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在炕上躺著的族長,如花轉身出了屋。[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族長老了,這麽不停地磕頭,腦供血不足,不就容易暈嗎。


    唉。如花長歎一聲,還好,族長爺爺沒什麽大事。


    二河已經從縣裏迴來了,給如花悄悄地稟報了沈翔和常鶯鶯的去向。


    不錯,沈翔最終還是把常鶯鶯和春桃帶離了彭田縣,至於去了哪裏,就不是如花關心的了,那是沈翔的事,隻要不是送到她家來就成。


    作坊食堂裏抽調了兩個人去北麵的工地上給幹活的人做飯,如花就把那個從閃掮客手裏搶過來的美麗少女莫琳和她娘齊氏一起安排到食堂去幫廚了。


    莫琳的爹莫倫凡和弟弟莫遠帆則暫時都安排在項東的手下,在麗人坊的男工工作間裏,做著風鈴、捕夢網這些的。


    荒地這邊姥爺帶著人也在加緊整著荒地,到了中午的時候,如花叫她招來的這些長工、短工還有村子上來幫忙幹活的村裏人,都到食堂去吃飯,如花除了給他們付工錢外,還管著他們一頓中午飯。長工則管著一日三餐,現在全都由食堂的人來負責做。


    在家吃了飯,如花因為族長求她的事,覺是有些心煩,沒有在屋裏休息,而是出了院子,到作坊裏去逛了一圈。


    路過食堂時,看莫琳在那兒提了個大木桶正要去倒水,一個人影從後麵就跑了出來,追上了莫琳,一把奪了莫琳手裏的桶子就走。


    “呀,你?”


    “太重,我力氣大。”


    一個紅了臉跟在後麵,想拿迴桶,一個快步在前麵走。


    如花饒有興趣地看了一會兒,直到兩人都走了,如花才從門邊上走了進去,心裏感歎:長的好看的女生就是招人照顧啊,廚娘提著大木桶倒了一個多月的水了,也不見有人幫著給提過。


    “如花,吃了嗎?”


    吳五叔吳立仁和吳立冬幾個坐著正吃著飯,看到如花,就問她。


    如花看向他,笑著說:“吃過了,吳五叔,你們幾個怎麽才吃啊?”


    看了眼食堂,隻剩吳立仁和吳立冬、吳誌方、吳誌元和吳和三了,如花就問他們。


    吳和三拖著個不好使唿的腿站起來說:“我們腿腳慢些。”


    如花忙叫他坐下,他和如花的爺爺同輩。


    “您快坐下接著吃,我就是隨便問問。”想想也是,除了吳立仁外,他們四個都是她招進來的傷殘人士,不是缺胳膊就是腿腳不好的,這打飯吃飯的,恐怕就比常人要慢一些。


    “如花,來,五叔問你個事。”


    吳立仁三下兩下的吃光了碗裏的飯菜,擦了擦嘴,起身走到一邊去,叫如花。


    如花過去,吳立仁就問她:“如花,這新來的廚工,就是那個叫莫琳的姑娘,她是哪個村的?今年多大了?我這邊有個親戚,他家兒子看上人家姑娘了,想找人問問,正好你過來,五叔就問問你。”


    “哦?”如花想到剛才看到的一幕,就說:“五叔,她今年十五了,家是哪個村的我還真不知道。”


    吳立仁點了點頭,瞧見莫琳進來了,便沒再說話,莫琳看到了如花,跑了過來。


    對著如花屈膝一福,說道:“奴婢見過二小姐,二小姐要吃點飯菜嗎?奴婢去給二小姐盛。”


    這一番話說完,整個食堂裏有些安靜,吳立仁那張刀疤臉的表情有些愣了,而原本說說笑笑的吳立冬幾個人都看著莫琳,那個提著個木桶進來的吳立白傻站在門口,也直直地望著莫琳。


    如花察覺出食堂裏的這幾個人的情緒轉變,對莫琳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吃過飯了,我就是來隨便走走,你去忙你的吧。”


    “是,二小姐,奴婢去洗碗了。”


    莫琳說著,轉身往後廚走去,轉身的一刹那,如花看到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難堪,和她眼裏冒著的那種叫自強的堅韌光茫。


    如花心念一轉,終於有些明白莫琳方才那麽熱情地來招唿自己的目的了,再看都不說話的幾個人,如花輕輕地在心裏又歎了口氣,這是個好強的女孩子啊。


    吳和三看到門口站著的吳立白,就叫他:“立白,站著幹啥呢,一會兒還要去幹活,你還不迴家去看看你弟弟吃了飯沒有。”


