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天一夜也不曾有停止的跡象。舒愨鵡琻


    無聲無息的,就那樣一朵朵悠然而下,緩緩地落在地上,安靜優雅。


    早晨醒來的時候,夜雪已經不在房間裏了,床邊火爐燒得紅彤彤的,外麵雖大雪紛飛,屋裏卻溫暖如初。


    我披了件外衣,起身走到桌邊,桌子旁邊的架子上放著溫熱的洗臉水,盆邊搭著幹淨潔白的擦臉巾,桌子上擺著各種各樣精致的小點心,還有一壺冒著熱氣的蜂蜜水。


    沒想到這孩子年紀雖小,心思倒是挺細,考慮的如此周全。


    我抱著熱氣騰騰的地蜂蜜水沉思了一下,然後放下蜂蜜水,走到一邊的衣櫥旁邊打開,一拍拍精致美麗的各色衣裙差點晃花了我的眼睛。


    我選了一件天藍色的曳地長裙,在肩上披了個雪白的狐狸皮小披肩,走到梳妝台前坐下。


    梳妝台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雕花小匣子,滿滿地堆了一片,我好奇地伸手一個個打開。


    金光璀璨,琳琅滿目的鳳釵,發簪,還有晶瑩剔透的水晶耳飾,顆粒飽滿的珍珠項鏈,南海藍寶石吊墜,偌大的紅瑪瑙戒指,各種材料製成的名貴手鐲,腳鏈,應有盡有,讓我好像是突然掉進了一個藏寶洞,隨便拿起任何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這孩子,我頓時有些無語,這是準備用金銀珠寶,華麗衣裙來追求我嗎?


    我隨意挑了根沒有絲毫花紋墜飾的白玉發簪,將一頭長及腿窩的黑發簡簡單單地挽了起來,然後抱起那壺蜂蜜水走到門外,拉開了房門。


    天地之間,白色的精靈安靜地落下來,外麵白雪皚皚,銀裝素裹,連成潔白的一片,遠遠望去竟無法分出天與地的區別。


    我裹了裹身上的小披肩,抱著蜂蜜水一腳踩上厚厚的積雪。


    咯吱咯吱……


    腳踩在雪上的聲音在空曠無人的街道上靜靜地響起。


    昨日我來的時候還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現在卻隻剩下裏一片聖潔的純白。


    夜雪的軍隊都駐紮在城東的廣場上,那裏有一座巨大的營帳,夜雪每日就是在那裏和眾位將領處理軍中大事。


    北雪夜闌說陵霜的遺體應該就存在那座營帳裏的某處,可惜營帳外有重兵把守,除了每日固定的議事時間,其他時間隻有夜雪召喚,那些將領才有機會進入營帳,就連北雪夜闌也不能隨意出入,所以他也不知道陵霜到底被放在何處。


    我小心翼翼地抱著蜂蜜水,深一腳淺一腳地向著那座高大的營帳走去,越是走近,心裏便越是酸楚一分。陵霜,我來了,裳兒來接你了!


    “讓我進去!”


    我靜靜地看著營帳外麵無表情的兵衛,毫不退讓,鋒利寒冷的刀劍橫在我麵前,好像是隨時都會刺過來。


    “沒有皇上的命令,我們不能放你進去!”


    守在營帳外的兩個士兵也毫不退讓地看著我,說什麽也不讓我進去。


    “你們讓我進去好不好,我要見你們的皇上,要不你們進去向皇上啟稟一聲,他一定會見我的!


    “皇上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趕緊滾,否則過會丟了性命可不要怪我們兄弟倆!”


    麵無表情的兵衛橫著劍攔在我身前,不讓我靠近營帳半步。


    兵營重地,本就不該有女子出現,這是曆朝曆代遺留下來的規矩,我知道,卻還是來了。


    “淩裳?你怎麽會在這裏!”


    背後,有低沉清朗的聲音驚訝地響起,我迴頭去看,就見北雪夜闌站在我身後不遠處,一身銀盔銀甲,英氣十足。


    “參加瀾王殿下!”


    那兩個守門的士兵齊齊單膝跪地,向北雪夜闌請安。


    “夜闌,我想去見夜雪,可是他們不讓我進營帳!”


    我有些委屈地看著北雪夜闌,抽了抽凍得不停流著鼻涕水的鼻子。


    好冷的天,明明是陽春三月,卻比寒冬臘月還要冷上許多,也不知道被我抱在懷裏的蜂蜜水有沒有冷透。


    >


    “以後這位姑娘要進營帳,你們不必阻攔!”夜闌威嚴十足的聲音冷冷地響起。


    “可是皇上有令,任何人,尤其是女人不得擅進兵營……”


    那兩人有些為難地說道,看來夜雪治軍很嚴,讓他們半點不都敢違抗。


    “要是你們不想死就照本王說的去做,如果出了什麽事情自是有本王擔著!”


    話說到這份上,那兩個侍衛雖然還是覺著不妥,卻也沒有再堅持下去,目送著我和北雪夜闌進了營帳。


    這座巨大的營帳從外麵看很大,從裏麵看更是大的離譜。


    普通的營帳都是可以一眼望過來的,可是這座營帳裏麵被幾道布簾隔成了幾個小間,讓人看不到每個小間裏的情況。


    “你跟我來!”


    北雪夜闌當先向中間的一個被厚厚的帷布遮的嚴嚴實實的小間,聲音低沉地提醒我。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就見他走到布簾前,手一伸將那布簾掀了起來,然後示意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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