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的身上具有中國人的血統,而司銘前世就是一個中國人,中國對他來說,有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吸引。


    伊角的提議,就像是打開了某個閘口的開關一樣,那份對祖國的思念如同洪流一般無法阻斷。


    【阿司,你會去中國嗎?】對於伊角的提議,千葉少年也有一種莫名的興奮。那是他爸爸的祖國,他的父親就是曾經在那裏學習圍棋,下圍棋,並且,他就是在那裏出生的。【中國是一個怎樣的國家?】


    “中國嗎?她是一個迷人,神秘,偉大……各種各樣美好的詞語都無法形容的地方。”司銘的臉上,帶著一種千葉少年從來沒有看到過的表情。原諒這可憐的孩子那麽短暫的人生和同樣短暫的鬼生,讓他無法去形容那種表情。


    司銘從來不知道,自己也算得上是說風就是雨的人。當他聽到伊角建議的第二天,他就跑去棋院申請前往中國交流學習,然後再去學校請假,緊接著就是辦簽證,訂機票,一連竄事情辦完,他才想起,自己似乎還沒有通知家人。


    “什麽,你要去中國?!”女高音二重奏在耳邊響起,因為自己的失誤,司銘不得不握緊雙手,以免自己做出捂住耳朵之類失禮的舉動。


    “最近,遇到瓶頸,打算去中國學習一段時間。”司銘臉上帶著一絲不好意思的微笑,輕輕點了點頭。


    “但是,你現在……”裏代皺了皺眉,“就這麽一個人去的話,安全嗎?再說,你不是還在讀高中,……”


    “棋院那邊會安排其他棋士跟我一起過去的。再說,中國棋院那邊也會有相應的安排。功課的話,我已經跟老師說好了,會把筆記內容和功課電郵給我,保證不會落下的。”


    “光一君,你有告訴你外公了嗎?”作為男性,日吉誌康並不擔心司銘獨身一人前往中國學習,在他看來,男孩子,就要經曆錘煉才能長得更好,但是,這個孩子的親身外祖畢竟還在,看著孩子做事,顯然還沒有真正適應自己有這麽一個親人在。


    司銘愣了愣,搖了搖頭,“還沒有。”日吉家,自己都是在事情基本辦完確定的情況下才想起來告知的,外公就更是沒有想起,自己,似乎真的有點不太像話。


    “既然你已經把該辦的手續辦好了,那還是趕緊告訴你外公吧,我想,桑原君是不願意知道你離開之後才知道你想去中國學習的想法的。”日吉誌康板著臉教訓司銘,現在的孩子真是的,有主張是好事,但太過自作主張就有點不像話了。


    晚飯在古怪的氣氛中結束。加奈子想著哥哥離開後自己該怎麽辦,裏代則擔心司銘一個人在中國會照顧不好自己,日吉誌康覺得這孩子辦事還是不周全……至於我們的日吉少爺,雖然他依舊是那張101號的表情,但司銘就是感覺到,他的好基友,啊不,是好朋友非常地不開心。


    “小若,等等,小若……”放下碗筷,司銘就追著日吉去了他的房間。


    之前已經因為擅自做主的事情被外公狠狠地罵了一頓。桑原慎這會正懊惱著呢。你說你省什麽事,偷什麽懶,這麽好的機會,還不如把孩子留在身邊手把手地好好叫。現在好了,孩子拿了安晏的棋譜,這下子居然想去中國了,唉……


    外公的責罵,使得司銘很清楚地感受到了日吉少年此刻心裏的不爽。“小若,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


    日吉還是很給麵子地把人拖進了房間,有問題內部解決。板著臉看著麵前的人,有些事慣不得,有些人也寵不得。好吧,麵前這人還是應該寵的,但這種自說自話連招唿都不打一聲的習慣真心不能慣。所以說,少年,乃究竟在你家忍足學長那裏學了些什麽?(忍足:喂,不要什麽事都推到我頭上好不好,日吉這家夥完全是無師自通好吧!)


    “小若,下次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少年,乃的氣節咧?乃忘記剛才是腫麽答應乃家外祖父的麽?