    吳和三是吳立白爺爺的兄弟,吳立白要管他叫一起二叔爺的,吳和三怕是看出了這個侄孫的心思,便給這傻小子找著台階,叫他快走。


    吳立白愣愣地看了眼吳和三,見一桌上的吳誌元和吳誌方、吳立冬都看著他,吳立白的臉一紅,繼而又變白了,提著個桶子有些機械的進了後堂。


    吳立仁似乎也發現吳立白的心事了,不由地搖了搖頭,說:“我還是給那家去說一聲,再找別人吧。”


    如花聽了,沒說什麽,對於這農家的人來說,娶一個家裏條件同樣不好的農家女,都比娶一個是別人家家奴的姑娘要好百倍。


    莫琳她出眾的樣貌是引來不少小夥子的愛慕,可是,她這賣身為奴的身份,卻鑄就了她擇偶的局限性。


    什麽時候,都是講究門當戶對的。


    “五叔,五嬸的身子好些了沒?”如花有些沒話找話的跟吳立仁說,不去看依舊機械似地走了出去的吳立白。


    “好多了,這些日子還在家做針線活呢,她還說,過一陣子再好些的話,還想求著你去你家的作坊做工。”


    吳立仁提起妻子時,那眼裏的柔情是絲毫不作假的,這份柔情也讓他臉上的那條刀疤看著沒有那麽恐怖了。


    “行啊,嬸子養好身子就來,我這裏隨時歡迎。”


    如花笑著說,聽說這吳五叔吳立仁的老婆是江南人,繡活在村子裏是拔尖的,可惜因為當初生孩子時難產,最終孩子夭折了不說,也讓她虧了身子一身的病。


    從食堂出來,如花去了爺爺家,看了看伍立文,正用功在溫書,如花就悄悄地退了出來,沒有打擾他,想著族長爺爺求自己的事,還是先不給伍立文說了,說了也隻會給他添一份擔憂。


    迴到家裏,從後院捉了一隻山雞出來,叫上袁琦,如花又到了族長家裏,直接把山雞交給了村長的媳婦蘇氏,問了族長的情況,蘇氏說是睡了,她公公醒過來時就說自己沒事,隻是頭有點暈而已。


    如花便和蘇氏說了兩句,就迴了家。


    “小姐,舒小姐給你送了帖子,邀你三日後到府上一聚。”


    如花接過袁琦拿給她的帖子看了兩眼,說道:“給她迴個口信,就說我家最近準備建作坊、春耕,無暇分身去赴約,請她見諒。”


    “是。”袁琦應了一聲,就去迴帖了。


    如花隨手把帖子扔在一邊上,到廚屋裏去繼續做著點心,廚屋裏有個小烤箱,是如花叫柳鐵匠給她打的。


    烤箱用上次安掌櫃給買來的煤炭,溫度能保持,比柴火方便耐用。


    忙活了大約一個多時辰,用光了今天擠的牛奶,終於把黃燦燦奶香味的蛋糕做好了。


    整個院子裏飄著奶香味,趙嬸和李大喜、李小喜看到新鮮出爐的蛋糕,都深深地嗅了幾下香氣,咽著口水。


    “二小姐,這點心真香。”


    如花說:“那是,這麽多的牛奶,還有雞蛋、油、蜂蜜、糖,能不香嘛,來,都嚐嚐,看好吃不。”


    三人都捏了一小塊吃了,趙嬸說:“好吃,軟乎乎的,這小孩、老人都能吃。”


    李大喜說:“又好吃又好看,二小姐,這叫什麽點心啊?”


    如花說:“就叫黃金糕吧。”


    李小喜吃的已顧不上說話了,如花笑著給她一個盤子,“去,把這些拿去給爺爺家,叫爺爺奶奶、二嬸她們都嚐嚐。”


    “這份給族長爺爺家送去。”又拿了幾塊裝了一個盤子,如花交給袁琦。


    “剩下的這些就咱們兩個院子裏的人享用吧。”


    分配好後,如花洗了洗手,迴了屋,爬在桌上,拿了筆記著她方才做的點心方法,把雞蛋、牛奶這些材料的比例什麽的也一一記了下來。


    上一世的一些點心,她已試著找了原材料做了幾樣,她準備先推出粟子糕和黃金糕,然後就是銀絲卷、芝麻酥、空心果、江米條,還有老婆餅和九層糕、綠豆糕這些。


    傍晚,劉小四來了如花家,帶來一個消息。


    “官府收押了常府的人?抄了常家?”如花問。


    “是,不隻是常府的人,就連常府的鋪子、錢莊、酒樓、作坊、倉庫全都派人去圍了,沒放過一個,都押入縣裏的大牢了,鋪子那些的都貼了封條。”


