,發現自己站在那座七彩小峰的山腳下,從下麵看,它還是比較高的,抬頭看山頂的氣象時竟然有些波譎雲詭。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突然有些不安。仔細看時,又不知道哪裏有什麽不對,如果有一個風水師傅或者是開了天眼自然會看出這裏麵的文章。看著大家興致很高的樣子,就沒有跟大家說我的疑惑,即使說出來大家也不會相信,因為我根本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再仔細看這座小峰,上麵的植被是一層一層的,就像梯田似的,而每一層似乎都有幾個山洞,不知道有什麽蹊蹺。


    這時,薛梅格興奮說一定要爬這座山,可我們轉了一圈,竟然沒有發現一條可以上去的路。這時,山腳下有一個放羊的老漢,穿著一身老舊的中山裝,帶著一頂洗得發白的軟頂的確良軍帽,胡子、頭發均已花白,看身形似乎有一點兒熟悉,可又說不上在哪裏見過。我們走過去問路,那老漢一口濃厚的本地口音:“這是個鬼屋,是二龍山新開發的大型娛樂項目,還在試營業期間,你們幾個娃娃要不要進去玩玩?”


    章章一聽就來了勁:“鬼屋?你是說這整座山是一個鬼屋?”


    那老漢捋著山羊胡子,笑眯眯地說:“是哩,是哩,好玩著捏。”


    我心裏一直在打鼓,這座山怎麽看上去像一座巨墳呢。我說,怎麽玩啊這個。


    那老漢解釋道:試營業,不要錢。


    我蹲下身子盯著他的臉說:老人家,我是問這個鬼屋怎麽個玩法。


    那老漢神情自若說:進去,出來。


    這是個啥呀,這個我還不知道嗎,難道要住在裏麵不成。


    那老漢就笑了說:俺的意思是,靠自己本事出來,就跟闖關似的,好玩著捏。喏,就從我身後這個洞洞裏進去。


    我們簡單商量了一下,大家一致同意進去闖一闖。徑直向老漢身後的山洞走去。沒想到那個山洞的石門竟然還是個帶感應的自動扉,我們走到跟前時,轟隆一聲門就開了,我們遲疑了幾秒鍾,就輕著腳走進去了。本以為一進門會踩著一個踏板什麽的,然後突然撲過一隻鬼來,這是一般鬼屋的設置,給遊客帶來一種感官上的刺激。但是,當我們踏進門的時候,什麽也沒有發生,而身後的石門又自動關上了,裏麵頓時一片漆黑!一個渾厚的聲音隨之響起:各位遊客,遊戲開始了!話音剛落,啪的一聲,燈亮了,是那種氙氣大燈,照的屋裏如同白晝。大家不由自主地用眼睛逡巡四周。


    可是看了半天,根本就空無一物!即便空無一物,也足夠讓我們張大了嘴巴合不上了,因為這裏麵巨大的空間足以讓我們咂舌,整齊的四麵體內置結構,就像進入了埃及的金字塔,好像這座山的就像是被掏空了的法老墳墓,外麵的土石、植被不過是薄薄的一層外殼罷了。


    好長時間,這空曠的尖頂鬼屋裏也沒有發生什麽事情,我們開始尋找出口,但是根本找不到任何出口,包括剛才進來的那個石門關閉後嚴絲合縫,即使還有許多這樣的石門也無從找起,就算是找到了也根本打不開,我使勁地跳了一下,發現地板竟然是玻璃做成的,再看四周,不知什麽時候也罩了一層玻璃的內壁,就好像我們被關在一個密封的玻璃四麵體中!


    第三十七章複原金字塔


    這也太他媽詭異了,下一步將要發生什麽,根本無法預知,但我知道即將發生的將會很不尋常,我下意識地挽著了薛梅格的手,章章和其他兩名戰士,都四散各處還在執著地尋找出口。


    就在我們迷茫而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橫豎伸出許多玻璃板來,至於它們相交時是如何交錯而沒有發生碰撞的,我們不得而知,但結果卻另我們大吃一驚!


    這偌大的四麵體玻璃房子,被這些憑空伸出的玻璃板隔開,形成了大致14個同樣密閉的小空間,並且每一個密閉的小空間都是一個四麵體!而我和薛梅格被困在了同一個透明的四麵體之內,章章、小吳、小張由於當時分散不在一處則各自一間,幸虧我剛才意識到危險的時候挽住了她的手這樣的話,如果再出現什麽意外的話,我可以近距離的保護她。


    金字塔魔方!薛梅格大喊道。


    我心裏一驚,是誰設計的這麽個玩意兒,竟然精巧到這種程度,雪白色的燈光在複雜的多個透明四麵體之間經過了更為複雜的折射,甚至我們感到好像就處在一個萬花筒之內,章章、小吳和小張看起來都已經有些變形和重影。


    這下糟了,別說出去了,在這種狀態下,不多久我們會瘋的!


    就在這時,我聽到一聲類似於巨大瀑布的聲音,薛梅格一下子就闖進了我的懷裏,在這樣的環境裏,我聽得到她的心跳,我撫著她的頭發安慰她,她心跳的頻率漸漸和我的心跳同步了,慢慢穩定了心神。


    我一邊安慰她一邊讓他盤腿坐下來,教他用唿吸法穩定心神。剛坐下來,薛梅格又是一聲大叫:看!那是什麽?


    我扭頭一看,背靠我的那一整麵玻璃牆壁,從上到下地在往下淌血!


    我一個喜歡看恐怖片的同事跟我說,一般的場景根本無法牽動他麻木的神經,什麽一隻手啊、一個血葫蘆頭啊什麽的,長發無臉的女鬼啊,根本都是用濫了的情節。但我敢肯定他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嚇得魂不守舍的。在這個巨大的四麵體魔方中,一整麵牆都在往下淌血,那種一傾而下紅色粘稠物,不僅讓人胃口不舒服,關鍵還會引起人的聯想,那得是多少血啊,即使不是人血是豬血,那得殺多少豬呢?


    可是這並不是結束而遊戲才剛剛開始。


    另外兩麵玻璃牆開始分別往下淌黃色和藍色的粘稠液體,不一會兒,這四麵體的三麵就變成了紅、黃、藍三色了,這自然淌下來的粘稠液體竟然把三麵牆塗的非常均勻,整個山體內部的光線也發生了奇妙的變化,更加的撲朔迷離。


    我的腦子還來不及思考,隻見玻璃地板下麵,有一隻渾身無毛的綠色生物,不停地撞擊著地板,它長得非常像猴子,臉上的褶皺清晰可見,露著一嘴的獠牙,兇猛地做著自殺式的撞擊。


    這他媽的是什麽東西?


    薛梅格都有點兒嚇哭了,甚至不知道該怎麽站在什麽地方,過了一會兒撞擊停止了,地板上由於那種奇怪生物自殺式的撞擊,沾染了綠色的血液,那血也是粘稠的。


    薛梅格驚魂未定之中,做出了判斷:翔子,這真的是一個金字塔魔方,你看,紅、黃、藍、綠,每一麵是一種顏色?


    她剛說到這裏,這該死的尖頂玻璃屋子就開始旋轉起來,弄得我一會兒頭撞到紅色的牆麵上,一會兒屁股撞到綠色的牆麵上,轉來轉去的,比過山車好像還刺激很多,更為“有趣”的是我和薛梅格同處“一室”,我們倆一會兒她壓著我,一會兒我頂著她,我們倆就好像是洗衣機裏的兩件衣物,不一會兒就感到天旋地轉,暈暈唿唿的,索性就閉上眼睛什麽都不管了,死就死,有什麽大不了的!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這種旋轉停了下來。


    我睜開眼的時候,才發現我的腦袋卡在薛梅格的褲襠裏,這家夥把我給臊的,我守身如玉28年,忍受著別人叫我老處男的尷尬,如今卻將我這顆高傲的頭夾在一個女人的褲襠裏,這讓我情何以堪呢?抬頭看時,薛梅格也紅著臉,很尷尬的樣子,我們倆愣怔了一會兒,隨即就分開了。


    等到心神穩定之後,我們發現,這巨型金字塔魔方的四麵已經改變了顏色的排列,具體說就是打亂了剛才一麵紅,一麵綠,一麵藍,一麵黃的格局。每一麵牆就像七彩馬賽克一樣,紅黃藍綠都有。


    這時,一個聲音又響了起來:要想走出去,必須將魔方的顏色排列複原,不然將困死在這裏。


    我這時覺得自己非常窩囊,平時看到跟數學有關的玩意兒就心煩,魔方這玩意兒,從小就看著表哥玩來玩去的,我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這下可好,傻眼了吧。但就算魔方玩得再好,也沒有這種玩法呀?你見過哪個玩魔方的造這麽大的,而且還把自己關在裏麵,這怎麽玩?還不如讓我去打擂台呢!


    和我糟糕的心情相反,薛梅格竟然冷靜了許多,認真地說“這金字塔魔方,其實是一種四麵體變異魔方,比起我們平時玩的正方體三階魔方要簡單的多。三階魔方的變化數可以達到四千三百多萬兆,如果你一秒鍾可以轉三下的話,需要轉4542億年!而金字塔魔方看上去複雜,其實四個頂塊可以獨立於其他塊進行自我旋轉,隻有六個邊塊可以自由旋轉給複原者造成迷惑。”


    我一聽這些數字就暈乎,立馬打斷她,說:“好了好了,小妮子,該怎麽辦,全都聽你的!”


    小妮子眼睛咕嚕一轉,計上心來:“我們不是剛買了對講機嗎?試著和其他人取得聯係,你看,目前這個巨型金字塔魔方一共有三層,中間有中心軸,隻要我們跟老章、小吳、小張他們協同合作,利用自身重力讓金字塔旋轉起來,就有可能恢複顏色排列!”


    我越聽越頭疼,“聽你指揮就好了,要是遇到什麽體力活兒,你喊我啊!”


    我打開對講機,進行了簡單的調頻,盡然跟他們都取得了聯係,然後把對講機交給薛梅格。薛梅格就開始指揮,我們就跟神經病一樣,一會兒猛跳踩踏地板,一會兒用屁股使勁兒撞擊玻璃牆。薛梅格一會兒喊撞!一會兒喊停!


    經過了近一個多小時的努力,整座金字塔又恢複了顏色排列。


    正當我們要鬆一口氣的時候,燈滅了!金字塔內一片漆黑!


    我下意識地尋找薛梅格,我記得她非常怕黑。可是,我摸不到她,我輕聲地唿喚著她,也沒有迴聲。這下子我慌了起來,無邊的孤寂一下子就湧了上來。我一邊用手試探著尋找她一邊大聲地唿喚她!


    突然,燈亮了,但這次不是整座金字塔都亮,而是其中的一個小四麵體魔力房子亮了,在整個黑暗的大環境裏,那個房子裏的一切都看得那麽清楚!可是,我怎麽也不相信那是真的,我看到在那個亮燈的小房子裏,老章正在慢慢地逼近薛梅格,並且發出我從未領略過的淫笑!而薛梅格則驚恐萬狀,避之不及!


    我發瘋地拍打著眼前的玻璃,大喊著:老章,艸你媽的,你他媽還是人嗎?這時,我就想起了很多事情,記得那次在抓刀疤臉的時候,他就莫名其妙地失蹤了,後來又從死人頭裏鑽出來,再後來,竟然被克隆,甚至被自己的戰士一刀插進了脖子。這些疑惑,我一直都沒有解開,我一直認為我們之間的友誼是無堅不摧的,可是這一切的發生太奇怪了,太不可思議了,現在他又對薛梅格作出這樣齷齪的事,難道這還有什麽合理的解釋嗎?


    想到這裏的時候,我眼睜睜地看著老章已經逼近了薛梅格,並開始動手動腳,我出奇地憤怒,我不停地咒罵、不停地用拳頭擊打、用腳踹這阻礙我的玻璃牆!


    可是這時,那間四麵體屋子的燈啪地又滅了,一切又歸於沉寂!


    我開始眼花繚亂起來,使勁地搖了搖腦袋,好讓自己清醒一些,可是另外一間四麵體房子裏的燈亮了,這次我看到的場景更為血腥,小吳和小張兩個人各持一把匕首,正在廝殺,他們目光兇狠,動作老辣,渾身是血!


    第三十八章淫窩裏的戰鬥


    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兄弟反目、自相殘殺,難道這世間就沒有真情嗎?佛說,這娑婆世界本來就是苦的,要想離苦得樂,就要放下一切凡塵欲念。


    想到這裏,我不再發瘋發狂,我盤腿坐下來,雙手交叉置於丹田位置,眼瞼微垂,目光向內,觀息冥想。不一會兒,我感到身體開始鼓脹起來,體內有一種渾厚的力量唿之欲出。當這種力量充盈到極限時,我雙掌向前推出,眼前的玻璃就碎了,我再猛憋一口氣,氣歸丹田,雙掌推出,整個透明的玻璃金字塔全部震碎!


    老章、薛梅格、小吳、小張,全部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這時,山門洞開,那放羊老漢走了進來,笑嗬嗬地看著我。調侃地說:“這遊戲好玩嗎?”


    我用雙腳撐起身體,向他施禮道:表哥,你處心積慮地製造這個金字塔是為了什麽?


    那老漢突然就變得年輕了些,果然是我那魔方表哥師勝天。


    表哥走到近前,朝那躺著的四個人看了看說:翔子,一切都是幻象,不用說剛才你看到的兄弟反目、欺淩朋友之妻的場景,就包括你我的肉身,還有這大千世界,風雲變幻,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空!隻有你的心是永存的。


    我說表哥你這在家道士怎麽滿嘴都是佛理啊。


    師勝天又說:真理隻有一個,佛道隻是修行方式不同罷了,目的是一樣的。這次的小遊戲,不過是在我幫你們打開鬼門之前,做的一個預習題罷了。怎麽樣,總結總結吧。


    我笑了笑不客氣地說:表哥啊,你太賤了,你這預習題差點兒要了我的命啊。不過我倒是有一些收獲。一是關鍵在心。不要受表象迷惑,相信自己的隊友,相信自己。二是遇到事情反觀自身,就有可能獲得強大的力量。


    師勝天哈哈一笑,把手中的鞭子甩了個響,轉身趕著羊飄然而去。


    他走後,躺在地上的四個人先後蘇醒,對複原魔方以後發生的事一概不知。


    薛梅格看上去有些疲憊,撒著嬌要我背她,這次,我沒有拒絕,心裏竟生出無限的愛憐來。


    我們從洞開的石門走出這座山的時候,太陽已經向西了,山頂再也沒有那種波譎雲詭的氣象,更為叫絕的是覆蓋在山體外麵的植被呈現出一麵黃、一麵紅、一麵綠的景象,好似我們剛才隻是玩了一個複原魔方的遊戲而已。


    ??


    從二龍山出來後,我征求大家的意見是要迴家呢還是在梅城裏逗留一個晚上再說,三個人火辣辣的眼睛盯著我,異口同聲地說:你說呢?大有把我吃幹喝淨的意思。我隻好妥協說,好吧,我請大家吃頓好的。老章扭頭看了看他那倆兵,意味深長地說:你們答應嗎?


    小張一如既往地沉默,而小吳卻顯得很興奮,用河南話很賤地說:“班長,俺當了這些年兵,還不知道‘一條龍’是啥意思呢?”


    我笑著說:行,你小子可真知道給我省啊。


    薛梅格在副駕駛上,帶著疑問的眼光問我:“啥是一條龍啊?”


    小吳搶著說:就是吃、喝、洗、搓、釘。


    我使勁兒瞪了小吳一眼,那家夥才收斂了些。


    可是薛梅格卻不依不饒,似乎是非要搞清楚一道難解的化學方程式,“前麵四個,我知道,什麽是釘呢?”


    我吐了口煙圈,無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深沉而憂鬱地說:“就是啪啪啪。”


    薛梅格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不再說話。


    …??


    車開到縣城,我找了一家本地館子,這個館子從外麵看上去,並不像個正經飯店,閃爍的招牌,搞得跟紅燈區似的。而且這個館子沒有大廳,開了門就是一道逼仄的樓梯,昏黃的燈光,讓人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身子開始變得乏起來。


    上了二樓,才看得出這裏全都是包廂,每個包廂門口都三三兩兩地坐著些濃妝豔抹的女子,見了客人並不熱情,表情淡漠,神態慵懶。服務員領我們走進一個包廂的時候,門口的女子站了起來,我們坐下後,那女子叉著腳傻了吧唧地站在地上,看著薛梅格就一個勁兒地傻笑,還調侃地說:“幾位老板可是第一次來我們這兒?”


    我說:“咋啦?怕不給錢?”


    “不是不是,我隻是不明白,你們幾個大男人,來我們這種地方,還自帶酒水啊?”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這他媽是個淫窟,她說的自帶酒水是指薛梅格。於是,我拉著薛梅格就往外走,也不管老章和他的兩個兵。


    哎,那女子一隻肥手撐住門框,截住了我的去路,很牛逼的說:“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是說走就走的?要走也可以,你得問問他們願意不願意!”她突然拉開房門,外麵站著兩個兇神惡煞的大塊頭,都抱著胸,麵無表情的樣子。


    我衝天唿了一口氣,轉了一下脖子,冷笑著對她說:在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以前,趕緊讓道。


    那女人就陰笑著退了出去,兩個大塊頭並排著擠了一下,門不夠寬,沒能進來,正當他們準備調整姿勢重新進門的時候。我去尼瑪的,一腳蹬了過去,這尼瑪什麽腦子還冒充大尾巴狼啊!


    那倆人雖然愣頭冷腦的,但力氣超大,身體也迅速敏捷,我本來就沒下死手,由於是倆人並排而站,踢的位置也不那麽著實,他們被我踢得稍微踉蹌了一下,便馬上調整過來,立馬拿好格鬥姿勢,兇狠地朝我撲將過來。畢竟是兩個壯漢,我一邊招架一邊往屋裏退過來。


    薛梅格嚇得躲在牆角,小吳趕緊過去擋在薛梅格前麵。老章叼著煙,穩坐釣魚台的樣子,給本來嗑瓜子的小張使了個眼色。那小張飛身躍起,一條腿斜刺裏戳過來,如像一道閃電,兩個壯漢顯然是被擊中腦袋,而且是串了糖葫蘆的。我轉頭看時,那小張卻已經穩穩地站在地中間,往地上吐了一顆瓜子皮,悠然說了一句:池班長,先坐吧。


    我心裏對這小張佩服的緊,但顧不上多說趕緊過去把薛梅格扶起來,小妮子驚魂未定的樣子別有一番風味,看來,女人的陰柔之美最能擊中男人的心尖尖,那些對女漢子情有獨鍾的人口味確實不敢恭維。


    老章忽然很老大的哈哈大笑起來,“弟兄們被困在那玻璃房子裏,好生憋悶,打打架也不是什麽壞事嘛!”


    他說完之後,就後悔了。門開後,一下子湧進十個大塊頭。


    啊呃……這什麽節奏?


    在這種情況下,剛才被嚇得花容失色的薛梅格竟然掰著手指頭數人頭玩兒,四個對十二個,還恬不知恥地問我:翔子,十個人能不能打過啊。


    要是老鏢師在的話應該比葉問厲害吧,一定會主動請纓的。


    可是,你上次不是打敗了老鏢師嗎?就這麽幾個人就怕了?


    怕了?你看我的啊。


    說著,我大喊一聲:抱頭蹲下!


    那十個人加上前麵兩個一共十二個竟齊刷刷地蹲在了地上,而且神情緊張,有幾個還喊著:“政府,我坦白!”。我從牛仔褲上抽出皮帶來,打了個對折,一人給了一下子,竟然沒有人敢反抗。我開始本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基本國策展開了深入的說服教育,直到這幾個家夥一個個痛苦流涕,想起了家中的老父親,想起了嬌妻兒女,並表示一定認真改造,爭取寬大處理。


    我們在這群大漢的簇擁下,器宇軒昂地走出了這個館子。薛梅格異常崇拜地看著我說:“翔子,還真有你的,你是怎麽看出這些人都是兩勞釋放人員的?”


    我閉口不言,老章卻冷著臉說:“哎,好好的特警不當,卻要到看守所蹲班,倒也不賴,今天派上了用場!”