    “這可是你說的。”日吉少爺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真是的,這麽大的事,你就這麽一個人去辦了,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當成家人啊。”


    司銘紅著臉低下頭,當時,真的是沒有想到任何人,衝動之下就把這件事情辦完了。


    “我,我隻是習慣了……下次一定會先告訴你們再作決定的。”是的,即便在日吉家帶了一年,他仍舊習慣了替自己的事情做主,替妹妹作參考,一個人打理兩個人的事情。潛意識中,他始終認為他已經成人了,不需要讓別人替他操心他的今後了。


    “光一,我們在一起住了一年多了,當初爸爸媽媽取得你和加奈子的監護權,不僅僅是要給你們加一個監護人,而是真真正正地把你們當作家人來看待的。”日吉雙手搭在司銘的肩膀上,“光一,家人之間要相互信任對吧。”


    司銘點了點頭。


    “那下次,不管你做什麽決定,都記得跟我說一聲。我不會幹涉你的任何決定,隻是想知道你的想法,現狀。”


    “好。”


    司銘走得那天,桑原慎跟著日吉一家過來送外孫。


    “千葉桑,我已經跟楊海桑說好了。你到達中國後,他會在機場出口處等你。我已經把你的航班號和照片都發給對方了,到時候你隻要找到牌子就好。”伊角這個人真的挺熱心細致的,雖然司銘跟棋院申請的是去中國的交流賽,但今天出發的其實隻有他一個而已。


    “千葉,到了中國,有什麽情況記得去找塔矢老師。”對於小弟子最近狀態的轉變,緒方其實挺早就發現了,每周五的研究會上,他已經看到過司銘那一會殺氣騰騰,一會君子謙恭的棋風,隻是,他一直認為自家天分卓絕的小弟子一定會自己發現問題。緒方苦笑了一下。的確是自己發現問題了,隻是他找到的解決問題的方法有些與眾不同而已。從棋院那邊得知這個孩子申請前往中國進行交流學習時,緒方就第一時間聯係了自己的老師塔矢行洋,行洋在了解到司銘最近的狀態後,倒是挺讚同司銘的選擇。


    “讓他來中國真實地感受一下中國的圍棋也挺好的。”


    如果不是因為這句話,緒方覺得,自己大約不會這麽爽快地就把人放出去。


    “謝謝老師。”


    “早點迴來。”日吉上前抱了抱司銘,也沒多說什麽,“7月要期末考,你不會缺考吧。”


    “當然不會。”司銘笑了笑,他自信應該花不了太多的時間就能解決目前的問題的。


    “哥哥,早點迴來。”


    揮手告別家人老師和朋友,司銘信心滿滿地登上了前往中國的飛機。


    托著行李箱跟著飛機上的其他乘客朝機場出口走去,周邊的方塊字讓司銘頓時倍感親切,這才是一種迴家的感覺。


    不自覺的,嘴角就漸漸揚起一抹微笑。過關口後,司銘很快就在出口處看到了舉著拍子的楊海。看起來比伊角年紀大些,卻不想伊角那麽溫文爾雅,反而略帶些痞氣。就像前世的堂兄一樣,聽伊角之前的介紹,這個楊海,其實是個很熱心的棋士,雖然他看起來有些不務正業,總是在研究計算機什麽的,但在圍棋事業上,其實有著不亞於任何人的重視和努力。


    “你就是千葉光一吧。”楊海朝司銘揮了揮手,用日語問道。


    “嗯。我是千葉光一,你好。楊海先生。”司銘用中文迴答道。


    “你的普通話說得真溜。”前世生活在帝都的司銘,帶著很明顯的京味兒。一口純真的京腔讓楊海都不覺側目,這真是血緣的關係嗎?


    “說起來,你和林安晏五段,就是你爸爸,長得真的很像。”楊海接過司銘手裏的行李箱,一邊走一邊同他聊天。


    “嗯,之前外公也這麽說。楊海先生認識我爸爸嗎?”


    “不用叫得這麽正式啦,叫我楊海就行。”走到停車場,楊海將司銘的行李箱放到後備箱,“唔,有見過幾麵吧,不算熟。王星倒是跟你爸爸有些交情。等到了棋院,你可以找他問問。”


    “我爸爸是在棋院學習圍棋的嗎?”


    “這個我倒聽說過。你爸爸來棋院的時候,棋力已經很不錯了。聽說他是跟帝都一個老爺子學習的,對方是一個古文教授,倒不是職業棋手,具體是個什麽情況,我就說不上來啦。隻不過,你父親甫一出現,就打敗了當時棋院數一數二的幾個選手,引得棋院的幾個老前輩都很關注……”一邊開車,楊海一邊跟司銘介紹著林安晏的情況。


    一人一鬼在副駕駛聽得尤其認真。


    “他的棋很俊雅,很多人都說他有古人之風。大局觀強,中盤的廝殺能力尤其強大。在官子的計算方麵就不好說了,因為通常跟你父親下棋的人,多半都是中盤認輸的。”


    “爸爸從來沒有輸過嗎?”


    “當然有。不過,聽王星說,你父親是一個計算能力超強的人,往往中盤的時候,他就能算出自己在終局時能否勝利,大約能勝多少了,如果那局棋已經無法翻身,他通常會直接認輸,而如果可以翻身,那基本在中盤時,他就能把之前損失的地拚迴來。……”


    司銘連連點頭,也許,這才是自己真正要追求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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