    如花沉吟了半晌,這沈翔就是個禍害,他要真把常鶯鶯放在她家裏,誰知道這個時候她家會不會也像常家一樣,被關了牢房封了作坊、鋪子。[.超多好看小說]


    “那和常家有關聯的其他人家呢?”如花又問。


    劉小四想了一下說,“似乎是全抓了,就連鎮子上這邊聽說也派了人來,那個李家恐怕也被封了。小的聽說知府大人給咱們東家發了封賞後就一直在縣衙沒迴府城去,這次跟來的府衙的衙役就是來抓捕常家一幹人等的,小的聽人講,好像說是九族的都要抓。”


    如花沒想到,居然會牽連這麽大,看來常家這次是死的不能再死了,還拖累了九族的親眷。皇上的一旨召書,就決定了千百人的生死。所以,如花才不會輕易地答應族長為吳氏一族恢複科考的資格而想辦法,前世,這個身體活的太辛苦,此生她不想和皇權有所牽扯。


    誌勤三個從鎮子上的學堂迴來時,帶來了李家被抄家關進大牢的消息,一時間,吳家的人都千恩萬謝的過來對如花表達了感激之情。


    蘋兒跪在三叔伍立文和三嬸柳氏的麵前,哭的讓人心疼。


    吳立賢和周氏也抹著淚,周氏拉著如花的手,哆嗦著嘴巴就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還有梨兒和桔子,也陪在一邊哭著,梨兒想到如花帶人去救了她出來時的情形,更是能感受大姐此時的感激和後怕。


    吳和邦和崔氏、吳立德在一邊也歎著氣,慶幸著蘋兒的平安。


    “幸好有如花提早做準備,把蘋兒給救了出來,否則,唉,聽說隻要是正月裏放出去的在李家做事的奴才、丫環,都被衙役從家裏又抓了迴去。”


    如花給大伯娘擦了淚,正要說話,看袁琦帶著項方來了,於是,就說:“好啦,大家都在這裏,正好,我就再讓大家高興一下。”


    說著,走到項方跟前,項方問她:“準備好了嗎?”


    如花點頭,“好啦。”


    項方就把目光看向吳立賢,周氏在邊上看著項方,又瞧了瞧如花,似乎猜到了件什麽事,驚喜地一把握住了蘋兒的手。


    蘋兒看著她娘,“娘,你咋了?”


    說著,蘋兒用沒有被周氏握著的右手擦去了臉上的淚,看到項方往她望了一眼,蘋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頭。


    “蘋兒,聽娘說,要是一會兒項方給你求親,你就答應,知道嗎?這孩子不錯。”


    周氏小聲地在蘋兒耳邊用隻有蘋兒能聽到的聲音給她說著,女兒的姻緣一直是周氏的心頭病,好不容易遇上個好後生,她不希望蘋兒不樂意。


    蘋兒詫異之下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看母親殷切的望著自己,再看向項方,挺拔的身姿,麥色的膚色,一笑就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蘋兒一顆心突突地就狂跳了起來,娘她說的是真的嗎?怎麽會?


    如花出了屋,從她的房間衣箱裏取出布包著的一樣東西,拿到了正屋裏。


    爺爺奶奶、大伯他們都坐著,桔子和杏兒站在一起,正和誌森說著什麽,伍立文和柳氏也問著吳立德最近糖炒粟子的生意如何。


    看到她進來,誌學就跑了過來,問她:“如花,你又要給我們什麽驚喜嗎?”


    如花點頭,說:“是啊,是件讓人高興的事,項方,走。”


    “嗯。”項方點頭。


    和如花一起來到大伯吳立賢的麵前,周氏握著蘋兒的手,也不知是她自己,還是蘋兒的手,反正都抖的厲害。


    “大伯,能和我們進屋裏去嗎?”


    吳立賢一愣,問:“我?你們找我有事?”


    項方點頭,說:“是啊叔,我和如花找你有點事,我來背你,咱們到屋裏去說。”


    吳立賢莫明其妙中就被項方背在了身上,如花跟在後麵,兩人到了內室。


    如花關好門,把布包打開來,而項方也要求吳立賢把缺失的左腿的褲腿往上,露出殘餘的腿部出來。


    吳立賢愣愣地看著如花手裏拿著個木頭的腿腳的一截,在腿部還有布袋子。


    “叔,這是我按如花說的雕製的,如花在上麵做了布兜和綁帶,我們現在給你套上,你試試。”


    如花也說:“大伯,上次我叫項方給你量過尺寸的,也許你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試試。”


    說完,兩人繼續著手裏的動作,項方把假肢給吳立賢套上,如花先用接觸腿部的地方把布兜給吳立賢包裹住,然後又用綁帶交給項方,項方在如花的指導下把綁帶繞在吳立賢左邊還完好的腿部,然後扣上如花做的皮帶子。


