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你想要嗎?”


    東臨淵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她臉上再細微的表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我……阿淵,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沒有了你,我一個人又有什麽意思?”


    北翩翩斂眸,掩去眼底的情緒。


    有那麽一瞬間,她是真的想隨他而去,陪著他不走了。


    假如……假如他心底有她的話。


    但是他心裏沒有她。


    東臨淵將她的掙紮看在眼裏,也看到了她最後恢複了平靜。


    她那麽聰明的人,肯定看得出他的想法,他沒有想要騙她,更沒有說過會把心給她。


    他從枕頭旁邊拿出了明黃布帛。


    “玉璽放在哪裏你是知道的,聖旨我已經擬好了,由國師輔助你。”


    提到國師的名字,東臨淵眼神微凝。他還沒有來得及對國師做什麽,便突然間病倒了。


    如今他卻不由得慶幸沒有對國師做什麽,這樣國師還能輔佐北翩翩。


    北翩翩接過卷成軸的布帛,打開看了內容,心裏微驚。


    這是一道傳位聖旨。


    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計劃著要將東荒國交給她的?


    而且,讓國師輔佐她?


    想到國師那個人,北翩翩心裏下意識抵觸,但怕自己表現出什麽來被他看到,隻好努力壓下心裏的萬千思緒。


    “拿了聖旨,就出去吧,不要再迴來看我了。你當時和我一起去過州城,既然你沒有像我一樣,就說明你現在暫時還沒有染上瘟疫。”


    “翩翩,你知道我並不愛你,所以你沒必要為了我,去犧牲自己的性命。”


    “你走吧。”


    東臨淵鬆開握著她的手,閉上了眼睛。


    “阿淵……”


    北翩翩臉上露出掙紮,她從知道他染了瘟疫之後,心底就一直在掙紮著,不知道該做什麽決定。


    但他卻幫她做出了決定。


    讓她走,他死。


    北翩翩抓著明黃聖旨的手緊了緊,終於做出了決定。


    “阿淵,我不會忘記你的,就算你不愛我,我也不會忘記你。”


    東臨淵雖然閉著眼睛,聽力卻還在,耳畔清楚的聽見她轉身走出去的聲音。


    門打開,又關上,偌大的宮殿裏恢複了死寂。


    他似乎早就預料到她的選擇,幽幽睜開眼,眼裏沒有任何意外之色。


    門外有侍女的低聲談論聲飄過門的縫隙,從外麵傳了進來。


    “陛下得了瘟疫,是不是沒得治了?”


    “是啊,當初州城瘟疫,不是沒有一個人存活?”


    “聽說瘟疫會傳染,我們伺候陛下,會不會也……”


    “呸呸呸,別瞎說,接觸的時候小心些,不要直接碰到陛下用過的東西,就不會有事的。”


    “……”


    誰都怕死,東臨淵不覺得那些侍女說的有什麽不對,隻是有些……惆悵罷了。


    在這個時候,連深愛他的北翩翩都動搖了,其他人自然更加的唯恐避之不及。


    人心如此。


    正文 第155章 萬裏江山不及她25


    東臨淵感覺自己的大腦有些昏昏沉沉,不自覺閉上了眼睛,渾渾噩噩的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東臨淵醒了過來,周邊一片寂靜,連交談聲都消失了。


    他感覺身上無處不痛,眉宇微皺,視線朝著旁邊一偏,看見了旁邊站著一道人影。


    那個人不知道站了多久,他卻一直沒發覺到有人進來。


    東臨淵以袖掩嘴咳了幾聲,抬眸看著她,“西涼公主?你來做什麽?”


    “自然是來看看陛下還有沒有活著了。”


    白錦微微一笑,麵紗遮住臉,東臨淵並沒有看見她臉上的笑。


    他隻是說道:


    “西涼和東荒訂了盟約,你不能違反約定。”


    這些國都野心勃勃,他死後,他們更是沒了任何顧忌。


    北家沒了,東臨家沒了,東荒國就沒什麽讓其他幾國忌憚的東西了。


    “那是與陛下訂的,與姓東臨之人訂的。陛下死了,還能作數嗎?”


