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們就沒有見麵。很可笑的是,那是我認為我們開始戀愛以來唯一一次對話,然後就天各一方了。當然了,後來我們一直都有信件往來,知道她上了一所挺不錯的大學,而且還在信中說,她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雖然,我一直不知道她得的是什麽病。


    而我隨著2002年的第一場雪,坐著火車然後轉大卡車,來到了中原省一個叫武警教導隊的地方,開始了我的新兵生活。


    到了地方才知道,那兒與我想象中的軍旅生涯根本就是兩迴事兒。我原來以為,軍隊的生活都跟閻維文的歌兒裏唱的那樣,什麽爬冰臥雪、什麽手握鋼槍保家衛國。艱苦的訓練對我來說根本就不是事兒,最關鍵的是他娘的那些老兵,見了我們就跟狼見了兔子,眼冒金光。


    我們一下車,那些帶著紅色肩章的老兵,就嬉皮笑臉地說:洗衣機來了!他奶奶個腿兒的,老子在家連褲衩、襪子都不洗,給你們洗衣服?靠!幸好老章跟我分到了一個班,我們倆就成了傳說中軍中刺兒頭,貌似誰都不敢惹似的。


    對了,忘了說老章了,這夥計跟我一樣,也是一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主兒,發了高中畢業證的時候,他就跑來問我:有啥打算!我揮了揮拳頭說,“當兵啊,還能幹啥?我三舅當年就到雲南老山打越南猴子去了,最後埋在了那兒。最牛逼的是我老祖宗池三青,當年替朱元璋打仗,那家夥,老厲害了,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彩旗招展人山人海”


    老章呸一口,不屑的說,“求,現在哪兒還有仗打啊?當兵沒意思。”


    我說,“咋沒有仗打?要當就當特種兵,或者武裝特警啥的也湊合了。咱也撈個勇鬥歹徒啦,智取威虎山之類的營生幹幹,說不定還能扛著大狙去緬甸邊境抓毒販呢!”


    老章的心眼兒竟然讓我給說活了,“哎,說好了啊,要當兵咱倆一塊兒走!”


    就這樣,我就拉著老章踏上了南下的火車,開始了我們那火熱的軍旅生涯。隻是,我們沒料到的是當兵第一天的任務是拔草、拽大樹、挖土坑、整修場地。奶奶個腿兒的,這新兵教導隊多長時間沒用了,荒草萋萋的,跟幾百年前我家的祖屋有一拚!後來才知道,這個所謂的教導隊其實平時是沒人的,隻有在新兵連或者是骨幹集訓的時候才會有點兒人氣兒,平時基本上就是有一個三級士官的老兵在那裏看守。


    對了,說到這個三級士官我想說幾句題外話,那家夥拖家帶口的在教導隊住著,還生了兩個娃,開了一間小賣部,那小賣部特別奇特,別說門臉兒了,連塊牌子都沒有。


    那神一般存在的小賣部緊挨著教導隊的圍牆,圍牆之上有一塊活動的磚塊,有新兵要買零食和日常用品就抽掉那塊磚一嗓子捅進去,“班長,來個椒鹽土豆!”於是,隻見一隻拿著零食的手詭異地伸了出來,然後你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買賣就算是做成了。


    就這樣,三個月新兵連,這開小賣部的老兵長啥樣俺都沒見過!但在嚴厲得連吃喝拉撒都有規矩的部隊裏,這個小賣部卻成為眾戰友最最向往的所在,那老兵成了最最親的親人!


    盡管他賣的東西要比市價貴好多倍,但是卻讓我輩趨之若鶩,看來,要做生意就得要有這壟斷企業的實力啊。最離譜的是一根紅塔山香煙要一塊錢!有一次,我跟一個河南兵煙癮犯了又沒有錢,就去抽磚塊跟那老兵去賒,人家倒是挺熱情,也沒有為難我們,可是他賬本上卻記了兩塊錢一根!奶奶個腿兒的,當時俺倆躲在女廁所(根本就沒有女兵)抽的那叫一個香啊。


    這是題外話,咱們接著往下說。


    剛到部隊第一天就被“抓了壯丁”,把老章氣得夠嗆,到了晚上,直跟我抱怨,“他娘的,你不是說扛著大狙抓毒販呢嗎?連個大狙的毛兒都沒見著,一來就他奶奶的當民夫,真沒勁,幹脆俺明天迴去呀!”


    我說:“你個老小子,就這點兒苦都受不了,黨組織放心讓你擔負更加艱巨的任務嗎?在這兒是龍你給我盤著,是虎你給我臥著,跟著哥哥混,將來有你當英雄的時候!”


