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棕翀是下午迴來的,他精神很不好,西裝掛在手臂上,襯衣扣子解開幾粒,露出微紅的胸膛。辛以可正捧著碗小口喝魚湯,看到他迴來也沒有放下碗。


    莊棕翀看到辛以可的那瞬間臉上的表情是愉快的,可目光落在她不容忽視的鼓起的月複部時候,變得陰鬱。莊棕翀在對麵坐下,辛以可問他,“你吃飯了嗎?要喝魚湯嗎?”


    莊棕翀累得說話有氣無力,“魚湯?阿姨今天不是迴去了?”


    原來他知道啊,辛以可想,“大哥做的。”


    “你哥來了?怎麽沒留下來吃飯。”莊棕翀拖著疲憊的身子去盛飯,話說得慢騰騰。


    辛以可心情還算不錯,“不是我哥,是你大哥。”


    莊棕翀突然抬頭看著她,“莊棕翮?”


    辛以可嗯一聲,“幹嘛這麽意外,你不是隻有這一個大哥嘛。”說完捧著碗繼續喝。


    莊棕翀目光冷冷地看著滿足地吃東西的辛以可,她的寧靜對莊棕翀來說就是難以忍受的恥辱,“好吃嗎?”


    “鹹了點。”辛以可說。


    “鹹你還吃?”莊棕翀冷冰冰的問。


    莊棕翀最近總用這個語調對她說話,辛以可懶得應付他,“倒了可惜。”


    莊棕翀突然揮手把碗掃到地上,“這樣就不可惜了吧。”劈裏啪啦一陣響,瓷碗碎成片落在地上。


    辛以可的眼睛盯著碗裏的紅蘿卜,碗落地時候的清脆聲音讓她的身子抖了一抖,她沉默。她不能激動不要生氣,不能傷害孩子。


    辛以可不說話,看在莊棕翀眼裏就是罪不可恕的無視他,莊棕翀生氣,怒的他胸膛劇烈起伏,“你說話?你可惜的是這碗魚湯,還是他的心意?”


    辛以可被突然暴怒的莊棕翀扯得從凳子上站起來,她猝不及防想要用手拉住桌子穩住身子,不讓肚子撞在桌子上,等站穩,辛以可仰著頭冷冷的看著莊棕翀,像他對待她一樣,這就是婚姻嗎?


    莊棕翀一拳打在桌子上,粗聲粗氣地吼,“別他媽的和我裝啞巴。”


    “你想聽我說什麽呢?說我可惜的是他的心意?如果我說了你是不是就滿意了,是不是就能不找茬?”辛以可眼圈通紅,莊棕翀在考驗她的承受能力嗎,如果是,恭喜他,終於到極限了,“我不知道你在外麵是不是受了窩囊氣,我不是你的出氣筒,你沒資格這樣對我。莊棕翀,我受夠你了。”


    受夠了,辛以可真的是受夠了,受夠了莊棕翀莫名其妙的冷言冷語,受夠了莊棕翀的刻意忽視,受夠了這看不到終點的漫長煎熬。


    莊棕翀被辛以可委屈的紅眼圈擊退了惱恨,他自責愧疚,莊棕翀抱住頭,痛苦地說,“可可,原諒我,我壓力很大,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很難受卻……”說不出來,我快要爆炸了。


    辛以可冷眼看著他痛苦的模樣,是不是莊棕翀每次招惹她之後,就是像現在的自己一樣,“傷害、道歉、原諒,這是我們這幾個月重複在做的事情,莊棕翀,我真的很累,我不要再去猜你什麽時候會發脾氣,做什麽會惹你不高興。”


    “我……”莊棕翀欲言又止,他臉上閃過糾結和困頓,他撥開辛以可的手,“我去洗澡。”


    辛以可看著空蕩蕩的手,我對他還有期待嗎?多麽蠢,抱著愛被一點點的耗盡。如果婚禮是讓人飄飄欲仙的,那麽婚姻就是讓人快速清醒下來的方法。


    莊棕翀在書房裏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他平時煙癮不大,自從辛以可懷孕之後他反而愛上抽煙,在這四個月裏,他已經好幾次,像現在這樣,像困獸一樣的呆在封閉的空間裏,煩躁的抽煙,等著天空泛白。


    昨天又是他煩躁的時候,去酒吧喝酒,遇到莊棕翊,兄弟兩個一瓶接著一瓶的喝,莊棕翊不問他為什麽喝悶酒,沉默地陪著他,仿佛是熟知的朋友,其實他們兄弟兩個從不談心。莊棕翀雖是和莊棕翊同父同母,可莊棕翀知道,顧雅雋不喜歡他。莊棕翀沒有問為什麽,莊嘉訊最疼愛的孩子是他不是嗎?父母對孩子的愛是公平的。


    莊棕翊不問莊棕翀為什麽喝悶酒,是因為他知道原因,他靜靜的陪著莊棕翀喝酒,等四五瓶下肚,才慢慢拉住他的手語重心長的勸阻,“三莊別喝了,喝多了傷的是自己的身體。”


    莊棕翀隔開二哥的手,頭一昂咕嚕嚕的把酒喝下去,“二哥,我難受。”


    “我知道。”莊棕翊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輕拍,勾著嘴角說,“你就算難受得快死了,莊棕翮也不會知道。”


    莊棕翊與莊棕翮向來不和,莊棕翀是知道的,所以他保持沉默。


    莊棕翊把莊棕翀的肩膀勾過來,歎口氣輕聲說,“你傻乎乎的給別人鋪路,不難受才怪呢。”


    莊棕翀抬著有些沉醉的腦袋,皺眉問二哥,“我給誰鋪路?”