    白錦看著他,又道:“不過陛下放心,西涼國不會派兵攻打東荒。”


    她在椅子上坐下,眼眸掃了一眼宮殿內,“北翩翩不在?她是害怕陛下將瘟疫傳染給她?”


    “是朕讓她離開的,朕不想拖累她。”


    東臨淵解釋道。


    “陛下和娘娘,還真是夫妻情深,讓人羨慕。”


    白錦嘴裏說著羨慕,語氣裏卻沒有豔羨之意,有心人都聽得出來她話裏不作掩飾的諷刺。


    東臨淵覺得這個西涼公主似乎不怎麽待見自己,但他卻沒有見過她幾次,又哪來的仇怨?


    想來想去,這位公主對他不喜的原因,也就隻有東荒與西涼的那段恩怨了。


    “陛下,聽說你和北狂歌,北翩翩的姐姐有過一段夫妻情分。那為什麽,你待她卻不如待北翩翩那樣好?”


    “這些事情,與公主無關吧?”


    東臨淵明顯不想提過去的事情。


    “雖然無關,但是陛下既然已經快死了,說出來也沒有什麽,不是嗎?”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不再死守著不說。“朕年少時在皇宮外被刺客追殺,北翩翩救過朕一命,這是朕欠她的,自然得還。”


    東臨淵說出那句話後,北狂歌好不容易壓製住的情緒,又沸騰了起來。


    “錯了!不是這樣,不是這樣……”


    白錦悄悄的安撫了她的一下,目光看著他,“陛下會不會認錯人了?”


    見北狂歌聽到那個消息時情緒的變化,白錦有點疑惑,對北翩翩救了東臨淵的事情,持懷疑態度。


    “沒有認錯,是北翩翩,北家的兩位小姐長相不一樣,不至於看錯人。況且,朕問過名字,救朕之人,名叫北翩翩,北家的庶出二小姐。”


    東臨淵說得清清楚楚,容不得別人不信。


    白錦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北狂歌,再度轉向他說道:


    “你說你欠了北翩翩一條命,那北狂歌呢?陛下將她置於何地?”


    “陛下欠北狂歌的,何止一條命?”


    東臨淵微微啞然,半晌後答道:“朕欠了她兩條命。”


    一條是北狂歌,一條是他們尚未出生的孩子。


    正文 第156章 萬裏江山不及她26


    “兩條?北家上下加上北狂歌,一共一百零七條人命。陛下怎麽說隻有兩條而已?”


    白錦的話剛說完,北狂歌便喃喃自語般的說道:“是一百零八條人命……”


    還有一條尚未出生。


    “你為什麽總在幫著北狂歌說話?你到底是誰?”


    東臨淵眸中帶著疑惑,這個西涼的公主,就算跟北狂歌真有交情,也不可能對那些事情知道得那麽清楚。


    有些事情,隻有他們幾個當事人最為清楚。


    “我隻是一個局外人,不過,這裏還有一個局中人想見見陛下。”


    “誰?”


    “北狂歌。”


    北……狂歌?


    東臨淵雙目微微一縮,怔愣住了。


    但他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什麽變化,如果不是瞳孔的些微變化出賣了他,恐怕沒人看得出他對這個名字的反應如此之大。


    白錦幫助北狂歌暫時凝形,給了她一個時辰的時間,讓她自己去處理,她跟東臨淵之間的事情。


    而她則關上門,站在門外等著。


    等了半個時辰左右,北狂歌神情恍惚的從裏麵穿牆出來,身上的怨氣值似乎瞬間去掉了百分之九十。


    白錦倒是有點好奇,北狂歌究竟對東臨淵做了什麽,怨氣居然消失得那麽快。


    她想知道北狂歌做了什麽,下次消除其他人的怨氣值時,也可以試試看好不好用。


    北狂歌出來後,抱著雙臂,緩緩地蹲了下去。


    白錦看著她,微眯了眯眸,心底在問還是不問中猶豫。


    北狂歌卻幽幽開口了。


    “我把他殺了。”


    那樣一個身患重病之人,殺起來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


    “救他的也算是北翩翩吧,那時候我和北翩翩一起看見被人追殺的東臨淵,我武功比較好,所以由我去引開那些人。北翩翩帶他離開,帶他去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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