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番外:另一個世界


    雖然這一少女從一開始的出現就充滿了謊言,然而此時的她,除了無盡的虛弱,剩下的,仿佛隻有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誠然。


    蘇樂凝視著少女的眼眸,點了點頭。


    她忽然笑了笑,輕飄飄的,如同雪花綻放一般,美的不盡真實。


    接著蘇樂聽見她虛弱如同微風般的聲音緩緩傳來,“你娘,她已經去另一個世界了,在這裏,你們永遠都不可能找到她。”


    雖然這種答案早有預料,然而當親耳聽見的那一刻,蘇樂還是不可控製的輕輕顫了顫身體,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少女蒼白如雪的臉容。


    她的瞳孔仿佛變得沒有焦距起來,又像是透過虛空看見了什麽,眼神飄忽,口中的聲音輕飄飄的傳入蘇樂的耳中,“其實藏寶地內根本沒有什麽寶藏,那些人一直守護的,隻是一個秘密而已,從最初的開始,這個族的人便不是這個世界的,他們來自另一個世界…….那片火海,便是守護的秘密,隻要進入火海的人,不是死,便會迴到她們原來的那個世界,你娘,或許她還活著,隻是抵達了另一個世界…….”


    她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輕,瞳孔漸漸渙散,“所謂寶藏,不過是因人類的貪欲而製造出來的謠言……所以,你迴去吧,不要再來了,你娘她十多年前就已經不在這裏了,她去的世界你們永遠都抵達不了……..”


    蘇樂怔怔的聽著這少女的話,雖然是如此的不可思議和令人難以接受,可直覺卻不斷的告訴他,即便這些話再荒謬,可這少女這一次沒有再騙他,真相總是令人有種不期然的失落,即便早就做好了接受一切的準備。


    “.…..我最後有一個願望……”少女幾乎一開口就融入在風中的聲音再次孱弱的傳入蘇樂的耳中,將蘇樂怔忡飄遠的思緒給拉了迴來。


    “你說。”


    “其實我一直很想離開這裏,但是永遠都不可能了…….我死後,便將我葬在那片冰河之中,不要告訴別人。”


    說著,她從懷中掏出一顆掌心那般大小的琉璃色珠子來,遞給了蘇樂,說道:“這顆避寒珠可以讓你們不懼寒冷,即便是在那條冰河中,也不會有任何不適,這是當年姑姑被驅趕出族的時候帶走的,現在我將他給你,離開了這個地方,就不要再來了……”


    接著,她的聲音越來越弱,仿佛看不見抓不著的風,就連蘇樂也不能聽清她在說什麽,隻能瞧見,她的嘴唇在緩緩的蠕動,她的目光透過無盡的虛空看向了遠方,然後再無焦距的擴散,直到,緩緩閉上了雙眸。


    蘇樂跪在雪地之中,眼神仿佛失去了定點,空落落的望著前方,少女臨死前的那些話宛如一麵迴音壁,不停的擊打在心中,周身隻剩下了死一般的寂靜,狂風的唿嘯宛如為逝者的哀鳴。


    他的手指緊緊拽住了那顆避寒珠,直到許久過後,他的目光才微微凝聚成焦,隻覺得心中沉鬱難解,仿佛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窒息之感將他慢慢包裹。


    在驅寒珠的作用下,蘇樂再感受不到低溫與寒風侵蝕帶來的冷意,內心卻變得越來越冰冷。


    尋求事情的真相就像是用利刃將皮膚劃開,再慢慢剖開心髒的過程。


    似乎隻要往任何事情之上注入了希望,結局總是令人失望得徹底。


    一瞬間,蘇樂不禁想到了伏溯,如果他今天聽到了這一切,又會這樣?而他帶著這些話,又要如何迴去交代?


    冬夜的雪,還在肆無忌憚的下著,無聲無息,少女的屍體漸漸變得冰冷起來,冰雪成了一種蒼白的祭奠。


    第二日一早,風雪已停,天空難得的升起了太陽,在這樣的地方,就連陽光都是如此的慘白,落到人間仿佛沒有一絲溫度。


    蘇樂完成了少女的遺言,和小犢子站在岸邊,直到看著對方的遺體漸漸沉入冰涼漆黑的河水中。


    在她臨死的那一刻,他甚至能夠真切的感受到,她是多麽的希望能夠離開這個地方,掙脫束縛,然而所有的一切,總是在滿懷的幻想中,在期待還未開始實現之前便已隕落。


    過了許久之後,蘇樂微微吸了口氣,迴頭看了眼這片連綿不絕的荒山雪地,目光之中有種說不出的黯然,再接著,他轉過頭去,兩人朝著來時路而迴。


    周遭沉靜的仿佛這個世界不似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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