    莊棕翊喝口酒,“莊棕翮唄,你以為他是真的為你好?以前我沒說是看你和他走得近,省得讓你懷疑我是挑撥離間,好在他還算老實沒對你做什麽事情,現在,哎,我是看不下去了,可惜,你還沒看明白。”


    莊棕翀更一頭迷霧,他追問,“二哥你說清楚。”


    莊棕翊卻適可而止,“不說了,我現在要看他臉色過活,被他知道,我不比你好下場。”


    莊棕翀的手拉著莊棕翊的手臂求,“二哥你告訴我,你知道什麽?”


    莊棕翊又歎口氣,“我的傻弟弟,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真看不出來莊棕翮的狼子野心?他想獨占莊氏。”


    莊棕翀轉過身繼續喝酒,沒反駁。


    莊棕翊想要冷哼,看莊棕翀模樣是知道的,而是讚成的,他心裏更升騰起一陣火,“你是我親弟弟,雖然咱們平時走得遠了些,可咱們是在娘胎裏一起呆過九個多月的,莊棕翮能比得上咱們的關係近?”看莊棕翀低著頭不說話,莊棕翊繼續自哀自憐,“可憐我有時想著緩和下咱們兄弟的關係,可你總跟著莊棕翮,拒我千裏之外。”


    兄弟三個,莊棕翀的確和莊棕翮關係近些,說起這個,莊棕翀心裏發虛。


    莊棕翊說,“莊棕翮是誰?他是私生子,你能放任莊家的財產落到他手裏。”


    “大哥能把正源管理的更好。”莊棕翀平心而論,莊棕翊聰明可是偏愛使些上不了台麵的小手段,投機倒把玩得熟練,狐朋狗友不務正業的人認識不少。


    莊棕翊惱,“他能管理得好,呸,正源應該是我的。”莊棕翊轉轉眼珠子,壞心思頓生,“有件事……不知道該怎麽說。”


    莊棕翀興趣缺缺的喝酒,喝完這瓶就迴去吧,辛以可估計還在等著他。


    “你車禍的事,你就沒起過疑心?”莊棕翊說完等莊棕翀的反應。


    莊棕翀搖頭,“大哥不會那樣對我的。”莊棕翮對別人估計能做得出來,莊棕翀確信,莊棕翮不會傷害他的,說不出來理由,就是莊棕翮看他的眼神,好像有無窮的力量在說:我保護你。而這個眼神讓莊棕翀安定了二十多年。


    莊棕翊嗤一聲嘲諷地看著他,“看來你是真傻,莊棕翮把車子借給過別人?為什麽剛好你借車子就出了事故?”


    “這是巧合。”莊棕翊嘴上定定的說,心裏卻沒這麽堅定,其實在醒來之後他就查過,車子是被人動了手腳的,而那晚上那些人明顯是衝著莊棕翮去的。


    莊棕翊是何等的人精,怎麽沒有從他急急的迴答裏聽出來莊棕翀的緊張和懷疑,他笑得自信滿滿,“你真信那是普通的車禍?”


    莊棕翀看著莊棕翊,上次在莊家老宅,莊棕翊說了同樣的話,然後說了莊棕翮的名字。


    “莊棕翮有沒有告訴你,傷害你的人姓什麽是做什麽的?”莊棕翊笑著說,“沒有,他是不能告訴你還是不敢告訴你呢,辦事的是老方的手下。”莊棕翊的手指敲著桌麵,含笑著問,“不問問老方是誰?”


    莊棕翀知道老方是誰,背景不幹淨,像影子一樣生活在黑暗裏。莊棕翊說,“想不到他和莊棕翮的關係?莊棕翮為了幫邢長龍做政績,給他提了條建議,整理治安淨化居民環境,莊棕翮是真毒,不動聲色調了人把老方堵了個措手不及,老方的窩點在那裏,窩點被搗毀,他就四處逃竄。話說,冤有頭債有主,你說老方吃了啞巴虧,這個債他該找誰討。”


    莊棕翀想起那晚上,他喝了酒開著車等紅路燈時候,被後麵的麵包車一股腦撞上來,莊棕翀下車找那人理論,那人不由分說對他一通痛打,莊棕翀後來失去知覺,醒來就是幾個月後。


    “那群人蹲點守了幾個星期,他們不能光明正大接近莊棕翮,盤算著對他暗裏下手。”


    “因為我開了他的車?”莊棕翀喉嚨幹澀地說。


    莊棕翊對他讚賞的點頭,“你說你是不是他的替死鬼,真是兄弟情深啊,據我所知,莊棕翮是早知道那些人要對他下手的,你借他車的時候他沒提醒你吧,估計是早盤算著有人頂替最好呢。”


    莊棕翀心裏有個地方在漸漸的裂開,可他搖頭,“就算是這樣,他不是故意害我的。”如果受傷的是莊棕翮,他會更傷心吧。


    莊棕翊臉上陰森森的,用了力氣要再推莊棕翀一把,“那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在你結婚之前,爸找過莊棕翮,是遺囑的事情。”


    莊棕翀不明所以地看著莊棕翊。


    莊棕翊苦笑一聲,“爸果然是最疼你,怕將來我和他鬥起來你占不到便宜,想著先給你多點股份,可什麽明目能讓莊棕翮說不出反對的理由,看起來是公平的,爸添加的是:莊家第一個出生的孩子擁有百分之十的股份。”


    莊棕翀騰從凳子上站起來,他晃晃悠悠的站不穩,手卻狠狠的拉住莊棕翊的領口,“你胡說,你就是不如他,才來挑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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