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德真大師年歲已近古稀,卻是麵目紅潤,一身佛法已入至境十餘年。


    果信大師曾聽師傅講過,何謂佛眼慈悲?


    如今終於體會之深刻,慈悲之感一如德真大師之目光,隻覺德真大師目光所及,通體安泰,喜樂之感頓生。


    果然名不虛傳!


    德真大師微笑的看著果信大師道:“淨月庵近日要舉行開光典禮,這事甚好,我心甚慰,甚慰我心!屆時我也會去瞻仰觀自在菩薩之慈悲形容。要說這開光之事,可不僅僅是各派相聚會友之時,更是菩薩落座之時。在以後之日常供奉時除了早修、晚修之外,更需謹慎恭敬不可怠慢。每日你需要安排弟子打掃大殿,務必使之幹淨。同時佛前之供果更要多加更換,那水果如榴蓮味道很大的卻是不可上供,哦,我忘記了你有個果園。。。還有佛前務必放上一杯清水,這清水卻是自有原由,可使人心境若水般平靜。還有那。。。”


    這德真大師待人謙和,是位古道熱心之人。隻是比較愛說話,或者說,有點愛嘮叨。


    果信大師看德真大師張嘴還要絮叨,不禁微微苦笑。


    卻是馬上打斷了德真大師的話,還禮道:“多謝大師當年之忠告,淨月庵在奉仙城內並未進行開光典禮,如今終於要完成我師之心願,否則如何搬家都是不好向師傅交待。”


    德真大師微笑,繼續嘮叨道:“果信師侄不必客氣,我們同氣連枝自當守望相助。今日有淨月庵開光之善果,便是當年奉仙城建立之功德前緣啊。要說這因果之事,卻更是玄妙。不說那一飲一啄,前緣分定,那個確實太玄了。比如眼下這修行界吧,修與為一體,卻又互相影響。


    所為越正派,所修便越順利,此謂所為是善因,所修便是善果;


    而所修越順利,則所為越正派!此為感召之循環也。


    修於身可以解為學得那佛法或道法,已是享常人所難以想象之福緣,行事更虛謹慎自省。所謂修為越高,所行越需謹慎自謙,如此方是精進之道也。”


    果信大師也跟著笑了,卻是發自內心的道:“德真大師當屬爍見,當年德真大師的大光明咒才是真正的功德無量,在此加持下古魔之輩十分氣力發揮不到八成,因此萬民得以托庇。我那時正值青年,哪裏有何功德了,隻是盡力而為罷了。


    德真大師卻並不認同,馬上反對道:“青年怎麽了?誰不是從青年過來的?都有那修為低位、不顯於世之時,便如我身後這兩位弟子!可是這修行根基,不都是在青年之時打下的麽。


    要說這青年時,卻是人之一生最重要的階段。一生能有多大之成就,均為青年時所積累!雖然不為人知,卻是潛能很大。


    我便是青年之時找到了此生之所求,立世之定位。在以後不論我接觸的修行前輩們,不論對方多麽道法高深或者佛法通神,統統置之不理,隻知察其行為便可知其所修如何。


    修為修為,以我之見,“為”當在“修”之前。


    先有正為,方有正修。行為有偏,修為再高卻算是個什麽!修行越高,其造成的損害更大!比如那魔神,當年之道行卻是世所罕見。可是這身福報卻是用來荼毒生靈,嘿,這名字卻是貼切,他若不是魔神誰是魔神呢!”


    隻見德真大師舔了舔發幹的嘴唇,繼續道:“要知道我們正道有如今之局勢,便是因為那修為有成的青年而一點點改變。如經世派之弟子洛英,青城派之掌門弟子餘敬凡,南佛門之崇敬和尚,偃甲派之魏琪峰,年紀輕輕均已是獨擋一麵。奉仙城為正道四派鼎力而建,可是我們如今卻坐在這裏,而同識那個小家夥如今隻是苦苦支撐,不就是避開洛英之鋒芒麽!”


    果信大師隻是默默點頭,到底不是張老城主當年在的時候了。


    那時,大家沒有門派分別,雖然日子過的艱辛卻很充實,修行更是一日千裏。


    大家懷著重建奉仙城的願望,在老城主張世謙的帶領下努力前行。


    而在黑山之役後,奉仙城再次繁榮之基已然奠定!


    然後處事精明,人情練達的洛英因殺敵有功,成為了新城主。


    似乎日子雖然越來越好,糧食越來越多。奉仙城越來越大,居住往來的人們更是越來越多。


    但是各門派修士之距離卻是越來越遠,門派道友間的關係越來越生疏。


    佛門門風,素來清淨不願爭權。見經世派鋒芒畢露,忍而在忍之後,便搬出奉仙城去,在亂石崗附近選擇了一處道場,此地距離西界山十分近,可以說扼住了古魔大舉出兵的咽喉之地。


    德真大師隻需道場清淨,不遠離人煙便好。


    青城派自穀卿真人隕落後,便是隻有張敬軒一人在奉仙城維持著派內之事運轉。


    如此種種,終於導致如今之格局。


    洛英城主選才用人已是獨斷專行,非其親信或同門派之人不得用。


    同門如嗜學長老之流;


    不同門派如張敬軒之流;


    而散修如餘則輝之流。


    不可否認,這些人均是一時之俊彥,可是經世派大有將奉仙城視若囊中之物之趨勢,坐實那一家獨大之格局。


    果信大師不禁歎息道:“古魔近日行蹤多了起來,到處流竄似是為青城平原的仙稻而來。”


    德真大師點點頭道:“說起西界山之古魔,近年來我於定境中多有窺見,其陸地堆滿了黑色塊狀之物。乍一看似木炭之碎屑,可是又不像。那河流表麵也是多段彩色之汙穢之物。看起來就好像墨汁胡亂塗抹在了山河大地上一般,多處冒著黑煙,這黑煙與魔氣迥然而已。若是想要窮究其因,隻怕要去那西界山深處方可。”


    德真想起了什麽,麵上笑容已然收斂,連話語也簡短了很多。


    果信大師不禁反問道:“西界山裏不是一直是沼澤瘴氣的嗎?那裏難道發生了什麽變化?”


    德真大師麵露迴憶之色道:“是的,聽我師傅說過西界山其實另有土地可以供古魔生息繁衍,西界山內也並非全部都是沼澤瘴氣。不過與師傅描繪的百年前的情形相比,現在其環境已大大不同。定有不為人知的變故,隻怕多年行惡之因感召,如今這惡果顯現了吧。”


    果信大師卻是歎了口氣,有些憂慮的道:“古魔向來兇惡,不懼殺業。如今這般環境變故,隻怕會變得更加兇殘,哎,百姓這才過了幾年的太平光景。”


    德真大師則沉默不語,取下了頸下之念珠,默默輪轉。


    已然入定。


    果信大師對著德真大師輕輕行禮後,便小心的退出齋堂。從法昌寺的後門走出,大約一炷香的功夫,果信大師便出現在了淨月庵的後院果園。


    這兩處廟宇的位置是很近的。


    法昌寺位於山腰間,而淨月庵處於山腰後側。


    果信大師坐到了一處涼亭下,靜靜思考不語。


    剛剛德真大師因自己之言觸動而入深定,顯然意義非常。


    看來太平之日卻是已是屈指可數了,淨月庵此時開光典禮正是恰當時!


    廟宇座落塵世間,便當為世人謀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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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個混蛋!蠢貨!“


    此時日暮古堡裏,卡賓侯爵的怒吼遠遠從書房傳來。


    而徐輝,此刻的嘴角竟似有些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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