    我說,你個老小子,別那麽陰陽怪氣的啊,小心我揍你個生活不能自理。


    我們鬥了半天嘴,才發現還沒有吃飯,肚子都開始鬧革命了。溜達了半條街,才找到一個餛飩攤,我狼吞虎咽地吃了兩大碗外加一套煎餅果子。其他幾個人飯量更是驚人,那小個子小吳,竟然還鬆了鬆腰帶,打著飽嗝喊著再來一碗。我說,造吧,可勁兒造!幸虧這餛飩煎餅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要不然,看這節奏非得把我吃破產了不可。


    吃完飯,我先把薛梅格送迴梅鎮,她好心叫我們住在梅字院裏,我說這次這麽多人不太方便,還是在外麵的小旅館給他們開幾間房算了。這時,我又想起上次夜裏在梅字院看到窗戶上,薛梅格美好的身影,還有梅花為她悄悄開放的事,心裏就多了許多不舍,但我心裏惦著下次打開鬼門去另一個維次空間調查的事,就忍痛離開了。


    然後,我、章章、小吳、小張我們四個男人開車到附近的一個農家旅社開了兩個標準間。小吳和小張一間,我和章章一間。匆匆洗了個澡以後,我又跟章章商量了一下打開鬼門之前的前期準備工作,包括裝備和方案。說到上幾次八郎茶社的幾起兇殺案,老章說,還是沒有什麽進展,但是最近一些日子,警方加派了人手在茶社附近24小時蹲點兒警戒,沒有再發生類似的兇殺案。德川八郎這老小子目前態度誠懇、配合積極,並沒有發現他有什麽和這幾起連環兇殺案有直接的關係,但受到了警方的限製,不允許他離開c市。


    就在我們談興正濃的時候,聽到門外有輕微的動靜,還有人影兒一閃而過…………


    第三十九章高樓裏的“風景”


    經驗豐富的章章立即關掉台燈,一個前滾翻抵近門邊(跛著腿還這麽利索),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著外麵的動靜。我喊了句:別聽了,早跑了,開門看看吧。這是個農家院兒,並不是樓房,東西廂房加起來估計有十幾個標準間的樣子。老章打開門,上下左右地觀察了半天,外麵好像並沒有什麽動靜,隻是門外的地上放著一封信。


    老章一邊拆信封,一邊跛著腿往床邊走。我已經打開床頭的台燈,他拿著信站在我麵前,並不給我而是自顧自地讀起來,我不是那種好奇心很重的人,對這封信並不感興趣。那封信應該不會很長,老章一會兒就看完了,看完後隨手就丟給我,說,你的。


    哎,你個老小子,你這偷看別人信件的臭毛病怎麽還是沒改,倒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我一邊罵他,一邊拿起信件,隻看了一眼信封就愣住了。


    老章一邊脫衣服,一邊說,你什麽時候跟個鏢師比過武啊,這人沒有一百也得有個九十幾歲了吧?


    我說,這人早就死了,這是鬼來的信。


    親愛的阿章冷不防聽我這麽一說,一骨碌就滾到床下,費勁巴拉地爬起來,問我:“什,什麽?鬼來信?”


    我若有所思地說,“是,上次不知道是因為帶著四鬼劍的原因還是什麽,我和梅格不小心闖進了另一個空間裏,對了,就是在我們白天去過的那個小型博物館!而且還跟這個鏢師過了手,自從我封存了四鬼劍,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那你還找你表哥幹嘛呀,將四鬼劍啟封,我們不就可以去異界了嗎?”


    “問題是,我還無法控製四鬼劍,而且隻要它一發抖,那個空間就像神馬一樣,都是浮雲了。”


    “那,那這封信是怎麽迴事?”


    “這正是我感到不解的地方,不過我想,隻要這個世界的秩序還沒有被打破,鬼域和人間是不可能隨便重合的,這裏麵必定有一個人可以溝通陰陽!”


    你說的就是剛才門外那個送信的黑影兒?


    應該是他,可是這個人是誰呢?


    大概人家還不想暴露身份吧,哎,對了,這信上麵除了敘舊還有沒有其他的內容?比如聯係方式什麽的?


    我猛拍了老章的頭一掌,“糊塗了是咋的,那個時代好像是清末民初的事情,怎麽會有手機!不對,等等,我的思路一直以來是錯的,也許我見到的根本就是曆史,而不是鬼域!”


    哦,索德斯內,原來如此啊。


    我又抬手假裝打他,他求饒道:別別別,我再也不說鬼子話了。可是,我們要怎麽才能到那個大清皇帝剛剛被滅的年代呢?


    當然,還得找我表哥,師勝天。


    哦,索德斯,不,原來如此啊!


    老章,下一步該怎麽辦,你有沒有計劃?


    呃,不如這樣,我們明天迴去的話,該上班還是上班,抽空還得去趟八郎茶


    社。我怎麽覺得打開時光隧道就跟開玩笑似的,不可思議。


    ?


    早上醒來,我們去梅鎮接了薛梅格,就開始返迴c市。路程大概也就是*十公裏,不僅沒有耽誤大家上班,而且還趕上了薛梅格家樓下的名牌小籠包子。我挨個把他們都送走,然後準備去還租來的商務車。老章正準備下車的時候,被我拉住了,我說,我單獨跟你談談。


    他看我好像真的有事,就打發小吳先迴了單位,小張提出今天該他輪休,他就獨自迴家了,然後跟我上了車,我們還了車以後。我說咱倆走走吧。


    哎,你今晚不是上夜班的嗎?不迴家補個覺了?


    我說,老章,我想跟你打聽一下那個小張的事。


    那孩子,各方麵都挺好的,尤其是軍事素質,昨天在梅城的館子裏你也看到了,那腿功真不是蓋的。就是不愛說話,看上去給人一種很冷的感覺。


    他父母是幹什麽的?哪裏人?


    幹嘛?查戶口哪?


    那倒不是,我總覺得這個人不簡單。


    哦,其實我對他了解的不是很多,他家是單親家庭,從小父母感情不太好老是吵架,估計受了點兒影響,有點兒自閉,不過工作還真的是沒得說。


    我記得你說過,小吳和小張都是前海軍陸戰隊的?


    哦,是,這個我可以保證,政審一定沒問題,成分都是貧農。


    屁,都什麽年代了還提這個。我問他家裏的情況是,嗐,跟你明說了吧,他家裏是不是吃死人飯的?


    哦,你小子以為昨天那個送信的人是他?這個我不敢給你下任何結論,要是直接問的話也不太合適,他本來就是個關閉了心扉的人,弄不好會出問題。


    可是,昨天那封信裏,那個老鏢師言語之間是想跟我見個麵,找不到這個能通陰陽的人,短時間內是無法實現的。


    嗬嗬,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就隻能等著你那魔方表哥給你打開鬼門了。


    好吧,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分寸,你能不能給我小張的住址?


    老章答應了我的要求,並告訴我小張的地址,我按圖索驥地來到了小張的住處,那是一棟三十多層的高層建築,在c市這樣的三四線城市來說,這裏應該算作是豪宅了,當然,我有小張的地址,但我不是政工幹部,並不想到他的家裏去找他談心,說得難聽些,我是想用偷窺的方式,了解一下小張的日常生活狀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人們常說的“陰人”。


    我站在樓下估摸了半天,大致確定了小張家的窗戶是哪一扇,就帶著自己購置的簡易裝備(一些繩索和滑輪)徒手從樓側的鐵梯子爬上了樓頂。我的計劃是從最高處一躍而下,完成我那完美的一跳,像個蜘蛛人一樣靜靜地在窗外觀察屋裏的動靜,當然在特警隊的時候做過這樣的訓練,隻是現在裝備差些,功夫的話,離開部隊好多年了應該有一些退步,但應該還是沒問題的。這個計劃應該是完美的,一般的人不會想到這麽高的建築會有人以這種方式偷窺,而且被發現後,還可以假裝成擦玻璃的蜘蛛人兒。


    我站在樓頂上,看著馬路上如螻蟻般的行人和甲殼蟲似的汽車,以及遠處像水墨畫兒一樣的山,我的內心就開始波濤洶湧起來,忘記了自己是來偷窺的,產生了一種一覽眾山小的豪邁情懷。


    豪邁完以後一抖繩子就準備往下跳,可人沒跳下去,心卻跳到了嗓子眼兒,媽呀太高了。但是開弓沒有迴頭箭,我得得瑟瑟拽著繩子,腳蹬著牆麵撅著腚,一寸一寸地往下挪,那牆麵太滑了,我一不小心腳蹬空,身子就吊在那裏轉了一個圈又轉了一個圈,媽的,跟我想象的場景太他媽不一樣了,我低頭看了看樓下的車水馬龍和忙碌的人群,盡量讓自己的心保持鎮定,繼續蹬著牆往下挪動,不是我吹牛,太刺激了,當年在特警隊訓練也沒有從這麽高往下跳過,況且還隔了這麽多年沒有訓練過。我一邊緩慢地挪著一邊計算著樓層,沒想到快到了的時候,腳下又一次蹬空,我的身體就又不由自主地開始轉圈,當我轉到麵對窗戶的時候,本想貼著窗戶偷窺,身體已經不由自己控製,挺腹一躍,竟闖進了這間屋子。


    我當時穿著帆布運動鞋,進去時像風一樣飄搖,落地時像落英一樣輕盈,盡管發型教風吹得不怎麽帥,但基本姿勢還是挺像那麽迴事兒,我緩了緩神,甚至感覺身體還晃了兩下,才看清楚,這是一間辦公室兼臥房,是個套間,一對衣衫不整的男女在寬大的辦公桌上一來二去地好像在練太極推手,這本來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與我無關,但讓我生氣的是他們竟然無視我的存在,並且是在這風和日麗的青天白日,開著窗戶,享受著陽光,享受著高處的風,幹著這樣齷齪的事情。


    我輕輕咳了一聲。啊,異常短暫的半聲驚叫後,那倆人驚呆了,光著身子保持著一定的動作,誇張地張著嘴一聲不吭地看著我,像一副講述希臘神話的西洋油畫。那男的挺老的,但白,臉上的褶子細膩而不明顯,女的沒看,衣服穿得太少,我還是處男,害羞。我們三個人以這樣一種奇怪的姿勢靜止了好長時間。


    最終,還是我打破了平靜,我走過去拍了拍那張辦公桌的桌角說:“這是床嗎?”那男人似乎對自己的造型很滿意,依然擺著雕塑般的動作,那女人推了推他,他才說:“不是。”我指了指男人又指了指女人,說:“不是嗎?”他又說:“是。”我拖著長音,帶著狠勁兒說:“是-嗎?”他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了,那女人委屈地說:“那是…還是不是啊?”我毫無顧忌地哈哈大笑起來。


    為了顯示威嚴,我的笑聲戛然而止,並用一種怒不可遏的目光看了看這對偷情的鴛鴦,甚至我還配合著抖了幾下上嘴唇。那倆人嚇壞了,雖然光著身子,但仍然不敢隨便亂動,像一尊歡喜佛的真身。他們對我這個從天而降的怪人言聽計從,毫無反抗之力。我又偷瞄了一下那個女人,皮膚很細嫩,臉背對著我,看不清楚,從身段和隱約露出的胸型來看,應該長得不是很差,是那種渾身都帶著騷勁兒的女人,美不美先不說,至少說得上是風情萬種了。


    我讓他們趕緊穿好衣服來跟我說話,說實話,我也是個大小夥子了,看著這麽個白花花的女人,雄性荷爾蒙難免在體內不停地晃蕩,但哥們兒的定力還是有的。


    他們很快地一人穿了一件白色的毛巾浴衣出來,那男人撲通一聲就給我跪下了?


    第四十章維次理論


    我說:別耍死狗,蹲下,抱著頭。那男人照做了,他看樣子像是個當官的,而他和這個女人也並不是什麽正當關係,地球人都能看出來,這就是通奸。有權有勢的男人在這方麵是脆弱的,脆弱得不堪一擊。


    可是這女人卻從剛才的驚訝中緩過神兒來,擺出一副嫵媚的神情嫋嫋娜娜地朝我走來!請大家原諒我在這個問題上的猶疑,你不能要求一個從來都沒有真正接觸過女人的28歲壯小夥,在這種情況下能夠在第一時間果斷地拒絕誘惑。我一陣眩暈,大概那些約炮高手已經體會不到這種眩暈的感覺了吧。


    她隻穿了一件白色毛巾睡衣,那下麵裹著的就是一個完整的尤物,也許那白色的肌膚比蘇州錦緞還要光滑,也許那高聳的酥胸比大白兔奶糖還要甜蜜,還有那頎長的美腿,火熱的紅唇,閃亮的青絲,高翹的美臀,給人以無限的遐想,甚至她走路的姿勢都有一種不搖自顫的風騷。


    我的眼睛在這種情境下,開始迷亂起來,盡管我仍然強繃著嚴肅的麵容,但是我的心放鬆了警惕,失去了一個特警戰士應有的堅定和敏捷。甚至我的四肢都顯得無力起來。


    那麽幾步路,她竟然走得如此*,就是金蓮姐姐在場恐怕也會自愧不如了吧。她走到我麵前站定,故意地漏出一條潔白的大腿,並用一隻染紅指甲的玉手,從膝蓋處一直慢慢地捋到大腿內側看不到的神秘之處。她離我很近,甚至能感受到那如蘭的氣息,我晃了一下身子。她就掩著嘴咯咯地笑了起來。我的麵前出現了虛光,一切都顯得那麽不真實,眼前的人兒就好像曝光錯誤的照片,影像漸漸模糊起來。


    我的手甚至開始伸出來,扶住了她的蜂腰,我輕輕地一推,她的腰肢就嫋嫋娜娜地轉一圈,還配合著一聲嬌吟。哎呦,你弄疼了人家了啦。你好壞哦。不如我們進房間去,你就要了姐姐吧啊。


    我似乎已經失去了控製,我的手開始向這尤物的胸部伸去,那是一個怎樣的所在,是在雲端之上,還是珠峰之巔,那種感覺足以讓你飄飄然直上九霄,沉沉然如墮地獄!


    我感到我渾身綿軟,準備繳械投降之時,胃裏似乎有一股冰泉湧上喉嚨,整個人就一個激靈,伴著一陣抽搐似的胃痛,我手按胃部一彎腰,沒想到後麵竟然一陣寒光閃過,不經意間我已經躲過了來自身後的襲擊,同時,一頭撞到了前麵那女人的胸部,那女人踉踉蹌蹌地跌坐在地上,還伴隨著一聲慘叫。


    我一個轉身側踹,後麵的人應聲而倒,手中的匕首嘡啷一聲落了地。是那個男人,他沒有乖乖地蹲在地上不動,而是趁我迷亂之際,繞到了我的背後,向我發起了攻擊。


    我算是徹底清醒了,那種無欲則剛的感覺又迴到了我的身上,我定睛一看,撲倒在地上的女人,頭發蓬亂、麵容憔悴,皮膚晦暗、體態臃腫,遠沒有剛才那麽*,這個時候我才認識到“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剛才蠢蠢欲動的一切不過都是空花幻月的浮雲罷了。


    排除了迷障,果斷審問!


    我說隔壁是不是住了一個姓張的年輕人。他說不知道,他們所在的這一層全部都是辦公區,哎,貌似我連層次都走錯了?


    我再問,那這樓裏有沒有一個類似神漢的人呢?就是給大家驅個鬼啊什麽的那種人?他依然說沒有,還強調現在都什麽時代了怎麽還會有那樣的人。這一次高空偷窺的計謀看來算是失敗了,莫說眼前這兩個人三棒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任何信息都沒有得到。遺憾啊,遺憾!


    這時,一陣鑰匙開鎖的聲音,門開了,走進來一個人,卻正是小張!


    我又開始犯迷糊了,我這個腦子啊,憋破了都想不出是怎麽迴事。那一男一女又開始作雕塑狀,一動不動起來。


    那小張走過來,微笑著,看著我說:池班長,有什麽事情不能直接問嗎?為什麽要搞暗中調查呢?說著,他走到那一男一女麵前,隻輕輕地一吹,那兩個人就像粉末一樣飄散地無影無蹤了。


    我正在驚奇,小張拉了把椅子反過來騎在上麵,伏在椅背上仍然用一種鄙夷地眼光看著我,看得我心裏發毛。


    他坐下後,又說:池班長,作為一個普通人的話,你的心思真的是太縝密了,我根本就沒有暴露過任何的蛛絲馬跡,你怎麽會猜到昨晚送信的人一定是我呢?


    我坦白地說:我也不確定,隻是第六感比較強而已。一個功夫那麽好的人,怎麽會甘心在武裝部做一個小兵呢?


    我也不在乎他給不給我讓座,就像當兵的時候一樣,我席地而坐。


    你非常不理解這是為什麽,對吧,那麽那就讓我給你講一講怎麽迴事吧,然後他點了支煙。


    他說他的真名叫張素真,也可以叫他大個兒(我想還是叫大個兒吧,張素真容易讓人想起白蛇),正如我所預料的那樣,他是個能夠溝通陰陽的人,他強調這種能力是與生俱來的。從小,在別人眼裏他也許是一個自閉的孩子,可他自己覺得他從來都不孤單,他的朋友很多,不光是人死後變成的鬼來托他辦事了卻心願,甚至那些滿街遊蕩的豬呀狗呀的魂兒都來找他聊天解悶兒。小時候,有一次,他跟著父母去一個景區旅遊的時候,進了一個道觀,本來旅遊區的道觀、寺廟之類基本上都被歸為騙子的快樂大本營。所以本來隻是參觀,他的父母香都沒敢上,怕被訛上一筆。就在他們心不在焉地參觀神像的時候,旁邊坐著打盹的頭發花白的邋遢道士,攔住他們,具體說是攔住了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符籙,囑咐他的父母說孩子13歲之前魂魄不全,為確保孩子不受陰邪之物的侵擾,一定要將這張符籙縫在孩子的枕頭裏,直到13歲生日時取出來付之一炬!那老道又用中指在他的腦門處憑空亂畫了一通,最後食指在他的眉心一點,他後來覺得那道士非常可笑,動作就好像是電影裏的一眉道長,那一年他6歲,一個懵懵懂懂的年紀。


    我聽到這裏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說:這真是老掉牙的段子,接下來你是不是就拜這老道為師,專修茅山道術,現在學有所成,但隱藏市井之中,輕易不會露麵?拜托,你編得新穎些好不啦?


    張素真並沒有笑,表情一如既往地淡定,猛然將剩下的半支煙吸到過濾嘴處,吐出一口濃重的煙霧“不不不,那個老道根本不是我的師傅,他也根本沒有伯樂那樣的火眼金睛(好像伯樂從來就沒有過火眼金睛),能夠看出我天賦異稟。我的特點非常明顯,是個人就可以看出來,隻不過我的父母怕人說閑話,就總是想方設法地掩飾我的這個-特點。那個老道的確是個普通人,隻不過是比較眼尖罷了。”


    我狐疑地問:你的特點?我怎麽沒看出你有什麽特點啊?


    張素真抬眼怔怔地看了我一會兒,然後低下頭,撥開眼瞼,很快就有兩塊黑白相間的博士倫隱形眼鏡躺在他的手上。


    我說:你還真是特別哦,太陽鏡有必要做成隱形的嗎?


    他隨手往後一丟,那副隱形眼睛就被準確拋在桌子上的一個裝著清水的玻璃杯子裏。然後,他緩緩地抬起了頭,眼瞼啪的一下睜開來…


    我的媽呀,這是啥眼啊。驚得我差點兒跳了起來,這種眼睛超出了我的預料,它猝不及防地給我本來很堅強的小心髒造成了一種重壓。


    準確的說,那種眼睛叫做“複眼”,長在類似於蝴蝶、甲蟲之類的昆蟲身上,據說每一隻複眼就有大致28000隻單眼組成。我不準備長篇大論地講張素真的複眼,那樣的話就好像迴到了生物課的講堂裏,除了興趣小組的童鞋們大概沒有人會認真聽講了。我隻想說:張素真的複眼有兩個最重要的功能,對微弱光線的辨識,可以在月黑風高的夜晚仍然辨別出物體的顏色;另外一個是最重要的功能,那就是它可以看到多維空間裏的東西,當然包括各種靈性的生命體。


    這就是他天生能夠溝通陰陽的真正原因。


    我看著這雙長在人臉上的昆蟲眼,訕笑著跟他說:你還是帶上隱形墨鏡吧,不然,我覺得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他微笑了一下,一眨眼,眼睛就恢複了正常(隔空搬物,剛才不是拋進杯子裏了麽?)。


    他遞給我一支煙,我欣然接受,我開始狠命地抽那隻煙,我看他沒什麽反映就催促他,你繼續說,繼續說。


    他看了我足足有5秒鍾,然後悠悠地說:池班長,你確定要聽我說嗎?


    當然了,你以為我會害怕嗎?


    哦,不不不,隻是太枯燥了,我怕你不想聽!


    他皺了一下眉頭,點點頭說“好吧,我說得盡量簡單些、形象些。當然了,我事先聲明,這些都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沒有人告訴我我為什麽會有這麽一雙眼,也沒有告訴我,我為什麽可以比常人看到得要多。小時候,看了很多電影,最喜歡的是林正英的《僵屍》係列,我曾經一度著迷於那種擺著香燭貢品,手持桃木劍,做著很多漂亮動作的溝通方式,與鬼神溝通的方式,說實話,我按照電影裏的方法試過,一次都沒有成功過。我有些灰心了,但我沒有否認佛道神通以及巫蠱之術的一類的東西。我想,隻是我們的途徑不同罷了。


    我20歲以前一直都能夠看見鬼,並且能夠和他們聊天,但,也僅僅如此而已。我是一個有一點兒強迫症的人,就想著能夠探尋這其中的奧秘”


    我插了一句:“哦?那有什麽收獲嗎?”


