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聲低沉的嘶吼,打破了黎明的沉靜。大家都已經習以為常,周而複始每日如此早起的練武少年已經在家族人的心中根深蒂固,就像僧侶敲響的警鍾,警示族人若不以此為戒遲早會被人超越。


    盡管族人都嗤之以鼻,因為大家很清楚,這名早起的練武少年隻是一個無法凝聚源氣的廢人,人一出生有很多種厄運隨之而來,也許在官宦世家或者商賈富戶一出生就含著金鑰匙,也或許生活在平民或者窮人家一出生便注定年少時要為生活付出自己的大好青春,而像少年一樣出生在武道家族卻連凝聚源力這樣簡單的事都做不到的人注定在家族裏受到排擠,如果不是因為他父親是一名固武境中期強者的話,他或許剛出生就被族人抹除掉,誰會容忍以武為尚的家族裏出現這樣的笑話呢?


    “哈哈哈,淩天語你每天這麽勤奮,真是讓我佩服啊。”一名身著錦衣白袍的俊朗青年望著練武場上不停擊打木樁的少年搖了搖頭隨即諷刺道。


    場上臉龐略顯稚女敕的少年聞若未聞,仿佛從來沒聽到身旁的嘲笑之語般,隻是不停的擊打著木樁,臉上堅毅之色漸濃,任誰都不會懷疑在木樁毀壞之前少年會先停下。青年見練武場上的淩天語並未將他放在心上,俊朗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身為家中長房一脈在家中充滿了優越感,加上本身的天賦不差配合族中資源年紀輕輕便已達到了凝氣境初期,在家族中猶如眾星捧月般耀眼。而一名連源氣都凝聚不了的廢物居然讓他嚐到了漠視的感覺,這讓早已自視為未來家主的淩天傲無法接受。


    “區區廢物,今日便教教你如何尊敬兄長!”話音未落,淩天傲左手成掌,淡紫色的源氣緊緊將其包裹便對著少年猛劈而去,淩天傲絲毫不懷疑這掌劈在巨石上都足以將其劈碎,可見下手之狠辣。以他在族中的地位完全可以先廢掉淩天語隨後再以出手過重記過了事,往日族中便對這廢物頗有微詞但因其父親是固武境強者一直忌憚有加,淩天語的父親淩煥在家三兄弟中排行老三,自幼天賦過人,年少時已是一名凝氣境後期的強者,為人溫和略微有些慵懶,大哥二哥為爭奪家主心懷鬼胎,淩煥無意爭奪家主但樹欲靜而風不止,自然難免受波及。加上淩煥平日因為兒子的事更是與兩位兄長鬧的雪上加霜,雖然平時三兄弟間多有摩擦,不過因為淩煥實力高於其他兩兄弟所以平時盡量都不撕破臉皮,稱之麵子上過的去也可。


    可如今形勢大不相同,數月前枯骨山脈獸潮爆發,皇室下令每個家族至少要派一名固武境以上的強者前往抵禦獸潮,而他淩家便派出了少年的父親淩煥。半月前枯骨山脈傳來戰報,獸潮異變,聯軍因準備不足而受到重創,加上出行前淩煥擔心家子受辱每半月便傳迴家書一報安好,二來震懾家中宵小之輩。如今已有近兩月未送來家書,更是讓族人大肆猜測淩煥已葬身在枯骨山脈。往日族人麵對淩天語時還有少許忌憚,可如今虎落平陽被犬欺,是個阿貓阿狗都敢來欺淩。加上其餘兩脈水漲船高日後或可問鼎族長之位,所以兩脈的公敵也是他們的公敵,族人討好之意不言而喻。對於他們而言,能否獲得未來族長的賞識從中獲得更大的利益比什麽都重要,臉皮厚一點什麽的,都不是問題。


    原本淩天傲預想的一幕並未出現,因為不知不覺間他的手腕已經被淩天語雙臂緊緊鉗住。全力一擊並未收到效果不說反被淩天語這個廢人製住無法抽手而迴,這對於一名武者來說可是打臉,狠狠的打臉。淩天語隨即放手微微一笑,仿佛兩人正在站著聊天從未動過手一般,隻是繼續擊打著木樁。


    淩天傲臉色漲的通紅,正當要發力劈出第二掌之時,擊打著木樁的淩天語忽然開口道:“淩天傲,你雖為凝氣境初期但依靠丹藥提升並非上乘,源氣虛浮而不穩,而我煉骨境已極限大成,我固然終身無法凝聚源氣,不過現在的你還不是我對手。”說完淩天語輕輕一閃便從木樁前退了下來,心中思索著可以安心習武的僻靜之地,顯然此處已經無法繼續練武。


    淩天傲望著不斷遠去的身影,心中一種挫敗跟不甘湧上心頭,怒極反笑道:“哈哈廢物,你父親已經死了,待得你接到你父親屍骨無存之信時就……”然而話剛說到就字前者的聲音便戛然而止,因為原本已經不斷遠去的淩天語轉瞬之間已站在他麵前,左手食指緊逼他的眉心之上,隻要信手一戳,淩天傲即刻便會慘死當場。


