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覺得自己是被害妄想症,但是林暮做了這麽多任務,明白小心駛得萬年船。


    林暮拿著血樣去了化驗科,先驗一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看看到底是不是她被害妄想症了。


    血樣結果出來的一刹那,林暮隻覺得心裏什麽東西被打碎了,化驗結果顯示,吳姐的血樣是b型血,而九床是ab型血,事實上,吳姐才是ab型血,而九床是b型,這種最基本信息林暮不會記錯的,更何況吳姐的手術還是她跟的,她怎麽可能不記得吳姐的血型。


    所以,隻有一種可能,吳姐趁著自己丈夫和林暮說話的時候,偷偷調換了兩瓶血樣的標簽。


    林暮心裏滿滿都是震驚。


    聯想到向江,基本上她就把故事串聯起來了,自己用錄音把向江狠狠擺了那麽一道,向江為了報複自己,自然想要使陰招,他不可能用自己的能量為難林暮,因為林暮手上有他的把柄,所以他要躲在暗處,指使他人。


    如果今天自己沒有發現血樣被調換,管床醫生安排的化驗可沒有血型這一項,要是根據血樣化驗結果安排後續治療,那會有大問題的。


    就算萬一被發現了,沒有在病人身上釀出大禍,林暮也一定會被嚴肅處理,結束實習都很有可能。


    他們之所以在病房裏麵完成這件事情,就是因為走廊上以及其他公共區域都有監控,他不能在那裏動手,就算林暮現在發現了,她也沒有辦法指認他們,隻能是啞巴吃黃連。


    向江肯定是用錢買通吳姐的丈夫的,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生活的重壓,一張一張的欠費催繳單讓吳姐的丈夫不得不選擇妥協。


    而吳姐的床頭櫃上之所以放著欠費催繳單,就是因為她丈夫用這些生活的事實和殘酷說服了吳姐,吳姐才願意幫他做的。


    林暮心裏很涼很涼,這是她在醫院最用心對待的病人,還為此被祝菁然罵了一頓,還為他們冒著得罪老師的風險去和祁柏林商量換化療藥,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嗎?


    她看著那兩張化驗單,心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麽樣的反應,有時候真的付出過感情,反而連站在他們麵前質問他們甚至罵他們一頓的想法都沒有。.Ъimiξou


    越質問,越顯得自己可笑,虧自己還想要幫他們募捐解決醫院費用的問題。


    她歎了口氣,把血樣收起來,重新推著東西去病房抽血,不管遇到了什麽問題,工作總得完成。


    吳姐看著沉默的林暮,忍不住問道:“姚醫生,剛才不是抽過了嗎?怎麽又抽血啊?”


    “剛才抽的血有些問題。”林暮淡漠地看了吳姐和她丈夫一眼。


    說完這句話,她也不再理睬他們,沉默地抽完血收好血樣。


    然後她又抽了九床的血,都結束之後,就把血樣送去化驗了。


    林暮隻覺得今天幹活整個人都很沉重,身體疲憊,心裏也疲憊。


    晚上,李茜興衝衝地和她講募捐的情況,她也提不起興趣,隻說讓李茜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她不會說停止募捐,調換血樣那件事情就到此為止。


    人性本來就是複雜的,林暮這麽多位麵也見識過不少人性,吳姐和她丈夫在很多方麵都做得很好,資助困難學生、幫助醫院裏麵他們看到的需要幫助的每一個人、待人溫柔和善。


    但是,麵對金錢,他們沒能堅守住。


    其實也可以理解,他們生活清苦,沒有什麽積蓄,這次看病已經掏空了家底,但是他們還需要支付很多費用,不然欠費再拖下去,吳姐就隻能被停止治療了。


    而且他們還因為這場病欠了很多外債。


    這種時候,向江給他們提供了一條看起來沒有什麽成本的還來錢快的路,他們當然會心動,因為他們已經臨近走投無路的境地了。


    林暮可以理解,但她不會諒解,他們這就是在拿她的前途和別人的性命甚至自己的性命換錢。


    他們更換了血樣,如果沒有發現,吳姐自己的治療也會出現問題,他們難道就真的一點點都不害怕嗎?


    還是說,一旦出問題,他們就可以徹底賴給醫院了。


    不是林暮要以最惡的想法揣度他們,實在是人性如此。


    要說吳姐夫婦,她還可以理解,那麽向江,她是一點點都不會理解的。


    向江居然還敢出幺蛾子,那就不要怪自己了,自己一定得想辦法整治他們一番,不過不是現在,馬上定科考了,接著就是留院,她得把精力都放在醫院這邊。


    祁柏林的肺移植科研項目已經進展到了最關鍵的部分,林暮後麵一段時間一直在忙這件事。


    定科考她考得很好,成功留在了胸外,還在祝菁然的組裏。


    定科考結果出來的第二天,祝菁然就和她組的學生開會,安排了一下後麵的工作。


    順便,又批評了林暮一頓:“有些學生啊,不要覺得有了留院的門路,就可以躺著睡大覺了,就可以整日都在鑽營那些事情。做醫生,最重要的是臨床水平,你連你手裏的手術刀都握不穩,跟了再多疑難手術、科研項目,又有什麽用?所以不要瞎折騰,把心思放在該放的地方。”


    林暮跟著眾人一同微微低頭聆聽教誨,隻要沒有點名道姓,她就絕不對號入座。


    這是這麽多位麵積攢出來的厚臉皮經驗,要想生活過得去,臉皮越厚越管用。


    其實所有人都清楚,祝菁然說的是林暮,她一向看不慣祁柏林那些手段,連帶著不喜歡祁柏林處處庇護的林暮,當然,她也是看不慣所有走關係的人。


    林暮知道祁柏林照拂自己,可是站在這裏的,哪一個沒有偷偷摸摸走關係呢。


    她不是說這件事情因為人做得多就是對的,隻是現實如此,就像祁柏林好醫藥公司那些隱秘的關係一樣,這個世界上很多灰色地帶。


    她沒有辦法改變這個世界,她想做的,能做的,隻有保持自己的本心。


    她會努力學習,不管是理論知識還是臨床水平,都要配得上祁柏林的青睞,要讓自己的實力足夠留院,隻有硬實力才是最好堵別人嘴的東西。她也要努力在不單純的醫院環境內,讓自己的手術刀保持單純。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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