    我們倆說著說著就睡著了,幹了一天的活兒,真他娘的累呀。


    恍惚中,我竟然做了一個夢。這個夢非常蹊蹺,以至於我對“夢是現實生活的反映”這句話嗤之以鼻!我敢保證,我那天晚上夢裏的情節,我壓根就沒有想過,他奶奶個腿兒,我夢見的竟然是一群群的和尚。我的夢是這樣的:


    南無本師釋迦摩尼佛,端坐雲端,遍觀宇宙,見人世間物欲橫流、信仰缺失,世間各色人等死後鮮有升天,往生極樂世界,大多墮入餓鬼道受那油煎火烤的酷刑,心生悲憫。遂召集眾弟子開會。


    眾弟子集齊後,釋迦如來開口便問:須菩提,你號稱解空第一,如今,六道渾濁,據說還有出家人摟著小妞逛街的事發生,這些你可知道?


    須菩提白佛言:弟子知道。


    佛說:那麽你認為是什麽原因呢?


    須菩提思忖片刻答佛言: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我今聽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意。


    佛微有慍色,但仍氣定神閑地說:叫你說原因,你卻拿什麽開經偈來糊弄本尊!


    號稱神通第一的目犍連低聲嘟囔:馬屁精!


    須菩提跪行至佛前,雙手合十道:弟子愚鈍,請佛祖開示。


    佛說:心外求佛,如求兔角,關鍵在幫助眾生降服其心。


    須菩提問:天下一切有情眾生該如何降服其心?


    佛說:對佛法能生信心!


    須菩提:如何對佛法能生信心?


    佛笑了:學了這麽長時間佛法,你一點兒想法都沒有嗎?


    須菩提撓了撓腦袋道:弟子想,需要一件無上純潔之物下降人間、鬼道以定乾坤!


    佛故作驚訝道:哦?那什麽是無上純潔之物呢?


    須菩提說:環顧遍法界、虛空界,唯有佛祖座下蓮花最為聖潔!


    佛哈哈大笑起來,輕舒巨臂,如來神掌從蓮花座上輕輕摘下一瓣蓮花,隨手一丟,拿去、拿去……


    頓時,眾佛、菩薩、摩訶薩就不見了蹤影。隻聽一個畫外音:本次會議,不做記錄、不發紀要,一切責任及善後事宜均由須菩提承擔。


    等我夢醒的時候,起床號已經吹響了,自言自語地罵一句什麽玩意兒,也就沒有顧得上想其他的,一咕嚕爬起來就投入訓練了。他奶奶的,當兵確實是苦啊,別說特種兵了,就這新兵連的訓練強度,我和老章都有點兒受不了。每天分別早、中、晚三個五公裏負重越野,還不算正式訓練,晚上迴了宿舍還他娘得趴在地上做俯臥撐。大家看電影電視劇裏的那些軍官懲罰士兵,張口就俯臥撐100!


    俺這魔鬼般的新兵連,俯臥撐根本就沒數兒,你趴在地上,腦門兒下麵放一張牛皮紙,啥時候能把牛皮紙浸透了,拎起來自己爛掉,你就可以睡覺了!我靠,這是什麽樣的世界啊!怎麽會有這種操蛋的訓練方式?各人體質不一樣啊,有的人天生腎虛,稍微一動,那汗就嘩嘩的,像我跟老章這樣兒壯的跟小牛犢子般的存在,要想把牛皮紙浸透,怎麽可能?


    在這件事情上,老章特聰明,在開始俯臥撐前,大量的喝水,然後專門挨著爐子做,所以,他老人家總是先比我睡,看著他牛逼哄哄的拉開被子準備睡覺時,我心裏就不舒服,嘴上卻酸不溜秋地說:“恣兒啥呀,俺老人家就愛做俯臥撐,我非常熱愛這項運動。”


    就這樣每天晚上,我總是最後一個睡覺。關鍵是帶兵的班長早就睡覺去了,根本就沒人監督,我就像一台永動機,一旦開始就不會停歇,而且我已經不滿足傳統的俯臥撐運動,通過一晚上一晚上的研究,我把俯臥撐這項運動推向了一個有一個*!我逐步地抬高腳的高度,最後竟然可以倒立起來做俯臥撐,一個小時都不帶停的。除此之外,我可以四肢著地跳著做俯臥撐。當時,新兵連的時候是冬天,我嫌屋裏太熱,就在操場上跳著做,有一次值班的哨兵以為我是個巨型蛤蟆,差點兒開槍斃了我。


    有時候老章半夜起來撒尿,看到我還趴在地上運動,那老小子就突發善心幫助我增加訓練難度,騎在我的背上,讓我做。所以,我經常對別人說,“看看俺這老鄉,關係就是不一樣,犧牲他寶貴的睡眠時間,幫助兄弟提高訓練成績!”我太感謝你了,兄弟,我感謝你八輩兒祖宗!


    俺爺爺說,吃虧是福。我一直把這句話奉為經典。有些人卻不相信,總想跟我辯論,但事實勝於雄辯,三個月新兵連下來,我的胳膊比誰都粗,哥們兒本身就一身腱子肉,經過了三個月的淬煉,已經是神一般的存在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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