    再把褲子給吳立賢的左腿放下來,如花還貼心地在做好的假肢上早早就穿好了鞋襪。


    “大伯,你站起來試試。”


    如花說著,扶了吳立賢一下,吳立賢還沒有從震驚中迴過神來,待到項方在另一邊也扶了他的胳膊時,他才反射性地看了左右一下,看到如花和項方認真的表情,吳立賢被項方一使力已是拉了起來。


    “大伯,怎麽樣?我在上麵墊了厚厚的一層棉布,應該不會磨腿的,那布兜也是用最細的棉布縫製的,這樣你的腿不會因為摩擦而破皮,合適嗎?你走兩步試試。”


    吳立賢緊張地看著如花,項方鬆了手,吳立賢卻緊緊地抓著如花的手,不肯鬆開,他還不能相信,他不靠人扶著,就能站穩。


    “大伯,別緊張,咱們試一試。來,聽我的口令,先邁右腳,對,來,再邁左腳。”


    如花帶著吳立賢,她先邁出自己的右腳,吳立賢看著,遲疑了下也邁出了右腳,接著,如花邁出自己的左腳,吳立賢的身子抖了抖,在如花鼓勵的目光中,邁出了左腳。


    低頭看著如自己失去的那隻腳一樣,吳立賢難掩心中的波濤洶湧,邁出右腳,再邁左腳,最後,鬆了如花的手,轉身,又再一次邁著右腳,邁著左腳。


    淚水從眼眶裏滑落,吳立賢幾乎是機械地轉著圈在走,起初還有些踉蹌,到後來,他的步子就越來越快了,最後衝到椅子前,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捂著臉,低低的抽泣聲從指縫間傳來。


    如花和項方背對著這個像個小孩一樣不肯讓人看到自己哭泣的男人,兩人靜靜地看著房門。


    “如花。”


    不知道過了多久,吳立賢的聲音恢複如常,如花轉過身去,“大伯。”


    吳立賢看著房門,平靜地說道:“走,我們出去。”


    如花和項方對視了一眼,齊聲說:“好。”


    兩人打開了房門,如花和項方先出了屋,周氏等人都看向二人,看兩人神色淡淡的,周氏和蘋兒有些緊張。


    “項方啊,你跟你叔都說了?”周氏出聲了。


    蘋兒緊張地抿著嘴巴,看著項方的神色。


    項方摸了下頭,說:“嬸子,我叔他一會兒就出來。”


    顯然兩人說的話風馬牛不相及,可似乎沒有人發現,既然是項方背了吳立賢進去的,那也應該再背著他出來才對的呀。


    “哦,你叔他咋說的?”周氏還在問。


    誌森卻突然走了過去,說:“我去背。”


    “大伯。”誌森剛走到屋門口,看到吳立賢邁了一條腿出來,誌森驚訝地看著他的另一條腿。


    “嗯,誌森,走。”


    吳立賢臉上很平靜,可他衣袖下緊握著手卻顯示著他此刻的緊張和激動,看到誌森的表情,他就知道,他方才也是如此的驚訝和不確信。


    “天哪,爹,你的腿。”


    “大伯,你的腿。”


    杏兒和桔子的位置是除了誌森外,最先看到吳立賢的,兩個人張嘴就驚唿了出來。


    如花和項方已站在了一邊,誌森也被吳立賢輕輕地推開來,吳立賢一步一步走的極慢,十多年沒有邁出過一步了,此刻,他要再次感受雙腳支撐著全身的力量。


    “老大。”


    “他爹,你……”。


    “大伯。”


    “大哥。”


    屋子裏的人都驚嚇到了,隻能驚唿著,卻沒有一個人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如花笑眯眯地對眾人說:“怎麽樣?你們是不是很高興?”


    誌曦跑到如花身邊,拉著如花的手,說:“姐,你是神仙吧,你給大伯又變了一條腿。”


    如花用右手手指彈了下誌曦的腦門,說:“不是變了條腿,是給大伯裝了個假肢,就是裝了條假腿。”


    崔氏和周氏上前去,一左一右的拉著吳立賢的胳膊,崔氏更是蹲下身去,摸著原本那兒空蕩蕩的左腿,如今,卻有一條腿支撐著。


    吳立賢此刻的心情才算是真正的平靜了下來,他對崔氏和周氏說:“娘,蘋兒娘,你們先放開我,我再走幾步你們看看。”


    崔氏和周氏鬆了手,吳立賢繞著屋子走了兩圈,最終,停在屋子的中間,彎腰把左腿的褲子往上拉了拉,露出那半截的假肢出來。


    眾人這才看到,穿著鞋襪的是一截木雕的腿,腳是全乎的,腿的部分隻能說是一根比小孩胳膊粗細差不多的木棍,在木棍的周圍,還有三根鐵條呈三角形的位置插在木腳和木腿上部分的地方,用以幫助木棍來支撐整個半邊身子的重量。


