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表上看,春江花月夜娛樂城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車水馬龍,鶯歌燕舞。


    無數的有錢人來了,帶著激情和鼓鼓的錢包。在這裏消費幾個小時後,拖著被掏空的身體,帶著癟下去的錢包,意興闌珊地離去了。


    他們當中的許多人,等到進來之後,就後悔了。最後離開的時候,發誓再也不會來這個吃人的地方了。


    但是,當他們的錢包再一次鼓起來的時候,他們就會再一次來到這裏。在門口猶豫的時候,他還會安慰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了。


    等到下一次,這最後一次就變成了第一次,於是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最後一次。


    年年歲歲花相似,夜總會也是如此。每次都是相同的程序,相同的職業性微笑和相同的套路。


    但是,如果是經常來的客人,還是會發現。最近幾天,春江花月夜的氣氛,跟以往有些不同。


    具體有哪些不同,不太好描述。隻是感覺到,那些工作人員的態度,似乎有些與以往不同。


    好像更客氣了,更為謹慎小心了。似乎時刻在注意著什麽,生怕受到不知從什麽地方來的嗬斥似的。


    他們確實在擔心,擔心受到劉總的嗬斥。


    劉總就是劉翔宇。他不僅是春江花月夜娛樂城的總經理,還是興陽市春江花月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的老總。


    劉總是個海歸,平時對職工還是很和氣的。之所以發火,是因為老板對他發火了。


    在員工們眼裏,劉總就是大人物了。劉總背後的老板,就更是大人物了。


    這個大人物,員工們都知道,他就是在興陽赫赫有名的企業家金誌柏。


    金誌柏有名,除了他本人就是大富豪之外,還因為他有兩個鐵哥們兒。一個是比金誌柏更為有名的韓楚衛,另一個,別人不一定知道,但是,在娛樂城的員工中,卻是個公開的秘密。


    這個人,就是興陽市的副市長兼警察局局長的馮四海。


    雖然員工們在這裏見過了許多大人物,但是,象馮四海這樣的大人物,能夠出現在娛樂城,還是讓他們很興奮。甚至感到有些自豪。


    他們的自豪,主要是在他們的那些同行們麵前表現出來的。


    別的夜總會,經常會被各種突如其來的檢查所幹擾,隻要那些大蓋帽來了,他們的上上下下,包括老板和經理在內,都得點頭哈腰地小心伺候。


    但是,春江花月夜從來沒有這個擔心。員工們知道,這都是托了那位警察局長的福。


    他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


    他們還知道,警察局長在春江花月夜還有一個常年包間。盡管那個包間不在公共區域,但是,他們就是知道了。


    他們甚至還知道的更多。比如昨天哪個最當紅的小姐去了那個包間,今天哪個新來的小明星要去那個包間等等。


    芳姐已經35歲了。


    作為興陽歡場曾經的大姐大,她的黃金時期已經過去了。


    這個年紀再出台,除非是一些年紀比較大的,具有懷舊情懷的男人,已經沒有多少人會對她感興趣了。


    現在的尋芳客,都比較挑剔。或是找年輕的,或是找有名氣的,或是找有藝術氣質的,或是找高學曆的……。


    芳姐的容貌,其實還是很不錯的。在十幾年前,她很是為此自負。但是,現在,別說她已經老了,即使她不老,也不占什麽優勢了。


    不是因為芳姐不漂亮,而是因為現在的美女實在是太多了。美容手術,幾乎可以在一夜之間,就把人變成美女。


    在她當紅的年代,混跡歡場還被大多數人視為一件下賤之事,但是,短短十幾年間,風氣就變了。隻要你能夠掙到錢,歡場女子也會受到人們的豔羨。


    芳姐知道自己已經競爭不過那些年輕人了,所以,她就退居二線了。


    芳姐不會幹別的,從看守所出來之後,就找到了金誌柏,金誌柏對她還算照顧,安排她在馮四海包房的樓層當領班。


    說是領班,其實手下就一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負責這層樓那幾個包房的服務,無非就是打掃衛生,整理內務,端茶倒水什麽的。相比於營業區域的服務員,要清閑許多。