    張素真搖了搖頭:“一無所獲,我又試圖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這些靈異的事情,對了,這正是我今天要跟你講的,維次。”


    “維次?”我一副虔誠求教的表情。


    他繼續說:“也可以說是維度。學過一點數學知識的都知道一維就是一條線,二維就是一個平麵,三維就是一個空間,四維就是在三維的基礎上加上了時間的概念?”


    我好像明白了似的,“哦嗬嗬,這就像看電影,3d就是很立體的感覺,4d就是在座椅上加上一些裝置可以運動起來,5d就是更加全麵的體驗,比如畫麵裏出現了大浪波濤,就往你臉上噴點水,如果是飛起來,就有電扇吹你的臉!”


    一向不苟言笑的張素真竟然笑了起來,“池班長的想象力,果然不同凡響。但我說的可能跟電影又不是一迴事。我盡量繞開艱深的數學公式,我打個比方說,我們在一本書的邊上畫小人兒,每一頁上每個小人兒的動作都稍微有些差別,畫完後,我們就來翻動這本書,你可以看到小人兒動了起來!如果你再拿一本更厚的書,從第一頁開始到最後一頁,畫上他從生到死的經曆,那麽這就是他的一生了。


    這個2d空間的平麵小人兒的一生,是個時間概念,但對於我們生活在3d空間裏的人來說,他隻不過是一本書的厚度而已。”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從他嘴裏冒出來的煙霧繚繞地非常深沉。


    我想起什麽來似的說,“就像我有一次,從電腦屏幕裏鑽過去,竟然發現另一個維度空間裏,我不過是那個叫氣彈槍的寫手文字裏的一個角色而已。”


    他沒有廢話,繼續他的話題:那麽,我要說的五維空間就更會讓你耳目一新,什麽是五維呢?除了時間的概念,又加上每一個時間節點的各種選擇。不好理解嗎?可以再舉個例子,我們常常會有抱怨,如果我那時候走了那條路,今天絕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對這個話題越來越有興趣了,“對呀,我們隻能選擇一次,難道還能迴去重新選擇不成?你以為誰都有月光寶盒兒啊!”


    他輕蔑地哼笑了一聲:“前麵我們說過了,2d空間裏的時間概念,在我們3d世界裏不過也就是個空間概念而已,我們3d世界裏的時間,在4d空間裏也不過是一個空間維度而已,照這個概念推理下去,5d空間裏的不可逆轉的選擇,如果你擁有6d空間的能力的話,那就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我追問道:那麽7d、8d、9d、10d呢?又是怎麽一迴事呢?是不是更會讓人不可思議呢?


    他突然大笑起來,“就這些嗎?不僅是10d,而且有百d、千d、萬d、億萬d更多維次空間裏的生物,他們擁有更多的能力!”


    我張大了嘴:有,有這麽多嗎?


    他又冷了臉:“有,無限量的多,他們的能力我隻能用四個字來表達,那就是:不可思量。”


    第四十一章


    我沉默了半晌,對他說:那麽是什麽樣的生物生活在那樣的維次空間,擁有那麽強大的力量呢?


    他果斷地說:不知道,也許,也許就是神佛吧。


    我被他說得暈頭轉向,隻好拿出點兒實際的來問他:那麽你呢?擁有幾度空間的能力?


    他說:勉強算是6度吧。


    我這次真實地興奮了:哦,你就是那個可以改變曆史的人啊。


    哦,不不不,沒有那麽厲害,我隻是偶爾可以迴到曆史,而且並不是很久遠的曆史。比如,我小時候啊什麽的,恩,就是這個樣子。


    可是,你是怎麽帶老鏢師送信的呢?


    這個,我也沒有搞得太清楚,我現在正在研究,隻是偶爾,偶爾可以溝通到。


    這下就真相大白了,“你真的是那個替老鏢師傳信的人。”


    他點了點頭,“你想見他嗎?”


    我沒有接這個茬兒,繼續問:那麽,我可以不用找我表哥,你就可以帶我們迴到那個時代去調查真想了?


    池班長,我剛才說過了,這個我也無能為力。他無奈地說,“你看,說了這麽多玄乎的,我隻不過可以和鬼魂溝通,可以偶爾迴到過去或不久的將來,我的能力僅此而已。而你說的隱藏在二龍山的神秘鬼域,我不知道,也根本無法知道那裏的任何秘密。”


    今天能夠重新認識張素真已經是很大的收獲了,我不敢再奢求什麽。到另一個維次空間裏去尋找現實生活裏八郎茶社的兇殺案,隻是我一個不成熟的想法,而且帶有極大的冒險因素,我實在沒有辦法要求他太多。


    哦,對了。剛才那一對男女是怎麽迴事?


    他們就是鬼魂,生前是一個官員和他的情婦,他們說他們之間是真心相愛的,並不是通奸。


    我對這個說法不置可否,但我也絕對不會相信這樣的鬼話。但潘金蓮也是鬼,而且我把她丟了,就很家常地問了一句:你見過潘金蓮嗎?


    我聽到章部長說過這迴事,但我的能力有限,幾百年的魂魄竟然還能在我們這個3d世界裏現世是不多見的,我隻能見到一些新死的人或者一些怨念不散的鬼魂,而且他們待不了多長時間就一定要迴到屬於他們的維次空間裏去。好多事情,我,也解釋不了。池班長,我真的沒有見過她。


    好了,我知道了,我本來還想問你很多其他的事情,看來,你也不一定能夠解釋得了啦。


    你說的是賀天蓉吧?章部長提到過,你還因為他放棄了提幹,放棄了前途,不過,這個我真的解釋不了,生前就會發光的人,不是我這樣的人可以揣測的。也許


    也許什麽?


    也許她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的心裏就咯噔一下,這似乎與我一直以來內心的隱秘想法相吻合起來。之前發生的許多事情又一幕幕地展現在眼前,陳家村剿匪時詭異的女人頭,刀疤臉的人類快速克隆技術,章章本來已被殺死卻又無故複生,趙精一死後變成刀疤臉的詭異情景,都展現似乎是一個解不開的謎,讓我頭痛不已。


    張素真又似乎想到了什麽似的,說:池班長,你可不可以幫我引薦一下你那個魔方表哥?


    我笑著說:想拜師啊,他可是個道士。


    他搖搖頭說:他不是個普通的道士,你看他手裏的魔方想大便大,想小便小,而且竟然能變成一座山,把我們都困在裏麵。那天你看到章部長意欲強奸薛梅格,我和小吳自相殘殺的景象,也許章部長和小吳都不記得了。但是我卻記得,並且我還有些想法。


    我驚奇地看著他。


    他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我想,你看到的不僅僅是人為製造的幻象,而是人內心的寫照,譬如你有這樣一個漂亮的女朋友,擔心是很正常的,表麵上裝作若無其事,但你還是在乎的。但是在那樣一個多麵體的魔方裏,你的這種擔心被放大了,成為一種心魔。當然了,不止是你一個人,包括我在內的其他人也有被放大的心魔,譬如說,章部長的嫉妒、小吳的欲念,都是這樣。人其實就是複雜的,在特定的情況下,兄弟可以反目,朋友妻也可以欺。


    他說完後,我開始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他,這個人是不簡單的,他不僅僅擁有天生的超能力,而且內心也極其複雜。


    我盯著他說:小吳啊,你現在都會讀心術了?天眼通不夠,還需要他心通嗎?


    他低頭不好意思起來,“我也是在修煉,隻是找不到正當的途徑,希望池班長可以幫我引薦!”


    我想了一下說:好吧,我隻負責引薦,但是人家收不收大概還得看緣分吧。不過,無論成不成你都得答應我一件事。


    他抬起頭說:什麽事,您盡管說!


    我說,我要見那個老鏢師。


    他說:當然了,我會努力的,我想我快要研究成功了,到時候應該是可以溝通上的。隻是


    我急了:隻是什麽?


    他咬了咬下嘴唇說:隻是我求您不要把我的事情講給任何人聽,也就是替我保密。


    我說,這個沒問題,我就替你保密。


    我從小吳那裏迴到家裏,已經是中午12點了。可是家裏卻沒有人,我一下子就著急起來,從小我不管什麽時候進門,家裏總是有人的,我媽為了我生活方便,一直沒有出去工作,一進門總是有熱騰騰的飯菜和茶水。現在這冷冷清清的家裏我實在沒法適應,從來都沒有感覺過我家的屋子有這麽大過。看了看牆上的石英鍾,已經到了飯點兒,才感覺到餓得刮心,隨便從冰箱裏找了些冷硬的吃食,衝了一杯糖水,將就著對付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門鎖有開門的響動,我一聽就知道是我爸在開鎖,大概是父親真的老了,要將鑰匙插進鎖孔也要費好大的勁,我連忙起身去開門。看到我迴來,他有些吃驚。而更讓我吃驚的不是他吃驚的表情,而是他滿頭的白發。我說:爸,這才幾天,你的頭發怎麽全白了?


    他沒顧上迴答,喘著氣(我家六樓)換了鞋,我把他手裏的東西接過來,他才頹然地坐在沙發上,好像很累的樣子。我看著他這個樣子,心裏也不是滋味,但我還是忍不住問:我媽呢?你拿這個保溫飯盒幹什麽?


    他喘了口氣說:你媽住院了。


    啊!?什麽時候,什麽病,怎麽不告訴我?她一個人在醫院行嗎?


    我一連串地問了這麽多問題,我爸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努了幾下嘴說了句:你媽腦出血,現在穩定了,有蓮兒陪著呢?


    我皺了皺眉頭,問:蓮兒?蓮兒是誰啊?


    不是你的朋友嗎?


    我邊思考著我的朋友裏是否有個叫蓮兒的,邊說:哦,我的朋友,好吧。那爸你先休息我去醫院看看我媽。


    我跟老爸要了媽媽的病房號就開著摩托車直奔醫院。我腦子大概是急糊塗了,也沒有給媽媽買什麽禮物。等我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我才發覺我是空著手的。我輕輕地推開病房的門,我媽打著點滴躺在床上,似乎是睡著了,床頭櫃上堆著一些水果,地下還放著一些雞蛋什麽的。有一個女人背對著門坐在她的床邊,看上去很溫馨的樣子。可是我怎麽也想不起這個女人是誰,我的朋友?首先肯定地說,她不是薛梅格,從背影上看那身段似乎比薛梅格還要妖嬈一些。


    我站在門口甚至有點兒手足無措,好像自己是外人似的,不知道該不該走進去。那女人似乎是坐得累了,張牙舞爪地伸了一下懶腰,她這一伸懶腰不打緊,卻極好地顯示了她妖嬈的身段,按照迷信的說法她身上似乎有一種勾魂攝魄的氣場,隻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會把魂兒勾了去。


    隻是我現在沒有那個心情罷了,我的注意力還是在我媽媽身上。我傻傻地在門口站了半天,沒成想,眼淚早已無聲地流成了河。


    那女人似乎發現了我似的,轉過身來看著我,甜甜地一笑,將食指放在嘴唇上輕輕地噓了一聲。然後站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出來,又輕輕地關上了房門。她沒有停下腳步,說了句:往這邊來說話。然後就踩著高跟鞋風姿綽約地走到樓道裏的木質長椅上坐了下來。


    我隨著她走過去,但是我沒坐,就站在那裏,開口說:你是誰呀?


    她掩著嘴巴竊笑了一陣,抬頭說:你應該先說謝謝的,對吧。


    “好吧,謝謝,那麽,你是誰?為什麽要幫我們呢?”


    她咳了咳嗓子,換了另一種強調道:哥兒怕是早把奴家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吧!


    潘金蓮!?我差點兒失聲叫了起來。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你這是,這是怎麽迴事呢?


    哥兒,你別大驚小怪好不好,你去跟你的小情兒尋歡作樂,卻不管奴家死活,還差點兒被你那親愛的爸爸放在陽光下麵曬死。當然了,不知者無罪嘛,隻是奴家不能就此變得魂飛魄散吧,隻好自己想辦法嘍。


    我不解地問:那你這是找到可以附身的人了嗎?你沒有傷害人吧?


    哥兒想到哪裏去了,這一副皮囊是一個朋友送的,我不能不接受吧,好了,不要懷疑奴家了啦,奴家要是真的要取人性命何必要等這幾百年呢?哥兒,金蓮現在雖然已經有了人身,但哥兒的情義,奴家是不會忘記的。看你這樣的人兒,也不是個顧家的好男人,連母親病了都不知道。


    我還是對她表示懷疑,但也不好再問,就轉移了話題:那我媽到底是怎麽迴事呢?


    哦,老人家是腦出血啊,以前就有高血壓這你是知道的,不過這次還不算嚴重,不需要動手術的,過不了多久就會出院的。


    我暫時放下心來,我說,“那金蓮姐姐你先迴去吧,我看著我媽就可以了。”


    說實話,潘金蓮的出現我倒是沒那麽驚訝,可沒想到的是她是以這種方式出現。她在世時,就是一個受盡苦難的女子,魂魄飄蕩了幾百年,得了一個蕩婦的名聲,《水滸傳》和《金瓶梅》在封建男權社會的精神下對他進行了無情的詆毀,她卻那麽堅強,靠著強大的念力保持了精魄不散,隻為重新做人。


    但這次突然就有了形體,而且還這麽完美,說不定比宋朝的時候還要完美。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蹊蹺,我不知道是否有陰曹地府的存在,那裏的法律是否允許她這樣的一種存在,按照張素真的理論,她現在不過是擁有了三維世界的*而已吧,她不過是為了躲避鬼差的抓捕吧,她是那麽渴望做一個真正的女人,能有什麽錯呢?她現在真的做了真正的女人了,應該為她感到高興呢。她曾經寄希望於我這樣一個普通的人可以幫助她轉世投胎,而現在她應該不需要我了,但即使是這樣,她仍然無私地幫助我照顧我的家人。


    我想到這裏的時候,就說:蓮兒姐姐,你現在住什麽地方,不然我送你迴去吧。


    她笑著指了指病房,說:“你既然來了,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我在城區租了一套房子,很近的,我自己可以迴去。”她說著,還從包裏取出一部新款的智能手機,然後我們交換了號碼。


    然後,她就站起來要走,而且拒絕我送她。她轉身走了幾步,高跟鞋的聲音那樣清脆、那樣著實,我從來沒有感覺高跟鞋的聲音可以那樣美妙過。剛走了幾步,她又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來叫了一聲哥兒,我沒動,但我看到她的眼裏噙著淚花兒,或許她是因為她再次為人的感動吧,說實話,我也替她高興起來。


    她又叫一聲哥兒,邁著緩慢地步子款款地朝著我走迴來,站在我麵前的時候,她突然伸出一隻纖手在我的臉上撫了一下,臉上的淚就流了下來。


    那時候,我不明白她內心的苦衷和隱情,以為她隻是為了自己的事情而激動。而我當時也感到十分的幸福,她就像一個鄰家大姐那樣,甚至有一種母愛的感覺在我的心頭湧起。我說:蓮兒姐姐,以後有什麽困難盡管說,弟弟我雖然沒什麽本事,但一身蠻力還是有的,需要扛個煤氣罐兒什麽的都沒什麽問題。還有,姐姐現在為人了,以你這樣的條件找個高富帥的男朋友,好好過日子


    她聽我這樣說,破涕而笑,長舒一口氣,似乎真的是解脫了,終於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了,還輕輕地搖著頭似乎對我有著無盡的不舍。


    那天,我們沒有提起“四鬼劍”的事,似乎現在那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


    了這麽半天,這位仁兄怎麽沒見過?


    我表哥,師勝天。


    幸會,幸會,老兄,別光喝悶酒啊,“英雄一輩子,耍的兩支好筷子”,吃菜啊。


    我表哥很靦腆,舉了舉杯,喝著呢,吃著呢。


    翔子,你這表哥可有意思,有城府,有內涵,不像咱倆喝點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咋咋唿唿的,你看人家,對酒那是真愛好,跟喝涼水兒似的。


    薛梅格很久沒插話了,我不禁偷眼看了看她,沒看出什麽異常,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甚至聽著我們聊天,這大小姐竟然還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這小妮子,可真有一套。


    我故意大聲跟武裝部長笑嚷著,沒過一會兒,我和章章就酩酊大醉了,趴在桌子上唿唿大睡起來。


    這時,就聽到薛梅格說,看這哥倆兒,好像這輩子就沒有喝過酒似的。


    我那老實的表哥說,其實他倆加起來也沒我一個人喝的多。


    薛梅格犯愁地說,那咋辦呀,他倆躺這兒也不是個事兒啊。


    這時,有人敲門,還是那個天藍色旗袍,有什麽需要嗎?


    薛梅格說,這裏有客房嗎?我們這兩位客人喝多了,需要休息。哦,對了,還請找兩位男服務員,幫忙扶這兩位到客房。


    好的,請稍等。


    然後,我就任其擺布了,開門聲、腳步聲、關門聲,齊裏哐啷的好半天,才安靜下來。我一直是裝醉,意識非常清醒,我和章章被人放倒在一間標準客房的大床上,靜默了很長時間,然後,我輕輕地叫了一句:章章。


    啪,燈亮了,我一個激靈,翻身起來。


    看了看老章的床,雖然他背對著我,但是我看著這個老章怎麽,怎麽不太像老章呢?


    正在猶豫間,那人從床上坐了起來,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尼瑪!德川八郎!


    隻見他一擺手,周圍的環境變了,不是標準間,而是那個跆拳道訓練館!


    德川這小鬼子,看著我竟哈哈大笑起來,神秘地說:“池桑,你過的開心嗎?”


    我指著小鬼子的鼻子說:“你他娘的到底在玩什麽花招?”


    他又是一頓欠抽的狂笑,說:“池桑,你,壓根就沒有離開過這間訓練館!”


    我大驚起來,我記得上次在跆拳道訓練館,正準備要攻擊德川八郎的時候,環境突然就起了變化,變成了我的家,溫暖的陽光、溫柔的薛梅格、靦腆而身世離奇的表哥,對了還有老章,難道這些都是我的幻覺嗎?


    我總是一陣陣地恍惚,感覺我們看到、聽到、觸到的根本就是一個虛幻的世界。有時候,一覺醒來,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自己是誰。怪不得有人講“神馬都是浮雲”,我想,說這話的人挺多的,真正懂這句話的人,卻不甚了了。能夠看清自己從虛空中來,又終將到虛空中去的事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人們往往都活在那悲哀的自欺欺人的爭鬥中!


    人的一生,隻為吃飽;吃飽之後,就會陷入另一種饑餓裏,驕奢淫逸過後,是一種身心俱疲的空虛。


    佛說,這世界的本質就是空。


    那麽,我們為什麽要活著?嗯,這是個問題。


    我摸著自己結實的胸肌,思考著空的境界。別說在這詭異的“九層妖塔”之中,即使是我平庸的一生,又有哪一樣不是虛空呢?《心經》有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世上一切的存在,都是空的。


    那,什麽才是真實不虛的呢?是心!


    想到這裏,我的心境突然變得平和起來,隻聽從內心的召喚,住在我體內的元神,突然就脫離了*,站在了虛空之上,低眼望去:隻見那“九層妖塔”並非我之前所見的高聳入雲,而是倒過來的,像一個漏鬥,最高的塔刹部分其實是在最下麵,說實話,這有點兒像秦始皇陵墓葬的地宮。


    原來,這傳說中的“九層妖塔”是個顛倒的世界,那麽德川八郎所謂無色界的修行,根本就是謊言,他的修行,隻能把自己修到地獄裏去!


    我的元神,倏地迴到了身體。我睜開眼來,語氣平淡地對他說:“德川,你是迷惑不了我的。”


    他看出了我的異樣,但仍然賤賤地說:“哦?何以見得呢?你那麽快樂的度過了好多天,其實,我一直都站在你旁邊!”


    我兩眼微閉,不再跟他爭辯,淡淡地說:“你迷惑人的把戲,其實根本就是在迷惑自己,還望你放棄害人,立地成佛!”


    他聽出我的聲音與平日不同,吃驚地說:“你,你,你,到底是誰?”


    “我乃佛教護法,韋馱天!”這話是從我心底裏發出的。


    他的臉開始變得扭曲起來,一邊圍著我繞圈一邊說:“池桑,你別裝神弄鬼了,在這方麵,你不在行!”


    見這執迷不悟的眾生,我搖搖頭,站立起來,一身金燦燦的鎧甲,降魔杵往地下一頓,整個寶塔都搖晃了起來。


    小鬼子見狀,大驚,趕緊跪在地上說:“韋陀菩薩饒命!韋陀菩薩饒命啊!”


    我說:“你且起來,我有話對你說。”德川站了起來,垂首肅立一旁,雙手合十道:“願聽菩薩教誨!”


    我的嘴裏又說:“池翔,就是我這一世的肉身,他身負使命,還須要經曆更多的劫難,稍後,我的元神將在他的體內繼續休眠,而且,我會將他僅有的部分超能力暫時凍結,消除他的部分記憶,你要配合我完成他的使命,讓他置身於一個謎一樣的世界裏,掙紮也好,困苦也好,都是他的宿命!”