    周氏已忘了蘋兒的事,她含著淚看著丈夫的腿,看著他自己站立,看著他能走動起來。


    如花和項方相視一笑,還好,沒有枉費他們的一番心血。


    晚上,吳立賢執意自己走迴家,如花隻好提醒他,不要用力過猛,這假肢睡覺什麽的,都要卸下來,如果腿部有磨破的現象,也不能戴,要不然會使他的傷口惡化。


    項方在一旁給周氏仔細地講了如何裝戴假肢,以及如何綁綁帶,最後,周氏一家子又謝了項方和如花後,才一起離開了伍家。


    送大伯一家和爺爺他們迴來的誌勤和誌學講,村裏有人看到吳立賢能走了,都吃驚的奔走相告,有許多人都出來看,吳立賢昂著頭,慢慢地在村子裏走著,一路都沒有用別人來扶。


    隨後的幾天,整個村子裏議論最多的,自然就是吳和邦家的老大吳立賢,那個打仗缺了一條腿的吳立賢,他居然又長了條腿,重新站了起來,還能走的和正常人一樣。


    這幾天,如花和陳師傅的施工隊整日在工地上忙著,根本無暇去關心村裏人的議論。


    第一天的時候,在兩個山包下,先用水泥、磚塊壘砌了豬圈,陳師傅帶來的工匠們,都見識到了水泥的好處。接下來,這邊的鴨舍、雞舍、兔窩、牛棚,一一的開始動了工。


    三天後,如花去了趟縣裏,和吳主簿打聽了下常家鋪子的事,得知還得等一段時間才會公開售賣,於是,如花就托了吳主簿,把她看中的幾處給她先留著,她到時候一定會買下來。然後又去求見了孫縣令,辦成了一件事。


    接著,如花便在縣城裏,給奶娘孟氏和鄭雪教著那幾樣點心的做法,這邊鋪子裏要用到的烤箱柳鐵匠也打好了,如花暫時讓放在了麗人坊的廚屋裏,以方便來教孟氏她們母女做點心。


    同時跟著孟氏母女學的,還有三個如花從蔡掮客那兒又買來的兩男一女幹過廚工的下人,這三人都是簽的死契。


    如花算了算,這些日子已買了不少人了,她已從最初對販賣人口的排斥,到現在已經是麻木地聽那些人的遭遇,唉,她能不能說她隻是適應了這個時代的這種等級製度。


    正月二十九這天,小叔吳立武和表哥東子迴來了,帶迴來了鄭斌的信,還有三十幾車的煤粉煤炭渣,以及楚郡府知府親下的一份訂單,楚郡府自知府府衙到各縣縣衙都跟麗人坊定了不少勞保用品,付貨款的銀票也一同帶了來。


    如花和柳氏、如梅快速地整出貨品來,交給送煤渣的商隊又帶迴給了楚郡府。


    二月二,龍抬頭,春耕日。


    各村的人都湊了錢,去了鎮上的土地廟,給土地公公過生日,燒香祭祀,敲著鑼鼓,放著鞭炮。


    村裏的人家還吃豬頭肉,家裏的婦人都拿了剪刀,給一家老小理發,其實也說不上是理發了,隻是用剪刀象征性地剪一撂頭發下來,就算是應了剪“龍頭”的習俗了。


    如花的姥爺和姥姥迴自個家去了,他們的四畝地也得開始要春耕了,大舅舅和小舅舅,還有柳傑、柳俊和柳湘還是留在了如花家,兩個舅舅都在北麵的工地上跟著陳師傅的工匠們一起忙著建廠。


    柳傑和柳俊則被如花從工地叫了迴來,把東麵的地交給了他們,讓他們帶著長工豆子一家和魚娃一家去按那個愛立克給的播種方法的單子,去種如花從泉州愛立克手裏買迴來的番邦種子。


    像有些要先育苗的,那種植方法上都有,如花給了柳傑他們兄弟,叫他們如有不認識的字就來問她或是誌勤。


    腰果樹的種子則交給了餘佑文,叫他選個適宜的山把腰果樹去種了,這腰果樹種植後兩年開花,三年結果,八年後進入盛果期。種腰果樹是時間的問題,如花就交給餘佑文照著愛立克寫的種植方法自己去琢磨了。