    現在,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除了馮四海的房間裏有人之外,其他的房間都沒有人。


    馮四海的房間裏,客人也都是老熟人了。一個是他們的老板金誌柏,另一個就是大名鼎鼎的韓楚衛韓公子了。


    按照慣例,隻要馮四海的房間裏有人,芳姐和服務員都不會去打擾,所以,她們今晚,就沒什麽事兒了。可以放心地睡覺了。


    芳姐沒有睡,她在看電視。


    按說,她這個職業,年齡和文化水平的人,應該喜歡看那些愛得死去活來的電視劇,要不就是那些綜藝節目之類的。


    但是,今天,芳姐看的節目,有些奇怪,竟然是國際新聞。


    這是一篇關於一群雇傭兵打仗的專題報道。芳姐不知道什麽是專題,隻是覺得這個新聞很長,但是,她看的津津有味。


    她本是在無聊中選台時,看到了這個節目。她不想看新聞,就準備跳過去。但是,畫麵中的一張麵孔,讓她看了下去。那張麵孔,就是聖林。


    芳姐從未見過聖林本人。她是在看守所裏的時候,才聽說有聖林這個人的。那時候,聖林頂過了警察的刑訊,又把警察關進了鐵籠子裏,讓聖林在看守所名聲大噪。芳姐在看守所裏呆的無聊,就玩起了隔空示愛的遊戲,經常給聖林寫一些情書。


    等到出來後,她就把這些遊戲幾乎全忘了。偶爾想起了,也不禁為當初的荒唐感到好笑。


    後來聖林越獄,芳姐也是知道的。沒想到,這個家夥越獄之後,竟然跑到中東去,先是打下了一個什麽油田,現在,竟然又到沙漠裏打仗去了。


    這次打仗,竟然是為了一群姑娘,該不會是販賣人口吧?


    電話響了,是阿莉打來的。


    阿莉也是個過氣的歡場女子,長相不出眾,年紀也大了,賣不動了,於是就在夜總會裏幹起了推銷酒水的生意。偶爾遇上口味比較特殊的,也不時地客串一把老本行。


    阿莉竟然說,芳姐的表弟來找她了。


    芳姐的老家不在興陽,早些年的時候,因為名聲不好,已經很多年不迴家鄉了。跟親戚們也幾乎斷了來往。


    她是有幾個表弟,隻是不知道是哪一個,來找她幹什麽?


    疑惑中,芳姐來到了營業區。在一個包房裏,見到了這個自稱是表弟的人。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冒充我的表弟?你要幹什麽?”


    楊木林一見到芳姐,心裏就不禁嘀咕起來。


    這個芳姐,雖然盡力掩飾,但是身上仍然有一股風塵味兒。顯然是個歡場女子。長相倒是還可以,隻是年紀總有30多了吧?


    這聖老大,還真是個重口味啊。連這種女子都不放過。


    唉,有些可惜了。比起金枝玉葉的曹大公主,富二代阿黛爾和***趙處長,差了不止一個層次啊。


    在戰場上對敵人務求全殲,在情場上,也是來者不拒啊。


    楊木林心裏雖然嘀咕,到是沒忘了正經事。


    從兜裏掏出一張紙,皺皺巴巴的,上麵寫了一首詩。


    “有個朋友叫我來找芳姐,他說,隻要見了這張紙,你就會知道他是誰了。”


    芳姐剛展開紙,立刻就臉色大變,啊地一聲,就像抓了一條蛇似的,兩手一咋撒,就把那張紙扔了出去。


    然後快步走到門口,開門向外看了看,見附近沒人,才重新關好門。


    等到坐迴桌前時,已經唿吸急促,前胸急劇地起伏著,看的楊木林幾乎有些眼暈。


    “他在哪裏?”


    “芳姐不要害怕,他還在阿菲裏加洲打仗呢。”


    “找我幹什麽?其實我不認識他。這個東西,隻是在裏麵無聊時的遊戲,當不得真的。我和他,其實沒什麽關係的。”


    聖老大啊,看來你這迴要吃癟了。人家不認你啊!真不知道是該替你高興還是悲哀。


    “這些其實都不重要,他和我也都沒把它當成真事兒。關鍵是,如果這個東西落在了金誌柏和馮四海的手裏,會發生什麽事兒?”


    楊木林把紙慢條斯理地疊起來,踹進兜裏。


    “你什麽意思?”


    “看來你還不知道這其中的玄機。那我就告訴你。聖林跟金誌柏、韓楚衛和馮四海是死對頭。這迴你該明白,這封信如果到了他們的手裏,你會怎麽樣了吧?”


    “他們之間有仇,跟我有什麽關係?我隻是個弱女子,為什麽來威脅我?”