    然後,我身子一軟就沉睡了過去。


    第四十三章九重天(六)金蓮現身


    我怎麽睡著了呢,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的記憶裏又出現了空白。我努力將他們連接起來,我隻記得和表哥、老章、薛梅格他們到酒店裏喝酒,然後,我跟老章假醉,想要試探著八郎茶社的底細。


    在這之前呢?九層妖塔、跆拳道訓練館、潘金蓮?我靠,這幾個詞在我腦子裏盤桓了一陣子,我怎麽也沒法將他們理順,這他媽都是些什麽呀!難道是潘金蓮從九層妖塔裏修煉成精,然後到跆拳道訓練館裏,找我比武?


    要麽就是潘金蓮死後陰魂不散做了鬼王,把德川的訓練館改建成了九層妖塔?還有就是潘金蓮在跆拳道訓練館遇到了許仙,法海禪師將她鎮壓在九層妖塔之下?


    我的腦子裏,現在隻有九層妖塔、跆拳道訓練館和潘金蓮這三個關鍵詞,而且這三個關鍵詞之間的關係,被我分析了一圈兒後,連我自己都不信,這也太荒誕了!


    對了,我和老章還躺在德川茶社的客房裏呢,此刻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哎,翔子,翔子,不是睡著了吧?”老章輕聲地叫著我。


    “哦,老章,薛梅格送走了吧。”我也悄聲說。


    “他你放心,我早就安排小吳在門外等著呢,不過,他開著你的摩托車載著你的女朋友你不會吃醋吧?”這小子在這種情況下,還顧得上開這種玩笑。


    “小吳?就是那個矮個子海軍陸戰隊?”我問。


    “嗯,不錯,就是他。”他肯定地答道。


    我拍了拍胸口說:“那我就放心了,今天晚上我們又可以並肩作戰了!”


    老章不無擔心地說:“翔子,你說,今天晚上那小鬼子一定會有所行動嗎?”


    “應該會吧,據我觀察,那德川八郎根本就是個高手中的高手,那天我一拳將他打飛,我就已經察覺他是在騙我了。”我說道。


    老章還是那麽衝動:“媽的,裝逼!”


    我囑咐道:“今天我們倆得當心點兒,這小鬼子,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日本忍者!”


    老章輕笑道:“嗯,嗬嗬,還是你小子鬼精鬼精的,想出這夜探八郎的法子,隻有你那小情人薛梅格蒙在鼓裏,還以為我們真的喝醉了呢。”


    我冷冷地說,“但願吧,這鬼地方還是她領我來的呢,她到底可靠不可靠隻有靠時間來證明了。”


    他翻了個身道:“翔子,說實話,你到底對她有沒有感覺?我就今天見了一次,就覺得這丫頭真是讓人心動。”


    我避重就輕地說,“我必須查清賀天蓉的事情,才考慮找女朋友。”


    他拍了一下子腦門兒道:“你這家夥就是太純粹了,難道你對女人一點兒渴望都沒有?”


    我啐了一口道:“誰他媽不想,想的發瘋!”又壓低了聲音說:“可我不濫情。”


    我忽然想起我的背包來,我順手一摸,背包在床頭放著,我的手剛要縮迴來的時候,隻聽一聲,“哥兒,奴家在你這包裏,可要憋死了!”


    我艸,這啥聲兒啊。隻聽那個聲音有想起來了,聲音不大,但我聽的很真:“咦?哥兒,你咋不認識我了呢?我是金蓮呀?”


    我草,我說我的腦子裏怎麽老有個潘金蓮呢,原來這娘們兒在我的背包裏呢。聽這意思,好像我和她,認識?奶奶的,難道有誰偷走了我的部分記憶?


    這玩意兒可太傷腦筋了,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到八郎茶社的時候,見到的那幅仕女圖,難道那畫兒上麵的女人就是潘金蓮?


    我試探性地問道:“呃,那個,金蓮姐姐,你是附在我畫兒上的鬼魂嗎?”


    “嗯哪,哥兒可算是想起來了!”尼瑪,我想起什麽來了我,這鬼娘們兒說話怎麽還帶著一股東北味兒捏。


    我又問她:“你是怎麽附在我那張仕女圖上的?”


    “哥兒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那些事奴家可是都跟你說過的呢!”她答道。


    我心裏就犯了嘀咕,跟我說過嗎?我怎麽沒印象了?管他呢,既然有個鬼娘們兒在這兒,今天晚上的行動還多個幫手呢!


    想到這兒,我就開口胡謅道說:“你藏在畫兒裏不就是怕黑白無常來抓你嗎?我表哥算好了,今天晚上他們哥兒倆喝的爛醉,沒工夫理你,一會兒我們要有行動,你得幫忙!”


    她卻叫苦道:“哎呦,哥兒,你怎麽給奴家派了這麽個打打殺殺的營生,奴家隻是個女鬼而已嘛。”


    章章疑惑地問,“翔子,你小子嘀嘀咕咕的跟誰說話呢?你不會金屋藏嬌了吧?”


    我衝著他笑的很放肆,“潘——金——蓮,你喜歡不?”


    “啥?你說啥?”黑著燈我也能感受到這小子嘴巴張的老大。


    我清了清嗓子說:“我這幅仕女圖裏藏了潘金蓮的魂魄,你想不想一睹芳顏哪?”


    在昏暗的月夜裏,章章這家夥早就拋棄了武裝部長的嚴肅,也沒有對鬼魂的懼怕,眼裏早就對潘金蓮三個字垂涎三尺了,那眼睛裏放著幽幽的綠光,我看著都瘮的慌。


    他急切地說:“在哪兒呢,在哪兒呢?”


    我輕聲地罵道:“你個老色鬼,矜持,懂嗎?”


    “在哪兒呢?潘金蓮在哪兒呢?快快現身!”老章已經迫不及待了。


    我隻好央求潘金蓮,“金蓮姐姐,既然章大哥這麽仰慕你的美貌和名聲,那你就出來給他看看嘍。”


    潘金蓮道:“討厭!你們這些臭男人,白天裏罵老娘不守婦道,晚上卻惦念老娘的萬種風情!不過既然是哥兒你的朋友,那奴家就現身來給你們看看!不過,不過,也怪難為情的呀。”


    我繼續央求:“有什麽難為情的,人鬼殊途,況且,我們不會對您圖謀不軌的。就出來一下下嘛,我的好姐姐!”


    她正色道:“哥兒有所不知,那天咱倆個對話時,你見到的是那畫上仕女的樣子,我本來的麵目卻不是那樣!”


    我賤賤地說:“哦?是不是要比那仕女還要美豔一萬倍呢?”


    她卻歎了一口氣道:“我雖是鬼,但也是人的樣子,再美的人能有多美呢?不過是男人們想入非非的臆造還有我這千年蕩婦的名聲罷了。”


    我執著地說:“那金蓮姐姐為什麽要難為情呢?”


    她解釋道:“我想,你們電影電視看多了,那人死後都穿著生前的衣服,可是,人死後即使魂魄保留了人形,怎麽還會穿著那些身外之物呢?”


    “啊——呃——姐姐你的意思是,你要現身的話,是全裸出鏡的嗎?”我開始心跳了。


    這個時候,老章一副把持不住的樣子,“快快現身,快快現身!”


    說話間,一道寒光閃過,客房裏的薄紗窗簾,突然掉落,月光一瀉而下,那窗簾在離地一尺左右不停地旋轉著、旋轉著,隨著薄紗窗簾的旋轉,一個淡淡的美人出現了,周身有一種幽幽的寒光,薄紗遮蓋了私密處,但那光滑的香肩,妖嬈的身段真的是世間少有,天上難尋!


    此刻老章癡癡地看著潘金蓮的玉體,淡淡地說,“潘金蓮世代遭人唾罵,你看她現在雖為鬼魅,仍不失羞赧,體態端莊,舉止嫻靜,不過是男權社會裏對婦女的迫害罷了!”


    沒想到老章竟然這麽清醒,剛才的色鬼相在幾分鍾之內就一掃而光,不得不說,不愧是我多年的戰友,定力非凡。


    我叫一聲:“金蓮姐姐迴來吧”,又是倏地一道寒光,潘金蓮迴到仕女畫中…………


    第四十四章九重天(七)


    迴到仕女畫中的潘金蓮說:“哥兒,奴家知道你心思縝密,並不完全信任金蓮,隻因這幅畫兒是從這八郎茶社裏出去的,你一定是把我當做德川派來的奸細了吧?”


    我心裏雖有疑惑,但仍然敷衍道:“姐姐哪裏的話?沒有的事呢。”


    她又坦誠地說:“但奴家第一次看到哥兒就覺得你是值得信賴的人!是的,我是存有私心的,我在這仕女圖中已經有好多年了,這畫兒還沒有到德川八郎手中時,我就已經在了,多年來,我已經輾轉多人之手,奴家想,這一紙書畫在世人眼裏不過是個玩物,而對於我,卻是棲身之所!所以我很久以來就決定要找到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可以保護好這幅畫兒,如果有可能的話可以幫奴家轉世為人!”


    我還是疑惑地說:“那姐姐為什麽就選中我了呢?”


    “哥兒,你第一次來這茶館看到仕女畫的時候就覺得怪異,那正是奴家在吸引你!不想,哥兒就要了這幅畫兒,這是我的福分。”


    “姐姐,我哪兒有那麽大本事讓你轉世為人啊,不過,我一定會保護好這幅畫兒的。”


    “奴家也不奢求可以轉世為人,跟著哥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心想,看看我這命,一個賀天蓉離奇死亡案就讓我焦頭爛額,又攤上個幫助千年蕩婦轉世投胎的使命!還讓不讓人活了。


    “哥兒,我知道你倆今晚一定要夜闖德川訓練館。那可是個兇險之地啊!”


    我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姐姐不妨說的詳細點兒!”


    她堅定地說:“要想取勝,唯一的法寶就是——定力!德川的武功其實真的差強人意,不足為懼。關鍵是那四壁都是美女,沒有定力,難免墜入淫欲的圈套不能自拔,到時候可就任人魚肉了!”


    我不解地問:“定力?”


    “對,無欲則剛嘛,剛才奴家還未現身,那位章章大哥就已經把持不住,你知道,德川的跆拳道訓練館四壁都是美女,如果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後果不堪設想。”


    章章不服氣的說,“那不就是幾幅*女人畫像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金蓮說:“這位章大哥不要生氣嘛,那德川八郎是個忍者,精通日本忍術,而且在忍術的流派中屬於邪魔外道,且對女色有難以理解的嗜好,那牆壁之上每一美女畫像裏其實都鎖著一個飽經折磨的魂靈,並且德川八郎用一些番邦巫蠱之術訓練那些受傷的靈魂,那些被困的魂靈看似美豔卻異常兇猛,先用美色誘惑,待敵人沒有反抗後,會毫不留情的殲滅!”


    “哇靠,*特工嘛,這不是?”章章感歎道。


    我聽到這裏,心裏一陣忐忑,繼續問:“好了,姐姐,謝謝你了,給我們提供了這麽多信息。那麽有什麽破解的辦法嗎?你知道,我們都是凡人,不光是老章,就是我本人也不一定經得住那些魅惑啊。”


    可金蓮卻很固執:“我說了,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定力!”


    我和老章沉默了半晌,起身來到衛生間,關上門,每人點了支煙,瘋狂地抽著,沒辦法,我們兩個都嗜煙如命,但多年特警生涯養成了小心翼翼的習慣,要是在戰場上,一閃一閃的煙頭會頃刻間要了我們的命。


    各自抽完一根煙,我說,“老章,你現在是領導,這次的作戰計劃你來布置吧。”


    “屁!當兵的時候,你是班長,那時候最厲害的歹徒幾拳就能砸死,媽的,你說,咱們什麽時候打過鬼?!打鬼也就不說了,咱爺們兒怕過什麽?可這次還得靠他娘的什麽定力,你說,我一個從來沒拉過女人手的光棍,上哪兒來的定力,那女鬼往我身上吹口氣我就暈了。”章章發了一通兒大牢騷。


    我隻好決定道:“既然這樣,那你就聽我安排吧。”


    可他不領情:“廢話,當年不都是聽你的?可你卻為了那個誰去了看守所當牆頭兵,就那樣不鹹不淡地退伍了。”


    我說:“這是命!”


    老章吐了一口煙圈淡淡地說:“是啊,他娘的,我還準備當將軍呢,沒想到在一次處突任務中傷了這條左腿,成了個半殘,不得已才迴來當了這個什麽武裝部長。”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說:“好了,我們別說那麽多了,好好計劃一下吧。首先,得定個調調,我們今天是密探德川訓練館,所以,最好不要跟他發生正麵衝突。”


    “暗中調查?”


    “對!”


    “得了吧,還暗中調查,那小鬼子可是忍者啊,什麽火遁、水遁、木遁、地遁的,咱倆這點兒把戲,怎麽玩的過他?說不定這會兒這小鬼子就正在偷聽咱倆談話呢。”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章,別妄自菲薄嘛,咱倆可都是特警出身啊。”


    他不無擔憂地說:“哎,可今天咱們不是跟人打交道啊。”


    我有點兒惱怒地說:“老章,你他娘的別磨嘰,還認我這班長不?認的話就別廢話!”


    “遵命班長,我這堂堂的上校今天就要聽命於你這個預備役上等兵的了。”


    “是你自找的。我還是那句話,今天就是探聽消息,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跟德川發生正麵衝突。”


    “是,班長!”這老小子嬉皮笑臉地給我敬了個禮,“哎,對了,班長,兄弟我還有一事不明,不知當講否?”


    “有話說,有屁放!”我一臉不耐煩。


    “咱今天為啥要打探這裏的消息?對咱們有啥好處啊。”


    “為民除害!你這點兒覺悟也沒有?”


    “我想,是不是跟賀天蓉的事有關?”


    “不知道,對於賀天蓉的事情來說,我一點兒頭緒都沒有,隻能從長計議了。今天,就當是為了偉大的民族情懷,誓將倭奴趕出中國去!廢話少說,開始準備吧。”


    為了能夠將準備工作做的悄無聲息,我迴到房間裏,把我的背包拿進了衛生間,我翻了一下,我翻了一下,把軍刺插在小腿的鞘子裏,還有我仿製奧地利格洛克外形的氣彈槍,我把它別在後腰,其次,是一捆尼龍繩子,一個飛虎爪,我把他們套牢。


    老章看著我的這些裝備,撇著嘴說:“好家夥,你還是當過特警的呢,用的都是些什麽破玩意兒啊!”


    我笑著說:“玩意兒不在精良,在於是否好用。你呢領導?有啥好玩意兒,拿出來讓我瞅瞅?”


    老章擺擺手又拍了拍腿,說:“快算了吧,好漢不提當年勇,我這半殘廢再好的裝備都白搭!”


    我掏出我最趁腳的陸戰靴換上,一紮鞋帶說:“那你就給我把嘴閉上!”


    老章急了,說:“咋的?你要一個人行動啊!”


    此時,我已經背起背包,手裏提著繩子,說:“你不是半殘廢嗎?況且,你這麽大領導,我哪兒敢勞您大駕呢!”說著就拉開衛生間的門走了出去。


    我來到房間裏的窗口,謔,這酒店的窗子竟然還裝著防盜窗,我用手將防盜窗的兩條鋼筋使勁一拉,那縫隙就足夠我一個人進出。對於這個,消防特勤還有更為精湛的技術,用什麽打濕的衣服或者一根鐵棍,就可以搞定。


    但這個對於我來說,根本不足為慮,你看,隻不過是用點兒力而已嘛。


    做完這個,我把鉤子往鋼筋上一掛,身子朝後一仰就出了窗,刷的一聲,我的整個身子就迅速往下落,等接近地麵的時候,我一翻身就腳踏實地了,隨即解掉腰部的鑰扣。


    有的童鞋,非常納悶,說,你丫太沒道理了,寫小說淨瞎編,他娘的你不是在二樓嗎?還玩這麽個花活兒,對於這個問題,我可以迴答大家,我既然是裝睡,當然不能從樓梯上大大方方走出來。


    還有人會問,就算是這樣,你丫從二樓翻下來有啥用啊,德川那小鬼子不是在樓裏嗎?


    對,這是問題的關鍵,他是在樓裏,但不是在二樓,而且,我也不能鬼鬼祟祟地在樓道裏尋找他的蹤跡不是?


    你問的多,我說的也太多了。咱們還是別浪費時間,好吧!


    我拿出飛虎爪,掄了個圈兒,嗖一聲,那鉤子就上了樓頂,叮的一聲,我扽了扽,感覺結實了,就開始往上攀登。


    我前文說過,這八郎茶社,是租用的一個底商,二層之上就是居民,我所說的樓頂不過就是三樓住戶的陽台,恭喜你猜對了,德川八郎的住所正是二層之上的那套住房。


    我行動迅速,攀登不需要蹬牆,兩腿交叉踩繩的基本技巧是我在特警隊掌握的,這給了我非常大的便利條件,因為,就像一個刺客,我必須做到悄無聲息。


    說話間,我已經翻進了陽台,尼瑪,窗簾拉著,裏麵漆黑一片。


    這就是我要夜探的結果?


    如果是這樣,那小哥兒我不是太弱智了嗎?一切工作都是提前計劃好的,小哥兒我哪裏會出現這麽低級的錯誤呢?


    我早就準備好了一把圓規式的玻璃刀,在那扇巨大的落地大玻璃上,很快就劃出一個痕跡,我用手指一彈,那玻璃片兒就活動了,然後為保持安靜,我用手輕輕地將它摳了出來。


    我活動了一下頸椎,掏出一個單筒的夜視鏡,從這個圓孔裏插了進去。而且這個圓筒夜視鏡的長度足夠撥開窗簾的阻礙。


    昨晚這些後,我的眼前就是屋裏清晰的畫麵了,盡管這景色都蒙上了一層綠色,但依然是無比清晰的。


    我開始移動夜視鏡,哦,床是淩亂的,好像躺著一個女人,地上也是淩亂的,仍了一地的衣服,這些都沒有什麽價值,德川八郎這老小子看來,也許是上廁所去了,也許那嘿咻嘿咻的好事兒剛剛進行完畢。


    我的夜視鏡繼續移動,尼瑪!我看到了什麽?


    我一下子就呆住了,一隻巨大的眼睛充滿了整個夜視鏡,正用一種陰冷的目光反看著我


    第四十五章九重天(八)惡鬥


    從夜視鏡裏看過去,那隻眼睛呈綠色,瞳孔的細節讓人不寒而栗。我從來都沒有這麽直接地注視過一隻眼睛或者其他的什麽人體部位。


    在這個問題上,人類對同類身體的恐懼是與生俱來的,也許人們並不怕整個的人,但人們對人體局部有著天然的恐懼,也許,人體局部器官令人想到死亡,想到鬼魂,想到一些非正常的事件。


    我和那隻眼睛的對峙,大概隻有幾秒鍾,但我卻感覺過了若幹年似的。當時,我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兒裏了,我就那樣靜靜地呆著,沒敢動,心裏還存著僥幸心理,也許他隻是好奇,想看看窗外的風景呢?況且,從夜視鏡的反麵看過來,應該是模糊的,也許他本人就有偷窺的愛好,他或許會認為,是他自己的夜視鏡也未可知呢!


    當然,這些都是屁話,對方在短暫的靜謐之後一計鐵拳襲來,砸碎了玻璃,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脖子!尼瑪,幹吧,都到這時候了,還有什麽僥幸心理?


    我咬著牙硬緊脖子上的肌肉,好給唿吸道留點兒空隙,雙手上下交錯抓住對方的手腕,然後一用力!嘎啦一聲,那是手腕斷裂的聲音!


    還是那句話,小卒子過河頂大車,俺也不是好惹滴!


    但很快,對方竟然破窗而出,微弱的天光下,那人似乎是渾身裸露,身上倒紮著許多玻璃碎片,一聲不吭,眼睛發著綠光。


    我躲閃不及,竟差點兒被他撞的摔下欄杆,心想,這麽大動靜兒,他奶奶的也不怕驚了鄰人的好夢!


    我腹肌用力,雙腿往下一打,穩穩地紮了個四平馬,一轉身,氣彈槍在手,刷一枚鋼針彈頭就飛向那家夥的喉嚨。


    靜謐的夜啊,那鋼針入肉的聲音在我聽來異常清晰,中招!我不做停留,一個前滾翻就到了那家夥的麵前!掄起一記擺拳就朝那家夥腮幫子糊過去!


    卡拉一聲,那家夥的腦袋竟然被我打斷,隻有一絲肉皮相連,卻不見血液噴出。那發著綠光的眼睛還一眨一眨地。


    我尼瑪,又是活死人!?這些東西難道是殺不光的嗎?


    那活死人在我的攻擊下轟然倒地。從被打斷的脖頸處飄出一縷魂魄,忽忽悠悠地就飛過我的頭頂,又飛過欄杆


    我心裏驚叫一聲,不好!


