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聽了如花的話,起先還一直忍著,倔強地不肯哭,.


    可心底裏那根叫做“堅強”的弦已繃斷了,她又怎會就這麽一直忍下去。


    不知何時,眼淚就如開閘的洪水一般流了下來,一發不可收拾地就這麽流著。


    淚水滑落臉頰,等杏兒意識到自己哭了起來,眼淚止不住的時候,小聲的抽泣聲頓時高了八度,轉為了嚎啕大哭,驚起那樹上的鳥兒,向著遠方飛了去。


    紅衣和巧如早就在如花的示意下退到了荷園外,兩人聽到裏麵的哭聲,紅衣自若地站著,隻在心裏猜測著杏兒的事,巧如偷眼瞥了紅衣兩眼後,便眼觀鼻鼻觀心地垂頭靜立著,作為奴婢的人,她深知知道的越少對自己越好。


    杏兒的哭聲漸漸地低了下來,長久的哭泣叫她疲累不已,如花已在她能控製住的時候把她扶到了石椅之上坐下,拿著如花給她的絲帕,杏兒胡亂地擦了擦。


    “走吧,迴房去先洗洗,哭累了,喝點水潤潤噪子,等你精神好些了,咱們再說。”


    杏兒想開口拒絕,她急切地想把那個人的事跟如花說一說,不吐不快,可是,張了張嘴,噪子幹疼幹疼的,如花再勸了下,杏兒也隻好跟著如花,先出了荷園,看到紅衣和巧如時,杏兒不自在地低下了頭。


    迴到屋裏時,杏兒請如花稍坐一下,她立刻去洗臉,巧如按如花的吩咐去泡了一壺菊花茶,便和紅衣先退了下去。


    杏兒草草地洗了臉出來,看如花正手執著茶壺倒了兩杯,紅衣和巧如都不在,屋門也關的緊緊的,杏兒輕不可見地鬆了口氣,她就怕因為一點點的猶豫,就放棄跟如花訴說的衝動,還好,如花還在。


    嫋嫋的菊花茶香撲鼻而來,杏兒捧著茶杯輕嗅了幾下後,吐氣吹了吹,慢慢地嚐了兩口,菊花茶裏放了糖,甜甜的,衝淡了她喉間的苦澀和幹疼。


    時間很慢,又很快,杏兒接連兩杯菊花茶已入肚。


    抬起頭來,杏兒一吸鼻子,喉間吞吐了幾下,適應了喉間略微還有點不適的感覺後,這才開了口,向一直靜坐著陪著她的如花娓娓道來。


    “自打沒在我家的麵館裏幹活後,我已很少去鎮子上,一般都是在你那三千畝的地上看著他們春耕或是繼續開荒挖渠的活計,每七天左右才到河道邊去巡查那些小吃攤子的生意,這樣才會在鎮子上多停留一下。記得我上次遇到幾個人圍著我罵我還想動手動腳的時候,就是一個鎮子上的婦人在一旁挑唆的,我隻當是我以前在擺攤或是在麵館時沒招唿好人家,她來尋我的不是,說幾句風涼話想出出氣的。誰料,竟然不是的。”


    杏兒說著,臉上一閃而過那種痛恨的表情,眼裏更是火花四射,如花看了,便知這個婦人有問題。


    “你知道嗎?這個婦人是誰?”杏兒突然聲音提高,臉上的表情轉為扭曲著的猙獰之色,叫如花微微地有些不安。


    如花猜不出來,隻能搖頭,杏兒也未曾指望如花會猜出什麽來,隻是在用一種問句來表達她此刻一想到那人時還盛怒不已的心情。


    杏兒咧著嘴,扯出一抹比哭都難看的笑來,如花看到杏兒的雙手在顫抖,茶杯裏的茶水灑了出來,灑在了她的手上,如花忙把帕子遞過去,杏兒放下茶杯,眼裏空洞無物卻又自然地接過了帕子在那兒擦著手。


    “她是誰?”如花很是好奇,見杏兒久久不語,便問道。


    杏兒捏著帕子,緊緊地雙手握成一團,半晌,吐出一口濁氣來,繼續說道:“她?先不說她。說說另外一個人吧。”想是在迴憶著曾發生過的往昔一樣,杏兒的眼神變得迷離悠遠,雖是麵向著如花,但她的眼神卻是透過了如花,不知在看著什麽。


    “我一直不喜歡樓氏。”杏兒說了一句。


    如花心道:這個我們都知道。


    “我不記得生我的那個女人長得什麽樣子,是不是漂亮的,是不是做飯做的好吃的,是不是愛笑的,是不是幹活麻利的。我問過我哥,我哥以前話很少很少,幾天不說一個字都是常事,所以,我問的事他有沒有給我迴答,嗬嗬,說實話,我都不記得了。但我堅定的認為,她一定是對我和我哥像大伯娘疼愛蘋兒姐她們三個一樣的,因為我和我哥是她辛苦生下來的奶大的。”


    如花聽到這裏,心突地一跳,看著杏兒,眼裏閃過不可信的光茫,心想:不會吧,那個婦人是杏兒姐和森堂哥的親娘?他們的娘不是去世好久了,難不成還活著?這又是怎麽迴事啊?說不通呀,親娘見了杏兒會挑唆混混去挑戲欺負自己的親閨女?