    苜蓿的種子交給了小四的爹,叫他們一家和買迴來的草籽都種到山包上去,那邊如花要用來養牛養羊,還有兔子、雞鴨類的。


    二月初三,是二伯兩個雙胞胎滿月的日子。


    吳家熱鬧地辦了一場酒席,村子上的還有一些外村的親朋都來恭賀。


    吳立德請了吳立河,又提前叫如花幫著列了菜單,如花給二伯指導了幾次,吳立德和吳立河帶著杏兒、蘋兒幾個,就把十桌的酒席承包了。


    十個菜,四個涼菜,六個熱菜,還有一個湯,隻有兩個菜是素菜,其餘的都是葷菜,主食是米飯和饅頭,外加桌子上的人,一人一份肉夾饃。


    來吃滿月酒的人都讚不絕口,都說這吳和邦家是富裕起來了。


    還有議論如花家送的滿月禮的,兩個小孩一人一個銀鎖、一人一對銀手鐲,還有給樓氏的尺頭、紅棗、紅糖、雞蛋,那份量多的讓人羨慕。


    前幾天成季禮托商隊帶來了信和布頭以及采購來的皮毛、羊毛等,信上說是再過一陣子販牛羊的商人就會到穎州府,他會給這邊買好牛羊了送過來,定的鴨苗在三月左右也能送過來。


    如花把這邊麗人坊裏的貨品和粉條加工作坊的貨品都托商隊給穎州府麗人坊經銷店和一品酒樓帶了去。


    上次去縣裏找吳主簿打探常家的鋪子出售的事時,如花求見了縣令孫繼科,和孫縣令說了需要金、銀做小飾品的事,孫縣令馬上叫了縣上最大的金店和銀樓的老板來,當場就給如花拿下了一定份額的金、銀的原料。


    如花這邊在麗人坊旁邊空著的那塊地方,是要擴建麗人坊作坊的,到時候有些手工藝就要和正真的繡活什麽的分開來。


    現在麗人坊作坊裏騰出兩間屋子,把吳四做的一些工具,還有柳鐵匠打的工具都放在了裏麵,如花把她那次買來的幾個曾做過首飾的工人從項東那兒抽調了出來,和莫倫凡、莫遠帆一起,安排他們熔金、製銀,打一些上一世的轉運珠、小銀魚、小金魚之類的東西。


    然後,這幾天她每天抽出半天的時間,去教麗人坊裏的抽出來的女工們,教她們編手鏈和脖子戴的用來掛墜子的繩結。


    這些都是如花為三月份的商品展銷會準備的。


    二月初六,春闈的大日子。


    如花一家送了伍立文去縣上參加鄉試。


    第一場考完後,伍立文出來,全家人看他的臉色,似乎還不錯,不過,大家都沒有問考的如何,隻叫伍立文迴家後好好休息。


    接下來的四天,每天一場,一共考了五場後,這一年一次的春闈總算是結束了。


    大慶國的考試成績並沒有科完一場就公布一場的,而是全部考完後,才會一起公布。


    於是,在二月十一這一天,聚集在縣衙外等著看榜單的學子和小廝、書童特別多。


    如花早早地包了一間縣衙對麵茶樓的包間,帶著一家人在那兒看著對麵的縣衙門口。


    二河和李良則鑽在人群裏頭,等著張榜的第一時間找自家老爺的名字。


    伍立文手裏拿著個茶杯,裏麵的茶水早已被他喝幹淨了,可他依舊放在嘴邊。


    如花知道她爹心裏很是緊張,不過,昨天最後一場考完時,伍立文對他們說了,他覺得考的還行,應該能過。


    家裏人都高興,但就怕萬一,所以這幾天不隻是柳氏沒睡好,幾個孩子也都替自家的爹擔憂著。


    縣衙的大門打開來,幾個衙役的手裏拿著幾張紅榜。


    人群頓時擁擠起來,紛紛地向公告欄擠去。


    二河吩咐李良,“我看前幾張,你看後幾張。”


    “噯,知道了,二河哥。”


    兩人被擠的來迴在人群裏打轉,兩個衙役拿著刀推搡著擠在最前麵的幾個人,喝斥了幾句後,人們才紛紛地往後退了退。


    拿著紅榜的衙役才開始貼紅榜,這活是幹順了的,貼的倒也很快,沒兩下子,幾張紅榜就全貼好了。


    人們開始在紅榜上找起自己或親人的名字來。


    如花和柳氏、如梅緊張地盯著下麵看榜的人,誌勤和誌學、誌曦最終還是沒忍住,三人在衙役貼紅榜時,就衝出了包廂,跑下樓去對麵看紅榜了。


    伍立文依然端坐在椅子上,他比誰都緊張,妻兒都盼著他能考中,他又何嚐不是呢,此時,妻女站在窗前緊張地看著,兒子們也都跑去看榜了,伍立文覺得後背的衣服已濕了,可他一雙腿就是沒勁,根本無法站起來到窗口和妻女一起往下看,他沒有那個勇氣。