    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這玩意兒明顯是要向我們的房間裏飛去,不知道老章怎麽樣了。


    我迅速把繩鉤往欄杆上一掛,往後一栽,迅速索降到了我們房間的窗口,窗戶正開著,我挺身一躍就進了房間!落地時,隨即就又是一個前滾翻,直接到達衛生間門口,當當,我敲了一聲衛生間的門,裏麵迴應道:是翔子嗎?


    聽到老章的聲音,我一閃身就進了衛生間。我看著老章疑惑的目光,喘了幾口氣,說:事不宜遲,準備戰鬥!


    就在這時,客房的門,吱呀一聲,悄悄地開了——


    我立刻關掉了衛生間的燈,開了一條小縫密切地觀察著門外的情況。


    這是一套普通的標準間,衛生間和客房門同時打開都會碰在一起的那種,進了客房門穿過一個短短的走廊,兩張單人床就赫然在目了,一切的一切都將一覽無餘,沒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那些狹窄的床頭櫃、衣櫃鞋櫃根本就無法藏身,我們倆隻好屏住唿吸靜觀其變了。


    不一會兒,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走過衛生間,就著明媚的月光,看到一個穿著旗袍的嬌小身影緩緩飄過,媽的,是那個接待我們的服務員!雖然隻是在我們隱藏的門縫前一閃而過,我還是看清了她的臉,閃著瑩瑩的綠光,兩眼像燈泡一樣通紅通紅,甚至還能看清她輕輕地張開的嘴巴裏鋒利的牙齒,媽的!剛進來的時候就覺得這個服務員過於機械和冰冷,我還以為是日本人天生木訥呢,原來根本就是鬼魅!我甚至都聽到了我和章章兩顆心髒砰砰的跳動聲。


    那身影走過衛生間,轉過拐角是我們視野中的死角,看不到她的舉動,但能聽到她剛剛轉過拐角時暫停的腳步聲,媽的,是不是感覺到我們兩個的心跳了?遇到這樣的情況,我們不得不過高估計這東西的實力,萬一是個什麽不好對付的鬼魅,一場戰鬥就不可避免了!


    可是,那腳步聲又重新向床鋪的位置走去,我的心漸漸放下來…


    我的腦子飛快的旋轉著,但短時間內已經無法想出完美的對策,我把食指豎在唇上示意章章不要出聲,我則壯著膽子,輕輕地推開衛生間的門,輕邁貓步走過短短的走廊,看看這家夥到底要幹什麽?


    當我站在走廊口的時候,驚奇的發現那兩張床上竟然分別躺著一個熟睡的章章和我。


    我腦子都不夠使了,這他媽怎麽迴事,難道是?


    來不及多想,就看到那穿著藍色旗袍的鬼魅走到床邊俯身去看那個熟睡的“我”,那個“我”竟然還真實地翻了個身,用夢話輕輕地罵了一聲討厭。


    然後那鬼魅就要轉身去看那個熟睡的“章章”時,我趕緊將身體緊貼在牆壁上,以免被她發現。


    貼在牆上的我大氣都不敢喘,媽的,這可是我第一次遇鬼,是真鬼!心緊張到了極點,同時,感到十二分的惡心,好像心髒就要被我吐出來一樣。


    這時,那鬼好像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似的,又步履輕巧地向客房門口走來,我就踮著腳尖款款地溜進衛生間……


    就在一切即將歸於平靜的時候,突然衛生間的管道裏突然想起了唿嚕唿嚕的流水聲,就好像是樓上衛生間抽水馬桶的衝水聲,那女鬼竟然停頓了下來,快要到客房門口準備拉門出去的時候,竟然停了下來,嘴裏唿哧唿哧地喘息著,像是生了氣的老虎!


    我心裏一驚,媽的,不好!


    那東西突然調轉頭來,急速地折返迴來,發現床鋪上熟睡的兩個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嘴裏的唿哧聲越發的大起來。


    這時一聲斷喝響起:哥兒,快弄死她!


    我鼓足勇氣衝出衛生間,照那鬼的後背就是一個前蹬,媽的,踹死你!


    那鬼挨了一腳,以豹的速度猛然轉身,並像貓科動物捕食一樣,往後一撤就要向我撲來,忽然地上的薄紗窗簾急速地飛起勒在了那東西的脖子上,使他不能前進。我知道這是潘金蓮在幫忙,輕叫一聲,姐姐莫鬆手!就奔過去掄起我的拳頭就劈頭蓋臉地猛砸!


    那東西不住的在掙紮,嘴裏唿哧唿哧地在發狠,張著嘴用獠牙來迴地撕咬。


    哥兒,我堅持不住了,快,快打,快打死她!


    媽的這東西真他娘的結實,我早就拋棄了跟人搏鬥的任何格鬥技巧,拳腳並用地朝那東西雨點般地招唿,沒想到這東西真他娘的結實,而且越發兇狠了,竟然掙脫了窗簾的束縛,兩隻爪子一下子就死死的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立刻覺得四肢無力,氣都喘不上來。


    這時候,章章不顧一切地衝過來,同樣赤手空拳地朝那東西招唿。


    可惜,無濟於事,那東西根本就不受一點兒影響,眼看我就要斷氣了,情急之下,急中生智,咬破口腔,攢了一大口血唾,用盡全力朝那東西吐了過去。


    沒想到竟然起了作用,那東西額頭上,竟然被我的血唾燒出一個窟窿,猝不及防鬆了我的脖子,我強忍疼痛,猛吸了一口氣,從小腿上抽出一把軍刺割破手掌,朝那玩意兒又是一頓招唿,那東西身上刺刺地冒著火星,不一會兒就開始顫抖。


    我抓住時機,衝過去,用染了血的軍刺,朝那東西猛紮,一直紮,一直紮,一直紮,生怕她複活過來…


    漸漸我的力氣就快要用完了,那東西終於不動了,我還是沒有停手,一直紮,一直紮,一直紮。


    哥兒,她死了。


    聽到潘金蓮這句話,我累攤了,四仰八叉地把自己放倒在床上。


    潘金蓮突然現身,並飄飄然地來到我床邊,蹙著眉頭關心地看著我,叫著我哥兒,我知道結束了,身體非常困乏,就在眼皮快要合上的時候,我對裸著身子的潘金蓮說了一句:姐姐,你的紗紗怎麽沒穿?


    潘金蓮才一臉羞澀地迴到仕女圖裏。


    此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唿唿大睡起來。


    第四十六章.九重天(九)詭異的謀殺案


    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很刺眼了,我猛地坐起身,另一張床上章章也和衣而臥睡得正香,我環視四周,窗明幾淨,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隻有手掌的疼痛讓我感覺到昨晚發生的事情是真實的,我的左手已經包裹好了紗布,一切都那麽靜謐安詳。


    這時,門篤篤地響起,這個時候敲門的想必也不會是什麽危險人物,我起身就去開門,薛梅格站在門外,穿一身藍色職業裝,頭發收拾地幹淨利落,她甚至在我麵前轉身扭胯地顯擺了半天,過了好長時間我才反應過來,她是讓我看她的腿,確實很美,而且還是某些宅男最愛的黑絲,嗬嗬,這小妮子怎麽一點兒也不知道矜持啊,還是教師呢,你是管教學生的還是誘惑學生啊。


    她裝作很單純的樣子,嗲嗲地問我:”你在看什麽呢?”


    我傻傻地撓撓頭道:“嗬嗬,梅格,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她調皮地附在我耳朵邊悄悄地說,“溜出來的!你昨天喝成那個樣子,我不放心!”


    我心裏就一動,看來她對我是動了真心了,可遺憾的是我現在還不確定是否能給她幸福,我對前途一片渺茫。


    ”當當當當,你這看這是什麽?”我正恍惚間,她突然把一個塑料袋子舉在我麵前。沒心沒肺的她,看起來並不關心我的心事。


    我漠然地說:“哦,什麽呀。”


    她眼珠子一轉道:“名牌小籠包啊。”


    這一下倒是把我給逗笑了,傻嗬嗬地說:“小籠包還有名牌?”


    她說:“這是我家樓下的早點兒攤上買的,我從小吃到大,我非常喜歡吃,所以,你應該也喜歡吃,在我眼裏它就是早點界的lv,包子界的瑪莎拉蒂,所以,當然是名牌嘍!”


    “你快進來吧,別在外麵站著了。”這時,我才反應過來,我們在門口站了好長時間了。


    一拐進臥室,她就大叫道:“謔,你這裏還有一頭懶豬啊!章大哥,起來吃早餐了,再不起來就快成午餐了啊。”


    我瞅了瞅趴在床上姿勢異常*的章章說:“別管他,愛吃不吃!”


    “咦,你的手怎麽了?”她好像突然有了新發現。


    我下意識地趕緊把手背到身後道:“哦,沒事的,被貓咬了一口!”


    她看上去很心疼我似的說:“怎麽會這樣呢?讓我看看。”


    我依舊把手背在身後,躲著她說:”沒事的梅格,你別管這個了,昨天我們倆喝醉以後,表哥跟你說了些什麽?”


    她竟想也沒想地說:“沒說什麽啊,他是個很好的人。”


    我看著她的傻勁兒,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兒:“你看誰都是很好的人是吧。”


    她天真地說:“就是嘛,哪兒有那麽多壞人呢?哦,對了,剛才我上樓的時候,看到有好多警察,聽人說是有個服務員被殺了,也不知道怎麽迴事。”


    我心裏咯噔一下,昨天都怪我一時疏忽大意,沒有打掃戰場,出了這樣的事,一定會引火燒身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心裏著急看見章章那家夥還賴在床上不起,心裏騰的一下就火了,狠踹了那老小子一腳,嚇得薛梅格趕緊躲避。


    老章平白無故被踹醒,說話火氣衝天:“翔子,你他媽神經病啊!踢老子幹啥?”


    我看了看薛梅格,薛梅格識相地說,我出去轉轉,你們說你們的。


    薛梅格出去之後,我壓著聲音著急地說,“外麵全是警察,藍旗袍的服務員被殺!?”


    老章這小子還沒睡醒呢,揉著眼睛說:“是啊,昨天不是咱們殺的嗎?媽的,那嚇人的東西,該殺!”


    我氣他沒心沒肺,說:“可誰他媽知道那東西是鬼,警察看見的也許就是人,這下可怎麽辦,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似乎清醒了一些,淡定地說:“你先別急,讓我捋捋,昨天你殺了那畜生後累的昏睡過後,是我幫你包紮了傷口,你看看這手法,不是吹……”


    “重點,說重點!”我這急脾氣就不能見這裝逼範兒。


    他還是不緊不慢地說:“給你包紮了傷口以後,我就開始打掃戰場了啊,那東西早就化成灰了,隻剩了一件破破爛爛的藍色旗袍。”


    我摸著胡茬子安靜下來,坐在床上思考著還有什麽漏洞,“按理說,不會有漏洞啊,對了,旗袍呢?”


    老章完全清醒了,他不屑地看著我說:“翔子,你怎麽越說咱們越像毀屍滅跡的通緝犯啊。你放心,那藍旗袍也被我變成灰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一切ok。”


    我瞪了他一眼說:“那外麵是怎麽迴事?”


    他開始整理衣服,順便甩了一句:“那我們去看看不就行了?”


    說完核心內容,我給薛梅格打了個電話,說你在哪兒呢?


    小妮子說,看熱鬧呢。可是離得太遠,看不清怎麽迴事。


    那你等著,我們下去找你。


    我和章章簡單洗漱了一下,我背上背囊,仍然把軍刺插在小腿部的皮鞘裏,然後放下牛仔褲遮蓋起來。就下樓了,按照薛梅格提示,我們通過一層吧台處的後門,來到茶館的後院,後院的功能主要是職工宿舍,兩層簡易小樓,房間不大,比喻成鴿子籠也並不為過,所有房間的門都洞開著,可以看到屋裏擠擠挨挨地擺放著的鐵杆高低床,上麵床鋪淩亂肮髒。


    離宿舍樓三米開外拉著警戒繩,裏麵有好多警察正在查看現場,其中一個帶著一級警督銜的警察正在盤問德川八郎。那警督看見章章竟然笑著叫他走過來,很客氣地打招唿,“章部長,你怎麽會在這裏啊?”


    章章很賤地說,“偶遇,偶遇,嗬嗬。哎,翔子,這是區公安局刑警隊的劉隊長。”


    我天生愚笨,不懂得人情世故,隻是咧著嘴跟人家笑笑就當是打招唿了。


    劉隊長竟然很興奮地過來跟我握手,“哦,這就是你特警隊的戰友池翔嗎?久仰久仰!”


    我隻好說:“我隻是個礦工而已。”


    “劉隊長,這裏是怎麽迴事,”章章問。


    劉隊長很神秘地把章章拉到一邊嘰嘰咕咕地耳語了半天,才結束。說完後,他遠遠地跟我打了個招唿就進屋裏忙去了。


    章章一臉的平靜,拉著我走出了八郎茶館,薛梅格也隨著跟了出來。


    門外小吳的捷達車已經等在不遠處,我們上車後,章章才說:妥了,跟咱們沒關係。劉隊長說,這次的事情很奇怪,那個服務員是被殺死後扒光了衣服,卻沒有強奸的痕跡,當然了他們還會做進一步的鑒定。


    我轉動腦仁想了半天說:“死者是死在職工宿舍的,是不是昨天那個藍色旗袍的服務員?”


    章章點了一支煙說:“我想八成是,衣服被扒光了,但是從傷口來看,並不是人為的,而是被一種動物所傷。”


    我驚道:“動物?是不是虎豹之類的?”


    老章吐了個煙圈:“據劉隊長說,從傷口上看,應該是大型貓科動物。”


    我一擊掌說:“這就能解釋通了,那東西果然是個成了精的畜生,竟然殺了服務員,幻化成她的樣子。”


    老章又吐了個煙圈,說:“這樣說來,這東西難道跟德川八郎沒有關係?”


    我搖搖頭道:“不好說,對了,章兒,咱們得密切關注這件事!我想,這件事盡管看上去跟德川那老小子沒有太大關係,但是,事情卻異常複雜起來。”


    他搖下車窗朝外麵啐了一口,說:“當然複雜了,賀天蓉死亡案件還沒有任何頭緒,就出來這麽多事情。”


    我幾乎是很肯定的說:“這些看似毫無關聯的事件一定存在著什麽內在的聯係。”


    老章往後一靠說:“我看你啊,別當礦工了,福爾摩斯也沒你精!”


    薛梅格在一旁聽的忍不住了,“誰是賀天蓉啊,按你們的說法,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好像都是由我而起的,是不是?”


    我和章章同時扭頭帶著疑問看夾在中間的薛梅格。


    這引起了她的不滿,“你們幹嘛這麽看我啊!?好像我犯了罪似的。”


    這時,坐在副駕駛上的人,開口問道:“部長,我們現在去哪裏?這時,我們才發現車子還沒有開動。”


    章章鬱悶地拍了拍腦瓜子,吩咐道:“迴單位!”


    車子啟動了,一路無話。


    第四十七章九重天(十)我看到的是倒影


    我隻是個普通人,要吃要喝,盡管是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但是我不能總不上班吧。我是個礦工,挖煤的,天生就是鑽山下窯的賤命!


    一路上薛梅格沒有再說一句話,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往日的歡快,送到她家樓下的時候,我說,梅格,我就不送你上去了。她竟然都沒有正眼看我,隻是嗯了一聲就頭也不迴地走了。


    我悵然若失,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曾經在我心裏隻有賀天蓉一個人,我為她堅守、為她執著,可她總是高高在上,總是那樣溫婉而冷若冰霜,禮貌而拒人千裏之外,甚至我都懷疑,我們之間那一點點朦朧的情愫,都是不可靠的,都是不真實的,但我心裏一直堅持對她的向往,即使她已不在人間,我還是要糾結於她的死因,想緊緊地抓住不放!


    而薛梅格是那樣的真實而快樂,短短的幾天裏帶給我無盡的美好,也帶給我無盡的遐想。前路是怎樣的,我無從知曉,但是,我知道,我是一個軍人,我不會輕易的放棄我要做的事,曾經的軍旅生涯錘煉了我執著的個性,當然了,也是給我自己一個交代吧,給我自己曾經美好的青春之夢一個合理的結束,到那個時候,我會大膽的去愛薛梅格,大膽的向她表白,大膽地和她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我迴到家後,一直努力地在思考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除了感情之外,我好像感覺自己的大腦裏被人取走一部分記憶似的。對於我思考的結果,隻能說是無限的接近,而那個核心部分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而我認為自己失去的那段記憶,是證明德川八郎有罪的證據。我從那個核心部分的前後,往中間擠,盡量的接近,但腦子總是卡殼。我記得之前,我半夜出來去夜探八郎茶社,那時子時已過,我躲在隱秘處,看到的八郎茶社不似白日裏那樣平凡,而是一座雄偉詭異的九層高塔,我似乎還混進裏麵去之後,我就發現自己是在家裏了。


    這冒號中間的部分就是我丟失的記憶。我想,隻要想起那個情節,就一定能夠找到問題的根源。可是,單憑想,是不可能實現的了,隻有再探!


    想到這裏,我撥通了老章的電話。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老章在接到我電話的時候,顯得非常的不耐煩。但是我跟他說,晚上十二點的八郎茶社是一座高聳入雲的九層高塔,並且強調,是我親眼所見。他的好奇心作怪,不一會兒就趕到了我的家裏。


    老章背著一個很大的背包到了我家,看來他並不認為我是跟他開玩笑的。我也收拾好必要的裝備,就坐在我的書房裏等時間。我們倆都是煙民,弄的屋子裏雲霧繚繞的。而我們倆在討論問題的時候,特別喜歡這樣的環境。


    “你說的是真的嗎?”在我把自己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他聽後,他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地這麽說,盡管他並不認為我能夠直接迴答他是真的還是假的。


    所以,他沒等我迴答就開始闡述自己的想法和意見:“按你的說法,你看到的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九層妖塔’,但又似乎不是那麽迴事,很多小說裏的九層妖塔其實是一種墓葬形式,用千年柏木和巨石築成一共九層,據說,秦始皇陵就是那樣的結構。”


    我透過濃煙看著他說:“我想,我當時是進入了那座九層妖塔,並且經曆了一些事情,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那一段的記憶消失了”


    老章在我家從來都不拘束,他直接把煙蒂扔在地上用腳撚滅,說:“根據你以前所講的信息,那個叫德川的小鬼子可能是東密的修行者,或許還是個忍者,關於他的信仰我不想多說,但這至少讓我們知道,他跟那座妖塔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哦,對了,密宗,無論藏密和東密,他們主要信仰的是誰?”


    我閉著眼睛轉了一下眼珠子,說:“是蓮花生大士吧,其實我也不太懂,這有什麽關係嗎?”


    “當然,密宗不似顯教那樣靠戒律修行,是講究灌頂的,其實就是一種授權,授權之後就可以即身成佛,是這樣嗎?”老章繼續推理,但我覺得他的推理越來越沒邊兒了。


    “你到底要說什麽?”我不滿地說。


    他說:“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看到的‘九層妖塔’並不是我國傳說中的墓葬形式,而是他們的一種修行方式”


    我突然響起什麽來似的,說:“九重天!?”


    “恩,佛教裏講的三界乃是欲界、色界、無色界,是對世界的三種劃分,當然也可以理解為修行的三種境界!”他分析道。


    我鼻子嗤了一下道:“瞎說,佛教裏講的是三十三重天,而且並不是一種三十三層,他是一種平麵概念,以須彌山為中心的仞利天,和八方各四天,加起來共三十三天,那是佛的居所。”


    我知道,我們對佛教的知識都是一知半解的,這時,十二點的鍾聲想起,我站起身拎著背包就往外走,章章緊隨其後。


    快到的八郎茶社的時候,我們將摩托車停在了較遠的一個巷子裏,步行走到八郎茶社門口。


    可是,這一次,我們卻沒有看到什麽高聳入雲的九層高塔,那八郎茶社看上去跟白日裏沒什麽區別。看上去打烊了,隻有霓虹招牌還不紅不綠地亮著。


    “塔呢?”老章失望地說。


    我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上次,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座寶塔,那塔高聳入雲,尖頂搭茬直插明月!”


    “你小子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啊,我這麽相信你,你竟然大半夜把我騙出來,傻了吧唧地背著這麽大個包,站在這兒看夜景!哪兒有什麽九層妖塔,連鬼都沒有!”老章一發起牢騷來就沒個完。


    這些事情太複雜了,我突然就有點兒疼,我吸了一口夜晚的涼氣,甩了甩腦袋說:“我想,我們應該換一種思路了。”


    “換思路?怎麽換?”老章還是一臉鄙夷地看著我。


    我說:“我們不能按照唯物主義的凡人邏輯來推斷,要想解決問題,靠的不是證據,而是想象力!”


    “想象力?”老章聽我這麽說,還是沒法完全認同我的想法。


    我突然把他的手拉過來,放在我的胸口說:“你相信我不?”


    老章看著我的眼睛,半天了才說:“相信。”


    我鬆開他的手說:“那好,如果你相信我那天看到的九層高塔是真實的,那麽,你想想,今天為什麽沒看到?”


