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問:“你是說那個林氏找到你,告訴你你娘還活著?”


    杏兒點頭,“是她告訴我的,我不信,可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忍不住,便迴家問了我爹。&”


    看到杏兒眼裏明顯的失望和被欺騙的複雜感情,如花便知,杏兒和二伯這一場對話,怕是不會那麽和順愉快的。


    “二伯承認了?”


    杏兒咬了咬嘴唇,搖頭,“沒有,他罵我聽信別人胡說的話,和他頂嘴。”


    如花想了下,要是杏兒的娘真的是當年跟著人跑了的,那二伯怎麽會承認呢,他一定會瞞的死死的。


    杏兒擦了下鼻子,吸了吸,接著說道:“他不承認,我和他吵了一架,樓氏上來勸,我就罵了她,誌磊和誌淼圍著我嚷嚷,說我欺負他們的娘,我氣不過,就把他們給推摔在地上。嗬嗬,他就不高興了,抬手就打我。爺爺和奶奶來了,才停了手。”


    也許是恨極了吳立德打了自己,杏兒咬牙切齒地說完,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流下了臉龐。


    如花輕歎一口氣,出聲問道:“二伯打了你,你氣不過,便離家出走,跟著馬羊兒他們來了京城。”如花的話是陳述事實,並不是在問杏兒。


    杏兒胡亂地擦了下雙眼,看向如花,“本來沒打算來京城的,我就是有些氣不過,我希望那個婦人是在騙我。可,我發現居然是他們在騙我,爺爺奶奶,我爹,就連我大哥,他居然也早知道,就我一個不知道。我就跟個傻子一樣,他們憑什麽要騙我,他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明明有娘,我娘還活著,他幹嘛要娶樓氏,有我哥和我,他還不行嗎?為啥那兩個小的生下來後,他成天抱著哄著,好吃好喝好玩的給買著。我和我哥小時候哪有吃過糖,就連飯都沒吃飽過。”


    如花無話可說,再婚的家庭,總會事端一件件的發生,前麵的孩子和後麵的孩子,也不可能一碗水真的端平了,何況,森堂哥和杏兒他們出生到十來歲這期間,吳家很窮,二伯吳立德連飯都吃不上,成日裏要勞作要出去打工賺銀子養一大家子人,哪裏有那個能力和精力去看護孩子陪孩子玩耍。而誌磊和誌淼出生前後,吳家的日子已處在脫了貧奔小康的時候,日子越過越好,銀子也越掙越多,這個時候,二伯有能力給孩子好的生活條件,也有心情陪著兩個小兒子玩耍嬉鬧。杏兒在意的,難過的,也許並非在於陳小菊這個女人是否還活著,而是二伯他對他們兄妹的關心度。


    世家萬物,無比較還好,有比較總是能分出個高低,情感的太平若是傾斜了,隻會讓人心傷難過,有那性情敏感的,自是會極易地鑽進死胡同裏去。


    有東子的事在前,杏兒已覺得沒有一個人幫她,沒有一個人支持她,她被整個家裏孤立著,如今,再得知自己的親娘還活著的消息,家裏的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可想而知,她又會怎能接受得了,如果是換作如花,她怕是也會認為自己被大家騙了,沒有人可以信認。


    “我沒地方去,就在張家寨呆了幾天,那些天裏,我想了無數次,我這心裏不舒服,真的很不舒服。我爹那樣,我哥有事不跟我說,爺爺奶奶還說我懂事,有好日子過卻非要跟我爹吵鬧。小叔勸我要我聽我爹的話,大伯娘也來跟我說,要我學蘋兒姐,找個好男人嫁了,將來在婆家過的好才是真正的好。我,我腦袋裏全是他們跟我說的話。如花,你不知道,我那個時候,特別的想你,就想著,要是你在的話,你跟我說的話,肯定不會像他們一樣。我沒有人可以說心裏的話,我想找東子哥說說,也許,他和他們不一樣。”


    說著,杏兒看向如花,如花正定定地看著她,杏兒說:“你不問我東子哥跟我說了什麽嗎?”


    如花想了想,說道:“我想,表哥會安慰你,會開解你,會跟你說他娘的事,他會說,你娘活著,你應該高興,至少,她不會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不是清明節你要到墳上去磕頭,隻能緬懷的人。”


    杏兒咧了咧嘴,眼裏閃過詫異,嘴角卻是勾起一抹笑來,雖說這笑容比哭還難看,可如花看的出,杏兒的笑容不複方才的冰冷,有一絲暖意。


    “是,東子哥和你說的話的意思雖不完全相同,但意思一樣,人活著總比死了的好,她能活著,能過上好日子,我們就該為她高興的。也是在東子哥和我說了這些話後,我算是清楚了,我知道了他說的血濃於水的意思,我娘她再怎麽不好,她都是生我的那個人,她和我爹的事,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不隻是我,還有我哥,我們都沒辦法去管他們之間的那些陳年舊事。他們有他們的活法,我哥和我有我們要走的路。我哥不跟我說,一定是怕我這個性子會做出什麽傻事來。我不該怪我哥的,他不像我爹和爺爺他們,他們是為了吳家的名聲,是為了我爹的臉麵。”