    “如果我要是你,我就會把剛才的話藏在心中。”淩天語眼中殺意閃爍,手指微微一動,猩紅的血滴便從淩天傲的眉心緩緩而下,流到了唇角。淩天傲緊盯著麵前這位少年,眼神充滿了懼意,嘴角微微一顫有些顫抖的道:“你,你不敢殺我。”說著說著他那原本有些懼意的麵龐擠出了一抹難看的笑容,似乎想到了這裏是淩家,若是他在這裏被殺淩天語定然無法逃出生天。可原本心中悄然升起的一股自信之火卻被接下來的一句話給狠狠的澆滅了。


    “要賭一下嗎?淩家能勝我之人固然雙手都數不過來,但是能在我戳破你眉心之前阻止我的隻有兩人,爺爺跟父親,不過顯然他們此刻並未站在這裏。”淩天語冰冷的臉龐上浮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微笑,他非常清楚,雖然心中萬般想要相信父親還活在世上,但是經過種種事實來看,父親多半已遭遇不測。以往父親的威懾加上爺爺的嗬護雖說不能讓他快樂的生活在淩家,但卻性命無憂。可如今父親未歸,自己在家中已成眾矢之的,淩天語固然可以想到自己的結局是什麽了。他在選,在選自己是否要魚死網破,還是要繼續隱忍下去。他真的恨,恨自己這一副無法凝聚源氣的身軀,往日爺爺跟父親雖對他嗬護備至,但他可以看的出爺爺跟父親眼神中那一縷淡淡的惋惜之色,想到自幼父親便帶他四處遍訪名醫,寧願放棄自己閉關也要出去尋找草藥,聽到有方法也許能讓自己兒子凝聚源氣時那渴望的神色,淩天語心中頓時苦澀萬分。到了淩天語這種境界,**已練就到極致,擊打木樁根本就沒辦法讓他繼續提升下去,可淩天語每天依舊在練武場從早打到晚,是個人都能看的出來,他在宣泄自己的憤怒與不甘。想到父親跟爺爺之時,他將逼在淩天傲眉心處的手指緩緩收了迴來,或許是因為父親,或許是因為爺爺,前者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後者雖為一族之長但年事已高,想必不想看到子孫們手足相殘吧。


    手指落下,在此處浪費時間隻是徒增煩惱,淩天語並未理會已經汗流浹背的淩天傲,隻是眼中盯著離練武場不遠的小樹林,腳步緩緩向那裏移去。隨著淩天語的身影越來越遠,淩天傲緊繃的心也緩緩落了下來,剛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的感覺讓他臉色有些蒼白,唿吸也急促了許多,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漸行漸遠的淩天語,卻說不出來一句話,隻是眼中充滿了恐懼跟憤恨,他在心中默默發誓若是逮到機會定要將淩天語碎屍萬段。


    “看夠了?”走在小樹林中,望著空無一人的林間,淩天語忽然開口了。


    隻見原本空無一人的樹林中緩緩走出一名麵帶微笑的紫衫青年,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一邊拍手稱奇一邊笑道:“三弟的感知力還是一如既往的驚人呢,不能凝聚源氣卻有如此敏銳的天地感知力,如果我不是看著你長大的話,說不定我都會認為你已經凝聚成了源氣呢。”說時紫衫青年緊緊盯著淩天語的雙眸,仿佛要從中知道點兒什麽似的。


    “二哥,不,應該叫你淩天威更好一些,沒看到自己期待的結局是不是略有些失望啊?”淩天語望著紫衫青年,眼神寒芒閃爍,似乎如臨大敵一般警惕。紫衣青年微微一笑,並未在意淩天語的言辭中的挑釁之語,隻是輕拂衣袖眼中精芒閃爍,唔一聲笑道:“他在我眼中還沒那麽重要,反觀剛才如果你真的殺了他的話,我反而會對你失望。”紫衫青年忽然開始自嘲起來,因為他發現自己看著淩天語居然心中有了一絲失落與惜才之意,失的是未來淩天語必會慘淡收場,年輕一輩的角逐也即將結束。惜的是在這落雁城,在這偌大的桑坦帝國中亦被稱之為四大家族之一的淩家居然容不下一名年紀輕輕便懂得隱忍的智才,他不禁在心裏暗自鄙夷這些近乎白癡的族人,往日淩天語的存在的確讓淩家在四大家族麵前抬不起頭來,可他們也不想想,能在此逆境中磨礪十六載之人,該是何種的心境與存在。想到此處,紫衫青年突然開口說道:“馬上離開落雁城,淩家在帝國邊境處有一僻靜之地,那裏山清水秀可謂世外桃源,待日後我父問鼎族長之時,迴來助我一取江山!”紫杉青年身上忽然湧出一股磅礴之氣,氣息不強卻給人種睥睨天下如帝皇一般的感覺。


    淩天語望著眼前這擁有可怕野心的青年,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父親未死便好,若真有不測,披麻戴孝乃是身為兒子的本分,父親為我做過太多,而我能做的卻隻有這些。”淩天語深知,今日若拒絕了此番好意,也許再無機會翻身,可身為人子,若連披麻戴孝都無法盡責,他淩天語還有什麽資格活在這天地之間。紫杉青年緊盯著淩天語希望他能夠改變主意,可看見後者那堅定的眼神時微微歎息了一聲,什麽都沒有說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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