    杏兒沒有看到如花眼神裏的猜測和疑惑,她一字一句地說著,語氣不緊不慢,聲音也較方才低緩了些。


    “她死的早,所以我和我哥基本上都是大伯娘和奶奶帶大的。大伯、小叔去打仗,迴來時,大伯沒了一條腿,身子差,幹不了活了,小叔眼睛看不見,也不方便幹啥活。家裏除了爺爺和我爹,就隻我哥一個男娃男勞力,可我哥還小。在大伯和小叔當兵到他們迴來的那些年裏,家裏就靠爺爺和我爹種了地後,去鎮子上找點活幹,掙幾個銅板,養活一大家子的人。你也應該記得,你當初剛見到我們時,我們家裏是連飯都吃不飽的,衣服也是補丁落補丁的。”


    如花自然記得,初見杏兒時,她和東子表哥背著柴去鎮子上賣,從村裏到鎮子上,背上又背上高高的一大捆柴,沒有差不多一個時辰是走不到的,而且,一捆柴也就幾文錢。吳家那個時候,確實一貧如洗。


    “樓氏她嫁給我爹時,我雖有些不樂意,但想著要是她能和大伯娘一樣,那我和我哥就能有一個好娘親疼愛了,所以,剛開始我並沒有那麽討厭她。後來,我看到她從不下地,爹說她身體不好,不會幹地裏的活,就不用去了。還有,她做飯還是跟大伯娘和奶奶學的,這樣說吧,是咱農村裏婦人幹的活,她都不會,隻繡活能拿的出手。我覺得我爹是鬼迷了心竅,所以才會娶了這麽個什麽都不會的女人,我爹是家裏的頂梁柱,他的媳婦不說幫他的忙,還怎能扯他的後腿,要他累死累活的照顧呢。我氣我爹受苦受累,便越來越不喜歡樓氏。”


    二嬸樓氏長得漂亮,性情也溫柔,這樣的女人男人一般都喜歡。如花想,樓氏不會種地這些活,再加上她平常說話和一些行為,既然她是逃難流落在大吳村的,那隻能說明她以前的家境不錯,並非農戶裏啥活都要幹的農家女。


    杏兒接著說:“不喜歡她久了,就越加的想,如果我那個娘活著,那我爹也不會娶她,我們一家人都會幫我爹幹活,讓我爹不那麽累。我是盼著她活著的,誰不想親娘活著,誰不想有親娘疼愛著。嗬嗬,我就是個傻的,她活著怎樣?她能比得上樓氏漂亮嗎?她能比得上樓氏溫柔嗎?她能比得上樓氏得我爹的喜歡嗎?”


    此刻,如花已堅信自己的猜測準是猜對了,杏兒的親娘還活著。


    杏兒眨了眨眼睛,伸手狠狠地抹去不自覺地又流下的淚水,微仰著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如花抿了抿嘴,隻能輕歎一聲。


    頭一甩,杏兒看向如花,詭異地一笑,說道:“如花,那個女人她活著,知道嗎?她活得好好的。她叫陳小菊,嫁給了吳家老二,生了一男一女,後來在一次迴娘家時得了急症死了,我爹迴來是這樣告訴我們的。十來年了,我一直以為她死了,一直以為。可笑嗎?她居然沒死,活的健健康康的,有夫有女有子。鎮上的那個婦人,就是她的小姑子,人家是因為我和我哥這兩個不孝順的子女不孝敬親娘,所以才氣不過的找我的麻煩的。”


    如花吃驚地出聲:“不會吧?”


    杏兒點著頭,笑的有些悽涼,“會,千真萬確。她有我爹,有我哥,有我,可她嫌棄我們家窮,氣我爹掙了錢不給她,要去養大伯家的孩子。知道嗎?她為啥說是死了,這麽多年沒露過麵。”


    杏兒詭異的一笑,突然向著如花麵前一探,如花下意識地身子向後一避,杏兒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嘴巴一張一合地說道:“她偷人,她紅杏出牆,她和貨郎跑了,她不要我爹和我們兄妹了,她沒臉呀,沒臉見我們,我爹收拾不了他們,隻能吃個啞巴虧,就說她死了,得病死了,也好讓他自己臉上好看些,也好叫村裏的人不笑話我哥和我。這是我爹說的,我相信,卻又瞧不起他,我寧可他不為了他的臉麵和我們,應該把那個男人一刀結果了才是。”


    杏兒捂著眼睛,是不敢看如花的,她怕看到如花眼裏的同情或是輕視,有那樣一個娘,是該被人看不起並輕視的,如花會同情自己,杏兒知道,如花心善,而且她的心思想法與別人不同,同情會有,輕視或許也會有,但,隻是一點點,不會叫她難堪的下不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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