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女乃女乃所說的飯店其實是家頗具規模的酒店,雖然沒有多上檔次,但仍然是遠常村所在的浦南區最為名貴的酒店了,富裕人家有個婚喪嫁娶什麽的需要辦酒席都會到這兒來,來之前就是他聯係的住宿,說是在隔壁街道,其實就在這條街的盡頭。


    等到在屋裏收拾妥當,出來準備去廚屋幫忙的時候卻看到那小夥子還站在過道裏,戶女乃女乃哎了一聲,上前問:“小夥子你咋還不過去,這都十二點多了,你們又開了這麽久的車,肯定早就餓了,快去吧,別讓他們等急咯,啊


    廚屋傳來有節奏的切菜聲,嚴傾看著她那低頭在案板上忙碌的背影,萬千情緒堵在心頭,隻得應了一聲,轉身出了大門。


    停車場的空地上,剛熄火就聽到手機在響,隨手接了起來,是老盧,問他有沒有找到人,說是老大讓他們趕快過來吃飯。


    他胡亂的恩了幾聲就掛了電話,下意識的去掏口袋裏的煙,早上在服務區買的兩包煙早在路上已經抽完了一盒,打開剩下的一盒,裏麵孤零零的躺著最後一根。


    這幾年他抽煙越來越兇,每當深夜感到無比壓抑的時刻,仰頭看著窗外毫無一絲亮光的天空,猶如自己的人生一般暗淡無光,心裏就湧起莫名的恨意和滔天的怒火,他本不該是這樣的,本不該這樣……


    在戶家,曾有一個心地無比善良的小女孩兒,她就是他矛盾的所在,無數次告誡自己,她是戶碧文的女兒,你要離她遠一點兒,心卻還是不自覺的沉淪。


    ***


    戶女乃女乃正在水池裏淘菜,聽到大門有響聲,放下了手中的活兒出去看看,以為是鄰居過來借東西。


    嚴傾走進院子的時候看到戶肖肖正在案板前幹活兒,她那麽纖弱,卻用那麽粗長的擀麵杖擀麵,把麵片擀薄,每一下都要下大力氣,案板被弄的嘎吱作響,她收上都是麵粉,擦汗的時候隻用手背隨便模一下,便重又低下頭去擀麵,一下一下,使勁的擠壓那圓形大麵皮。


    “小夥子你咋又迴來啦,是不是沒找到地方?”戶家女乃女乃看到是他有點兒驚訝,以為他是剛來這小地方模不到路,當下就去扯身上的圍裙,準備出門給他帶路。


    嚴傾忙攔住她,道:“女乃女乃,不用,是文叔讓我過來帶你們一起過去,反正有車,不會太麻煩的


    戶家女乃女乃哦了一聲,重又係上了圍裙,她笑了笑,道:“不了,我和老爺子都年紀大了,就不折騰了,肖肖擺了一天的攤也累了,我們就不過去了,你跟碧文說一聲,他不會怪你的


    說著轉身準備進廚屋,卻見他還站在那兒,隻得朝他擺手:“快去吧,要不一會兒酒席都涼了


    嚴傾上前幾步,站在廚屋門口,眼神追隨著屋裏另一個人的背影,試探著道:“女乃女乃,不如我留下來吧,隨便吃點兒就成,我還能給您搭把手


    老太太樂嗬嗬的笑,把洗好的菜放到一邊,雙手在圍裙上抹了抹道:“那哪兒行啊,我們這兒吃的簡單,粗茶淡飯的,你們這些城裏的孩子肯定吃不慣,再說了你文叔也訂了桌子,就更不能讓你們將就了,快去吧,啊


    說話的間隙,她那邊的麵條已經擀好了,嚴傾看她熟練的將麵皮一層一層的疊合在一起,拿過一旁的菜刀一刀一刀切成極細的一縷兒,待完全切完後用手將那細條散開,案板上瞬時鋪滿了做好的手工麵條。


    抿了抿唇,嚴傾無聲離開。


    肖肖把麵條做好,撈出來過了一遍涼水,夏天天氣熱,老人家都想吃點兒涼的,但又不能太寒,所以她隻過一遍水,這樣吃起來既不會太寒又覺得爽口,暑天裏也讓人胃口大開。


    待盛好後,肖肖又把蒜瓣切成碎末,覆在麵條上,爺爺女乃女乃年紀大了,牙齒都掉了大半,平日裏吃飯又喜歡吃蒜就著,多少年的習慣了,她就想出了這個辦法,每天中午的時候就給他們切點兒拌在麵條裏。


    戶爺爺見孫女兒給自己端來了午飯,慈祥的模模她的頭,溫聲交代她:“肖肖,你坐下來,爺爺有兩句話跟你說


    爺爺的大手粗糲又溫暖,肖肖坐在旁邊,任由自己的手被緊緊包裹。


    “這幾年你一直住在老家,學業也耽誤了,爺爺女乃女乃也沒多大本事,不但不能好好照顧你卻反過來整日讓你操勞,爺爺心裏難受啊,我的肖肖,應該是被爸爸媽媽捧在手下的小女孩兒,是要考大學做狀元的,將來嫁個好人家兒,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整天出去擺攤兒討生活。你爸爸今天迴來,他雖然沒提,但我知道他心裏是愧疚的,要是他說讓你跟他迴去的話,你就跟著他迴家吧,啊?”