    如花眨了眨眼睛,可不是嘛,男人的臉麵比金子還貴重,任誰有個跟人跑了的媳婦,那誰也不會說出去的,就是對自己的子女也一樣,一是臉麵問題,丟不起那個人,而且當爹的要在孩子麵前樹立威嚴的高大的形象,要是孩子知道了,不管他們認不認為是母親的錯,都會叫當爹的覺得自己在兒女麵前丟了臉。二來是為了兒女好,如花知道,古代這個時候的人的思想保守,有這樣的一個娘,兒女的婚事都會受到影響,爺爺和二伯他們瞞著,也並非隻是為了二伯的臉麵,更是為了誌森和杏兒,還有家裏其他的幾個孩子的婚事。


    “和東子哥說了這些話後,我心裏好受多了,我才真正的認識到,東子哥和我說的那句話是真心的,他,他一直是把我當妹妹的,也隻有真心把我當妹妹,才會像我哥一樣,心裏有我,有事會護著我,開解我,勸慰我。”


    如花把濕帕子給杏兒,杏兒擦了一把臉,又捂著眼睛,舒服了好多,這才放了帕子到水盆架子上去,迴過身來,跟如花繼續說:“我沒忍住,偷偷去瞧了她。她過的不太好,她跟的那個男人被下獄,到穎州府的采石場去采石頭服役去了。她還有個兒子,我去看時,正病著,她給那孩子去藥鋪抓藥,帶的銀子不夠,跟大夫求了半天,才賒了兩副藥迴去。我看她求大夫時那個樣子,應該不是個狠心丟下孩子的女人,可一想到我和我哥那麽小的時候,她居然能跟著一個男人走了,不再管我和我哥,我就想,這也許是她裝的,她能丟下我和我哥不管不顧,她小兒子病了,她又怎麽會真的那麽難過呢。”


    吸了吸鼻子,杏兒苦笑一下,搖了搖頭,像是在迴憶著當時的情景,“唉”,重重地歎了口氣,又說:“我這人還真是自以為是,她又怎會不是真心對她的這個小兒子好呢,就像我爹,不是也把那兩個小的疼的很嘛。算了,不說她啦,看過了,她是不是過的好,我也隻能在一邊上偷偷地看看罷了,再怎麽說,她活著有了個小兒子,她該是知足的。我的日子要我自己過,她就當是個路人,我見了也不認識她。”


    如花輕抿了口菊花茶,加了幾次水,甜味已淡了,細想一下,每個人的生活都不相同,過的好與過的不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杏兒雖未說過她娘為何會跟那個貨郎一走了之,但如花也不難猜到,吳家那個時候窮,因為大伯吳立賢和小叔吳立武退伍迴家又是以一個病殘之身迴去的,一家的重擔就落在了爺爺和二伯的身上,爺爺的年歲日漸大了,一家的重擔其實是落在了二伯的肩頭,那麽,杏兒的娘也許是看到前路黑暗,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貧窮叫她已走頭無路,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能給她好日子過的男人,這便有了後來的事。隻是,沒想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吳家現在的日子越來越好了,二伯有了鋪子,能給誌森和杏兒掙一份體麵的聘禮和嫁妝,而杏兒娘那邊,卻落的了個男人入獄,為了給孩子治病的幾副藥卻隻能賒賬的地步。


    張捕頭做的事,吳立德知道的是結果,雖有些心驚張捕頭行事的狠辣,但吳立德沒有亂起慈悲之心,隻要林家峰他們沒有翻身的機會,他們就不能再來吳家勒索銀子,糾纏自己的一雙兒女。對於林氏向杏兒挑明了陳小菊的事,吳立德氣恨不已,跟張捕頭道謝之時,又提了下,張捕頭自會去警告林氏,叫她不能再亂說話。而這些事,杏兒不知道,自然不會向如花說起。


    “我這次來京城,其實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看你能不能把我留在這兒,我暫時不想迴村裏。”杏兒遲疑了下,還是把她來京的目的說出了口。


    “你不想迴家麵對二伯他們?”


    杏兒抿了下嘴唇,點頭,“嗯,他們動不動就跟我說要把我盡快的嫁出去,我很煩,我還不想嫁人,我,我想再掙些銀子,等我哥成親後,我再考慮我的婚事。”


    如花聽杏兒提到誌森,想到了張家寨的柳兒,“你在張家寨住在哪家?”


    “我住在柳兒家。”


    如花露出一副果然的樣子,“你想把柳兒說給森堂哥,他不是都迴絕了。”


    說起自己哥哥的事,杏兒一掃之前的陰鬱,開心的說道:“柳兒不錯,我和她相處了一段時間,覺得她當我嫂子很好,我就想再試試。你也知道我哥是個悶不作聲的性子,以前話少的可憐,這兩年有你那辦法,他這話才多了些,可真遇到這樣的事,他怕是不會主動的,柳兒家雖窮,可行事大方,幹活利落,對我哥又是真情實意的,要是他們能成了,柳兒一定會照顧好我哥的。”


    “你做了什麽?”如花覺得杏兒來京並非隻是因為她要躲避自己的婚事。


    杏兒眼神四下裏亂瞟,咬著牙,過了一會兒後,才扭捏著說道:“我,我裝病,把我哥叫來看我,那個,那個,柳兒在洗澡。”


    如花雙眼一閃,張了張嘴,無奈地衝杏兒伸出個大拇指,“你牛。”


    杏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紅通通的鼻子,說道:“我哥發脾氣了,我不敢再呆在那兒,知道你要人來京城,我就跟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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