    老章的思路一下子打開了:“難道跟時間有關?就是說不僅僅是子時過後,而且還需要像七月十五啦,十月初一啦這樣鬼門打開的日子才會出現,哎,你那天是農曆的什麽時候?”


    我摸著鼻子搖搖頭說:“那天是個很普通的日子,我想跟這個關係不大!”


    老章聽我這麽說,又低下頭去沉思。


    他又似乎想起什麽來似的說:“跟時間無關,那是跟空間有關嘍,你當時站的是什麽位置?”


    我又搖搖頭說:“跟空間也沒有關係,我當晚不論站在什麽位置,那九層高塔看上去都是真實不虛的。”


    老章晃動著食指說:“那,那就跟天象有關!你當時不是說月亮很大很圓嗎?傳說月亮和地獄有關”


    我接著老章的思路一下子就豁然開朗了:“恩,是,那天是紅月亮,照徹整個大地,也許就照徹了整個地獄!”我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對對對,正是由於月亮的照射,才出現了九層妖塔”


    老章也顯得興奮起來:“那也就是說,這九層妖塔是在八郎茶社的地下,你看到的是它的倒影!?”


    我說:“恩,也許我們分析的沒錯,那個九層妖塔就像你說的,他似乎真的就是一座倒金字塔型的地宮!”


    第四十八章九重天(十一)朝上還是朝下?


    我真為我們瘋狂的想象力而折服,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太神奇了。我所看到的“九層妖塔”竟然就是八郎茶社的地宮!尼瑪,難道這八郎茶社是墳墓嗎?如果我當時看到的確實是那地宮的倒影,那麽我當時是處在怎樣的一個維度呢?說白一點,我到底是頭朝上,還是頭朝下呢?


    這樣想問題沒有任何意義,要想證實我們的推斷,那就隻有用行動來證明了。


    既然是這樣,那麽我們怎麽才能找到下到那地宮裏麵去呢?直接進茶社的大廳,撬人家的地板磚嗎?這玩意兒想起來就十分棘手。要是從外麵挖,累不死也得給警察抓了去。


    我低頭想了想說:“要不,咱們按照盜墓的思路考慮考慮?”


    老章一臉的不屑:“盜墓啥思路?這裏不是鋼筋水泥,就是柏油馬路,你鏟子都沒法下!”


    我摸了一下自己已經皺成川字的眉頭說:“不是這個意思,這個本來就不是古墓,而且是在城市當中,我的意思是,把他想象成古墓,按照古墓結構找突破口!”


    老章一歪頭,往地上猛啐了一口,“哼,我不是盜墓賊,而且,我也不懂!”


    我說:“咱們不能總是想著從哪兒挖下去,或者找到一個秘密入口啊什麽的,這些都是行不通的。當然了,要是期待再次出現那種倒影,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最關鍵的是,那天我看到的九層妖塔究竟是幻象呢還是有真實的地宮?你想啊,這是城市又不是荒郊野外,建這棟房子的時候,如果有地宮,怎麽可能瞞得住人呢?”


    老章聽我這麽說,氣不打一處來,“你小子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麽行?”


    我拍著老章的肩膀說:“淡定,淡定!俗話說物極必反嘛,等你在一個思路上想不通的時候,就從它的反麵去考慮,話說這地宮的入口呢,你越是到處都找不到,那麽就說明到處都是!”


    “你小子這腦袋怎麽長的,你說了個屁呀,到處都是,那我現在腳下所站的地方也是?”說著還跺了跺腳。


    這次,我點點頭,果斷地說:“是!”


    老章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道:“沒發燒啊,怎麽淨說胡話呢?我就是再相信你,也不能縱容你變傻啊”


    我把嘴巴附在老章的嘴巴上冷冷地說:“阿章啊,我們每次來這裏的時候,無論白天還是黑夜,你,看到過幾個人?”


    老章突然就打了個激靈,渾身開始抖動,顯然他是被我的話給嚇著了。他嘴巴也不利索了,“你,你,你,說的啥,啥,啥意思?”


    我咳嗽了一聲,恢複了正常的聲音:“這裏,壓根就是一座鬼城!這個茶社還有,這條街”


    老章的思維還沒有完全凝固,辯解道:“不可能啊,這個茶社雖然生意不太好,可是,我們那天來的時候也是有客人的呀?對了,還有第二天的謀殺案,那麽多警車,還有我們不是還遇到了刑警隊的劉隊長嗎?”


    我的聲音又開始變冷,對他說:“都是空花幻月的假象!都是鬼魂迷惑人的,那些人其實不過是一縷意念,或者根本就是一陣風而已!”


    說道這裏的時候,一股陰風刮過,老章抖的就跟篩糠似的,不住地說:“你這麽說著,我有一種被這世界拋棄的感覺,而且,好像誰都不可信似的”,他看了我一眼繼續說:“翔子,你到底是人是鬼?!”


    媽的,這小子把我也當成是鬼了。我又咳了咳嗓子,說:“老章,你小子不是這個熊樣兒來著啊,怎麽就嚇成了這樣!我的意思是,我們根本就不用偷偷摸摸地去找什麽隱秘入口,直接進那八郎茶社就好了,憑我的直覺,在這個時候,那裏根本就空無一人!”


    老章咽了口唾沫說,“好吧,就聽你的!”


    說道這裏,我們就大步流星地穿過馬路,向八郎茶社走去。我把手輕輕地放在門上,緩緩地推門,那門發出詭異的吱呀聲,就像一座古宅似的。我憑記憶摸索著找到開關,啪一聲打開燈,眼前的景象讓人大吃一驚!


    這屋子果然是好久沒人住了,蛛網成片、擺設陳舊而且傾倒,到處都是灰塵。老章再開門的時候大概不小心被塵土嗆了一下,正呸呸地吐著。一條木質桌子,大概是受了微弱的氣流影響,啪嚓一聲垮塌下來,煙塵頓起


    我和我的小夥伴被小小的驚嚇了一下,等塵埃落定,老章走到我旁邊說:“怎麽解釋?”


    我習慣性地摸了一下皺成川字的眉頭說:“你指的是桌子?”


    老章說:“屁的桌子呀,我是說這裏的場景,怎麽一下子變的這麽頹敗?”


    我眉頭舒展開說:“也許,現在你看到的才是真相!不過,我還在思考一個問題。那九層妖塔,除了倒影的說法,還有沒有可能是別的原因。”


    老章脾氣急,忍不住說:“咱倆是來探險的還是來推理的?這*一會兒一個說法,到底咋迴事兒?”


    我看著他那猴急的熊樣,噗地輕笑了一聲說:“急啥呢,急著跟女鬼約會嗎?就怕你到時候把持不住!還記得潘金蓮說的話不?在這裏唯一的武器是定力!”


    “好好好,你說你說!”老章擺擺手,就坐在了鄰近的一把椅子上,也不管那上麵全是灰塵。


    我摸了摸剛剛長出的胡茬子,閉著眼睛轉了一下眼珠子,睜開來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顛顛倒倒的,你說我們站在地球上,到底是頭朝上還是頭朝下?如果地球是圓的,上、下就隻是你個人鼠目寸光的感受了。”


    “有點兒意思,你說!”老章好像聽進去我講的話了。


    我卻反問他:“如果剛才我們的‘地宮說’是成立的,那麽我們現在應該如何找到入口?”


    老章是個行動派,立馬就找起來,翻箱倒櫃的。


    我連忙製止他,說:“老章,我覺得,我們已經在地宮裏了!而且我們現在是頭朝下的。”


    老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似乎已經無語了。


    我不管他,繼續說:“還是那句話,這世界本來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顛顛倒倒,倒倒顛顛,其實還是《心經》說的好,‘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看到的一切,包括我們自己的身體,還有一切受想行識都是虛幻的,不真實的!”


    老章聽得都快哭了,“按你這麽說,這偌大的世界,全*是假的?”


    我點點頭,“對,但有一樣是真的,那就是‘空’,隻要你能夠做到明心見性,就能夠見到事物的實相!所以,千萬別被萬有引力之類的局部科學所迷惑,我們現在一定是在所謂的地宮裏,而且是頭朝下的,隻不過我們感覺不到罷了。就像你去了美國,相對於我們在中國的人來說,那不是頭朝下的嗎?”


    說到這兒,我自己就把自己逗笑了,因為我想起了蔡明和郭達的一個小品,裏麵有句台詞兒說的特別好:“可憐我兒頭朝下洗盤子!”


    老章忽然就聰明了一股子,說:“那也就是說,我們要下到地宮裏,不是要找到什麽入口,而是順著樓梯往上爬?”


    我高興地打了個響指,說:“兄弟,有進步啊!”


    老章猛地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說:“那還有啥說的,趕緊的,走吧?”


    謔,這迴,我倒成了止步不前的膽小鬼了,我搖了搖頭,跟著他朝樓梯的入口走去。


    第四十九章九重天(十二)在*中堅守


    我們順著樓梯來到二樓才發現,二樓的樓梯口,一個大型的霓虹牌匾上寫著“月天”。看來這個九層妖塔的構建者還是中西合璧的思路,我國和西方國家民間都有“九重天”的傳說,但我國道教所講的九重天分別是:中天、羨天、從天、更天、晬天、廓天、鹹天、沈天、成天,也有神霄、青霄、碧霄、丹霄、景霄、玉霄、振霄、紫霄、太霄之“九霄”的說法。而在西方國家,他們所講的九重天乃是月天、水星天、金星天、日天、火星天、木星天、土星天、恆星天和水晶天。


    想想還真有意思,按照他們的說法,這月天、水星天和金星天,居住著信仰不堅定、追求榮華富貴以及多情的靈魂,和佛家所講的欲界天不謀而合。


    而日天、火星天、木星天,則居住著智慧的、為信仰而戰、公正賢明的靈魂,同樣與佛家所講的色界天又有異曲同工之妙。


    最後的第七重、八重、九重天,分別是土星天、恆星天和水晶天,則居住著隱逸默想、讚美上帝以及天使等高維度世界的靈魂,按照佛家的意思,那就是證得了無上正等正覺,成佛作祖了,升上了無色界!


    我心裏想,雖然這座九層妖塔的構建者,采用了中西合璧、西學東用的模式,但他一定是邪惡的,我始終認為德川這小子就是個邪教頭子,所以,他所謂的九重天外,在我看來,不過就是九地之下!


    這樣說來,我們要登上這所謂的“九重天”,想必也會兇險異常!


    我和老章推開二層的樓道門,一股白色的霧氣就飄散出來,緊跟著的是一陣陣渺遠的歌聲,聽起來,是清唱的,咿咿呀呀,忽遠忽近的。讓人聽了直起雞皮疙瘩,我和老章對視了一眼,肩靠肩慢慢兒往前走。


    隨著腳步的挪動,那聲音聽起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不知道是因為我們適應了這白霧,還是白霧已然消散,總之,視線越來越明晰起來,一道虛掩的木質大門出現在眼前,走進才聽出,那渺遠的歌聲似乎就是從那道門裏傳出來的。


    而且,不似一般的歌聲,到像是一個伶人在練聲,我對戲曲不懂,不知道她唱的是哪部戲,但內容卻能夠似有若無地聽出來些,似乎講的是水滸傳之中的一段故事,中間不斷傳出什麽三寸丁、穀樹皮之類的話來,想必是形容武大郎的。


    聽那聲音,也不似多人對唱,倒像是某位女性人物的獨白。這讓我特別的起了警惕心裏。


    那歌聲似有若無,即使近在咫尺,仍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渺遠的感覺。


    我們正聽的出神?那門突然就敞開了,濃霧散盡,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臉譜啪一下就轉過頭來,我們不由自主地嚇了一跳!


    那歌聲也戛然而止,我感到,空氣中有著無比濃重的悲涼的念力!


    寒冷!是對這種念力最好的解釋。


    老章已經開始打起了冷顫,牙齒嘚嘚嘚的響,我挽住他的手腕,使勁兒捏了捏,算是給他打氣。他也主動調整了一下心態,抖得輕微了些。


    我活動了一下頸椎,歪著頭看那張臉譜,那張臉譜也看著我。而且,她保持了那種戲曲特有的嬌媚的動作,但在這種情況下,我無法欣賞優美的身段和掐水的臉蛋,我隻感覺到了詭異。


    過了一陣子後,隻聽一聲:呀……噫……


    這聲音拐著彎兒,拖了好長好長,讓人想起了《山村老屍》裏的美姨。


    老章哆嗦著說:“哎,翔子,咱還是趕緊走吧,你看這家夥一驚一乍的,多瘮人啊。”


    我衝他微笑了一下道:“不,你沒看懂她的眼神兒嗎?”


    “不懂,也不想懂!”老章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噫……呀……那戲裝女子又來這麽一聲。


    我一把攬住老章的肩膀說:“你看,她不高興了。”


    “那,那,那會怎麽樣?”老章又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我附耳說:“別怕,她需要觀眾!”


    我話音未落,憑空裏就多出了鼓點琴聲的伴奏,那身著戲服的女子就開口唱道:


    魂夢搖


    這新愁促上眉梢


    惱蟬兒聒噪


    怕殘夏催得紅減香消


    空留得美貌無暇


    枉自向秋風枯槁


    哎呀——老天呀——


    驀地裏俊才降下


    哎呀從天降


    若不送清芳繚繞


    怕紅顏難自保


    需趁這錦帳流蘇春意好


    唱到這最後一句的時候,她圍老章轉了一圈,眼波流轉地看著他拖了長音兒,又來一句:叔叔,我準備了酒菜,來,我與你斟一杯這綠蟻新醅酒


    老章看著就是一哆嗦,這戲服女子身段倒是婀娜多姿,也真像那潘金蓮一般,臉如三月桃花,暗帶風情月意。


    可在這詭異的忽明忽暗的環境下,別說動什麽春情,隻那一張大白臉就夠嚇人的了。況且,那張大白臉還時不時地翻著眼睛給你放電,連我都有點兒哆嗦起來。


    那女子輕移蓮步,羅襪生塵,又飄開了去,獨自咿咿呀呀的唱去了。老章問我:“這唱的啥呀?”


    我看著他說:“沒看出來?這出戲叫《戲叔》,描述的是潘金蓮見到武鬆時的內心世界!”


    “我艸,他把我當武鬆了?怪不得剛才跟我拋媚眼兒調戲我呢!”老章一股惡心上來想吐的樣子,忽然又想起什麽來似的說:“哎,翔子,潘金蓮的魂魄不是附在你那張仕女圖上嗎?怎麽又跑到這兒來了?”


    我們的談話是伴隨著咿咿呀呀的戲曲聲,在這種詭異的音樂背景下,我們倆的談話顯得和這種氣氛格格不入。


    忽然,這屋子裏的燈光就變了,變成了曖昧的粉紅色,但即便是粉紅這種暖色調,仍然讓我感到了一絲絲的寒意。我急忙左右一瞅,老章呢?老章怎麽突然不見了?


    我正急著找老章呢,那戲服女子卻不知什麽時候,就婷婷地站在了我麵前。臉上露著盈盈的笑。


    這這這,剛才的詭異氣氛立刻就消失,眼前這位也沒有了《山村老屍》裏美姨的恐怖氣氛,雖然還是一身古代裝扮,卻看上去異常美豔,滿頭金釵,滿臉春意,滿身鴛鴦刺繡。


    那豐乳肥臀剛剛好,少了些夜店女郎的烏煙瘴氣,倒多了些清新淡雅。


    那桃花麵容似曾識,少了些明星大牌的冷漠無情,倒多了些鄰家俏媳婦的。


    那三寸金蓮更是讓整個身段,顯得嫋嫋娜娜。看來這裹足的審美並不在腳上,而是因為腳小站不穩,而讓整個身體表現出一種動態的婀娜。


    “哥兒,怎麽不認識奴家了?”她說道。


    我言不達意的說:“老章呢?你看到他了嗎?”


    她就嬌媚地笑了起來,聲音就像子夜的風鈴,甩了甩手中的絲綢手絹,身子像楊柳一樣擺了三擺道:“剛才不是被我嚇跑了嗎?”


    我指著她說:“你真的是潘金蓮?你不是在我的畫兒裏嗎?怎麽就跑到這裏來了?”


    “奴家心裏是許了哥兒的,哥兒走到哪裏,奴家就跟到哪裏!”她低眉順眼、嫵媚多情的看著我道。


    “我告訴你,我不似武鬆勝似武鬆,盡管你貌美如花,妖嬈多姿,也是魅惑不了我的!看在你幫我打過鬼的份兒上,今天小哥兒我就放過你,還希望你好自為之啊,阿彌陀佛!”


    我這麽說著,並沒有阻止她的進一步行動,反而激起了她更大的*,她輕移蓮步,一步步向我走來,我似乎都感受到她口裏如蘭的氣息,我感覺到一陣陣的恍惚,甚至都無法控製自己的四肢,身子軟塌塌的,沒有半點兒力氣!


    我這是怎麽了?我這是怎麽了?我努力的讓自己的意識迴到那無欲則剛的高尚境界。


    可是,可是,她貼了上來,我該怎麽辦?怎麽辦?


    哎,我的手怎麽攬住了他的蜂腰,我的臉怎麽就要埋在那溫柔鄉?


    我不由自主地開始對她的身體進行探索,我沒有跟任何女人有過這樣的親密接觸,我更加無法控製自己的意識了。我開始從恍惚過渡到迷亂。


    迷亂當中,我仿佛來到一片莽莽蒼蒼的林海深處,畫麵漸漸地由遠及近,那是林中的一條河流,全副武裝的我軍容不整,卷起褲管涉河而過,沉重的背囊讓我步履蹣跚,裸露的臉龐和臂膊傷痕累累。


    我知道,自己是一個落單的小兵,在尋找著迷失的方向,嘩啦嘩啦的水聲,顯示著我疲憊的步伐。


    我突然停住了腳步,因為河中央有一個沐浴的美豔女子,她的身上別無長物,隻有一襲紅紗在肩頭飄曳,那高聳的雪白的*和肥美豐腴的長腿若隱若現,我似乎聽到了那沐浴的女人迷亂的唿吸和如蘭的氣息。


    一個剛剛經曆了一場戰鬥的小兵怎能抵擋這樣的誘惑,我想向那女人靠攏,從此就倒在那溫柔鄉裏,永遠都不出來,就那樣死去,似乎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但是,迷亂已經使我失去了鬥誌,腳步沉重無法邁動,我甩了甩帶著鋼盔的頭顱,想清醒一些。


    但女人卻咯咯地笑了起來,這聲音使我心緒難寧,我在努力地迴想著自己的方向和目標,一個戰士的目標,但是那些方向和目標似乎更加模糊起來,我甚至感覺到天旋地轉起來,是痛苦地堅持還是享受眼前這美妙的瞬間?


    我糾結著、掙紮著,就在這時,那紅紗女子不知從哪裏喚來許多各色*女人,披著黃紗、粉紗、紫紗、綠紗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她們都咯咯地笑著,一邊撩動腳下的河水,一邊在我眼前搔首弄姿,我滿眼都是彩的紗、白的肉、紅的唇還有淫蕩的媚笑,他們越發瘋狂了,顫抖的*、光滑的肌膚、美麗的青絲交織在一起,似乎要使出渾身解數要將我吞沒在*的深海裏,使我不能渡河!


    對!渡河!


    我的目標是渡河!我從背後抽出自動步槍,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第五十章九重天(十三)四鬼劍


    那些浣紗女全部都消失了,臉上、臂膊上的傷痛似乎又真實起來,我步履鏗鏘、目標堅定地渡了河!


    我突然清醒了起來,推開了身上的女鬼潘金蓮。


    “哥兒,好定力啊!”潘金蓮淡定地說道。


    剛才,不過是幻覺罷了,也許就是夢!是夢就有醒的時候。


    “哥兒,你的內心足夠強大,金蓮佩服得緊呐,不比挨千刀的武鬆差。”說起武鬆潘金蓮似乎有著刻骨的痛。


    我冷靜且謙虛地說:“姐姐不過是有意試探我罷了,我知道姐姐用心良苦。”


    她好像有些黯然,垂下頭喃喃地說:“奴家到是願意與你雙宿雙棲就那樣幸福地死了去,管他什麽上刀山、下油鍋。可是,我不能,我不能毀了哥兒的前程。”


    完了想想又說,“奴家剛才以千年至陰之體接近哥兒的身體,發現哥兒周身似火,根本無法靠近,我想,哥兒將來必定是擔當大任之人,奴家轉世為人的夢想或許就有望了。”


    我最煩別人給我加壓力,不過人家是誇我呢,我隻好仍然故作謙虛地說:“金蓮姐姐,不要取笑我了,我一個光棍兒,從來都沒有跟女人上過床,當然是純陽之體了,嗬嗬,姐姐何必說這些話來唬我呢?”


    我說的這麽淫蕩,她反而一本正經起來:“哥兒不必謙虛,金蓮我認定你是做大事的人,所以,我有寶物相送!”


    我心想,不會是西門慶的春藥、武鬆的棒子還有武大郎的扁擔吧,不過,這些東西也算得上是古董了,哈哈,我偷偷地樂了一把。


    潘金蓮卻不像開玩笑,一本正經的做起法來,蘭花玉手翻來翻去,口中念念有詞,少頃,杏眼圓睜,大喝一聲: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魑、魅、魍、魎,快快現身!