    “有,有爹。”


    誌曦人小,卻是很快地從人群裏鑽了出來,他向茶樓這邊跑著。


    如花指著誌曦,說:“誌曦出來了,爹,有你的名字,有,我聽到誌曦喊了。”


    如花扭頭對伍立文說,伍立文的手死死地攥著茶杯,聽到如花說的話,半天沒有反應。


    如花跑到包廂門邊,打開門來,隻一個眨眼的功夫,誌曦就跑了上來。


    如梅也喊了起來,“大哥和二河也出來了,二河在笑,爹,一定是有你的名字。”


    如梅和柳氏握著對方的手,如梅一臉興奮地衝伍立文說著。


    誌曦跑進來,來不及喘氣,就說:“有,爹,我看到你的名字了,在中間。”


    柳氏走到伍立文身邊,握住他的手,把他手裏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哽咽著說:“他爹,有你,有你的名字。”


    如花迴過頭來,說:“爹,你要再接再厲,準備四月份的府試。”


    誌勤幾個陸續都上來,紛紛說著榜上有伍立文的名字,二河和李良跪著給伍立文恭喜。


    如花從荷包裏摸出兩個二分的銀角子,賞給了他們二人。


    “給,這是老爺賞你們的。”


    兩人高興地接了,謝了伍立文和如花。


    一家人高興地從茶樓上下來,伍立文最終還是擠到人堆裏去,親眼看到了榜上寫著“伍立文”三個字時,才真正的放了心。


    吳和邦一家也在村子裏等著消息,得知伍立文過了鄉試了,都替伍立文高興。


    崔氏拉著伍立文的手,說:“三兒呀,用功再溫書,下次也好好考,考個秀才迴來,你爹這心願就成了。”


    伍立文點頭,看向頭發已白了爹娘,說道:“兒子會繼續努力的。”


    吳立賢站著,拍了拍伍立文的肩,說:“三弟,恭喜你了,大哥真的替你高興。”


    眾人正高興地向伍立文恭喜著,袁琦來找如花,“二小姐,福惠居酒樓的劉掌櫃來了。”


    如花點點頭,和眾人說了一聲,就跟著袁琦迴了家。


    “劉掌櫃,今日怎麽有空來了?”


    如花笑眯眯地和劉掌櫃打著招唿,劉掌櫃看了幾眼如花,也微微地笑了下,說:“如花啊,我是來送銀票的。”


    如花想了想,說:“送銀票?劉掌櫃是記錯了吧,我們之間的賬都清了的。最近我也沒給你供什麽貨啊。”


    劉掌櫃的眼神閃了閃,說道:“就是因為你沒給我供貨,所以我才上門來跟你要貨了,這銀票自然要付給你啊。”


    如花請了劉掌櫃坐下,李小喜上了茶。


    如花說:“上次給酒樓的粉條、豆腐乳、辣白菜這些貨,你們酒樓應該還多呢,怎麽又會來我這裏要貨?”


    劉掌櫃笑了,說道:“如花啊,我不要那些,我要的是你新出的東西,就是你院子那邊擺著的那些壇子裏的東西。”


    如花這才反應過來,對劉掌櫃說:“劉掌櫃,原來你要那些貨啊,你來的早了,這些壇子裏的東西要到月底才能好,現在還不能賣給你,吃不成的。”


    劉掌櫃一愣,“還沒好嗎?”


    如花點頭,說:“還沒醃製好呢,若是醃好了,我哪裏有放著不賣的道理。”


    劉掌櫃不由地有些納悶,這白老板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說是如花做了這些東西不給他們賣,是要和別家做這生意了,還急急地叫他來這裏想辦法要他跟如花把這些壇子裏的東西買迴去。


    “劉掌櫃,你是聽誰說我這壇子裏的東西都好了,不賣給你的?”


    劉掌櫃的眼神躲閃了一下,複又自若地對如花笑了笑,說:“沒有,是上次來拉貨時看到這些壇子,想著要跟你買裏麵的東西,一直忙著給忘了,今日突然想起來,就急急地跑了過來。”


    如花輕挑眉峰,說:“哦,是這樣啊。那劉掌櫃確實是有些心急了,月底吧,等東西好了能吃了,我帶去給劉掌櫃嚐嚐,然後再跟你談價錢。”


    劉掌櫃忙說:“好好,月底,我等如花你來。”


    送走了劉掌櫃,誌勤、誌學、誌曦和如梅都從爺爺家迴來了,說爹娘留在那兒,晚上要一起吃飯,他們迴來先把伍立文默寫的考卷試題試著做做,看他們能答上多少。


    如花便對如梅說:“大姐,他們三個要做試題,那咱們去荒地那邊看看吧。”


