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景墨就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渾身都很難受,骨頭撕扯著肉,亦或打斷筋骨的痛。


    迷糊中,他聽到鑰匙開鎖的聲音,景墨以為自己是幻聽了。然而很快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他驚愕地抬頭,對上蔣昊緊繃的臉。


    蔣昊手裏提著兩個塑料袋,鼓鼓的,他把東西放在床頭櫃上,對景墨道:“我幫你買了熱粥,你先喝了。”


    景墨神色微震,他沒料到蔣昊折而複返。


    蔣昊把打包好的肉粥擺出來,然後過來要扶他。景墨反射性地躲了一下,蔣昊頓住,覺察到景墨的戒備,他道:“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麽樣,你先補充點營養,吃點退燒藥吧。”


    他手伸過來,見景墨還在發呆,道:“有力氣嗎,我幫你吧。”


    景墨不是不餓,可某個羞恥的地方那錐心的痛,那種複雜的情感,讓他怎麽也沒胃口吃東西。


    搖搖頭,他背對著他,悶聲道:“我想睡會,你先出去吧。”


    他能感到男人沉沉的視線就一直盯著自己的後背,甚至能想到,蔣昊隨時都要爆發的模樣。


    “你不吃東西怎麽吃藥?”他聽到蔣昊提高聲音道。


    景墨裝作沒聽到。他心情十分複雜,想到剛才上一秒他還在心裏咒罵蔣昊,這一秒竟然有點心軟,不禁又開始自我唾棄起來。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每次他以為自己挨了當頭一棒,想要放棄的時候,他又給他一顆糖。


    這次,他絕對不會心軟。


    蔣昊沒等到迴答,心情暴躁的很。


    景墨突然在兩人之間豎起了一道屏障,拒絕和他正常交流。


    他簡直沒轍了。


    煩躁地抓了把頭發,他看了眼景墨,走出臥室。


    景墨聽到蔣昊在客廳裏打電話,可聽不太清他在說什麽。


    他本來還眼皮睜著,很快高熱的溫度和不斷冒出的虛汗讓他越來越難受,他閉上眼睛,又開始做夢,詭譎同時真實的夢。


    蔣昊打電話給家裏的私人醫生,胡亂編織了個理由叫他過來。


    門鈴聲響起,他狐疑地打開門,一張俊美冷傲的臉出現在門口,四眼相對,兩人皆是一頓。


    “三師叔……”


    “讓開!”


    三師叔一把拂開他,徑直往臥室走去。


    蔣昊還在發懵,門外一陣騷動,蔣昊意外地看見景然出現在他麵前。


    看到他,景然蹙眉,“你是不是又惹小墨生氣了?”


    不得不說,這個“又”字讓蔣昊臉色不自在。他也知道,景然肯定發現了景墨這兩天的異常。


    他的沉默就是迴答,景然歎了口氣,道:“他怎麽樣了?”


    蔣昊剛要迴答,突然三師叔火急火燎地走出來,直接走到他麵前,道:“蔣昊,是吧?”


    他的神色平靜的很,可是,莫名地,蔣昊卻感到一陣寒意。


    他點點頭,又聽到三師叔追問道:“你是小墨的什麽人?”


    什麽人?蔣昊一時間遲疑了,朋友?戀人?都不對,景墨比朋友更親近,比戀人……又還差一把火。


    景然有點焦急地往臥室駛過去,從三師叔的臉色來看,景墨現在的境況肯定很糟糕。


    “啪——”


    “哐——”


    兩道巨大的聲響幾乎是同時響起,景然驚悚地迴頭,發現蔣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飛到了門框上,捂著臉,悶哼一聲。而背對著他的三師叔,脊背筆直,可細看他垂下的手有些顫抖,他吼道:“不管你是小墨的什麽人,以後離他遠點!”


    景然倒抽一口涼氣,發生什麽了?