    戶肖肖輕輕搖頭,撒嬌似的將頭埋在爺爺腿上,微笑著道:“這裏就是我的家啊,爺爺,你不喜歡肖肖了嗎?”


    戶爺爺歎了口氣,大掌輕撫孫女兒的頭發,“肖肖啊,別怪你爸媽,當年他們也是怕你被別人給害了,這才把你送迴來的,這些年他總共就打過那麽幾個電話,每次都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是想問你的,想讓你接電話,可你卻一次都沒接過。現在不比從前了,你爸也穩定下來了,他能給你更好的生活,爺爺希望你能好好考慮


    “老爺子,別說了不知何時戶女乃女乃也進來了,將手上兩碗麵放在桌子上,對肖肖道:“肖肖快來吃飯,忙活一上午了,肯定累了,吃完好好睡個午覺,什麽事都等休息好了再說


    戶肖肖接過女乃女乃遞過來的碗,恩了一聲,開始動筷。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用著午飯,待肖肖起身將碗筷收好出門,戶女乃女乃這才有些埋怨的對老伴兒道:“你跟肖肖說那些做什麽,萬一碧文兩口子根本沒打算接肖肖走,你告訴她了她不是更失望?還是等等吧,看他們是什麽態度,也要看肖肖是怎麽個想法兒


    戶爺爺搖頭,歎息道:“這孩子什麽都憋在心裏,來這兒這麽久也沒幾個朋友,肖肖以後可咋辦,她娘家都沒人就算以後嫁人婆家不會欺負她麽?碧文就算是不提我也會跟他說的,肖肖都十七了,不能再耽擱下去


    一切收拾妥當,戶肖肖迴了樓上自己房間,從抽屜裏拿出一遝信紙,坐下開始寫信。


    連著好多天了,她都不知道該寫些什麽,抽屜裏已經有好幾個信封,她卻沒有再去寄過信。


    轉身去倒水,卻不防信紙被屋裏的大風扇吹起來,那是昨天已經寫好的一張,沒有裝在信封裏,當下被唿唿作響的大風吹出了窗戶。


    急忙放下杯子下樓,剛一出門就看到一個男孩兒正對著腳下的白紙發呆,趕快跑上去。


    秦子碩剛一下車就看到樓上往下飄著的白紙,正落在他腳邊,見那上麵密密麻麻的小楷,有些好奇,隨手撿了起來。


    看格式是一封信,隻不過剛瞟見抬頭紙就被搶了過去,他不悅的抬眼,想要看看是哪個膽大的敢從他手裏搶東西。


    “對不起,這是我的紙戶肖肖趕忙道歉,這人的眼神好可怕,透著殺氣,她從他手裏拿過自己的信紙,立時看到他鋒利的目光投來,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煩,再說她好像確實太沒禮貌了,怎麽也不該那麽突兀的去搶東西,雖然那的確是她的。


    他還很年輕,卻開著一輛價值不菲的跑車,戶肖肖在自己家見過這個樣式的車,是爸爸最喜歡的座駕之一。這個男孩一身的名牌,想來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孩子,看他身後的陣仗還不小,大概多半都是些紈絝子弟,流裏流氣的,個頂個兒不是善茬兒。


    後麵又停下幾輛車,占據了大半街道,陸續下來許多男生,正吹著口哨朝這邊走。


    這人怎麽迴事啊,一直盯著她看,肖肖心裏發毛,低低說了聲謝謝就轉身離開了。


    “看什麽呐?”秦瓊從後麵走過來,見他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忍不住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滾!”秦子碩迴過神來,沒好氣的踹了他一腳,心裏還在為剛才那女孩兒震驚,他自認也算跟著老爸見識了不少世麵,可見到這麽清純漂亮的美女,還真是頭一迴。


    太美了!


    也太純了,有讓人把她壓到身下好好蹂躪一番的衝動。


    劉廣屏,秦子碩想起剛才那封信的抬頭,隱約記得是這個名字,可能是別人給她的信,也有可能是她寫給別人的。這年頭兒了,居然還有人用寫信這麽老土的方式聯係,秦子碩嗤笑。


    模了模下巴,朝戶肖肖跑遠的方向示意,他問一旁的人:“她是誰?”


    秦瓊皺眉,“沒怎麽看清,不過看身形倒像是經常在咱村賣涼皮的那個女人,叫戶什麽來著


    轉瞬反應過來,一臉不懷好意的壞笑道:“哎哎哎,你該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秦子碩倒沒否認,痞氣的笑:“怎麽,不行麽?”


    一旁有人胳膊搭在秦瓊肩上,滿臉興味道:“哎,我可聽說她是咱們這浦南區最有名的美女,人家都叫她涼皮西施,怎麽著子碩,有興趣?”


    秦子碩橫他一眼,轉身朝街對麵走:“阿瓊,今天之內,我要知道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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