    芳姐雖然極力想保持鎮靜,但是,顫抖的雙手和說話的顫音,還是出賣了她內心的驚慌。


    “我們並不想威脅你,隻是要跟你做一個交易。條件很誘人的,不會虧待你。難道你就不想聽聽?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楊木林知道,跟芳姐這種歡場女子打交道,講什麽正義、道德之類的,是沒有什麽用處的。


    這種人入世太深,衡量事物,有自己的一套價值觀,別人是很難打動他們的。或許利益誘惑,更為有用些。


    “你先說說,究竟要我幹什麽?”


    芳姐恢複了理智,開始鎮靜下來。


    “隻是一件小事。”


    “他在阿菲裏加洲,叫你來找我,會是一件小事?你騙鬼啊。老娘什麽人沒見過?眼睛裏可揉不得沙子。”


    “我們想知道,馮四海的包房位置在哪裏?”


    “你們想幹什麽?”


    “這個你就不要管了,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是什麽人?律政司的還是監察廳的?”


    “都不是,我們是打仗的,你不看電視嗎,前幾天我們在沙漠裏打了一仗,很過癮的。”


    芳姐鬆了一口氣。馮四海是市長和警察局長都那個德行,律政司和監察廳的人,她自然也信不過。


    “就這麽簡單?”


    “對,就怎麽簡單。隻要你告訴我們包房的位置,在包房裏沒人的時候,通知我們一聲就行了。”


    “行,10萬楚金幣,一口價。”


    靠,賺錢也太容易了吧?我腦袋別在腰帶上打仗,掙錢都沒有這麽容易啊。唉,人家躺著玩兒都掙錢,咱比不了,命苦啊。


    “把你的卡號給我,我給你轉賬。”


    “一言為定。一會兒我發給你。”


    芳姐說完就要走。


    “這首詩寫的不錯,沒想到芳姐這麽有才?”


    “你以為我們像你們一樣,都是大老粗,隻會殺人?”


    “我的意思是,這張紙你可以拿迴去了。”


    芳姐迴轉身,走近楊木林,幾乎貼到了他的身上,眼睛盯著他。


    “拿不拿迴來,有個屁用。你複印了多少張,我怎麽知道?咱們隻是在做買賣,別整其他沒用的。”


    “好吧,你有沒有什麽話讓我帶給他?”


    楊木林揚了揚手裏那張紙。


    “有,你告訴他,叫他以後滾遠點兒,別來打擾老娘。”


    “好,我一定把話帶到。再見,下次來時,芳姐給我介紹個個好姑娘。”


    “這裏沒有好姑娘。想找好姑娘,到幼兒園去。一看你就是個生瓜蛋子,還硬裝內行。快點打錢,然後滾得越遠越好。”


    說完,芳姐頭也不迴地走了。


    不是讓聖老大滾遠點兒嗎?怎麽把我也算上了呢?


    聖老大,我說你這迴吃癟了吧?


    這個芳姐,倒是有些彪悍。隻是先入為主的觀念倒是很深。我們確實沒複印這首詩啊。


    楊木林出了夜總會,給芳姐轉了帳。過了大約一個小時,芳姐來了電話。告訴款已經到賬,說了馮四海包房的位置,還特意告訴了最佳路線。通知包房裏的人已經很走了。如果今天想去包房,她可以給開電梯雲雲。


    楊木林接到了芳姐電話,立刻通知了錢多多。半個小時候,錢多多從青林縣的一個公寓趕了過來。


    兩人找了一家館子,慢慢吃飯。到了淩晨2點,打了一輛車,來到春江花月夜娛樂城。按照芳姐提供的路線,順利找到了電梯間。


    芳姐已經在電梯裏等候了。


    略一打量電梯,錢多多就知道,這裏沒有安裝監控。也就不擔心會留下行蹤了。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關竅。這個電梯,平時都是供想馮四海那樣的人出入的,自然不會安裝什麽監控了。


    到了馮四海包房門口,芳姐正想用鑰匙開門,卻見錢多多用兩個小鋼絲在鎖孔裏鼓搗幾下,門就開了。


    兩萬多金幣的門啊,光是鎖就4000多金幣,就這麽給弄開了?他們到底是什麽人?敢跟馮四海作對?


    楊木林在門口把風,錢多多在屋內巡視一圈,安裝了竊聽器。不到1分鍾,就開始撤退了。


    電梯到樓下時,芳姐很隨意的問了一句。


    “他沒來嗎?”


    走出幾十米,楊木林迴頭看了一眼,發現芳姐還站在電梯裏,門也沒關,手扶著電梯門,似乎有些發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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