    他隻看到守在門口的兩個保鏢,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還有蔣昊那張以肉眼可見腫起來的臉。天,這種時刻,他突然有點同情起蔣昊來了。


    三師叔吼完,還要上前,景然忙喚了他一聲,“三師叔,我們還是趕緊把景墨帶走吧。”


    他其實有點害怕三師叔再來兩下,畢竟蔣昊的身份他也是知道,要真的出了什麽事,也不太好交待。


    蔣昊好不容易才站起來,從頭至尾什麽話都沒說。


    很快,三師叔抱著景墨走了出來,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匆匆下樓了。景然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去上點藥吧,哎。”


    三師叔和景然最終把景墨帶到景泰酒店,雖然景家別墅裏有私人醫生,環境設施也更好。但考慮到景國泰住在那裏,如果聽到自己兒子被爆菊還流血,還不知道會怎麽想,所以還是在這比較方便。


    醫生是景然聯係的,看兩人熟稔的模樣,估計私下是好朋友。其實景然和三師叔都懂一點點醫術,奈何沒有藥物,隻能幹著急。


    好在景墨暈過去了,不知道有個陌生男人對著他的腸壁作業,不然的話肯定又要一番鬧騰。


    他醒來時,已是下午。依舊是腦袋暈乎著,可明顯感身體裏舒爽的很,隻是還有異物感,他用手摸了摸,發現裏麵擦著藥膏。


    “小墨,你醒了?”三師叔守在床邊,見他的動作解釋,“別去碰,我幫你上了藥。有異物感是正常的。”


    “哦……”景墨似乎鬆口氣,如果是三師叔,他好像沒那麽難以接受。畢竟他和三師叔真的就像是家人一樣。當然,他還是有點窘,不過這點窘迫被三師叔突然出現的驚喜衝淡了,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道:“三師叔,你怎麽來了?”


    “死小子,昨晚開始手機就沒人接,我們都急死了。”三師叔沒迴答他的話,反而一頓埋怨。可嘴上擔心埋怨,卻動作麻利地給他倒了杯溫水,看他喝了,才道:“你大哥陪我去的公寓,剛才接了個電話他先迴公司了。”


    景墨從三師叔的寥寥數語,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小墨,”諷刺了一番蔣昊的不是之後,三師叔義正言辭地對他說,“聽三師叔的,他不是你的良人,你不要再陷進去了。”


    很難聽到三師叔和他說這麽重的話,景墨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他也責怪蔣昊一點都不珍惜他的身體,但這次真的源於一場意外,誰也不知道蕭軒對他起了那種心思,而且還對他下藥,一種還不夠,竟然是兩種。所以,也不能全怪蔣昊,即使蔣昊讓他受傷是事實。


    一碼歸一碼,蔣昊也救了自己。況且,那種情況,兩人似乎都迷失在激烈的性.愛裏,以至於事情超過了控製。


    他還依稀記得蔣昊給他買藥,甚至,打電話叫醫生。


    隻可惜,後來他暈了。


    不知道到底客廳裏發生了什麽,不過,對上三師叔,估計蔣昊沒討著好。


    “我,我知道。”景墨何嚐不懂三師叔的意思,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明明一開始蔣昊說要和他嚐試時,他真的開心極了。可現在,兩人也沒發生大的摩擦,怎麽他就這麽憋屈呢。


    是不是這輩子他過的太舒適了,他才覺得自己委屈。明明上輩子,比這痛苦多了。


    “你知道?嗬,你不知道……”三師叔歎了口氣,那雙明亮的眼瞳像是看進了他的內心,“你不是被他束縛,你啊,是被自己束縛了。”


    三師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囑咐幾句,走了。


    門外,祁進正好送吃的進來。他望著走遠的三師叔,冰涼的鏡片泛著冷光,既然要提醒,為何不說明白點呢。


    景然下班後也來看了景墨,當問及昨晚時,景墨遲疑了。他不知道是否要把蕭軒的事情和盤托出。


    最後,他還是沒說。景然過不了多久,就要和季馨雨確定婚事。公司的工作他也駕輕就熟,對他來說,現在還不是卷入這場陰謀的時候。上輩子,景然完全隻是個旁觀者。所以,景墨肯定,這一世,蕭軒應該對景然沒什麽加害之心。