    如梅說:“好啊,我聽說你在那邊要建養殖場,走,姐跟你去瞧瞧,你給姐說說那邊都要養些啥。”


    兩姐妹一起出來,走到開墾的荒地,長工們雖沒有姥爺柳長嶺的帶領,但都認真地在幹著活,楊樹林在這邊暫時負責照應著。


    如花領著如梅去看了建好的豬圈和兔窩,又帶如梅到山包底下,說:“看,這邊是要建牛棚和羊圈,這裏是要建雞舍,那邊,靠池塘那邊是要建鴨舍的。走,去池塘邊瞧瞧。”


    兩人走到池塘邊時,如梅問如花,“如花,這麽多的活計,我聽陳師傅那天說,光是材料就得花上千兩,這還有人工啥的,咱家的錢現在夠嗎?”


    如花說:“就是有些緊張,我在縣裏和鋪子上還要買鋪子、買地,家裏的錢還得往劉家屯村和李家河村那邊投出去不少,春耕開始了,這買來的這些地的種子又得花一筆錢,上次買的種子多數都送去劉家屯村和李家河村了。這次買金子、銀子又花了一半的錢,現在我手頭的錢也就二千兩吧,這買鋪子都不夠,唉,要是再來一筆意外之財就好了。”


    如梅看如花皺著眉頭,苦著臉的樣子,也替如花著急。


    “如花,要不,咱們網些魚去賣吧,你看,二叔的孩子過滿月,你叫二河網了二十幾條魚,這魚似乎很好網的,咱們網了拉到集市上去賣,能掙一文是一文。”


    如梅看著池塘,突然想到這麽個主意,忙跟如花說。


    如花考慮著,一雙眼睛從池塘上望了過去,突然,她指著一處水麵,對如梅說:“大姐,你快瞧瞧,那是不是荷葉的枯枝?”


    如梅順著如花手指的地方望去,看到水麵上有些枯枝,就說:“我沒見過荷葉,那是菏葉的枯枝嗎?”


    如花轉身,找了半天,終於拔了根長長的樹枝,伸到水裏麵,撥拉了幾下,還真拉上來一些東西。


    “哎喲,大姐,冬天我和大哥他們來這裏時,我就覺得這是荷葉,還叫大哥看是不是水裏長出來的,大哥說結著冰也瞧不清楚。看,這些,太好,太好了,大姐,錢來了,錢來了。”


    如花興奮地揮著樹枝,不停地攪動著池塘的水麵。


    如梅聽的一頭霧水,問如花:“啥錢來了?你發現了啥嗎?”


    如花指著池塘,說:“姐,裏麵有蓮藕,裏麵一定有蓮藕,蓮藕可以賣錢的。太好了,嘿嘿,真的來了一筆意外之財,老天爺啊,我真是愛死你了。”


    如花說著,扔了樹枝就跑,從荒地上叫了一個身強體壯的長工過來。


    這池塘的水高不過一米,但水下肯定淤泥很多。


    “這水涼,你快快下去,再快快上來,小心水裏的淤泥,別滑了腳,摸一下底下,有蓮藕的話就撥一根上來。”


    那長工答應著,下了水,春天的水還是帶著股寒氣,那長工抖了抖,彎腰從水裏摸了摸。


    “有嗎?”


    長工摸了一會兒,說:“有,小姐,是有蓮藕,我知道的,我家就是南方的。”


    如花興奮地一張小臉笑開了花,對那個長工說:“那你采一個藕上來。”


    長工摸到了一根藕把它完整地采了上來,如花抱著那根沾著不少泥的藕,拿給如梅看:“姐,看,這就是蓮藕,做菜吃的,這東西在這邊可是個稀罕東西,準能賣個好價。而且啊,夏采蓮子冬采藕,咱們雖錯過了冬天采藕的時節,但春天采的更值錢,別處沒有啊,咱一定能賣出去。”


    看長工還在水裏站著,如花招手,“快,你快上來。”


    長工問:“小姐,不采了嗎?”


    如花說:“明天采,我把防水的衣褲做好了,明天再采,你快上來,這水涼的很呢。”


    長工從水塘裏上來,如花叫他馬上去她家喝碗薑湯去去寒。


    如梅拿著那根蓮藕,帶著長工先迴家去了。


    如花站在池塘邊上又看了一陣,據她估摸著,這兩個池塘,五畝多,一畝按少的產量二千斤來算,這五畝就能挖出來大約一萬多斤的蓮藕出來。


    這穎州府、楚郡府也不知道能不能消化了這麽多的蓮藕,如果有必要,還得往其他地方去銷售一些才行,要不然蓮藕采出來了,存放和保鮮都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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