    突然憑空翻出四個妖冶的精靈來,她們一個個豐乳肥臀,一出現就萬種風情地嫋著蜂腰在那裏發騷,不時地搔首弄姿、嘰嘰喳喳。


    我實在納悶兒,魑魅魍魎咱確實沒見過,難道就是這四個女鬼?


    那金蓮卻一臉嚴肅,大聲嗬斥道:好了,別賣騷了,都給我站好了。


    那四個妖媚的女鬼就禁了聲,向潘金蓮行禮,口唿金蓮娘娘!


    麵對這四個妖精,金蓮的俏臉突然變得陰森恐怖,正色道:“魑、魅、魍、魎四兄弟,你們給老娘聽好了,上古時代你們助紂為虐,在蚩尤的率領下,攻打黃帝部落,幾乎死無葬身之地,如今那蚩尤早已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目前,這四海之內皆是黃帝子孫,你們被那些牛鼻子老道追著打,苟且偷生到宋代之時,我和我家武大發慈悲心,幫你們這些禍害躲過追殺,事後,你們是怎麽跟老娘保證的?”


    “哎,等等。金蓮姐姐,這分明是四個美女嘛,怎麽是四兄弟呢?”我的好奇心又在作怪。


    金蓮對著我臉色變得緩和:“這四位,都是千年精怪,不分男女的啊,哥兒,你看他們現在婀娜多姿的,現了原形,可以嚇死一頭牛!”


    這話兒說的,牛還可以被嚇死?可金蓮給我解釋完後臉色就又變得猙獰,惡狠狠地看著那四位。


    那領頭的魑怪上前說道,“當時我們哥兒四個,答應一定要報答娘子。”


    魅怪附和道:“是啊是啊,報答娘子。”


    魍、魎二位孿生兄弟同步上前,竟然同聲說,“不知娘娘今天要讓我們如何報答!”


    金蓮道,“魑怪乃山林異氣所生,又有“若龍”的稱號,本事不俗;魅怪,乃百物之精靈,冥界的事想來也瞞不過你;魍、魎你們乃木石之怪,變化多端。反正你們在當今這個社會已經無法立足,你們知道嗎?現代人用你們比喻各種壞人、垃圾、人渣,懂嗎?”


    四個嬌媚的惡霸聽了潘金蓮的話一個個垂頭喪氣,卻並不敢頂半句嘴。


    金蓮見四人無話,又說,“今天,我給你們找了個好歸宿!”


    四人驚喜之餘也忘了禮數,急急地說,“是什麽,快快講來!”


    金蓮指著我說:“眼前這位哥兒乃純陽之體的大英雄,我要你們幫助他成就一番偉業。”


    四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我,我連忙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


    金蓮喝道:“魑、魅、魍、魎四人聽令!你們待我念咒時,要盡快合體,變成一把鋒利的寶劍。”


    四人再次叩頭道,“聽娘娘的就是了。”


    金蓮拚盡全力念到:“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變、變、變!”


    四道耀眼的金光如四團火焰緩緩地合在一處,金光散盡,一把漂亮的寶劍出現在眼前!


    金蓮拾起寶劍交給我說,“哥兒,這就是我送給你的寶物,希望對你有用,這把劍可以當一把劍用,也可以分開四把用,皆有咒語控製,很簡單:要想它合起來就大聲念誦:魑——魅——魍——魎,合合合!要想分開使用就念:魑魅魍魎,開開開!”


    我笑道:“這很簡單嘛,我已經記住了。”


    金蓮道:“不知道你剛才認真聽我念誦了沒有,合的時候叫魑魅魍魎要拉長音,每一個人都點到;開的時候要連起來一起念,而且念誦時一定要用意念控製,這魑魅魍魎可是萬古妖魔化身,你剛才見他們柔弱無力,那隻不過是他們的一種變化的形態而已,當年隨蚩尤征戰,可都是身形龐大堪比恐龍的巨獸!那魑怪,又稱“若龍”,雖不是真龍,戰鬥起來可是龍吟虎嘯,勢不可擋啊。所以,你一定要耐心體會!”


    我迫不及待,右手結劍指,誦道:“魑——魅——魍——魎,開開開!”


    哎,咋迴事兒啊,怎麽沒點兒動靜,哦,錯了錯了,我又重新結劍指,集中精神,念到:“魑魅魍魎,開開開!”


    傖郎一聲,一把長劍已變成四把鋒利精致的短劍,真是妙不可言哪,哈哈。


    最後,我將魑魅魍魎四劍合一,感激地對潘金蓮說,“姐姐送我這麽好的禮物,我該如何報答呢?”


    金蓮已露疲乏之色,看來今天晚上耗費了她極大的精力,盡管看上去似乎還有話說,她頻頻打著哈欠,隻留一句話:“哥兒,先勿將此件示人,此乃至陰之物、至惡之物,要想控製他們還需要慢慢磨合,你把劍放好,有時間我再慢慢教你用法。”


    我寶劍在手,對她說:“金蓮姐姐,我還有一事不明,還請據實相告。”


    那潘金蓮說:“有什麽事,就說出來,別有什麽顧忌!”


    我點點頭道:“你是如何來到這九層妖塔之內的,為何偏偏就遇上了你呢?”


    那金蓮道:“其實,你們還沒有真正開始攀登這九層妖塔,我在這裏守著就是要給哥兒你提個醒的,這妖塔之內兇險異常,絕非等閑之輩可以擅闖的。還記得我曾經跟你們說過的話嗎?定力!在這變幻多端的環境裏是最強有力的武器!”


    我不禁有些動容:“原來姐姐是來送我一程的啊”


    “哥兒可別這麽說,身邊有你這樣一個男人,我踏實多了。要是能一直在你身邊,那我可就知足了。”金蓮眼睛裏似乎還閃著淚花兒。


    我歎道:“哎,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終究不可能總是做鬼吧。況且天、人、阿修羅、畜生、餓鬼、地獄六道輪迴,三界眾生有誰能夠逃的過呢?姐姐的事情我一定會放在心上,有朝一日一定會幫助你轉世為人的。再有,我還得感謝姐姐昨晚鼎立相助呢?你魂魄本來就已不全,還得寄於這一紙書畫,卻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傾全力幻化假人騙鬼,若不是姐姐,我們那晚早就死於非命了!”


    “哥兒,莫要這般說,我何嚐不是為了我自己啊,沒了你,我是多麽的孤獨,這幅畫兒將來到誰手裏還不知道,最好的結果不過是貼在牆上麵壁,這都是我前世的冤孽,花兒一般的人物卻許了武大那個三寸丁穀樹皮,難道,難道我就沒有出頭之日嗎?哦,對了,你說的賀天蓉是什麽人?”


    我猛一抬頭道:“姐姐怎麽知道這個名字的?”


    “我常伴哥兒左右,你連睡覺都喊著她的名字。”


    我垂了頭道“是情竇初開時的記憶”


    見我這麽說,那金蓮臉上卻又露出狐媚之色,語言輕佻地說:“可是依我看,哥兒雖然身體強健,行事沉穩,但看得出還是個沒有行過房事的雛兒吧?”


    我不好意思地說,“別這麽直接嘛,看你平時說話跟文言文兒似的,怎麽這麽讓人下不來台啊。”


    她爽朗地笑了起來道:“哈哈,哥兒,你別忘了,我這千年蕩婦的名聲可不是白叫的。依我看啊,你為了那個叫什麽賀天蓉的守身如玉,豈不是太虧了自己?”


    我腦子裏突然清醒了一下,呀,隻顧跟女鬼聊天,老章呢?


    第五十一章九重天(十四)內鬥!


    腦子裏的念頭剛剛閃過,老章就破窗而入,那奔馬式的動作瀟灑至極,一個飛膝就朝著潘金蓮擊來。潘金蓮冷笑一聲,喊一聲:“哥兒保重!”就倏然消失了。


    老章落地後並不消停,竟然轉身就是給我來了個掃堂腿。我朝後空翻躲過,沒想到這家夥毫不停留,反手橫握匕首,刷地就朝我的喉嚨劃過。


    我快速後倒,右腳同時彈起,啪一聲踢飛了他的匕首,就地一滾半蹲起來,看著他時,隻見他雙眼通紅,滿臉怒容,拿著格鬥姿勢,氣勢洶洶地看著我。


    我心下暗叫不妙,老章可能受到了什麽妖物的蠱惑,看那樣子是非要殺了我不可。心思還沒顧得上理順,那老章就又開始向我發動了攻擊。看那身手,似乎比當年在特警隊的時候更加矯健,決然看不出有半點腿跛的跡象!


    令我更為吃驚的是,老章身後也背著一把寶劍,他已經開始緩緩地往外拔,雙眼血紅血紅的。


    對於這樣的境況,我真的是沒有預料到,到底是誰或者說是一種什麽樣的力量讓我們兄弟倆,刀兵相見。而且,這麽突然,毫無預兆。


    在這詭異非常的九層妖塔裏,什麽樣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但我最為擔心的是老章的心神被人蠱惑,根源就在定力太弱,或者說他的好勝心太強,記得在特警隊的時候,他事事都要拿第一,甚至還把我當成了假想敵。


    敵人正是利用了他這種要強的性格,擴大了他急切想要成功的*,從而操控了他的心神。看來,剛剛我們不明就裏地分開,是有用意的,我在美色的*裏掙紮,而老章卻受到了另一方麵的蠱惑,所不同的是,他沒有從*裏走出來。


    此刻,我和我昔日的老戰友,我最最信任的兄弟,正麵臨著生死決鬥。而更為痛苦的是,他是想要我的命,而我卻想從*的深淵裏拉上來,他是進攻我是防守,這怎麽打!


    想到這裏,我已經沒有時間了,他已經拔出了他背後的寶劍,低吼一聲,就又朝我奔了過來,我站在原地如如不動,他的動作確實生猛,看上去還增加了不少功力,彌補了身體原有的缺陷,但武藝卻沒有多少提高,提劍奔來的時候,漏洞擺出。


    但我仍然不敢怠慢,畢竟力大一分就可能需要五分藝來抵擋,他的速度極其迅速,甚至根本沒有躲閃的餘地。


    那閃著寒光的劍尖兒,眼看就要刺穿我的胸膛,我背後的四鬼劍開始不住的抖動起來,看來,魑魅魍魎四個嬌娃,也感覺到了危險的臨近在提醒我呢。我嘴角微微上揚,小哥兒我還有拯救蒼生的使命在身,怎能就此無端殞命?


    我微微一側身,左手直接抓住了老章手裏的寒光寶劍!一股怨毒的念力變成極寒的溫度,迅速傳導過來,想必老章內心對我的那點兒不服,被這寒光劍擴大了百倍千倍萬倍,就是那麽一丁點兒的情緒,竟然能夠被激發到這種殺人的地步,真是讓人不寒而栗啊。


    我的整條胳膊都被這種寒意凍僵了,就在此刻,我身後的四鬼劍,傖郎一聲自動出鞘,懸在空中,那把寒光劍頓時就暗淡了好多,我靠,果然是萬古妖魔,“鬼王一現,萬馬齊喑”啊,老章倏地抽迴他的寶劍,插在身後的劍鞘裏,我的四鬼劍恰好落在我的手中,我隨即挽了幾個劍花兒,那凝重的四鬼之氣,給人一種無端的壓抑感,甚至讓空氣的密度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空氣就像海浪一樣,壓向老章,老章站立不穩向後倒退幾步,隻見他右腿一蹬,呈弓步穩住身形,一抬頭,竟然張大嘴巴發出一聲虎嘯!


    這他媽怎麽迴事?


    老章怎麽會這麽叫喚,剛才他到底去哪兒了?難道他去虎山玩了一圈兒,迴來就變成了這般模樣?是不是順便還認了個親戚,達成了一致共識,發誓要為虎族報仇雪恨之類?


    我的四鬼劍又開始抖動了。這一次,我感到是一種懼怕!好你們四個敗家娘們,他嗷嗚一嗓子你們就害怕了?就這點兒出息,還說什麽當年跟著蚩尤打過黃帝,奶奶的,廢物!


    那四鬼劍頂不住我的激將法,刷一聲,自動分身,四道寒光閃過,變成了亭亭玉立的美嬌娃,卻不似方才那樣嫋著身子,嗲了吧唧的魅惑人,此刻的她們個個劍拔弩張,那魅怪還迴頭,狠狠地看了我一眼道:“你小子別小看人!”


    我說,好好好,就看你們有什麽本事,不過,可別傷了我兄弟!


    打頭的魑怪發一聲喊,四鬼齊齊上陣,對付老章,沒想到老章還是那麽生猛,張開的嘴裏,長滿了獠牙,看上去真有點兒萬軍從中如入無人之境的意思。


    我站在一邊,靜靜地看他們打鬥,我知道老章再怎麽兇猛也不是魑魅魍魎四鬼的對手,我必須在四鬼傷到老章的關鍵時刻上前去製止。


    他們的打鬥異常激烈,老章慢慢地顯出了頹勢,那場麵真叫個眼花繚亂呢,四個美嬌娃,對陣前特警隊員章章。那真是,彩旗招展鞭炮齊鳴


    呃,好像跟這個沒什麽關係!


    老章漸漸地已經架不住四鬼的進攻。


    就在此時,我學著潘金蓮的樣子,結劍指,大喝一聲:“魑魅魍魎,合合合!”


    那四鬼戰得正酣,忽然聽我這麽一叫四人同時轉頭來看我,表情十分不解的樣子,我又大叫道:“魑魅魍魎,合合合!”


    四道寒光一閃,四鬼合在一處,變迴四鬼劍,我一個箭步衝過去,將它接住,掄起四鬼劍就朝老章掄過去!


    當然了,我不可能傷害老章,我橫著劍身,朝老章的胸口那麽一拍!


    啪的一聲,從老章的頭頂百會穴裏,湧出一個淡淡的虎形魂魄,那虎靈掙紮著不遠離開老章的身體,張牙舞爪地朝我示威,我一翻手,朝著那虎靈和老章頭頂的連接處,刷的一劍削過去,那虎靈就像脫了線的風箏,飄在了空中,我舉劍再擊,那虎靈就嗷嗚一聲穿過窗戶飛走了。


    我迴頭來看老章,他正捂著胸口大口的喘著氣,我將四鬼劍插在劍鞘裏,蹲下把他扶起來,不住地撫摸著剛才被我拍過的地方,看來他受傷不輕啊。雖然,我剛才已經控製了力度,但這四鬼劍本身就是極陰極惡之物,況且,剛才又跟魑魅魍魎四鬼進行了長時間的搏鬥,身體狀況很不穩定。


    但這些都是皮毛而已,老章的身體本來就很結實,不會因此就垮掉,關鍵是我趕走了附在他身上的虎靈,他漸漸恢複了神誌。斷斷續續地跟我說:“翔子,我剛才到底是,是,是怎麽了?”


    我唿了一口氣,淡淡地說:“沒事的,你先休息休息,看來這九層妖塔還真是兇險異常呢。”


    老章臉色有些蒼白地說:“我們倆本來在一起的,可是不知道怎麽迴事,我突然就到了另一個場景,你知道,我在那裏碰到了誰嗎?”


    我一下子就猜到是誰了,可我沒有直接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我不想激發起殘存在老章心底裏的那點兒嫉妒和不甘,我裝作不解地問:“哦?你遇到了誰?”


    老章做起來,歎了口氣說:“德川八郎!”


    我心說,果然是這老小子,就是他在魅惑老章,利用了老章性格當中的缺陷,又讓虎靈附身,甚至讓他變成惡魔來找我報仇。德川,你小子這叫自作孽,不可活!看我不找到你,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第五十二章九重天(十五)心魔


    說到德川八郎,老章竟然笑了一聲。


    我說,“你跟那小鬼子促膝談心,是不是說我的壞話了?”


    “壞話?我對你小子不滿還需要背地裏說壞話嗎?”老章的體力真的很驚人,聽他說話的聲音,似乎已經從剛才的虛弱當中緩了過來。


    我打趣的說:“那你剛才笑什麽,是不是德川那鬼子,拿什麽美女來賄賂你,而你一時沒有把握住,就得了令,來追殺我!”


    要是擱在平時,這小子早就噴我了。可沒想到他竟然陷入了沉默當中。


    我覺得非常奇怪,聽說話的那股勁兒,神誌已經恢複了正常啊,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也許,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


    他沉默了很久,竟然說:“德川,德川的佛學造詣確實挺深的啊”


    我靠!我以為章章攻擊我,隻不過是德川這小子對老章用了什麽邪門歪道的手段,沒想到,他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對老章進行了細致的說服教育,很有可能,這老章被他洗腦了!


    我一把抓住老章的肩頭,大聲叫喊著:“兄弟!你這到底是怎麽了?”


    他抬起頭看著我,目光裏竟然有著一種難以言表的堅定。


    尼瑪,堅定?對什麽的堅定,對信仰嗎?對什麽樣的信仰如此堅定?


    他目光如炬地看著我,冷冷地對我說:“隻要我按照德川上師的方法修煉,我就可以擺脫世間的一切苦難,即身成佛!”


    這話把我驚呆了。


    老章確乎是被洗了腦啊,我才想起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這個是這個九層妖塔的所謂第一重天——月天。這裏住著信仰不堅定的靈魂。而老章,可以在短時間內拋棄自己原來的信仰,對德川八郎的邪教所蠱惑,對他們產生了堅定!


    我對這件事真的痛苦萬分,老章可是我的戰友,我的兄弟啊。我們曾經在一起,摸爬滾打,爬冰臥雪,甚至並肩作戰,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處突任務。我們曾經有著同樣的信仰,那時我們在軍隊,立誌要為祖國和人民獻出一切!


    可就在這九層妖塔裏,短短的一顆煙的功夫,他就改變了人生的方向。這讓我情何以堪呐!


    我緩緩地站了起來,看著老章,兩隻拳頭攥得噶喇喇的響!兄弟,我不該帶你來這裏啊,我不該讓你跟我來這個狗屁的九重天來探險。


    我發誓,我一定要把你變迴來!


    但此時,我還必須摸清老章現在“中毒”的程度,我總不能在這種環境下,蒼白地開展思想政治工作吧。


    我再次蹲下身來,對著一臉堅定的老章說:“老章,你,還認識我吧!”


    老章看著我歪了歪頭,皺著眉頭說:“當然啊,翔子,你到底怎麽了?我又不是傻子,你幹嘛這麽問我呢?”


    我點點頭,對他說:“你既然認識我,那麽,你,忘記了我們當初的誓言嗎?”


    他竟然冷笑一聲道:“翔子,你可真是退伍不退色啊,還記得當年那寫狗屁誓言啊!你為了祖國和人民拚死拚活的賣命,可是祖國和人民給了你什麽?每個月就那麽點兒津貼,連煙錢都不夠!”


    “是嗎?那你現在為了誰?”我逼問道。


    “為了我自己啊!難道你不是?就現在這社會難道還有誰不是為自己嗎?”他反問我。


    我摸了摸眉頭上皺起的川字說:“那你怎麽為自己啊!”


    “成佛!擺脫六道輪迴,到西方極樂世界去!那裏一片光明!要啥有啥,想啥就來啥!”他臉上浮現出向往的表情。


    我越來越感覺到心痛。哽咽著問他:“這些都是德川八郎告訴你的嗎?”


    “是啊,隻要我按照他的方法去做,就一定能夠成佛!”他似乎對小鬼子的話深信不疑。


    我追問道:“他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包括對付自己的兄弟,對吧?”


    聽我這麽問,他仰頭大笑,笑完滿臉猙獰地看著我說:“兄弟?你?有你在我永遠都是第二,有你在所有的機會我都撈不著,有你在,我就永無出頭之日!兄弟!兄弟?他媽的,誰是我的兄弟!”


    我剛要插話,他又繼續說道:“記得嗎?你為了那個叫賀天蓉的女人,放棄了提幹的機會,去看守所當一個普通的牆頭兵。你走了,你好瀟灑呀,不為名利,看不上那個小小的中尉軍銜,卻為了他媽的什麽狗屁愛情!你走了,我卻提幹了!哈哈哈哈哈”


    “可你知道嗎?我並不快樂,因為,我沒有真正的贏過你,你走了我才提幹,這他媽的就是施舍!我哪裏比你差了?為什麽你是狙擊手,我就得給你當觀察手,為什麽啊?”


    他還沒有發泄夠,舉動更加瘋狂起來,狠狠地對我說:“還記得不?陳家峪村那一戰,我一個堂堂的特警中尉,卻要受你這個二等兵的指揮!恥辱!極大的恥辱!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恥辱的。”


    他突然用手指著我說:“你!別他媽在我麵前提什麽狗屁信仰!”