    這樣想著,他最後對景然說:“我在酒吧喝多了,蔣昊來接我,後來我們倆都有點醉了,所以……”


    “哦,可蔣昊他也……哎,算了。公司那邊我和陳經理說了,你病好後再上班吧。”景然哪裏能想到這事和蕭軒有關,見他這般解釋,也沒覺得不對,囑咐幾句就走了。


    茶幾上擺著景墨手機,景然心細,怕有人找他不方便,幫他把手機從公寓帶了出來。


    此時屏幕上有幾條未接電話,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的。


    景墨直接忽略了。或許,他應該借用這幾日的空閑,好好思考下,自己和蔣昊以後到底何去何從。


    **


    連著兩天,蔣昊都沒聯係上景墨。


    他知道,景墨是躲著他了。這次,他沒有貿然去找他。雖然他知道,景墨最大可能就住在景泰酒店。


    “嗨,蔣二少爺。”這日他正夾著書本從教學樓出來,突然肩膀被人扯住,


    孟陽從後麵賊兮兮地攀上來,英俊的臉上春風得意,“你最近……哎,我擦,你的臉……”


    孟陽在看到他臉上的創可貼時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他納悶地湊近觀察,最後來了一句,“你這,該不是女人扇的吧?”


    別問為什麽孟陽知道這是扇的耳光,而不是拳頭打的,原因很辛酸。


    “哎,應該不是,嘿嘿,怎麽有女生舍得打你呢。”見蔣昊漆黑的雙眸掃來,孟陽馬上收起戲謔之心。不過,到底是誰啊,打得過蔣昊,還敢扇巴掌,他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你和景墨吵架了吧,我就說,今天你竟然沒和他走一起。”


    平時吃飯的點,這家夥絕對是要等景墨一起去餐廳的。看今天這麽異常,孟陽自以為猜到了真相。


    蔣昊腳步一頓,臉色陰鷙,沉聲道:“孟陽,你是不是皮癢了?”


    孟陽嚇得趕緊離他三步遠,摸摸鼻子,訕訕道,“開個玩笑嘛,都是兄弟,嘿嘿,我幫你聯係他,別生氣。”


    因為高中時代,這兩個家夥因為一個無厘頭的吻,冷戰過好長一段時間,孟陽便覺得他們吵架也沒什麽稀奇的。他拿起手機打給景墨。


    蔣昊已經走遠了,孟陽忙追了上去。


    兩人撿了個安靜的隔間,蔣昊點了菜,孟陽一臉鬱悶地跟上來,捂住心髒哀嚎,“小白菜不接我電話,人家的心好痛……”


    蔣昊冷眼看著他演戲,等他知趣地安靜下來了,才道:“你手上能拿出多少錢?”


    “噗——”孟陽一口茶噴了出來,很意外話題怎麽突然轉到這來了。不過見蔣昊認真地看著他,他忙正色,片刻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沒多少,你也知道,我沒存的習慣,怎麽,你要用?”


    “嗯。你把跑車折現吧,那麽多留著下蛋啊。”蔣昊毫不客氣道。


    黑!真黑!一提跑車好像要孟陽老命了,他氣極,“你,你……”你了好久他也沒想出什麽足以泄憤的詞,最後放棄了,道:“你要錢幹嘛,千金買笑啊。”


    蔣昊一愣,隨即勾唇,千金買笑,這個詞不錯。


    晚上,蔣昊沒迴寢室,而是徑自來到景墨的公寓。


    他洗完澡,躺到大床上,這裏的被單他換上了幹淨的,是景墨洗了晾在陽台的,散發著清新的柔順劑的香味。他睡在上麵,深唿吸一口,莫名感到眷戀。


    拿出手機,他給景墨發了條信息:晚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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