    他既然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我也就沒有想通過思想政治工作來改變他,因為在他麵前,一切的說服教育都顯得那麽蒼白。當然,我沒有理由怪他,人的情緒總是複雜的,多麵的。也許他心底裏對我是有那麽一丁點兒的嫉妒和不服。


    但是我現在最恨的就是德川這小鬼子,是他擴大了章章的這種負麵情緒,是他在老章的心裏植入了一個魔鬼,我必須想辦法幫住老章移除這個心魔,要不然,不等敵人來收拾我門,我們自己就很有可能被自己所擊倒。


    我冷靜地看著他,過了好長世間,他好像說累了。最後,衝著我攤開雙手道:“怎麽樣?你還有什麽話說?”


    我裝出一副賤賤的表情,鼓掌道:“好!太好了,老章,我為你驕傲啊。這麽多年來,我一直認為你是最棒的!但是你小子總是很謙虛,今天終於說出來了,我為你感到高興!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我全聽你的!”


    他沒想到我會這麽說,愣怔了一下道:“你,你,你聽我的?”


    “當然了,我現在就是一個退伍兵而已,充其量隻是個預備役上等兵而已,而你呢,是大校!我在你麵前根本就是個不值一提的小兵而已嘛,我不聽你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似乎就高興起來,“嗬嗬,算你小子識相,跟著我,有你的好處!”


    我連連點頭,裝出一副崇拜的表情來,弱弱地問道:“那麽,老章,哦不,大校,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他立刻換了一副神秘的表情,說:“eon,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看來,他還是上了我的當,植在他體內的心魔看來也不是什麽刀槍不入的鋼鐵長城,還是漏洞百出的。但我始終在擔心,老章這個狀態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我現在用的也隻是緩兵之計,還沒找到去除他心魔的真正方法。


    在這種情況下,我必須小心又小心,謹慎再謹慎。現在的老章已經不是我並肩戰鬥的戰友,而是藏在我身邊的定時炸彈,這九層妖塔的艱險還沒有真正的嚐過,我就已經麵臨著內憂外患的境地!


    看來,接下來的路,不僅僅是兇險了,這簡直就是在薄冰上行走嘛,真他娘的晦氣,為什麽我總是攤上這麽些個無厘頭的事情。


    我猶豫了一下,就跟著老章走出了這間屋子


    第五十三章九重天(十六)修行的眾生


    走出這間屋子後,樓道裏的迷霧已經散盡,一切的景象變得異常清晰起來。


    我定睛一看,這個九層妖樓建造的非常奇特,環形的樓道圍成一個巨大的天井,而樓道的邊緣全部都是透明的鋼化玻璃,我趴在那巨大的玻璃上,可以看到,那個巨大的天井中央,豎著一個巨型的青銅柱子,那柱子上麵很有很多的突起,但那突起並不長,看上起就是一個個小小的鼓包,而且光滑異常。


    在與每一樓層平行的位置,長出許多枝椏,每條枝椏的端頭,有一朵盛開的花朵,花朵中間是成熟的果實,而果實上麵,無一例外地站著一隻太陽鳥!


    這,這,這不是傳說中的青銅神樹嗎?記得新聞裏提到過,三星堆出土過類似的文物,但最大的也不過幾米,並不曾有如此巨大的存在。


    我曾經也查過一些資料,這青銅神樹也叫做“社樹”,就是社稷的社,是用來祭祀或者與神天溝通的。依稀記得,這些古神樹還有其他的名稱,叫做扶桑、若木、三桑、桃都,傳說古蜀人把這樣的神樹當成登天的天梯。而他們堅信,這神樹的樹梢是與太陽同在的,那裏是一個光明的所在,妙不可言!


    此時,我看到很多“人”都在順著這顆黃銅的柱子朝上攀援,他們有的顯得很急切,有的則慢條斯理,很多人,我不清楚那些攀援者到底是人是鬼,按照佛教的話來說,就暫且叫他們為眾生吧。


    那些攀援的眾生,也許就是為了能夠羽化成仙,不顧一切地朝上攀援,有的腳下一滑,就摔了下來,爬的還不算高的,站起來繼續攀爬,而已經有一定高度的,摔下來,當場就摔得粉碎。


    而那些摔得粉碎的眾生,我親眼看到,他們的靈魂,從自己的*上脫離出來,一聲不吭,毫不猶豫地繼續攀爬著那根巨型青銅柱子。


    看上去是那麽的詭異和驚悚


    我站在巨型玻璃窗前,駐足良久,不斷地有人摔下來,摔得粉碎,他的靈魂繼續著生前的事情,有的靈魂被摔下來後,被摔得魂飛魄散。看的我脊背發涼,發誓永遠也不會去爬那根柱子。


    喜歡聯想的我,看到這個場景後,感歎道,人生何嚐不是如此呢?人人都努力地向上攀爬,盡管前路艱辛,盡管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也要不停地往上爬,為了心中欲念,為了夢中的天堂,可是那天堂之上就真的那麽好嗎?


    在這裏我沒有看到什麽眾生平等的修行,而隻看到了適者生存的殘酷法則。


    不知什麽時候,老章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冷冷地說:“翔子,你看了這麽久,到底看出什麽來了?”


    我正看那銅柱看的出神,冷不丁聽他這麽一說,雖不至於嚇得麵容改色,但心裏也小小的跳了一下。


    我無心迴答他的問題,還是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銅柱。


    老章冷笑一聲,說:“你這麽看,能看出什麽名堂,來來來,拿這個仔細地看!”說著,他遞給我一架望遠鏡。


    我仍然目不轉睛,但卻伸手接了他遞來的望遠鏡,這是一架軍用的望遠鏡,是那種狙擊小組觀察手常用的那種,特別先進,不僅成像清晰,還會有顯示風速、光線等各種數據。


    我從這架望遠鏡裏看過去,那攀爬銅柱子的“眾生”立刻就如在眼前了。我不斷地調整著望遠鏡的焦距,以求能夠更加精確、更加清晰地看清楚那些眾生相。直到一個身影出現在我的眼裏,我立刻就僵住了,那種景象帶給人的寒冷,並不是慢慢傳導過來的,而是,一下子,隻一下子就凍住了!


    那種冷,是非常透徹的,因為我的恐懼。想我這些年也經曆了不少戰鬥,在那陳家峪村地下鬼域,什麽巨型板足鱟,什麽真假老章,什麽活死人,都不曾令我如此恐懼,但這個景象太駭人了,讓我無法控製自己的心緒,我甚至都開始不住地顫抖起來!


    我看到的景象是,在那些攀爬銅柱的眾生中,我,看到了自己!


    我自己和那些眾生一樣,不顧一切攀爬,而且爬的非常迅速,甚至可以說是瘋狂,左衝右突,拉下這個踢下那個,不顧一切地往上爬。


    “這個是我嗎?這個難道真的是我嗎?”我喃喃地說。


    老章大笑起來,笑得非常狂妄非常開心,笑完後說:“池翔啊,池翔,你自認為公道正派,胸懷坦蕩,悲天憫人,心裏裝著天下蒼生,可是,你擺脫得了這六道輪迴之苦嗎?你擺脫得了這適者生存的法則嗎?”


    我沒理他說什麽,閉起眼睛來,做冥想狀,反觀我的內心世界!


    老章繼續說:“你知道這銅柱是什麽嗎?這是天梯!眾生都有一個升天的夢,而這個夢並不是一朝得道是羽化飛升,而同樣是*裸的競爭!你看到了吧,你小子,根本就不是超脫眾生之上的特殊生命,你,不過是這茫茫眾生之中的一粒塵埃!你看到了吧,你在向上攀爬的過程中,同樣是不顧一切,同樣是殘酷而冷血!你還有什麽話說,你還能在我麵前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嗎?”


    我還是不理他說的這些話,我堅信,我看到的這些景象,不過都是假象!都是用來迷惑那些信仰不堅定的靈魂的,我不能因此就垮掉,任人擺布!


    我忽然睜開雙眼,拔出四鬼劍,對著堅固的鋼化玻璃,一陣狂砍,那鋼化玻璃哪裏經得住四鬼劍的瘋狂,早已洞開。


    我一個飛身下去,站在那銅柱之下,手持四鬼劍,我抬頭向那銅柱之上望去,果然是高聳入雲,似乎真的是直通九霄之上!抬眼望去,那神樹都望不到頭,窮盡目力,似乎依稀能看到波譎雲詭的氣象,說不出的神秘和詭異。


    此時,老章也飛身下來,二話不說,抄起他的寶劍就朝我身後劈了下來,我轉身用四鬼劍格擋,當啷一聲,那絕不是普通金屬之間的碰撞聲,而是兩種意念的對決,我抬眼看老章,那眼神之中已經全然沒有了兄弟之間的溫情,全是仇恨、嫉妒和不甘,一擊不中,他抽劍換了個方向,又朝我攔腰砍來,我順勢將四鬼劍朝地下一插,身體就朝上舉起,一挺腹,雙腳便踏在了他的寶劍之上,不曾想,那寶劍真如萬年寒冰,一股冷氣頓時就從腳底板迅速上升。


    我心說,這還了得,要是被砍上一劍,那還有個活嗎?我一翻身就跳將下來,將四鬼劍舞得密不透風,隨著炫目的劍光,我且戰且退,一步步向青銅樹倒退而去。


    我無心戀戰,我的目的隻是想親自爬上這個銅柱,一探究竟,之前銅柱之上的那個我,已經爬了很高,我必須要追趕上他,看一看這個我是什麽妖孽幻化出來的。


    我且退且戰,等到達那銅柱腳下的時候,縱身一躍,抓住了離地兩米多高的一個突起,然後迅速調整狀態,快速地追趕前麵的那個我,我一定要追上去,看個究竟!


    這銅柱之上的突起非常短小,就像我們平時見到的攀岩訓練的那種突起,但光滑,如果沒有點兒體力的普通人,根本在這上麵堅持不了多久,況且,還要跟別人打鬥,拉扯,相互排斥。


    我又爬了將近五米的距離,突然覺得腳脖子被什麽東西抓住了,側身低頭一看,我靠,是老章,抓住了我的腳脖子,還露出了一種難以名狀的陰險笑容。


    第五十四章九重天(十六)假象!假象!


    前一陣子,我在分身的四鬼劍幫助下,將虎靈驅離了老章的身體,本以為老章恢複了神誌,隻不過是身體受了些傷害,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竟然變本加厲地迷失了本性!


    這是什麽狗屁的修行,所謂明心見性就是就是激發人在業力輪迴中沾染的習氣嗎?佛說,眾生皆有佛性,隻要明心見性就一定能夠掙得無上正等正覺,擺脫六道輪迴之苦,清靜無念,隻有慈悲。


    可眼前的老章卻受到了邪門歪道的蠱惑,變得連人性都失去了。此刻,他正抓著我的腳脖子,拚命地往下撕扯,這家夥力氣太大了,我的手,抓著一個青銅古樹的枝椏,感到非常的酸痛,都有些抓不住了,腳下也被他撕扯的蹬了空。


    我感覺我的身體都已經被拉長了,真有一種五馬分屍的感覺,我揮動四鬼劍,想要解脫他的束縛,可是掄了幾次都無濟於事,根本就挨不上。我的腦子在飛快旋轉,怎麽辦,怎麽辦,總不能一直這樣咬牙切齒地忍受,直到被老章扯下樹去,摔得粉碎吧。


    我把四鬼劍咬在嘴裏,盡量地把身體蜷縮起來,騰出一隻手從腰間拔出我的汽彈槍,尼瑪的,我心愛的格洛克,從來都沒有想到要用你來對付我的好兄弟!可此時,他已經不是我的兄弟,而是一個被蠱惑的靈魂。


    我作為一個狙擊手,即使手裏握著的是一把手槍,也能夠準確地從將準心瞄準目標眉心的那個五公分圓。那是最佳的射擊位置,即使,我這把槍並不具備強大的殺傷力,可我一旦擊發,那槍膛裏的鋼針彈頭,同樣能夠準確地插入老章的眉心。


    這,是一個左右為難的抉擇!


    這,是一個令人痛心的時刻!


    可是,我別無選擇,我果斷地扣下了扳機,嚓,那沒鋼針彈頭,悄無聲息地插在了老章的額頭,我甚至看到他的額頭洇出血來,手鬆開了我的腳脖子,身體失去了控製,四仰八叉地朝後跌落下去。


    我心裏一陣難過,心裏就像打翻了調料瓶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兒。可是,我來不及傷心難過。我必須順著青銅古樹爬上去,找到德川這個老小子,揭穿他的陰謀!


    我將身體在空中晃動了幾下,雙手用力一攥,做了個軍事體操的二練習卷腹的動作,翻上了那個青銅枝椏,然後分腿騎在了那枝椏上麵,稍作休整。


    我朝下望了一望,老章的身體整個拍在了樹下,一動不動,這情景令人難過,我閉上眼睛讓自己平靜了一下。


    睜開眼來,周圍有很多鬼影,從我身邊爬過,他們似乎知道跟我打鬥是得不償失的,經過我的時候,露出牙齒表示了相當的不友好後,就迅速地朝上爬去。


    我抬頭朝上看時,另一個我已經不見了蹤影,滿眼都是“修行眾生”的黑腚,和蜿蜒虯曲的青銅枝椏。


    我把四鬼劍插在劍鞘裏,從背包裏掏出飛虎爪,站在枝椏上,掄了幾圈,嗖,地一聲,飛虎爪就抓住了第三層的枝椏,我開始踩著繩子往上攀爬,這市場上買的尼龍繩子,雖然結實度還可以,但卻細而且非常光滑,爬起來十分吃力,雖然我現在的體力還可以,但是要爬到樹頂,卻一定是個未知數。


    我背著背囊還有四鬼劍,甚至腰上、腿上還插著手槍和軍刺等裝備,負重超過30公斤,更要命的是,這青銅神樹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兒啊!


    如果按照“九層妖塔”的說法,這個塔有九層,那麽青銅神樹就長在這個塔的中央,而我通過目測,每一層大概是三米多不到四米的距離,簡單的乘法我還是算得來,那麽這個這棵神樹至少也要30米高。


    尼瑪,在沒有任何保護的情況下,攀爬這三十米的青銅柱子已屬不易,何況負重三十公斤,一路上還要應付未可預知的突發事件。這他媽讓我如何應對?


    而且,還沒有後路,摔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


    我不是以這種詭異的方式來修行的,我不想自己被摔死後,靈魂出竅繼續爬這個勞什子的什麽大樹。


    我要的是真相!我要的隻是真相!


    一邊想著,一邊也已經爬上了第三層,我收了飛虎爪,坐在第三層的枝椏上,準備喘口氣,剛剛坐定,我發現青銅樹的樹幹上寫著:金星天。心裏狐疑起來,沒感覺經過第二層天啊,怎麽就到了金星天呢?


    仔細想想,第二重天乃是水星天,居住著為追求世上榮耀而建功立業的靈魂,心想,也許剛才那被迷惑的老章就屬此類,難道我不知不覺地已經渡過了水星天?


    而這第三重天居住的則是多情的靈魂!


    剛剛想到這裏就傳來了一個渺遠的聲音:池——翔——池——翔——


    弄的小哥兒異常鬱悶,這聲兒也太熟悉了,這不是聶小倩唿喚寧采臣嗎?這就是金星天多情的靈魂在向我召喚?別以為小哥兒是好糊弄的,就你們這點兒小小的伎倆,難道還能困得住小哥兒我麽?笑話!


    我假裝沒有聽到繼續攀爬。可是這聲音,你越不理,它就越強勁,我咬著牙忍著,還是不理,沒想到這個聲音提高了很多分貝,竟然震得我頭痛欲裂,我實在忍受不住,想找個耳塞之類的東西,可是這種情況下,我根本騰不出手到背囊裏翻找。


    這聲音既渺遠又近在咫尺,如泣如訴,非常的淒涼!


    等等,哎,這聲音怎麽有點兒熟悉呢?於是,我順著聲音的源頭望去!


    我靠!這怎麽可能?!


    我看到的景象,足可以讓我失足掉落。我的心神紊亂,我的手心出汗,我快要抓不住青銅古樹的任何的枝椏,我就要掉落下來了!


    我實在抓不住了,我一鬆手,隨著身體往下掉落,在空中翻了個跟頭,頭朝下,雙腳朝上用盡全力勾住了一顆青銅枝椏,我倒掛著翻起上身,看到那三樓的鋼化玻璃外麵,薛梅格對我伸著手,在她身後挾持她的竟然,看上去就是我自己!


    我的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


    好吧,我認了,求你們不要傷害她,你們要怎樣罰我都行!是我上輩子做錯了什麽嗎?你們要這樣懲罰我,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兒,一個沒心沒肺的傻丫頭。


    你們不僅傷害了她還幻化出一個我來劫持她。還有比這更加無賴的行為嗎?


    可是我離得這麽遠,我該如何去救她呢?這真是讓人肝腸寸斷呐!


    薛梅格啊薛梅格,我與你還從未開始,難道就這樣要結束了嗎?


    難道我們真的要以這種方式來結束嗎?


    嗯?不對,我仔細一想,我怎麽這麽傻呢?你看到的難道就是真相嗎?按照這中西合璧的九重天說法,金星天居住的是多情的靈魂。那麽,它未嚐不可讓到達這裏的眾生變得多情呢?


    這一定是假象!一定是假象!


    我隨口大罵道:德川你個小鬼子!老子見了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先是用潘金蓮來誘惑我,又把老章變傻來對付我,現在又拿我女朋友來擾亂我!看來你這九重天還真他娘的是險象環生啊!


    你以為小哥兒我是吃素的嗎?現在就讓你看看小哥兒我的實力!我倒掛金鍾垂在青銅樹上,上身翻起,像一條剛剛被釣起的魚兒。我穩定心神後,雙腿用力控製住身體,從腰間拔出自製格洛克汽彈槍,卡拉一聲上了膛,就把槍口對準了另一個我自己!


    第五十五章九重天(十七)跟自己對抗


    我心裏是知道的,這汽彈槍超過五十米,是沒有殺傷力的,何況,那挾製薛梅格的另一個我,還躲在巨大的鋼化玻璃後麵。想想這一枚小小的鋼針彈頭,要想穿過厚重的鋼化玻璃而擊中背後的人,那決然是不可能的!


    我這麽做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擊中誰,而是——


    哼哼,別小看了我的格洛克,雖然是自製的,但性能可是一等一的強勁,而且我增加了榴彈功能,這榴彈卻不是普通的鋼針,而是一種特質的爪勾,類似剛才的飛虎爪,後麵連接著尼龍繩子,是一種特種裝備!


    當然這樣的裝備是膛前裝彈的,不然怎麽能夠把飛爪打出去?


    我屏氣凝神,尋找著身體輕微晃動的規律,啪,一聲,那爪勾被射出,牢牢地抓住了三層頂部的邊沿,事不宜遲,我一聳身,抓著繩子就蕩了過去,隨著一聲啪啦一聲巨響,我用身體撞破了三層巨大的鋼化玻璃。


    我隨著一堆破碎的玻璃跌落在三層的樓道裏,抬眼一看,那另一個我已經挾持著薛梅格朝樓道的一層跑去!


    我快速解開腰間栓著繩子的匙扣,迫不及待地朝他們追去!


    我倒要看看我自己長得是什麽模樣!


    可是,一個人擋在了我的麵前,我靠,老章!你沒死啊。


    老章這家夥擋在我麵前,目露兇光,似乎是要把我吃了似的,這小子也許還在為剛才的事情念念不忘,可是老章你有所不知啊,剛才我對你開的那一槍,其實是手下留情的,那一枚鋼針其實是鈍的。如若不然,即使你再強大又怎麽能夠活生生地站在我麵前?


    可老章卻不明就裏,看來他中毒已深,非要置我於死地!


    他冷冷地對我說:“翔子,你在部隊一直是擒敵教員,可是我一直都不服你,現在就現在,我們來一場真正的決鬥怎麽樣?”


    我朝他身後望了望,心裏急切地想要追趕薛梅格。但是眼前的麻煩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的,我隻好說:“好吧,徒手格鬥,老章,你從來都不是我的對手,今天,你也未必能贏我!”


    老章鼻子裏嗤了一聲道:“是嗎?我絕對不會留手的!”


    看樣子老章是非要跟我拚個你死我活了,我已經沒有退路,我開始脫身上的裝備,脫完後,我拿出格鬥姿勢,對他說:“來吧,兄弟!”


    老章經過了剛才的打鬥,似乎謹慎了些,並不直接發起攻擊,而是不停地變換著步法,試探我。我最煩這種拳擊的打法。跟跳舞似的。


    我紮著馬步一動不動,準備被動迎戰。


    隻見老章發一聲喊,左拳唿嘯而出,朝我的腮幫子打了過來,我心裏一笑,這家夥也沒個新鮮的還來這招聲東擊西。果不其然,真正發起攻擊的是右直拳,我一閃身,拍手格擋隨即一轉肘一擊刺喉掌直指他的喉結。我沉聲對他說:“老章,你還不收手?”


    沒想到老章根本不聽,他似乎把我的勸告當成了炫耀。他憤怒了,一通密不透風的組合拳朝我身上招唿,我閃轉騰挪地躲過,瞅個空擋,一個箭步插入他兩腿之間,右肩向他的中線一抗,他順勢跌出兩米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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