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白嵐鳳設計,誠心要到佩玉門將寶物取迴,他二人想過前後,白嵐鳳道:“師兄,你說他們先是追殺你,後來又用迷藥將你迷倒,這才盜了寶物,是不是?”


    胡洹點頭,哼道:“想不到姑媽手下盡是這等不入流的手段,虧她同義父也算有親。”說時臉上大有不屑之情。


    白嵐鳳道:“這麽說來,那位師姑也真算是有些情誼了。”


    胡洹道:“何言此話?”


    白嵐鳳道:“師兄你想,她先是盯上你,後來又是派人追殺你,再後來便連迷藥也用上了,你說她是不是有些情誼?”


    胡洹被她一點,眼光一閃當即恍然大悟,點點頭道:“這樣說來,倒還真是她手下留情了,我到此間早已是孤身一人,先前如非看出端倪,恐怕現在尚不知她也是那謀寶之人,她先後派人奪寶,我正奇怪那些人明明便可傷我,如何每每手下留情,最後用那下三濫的手段將我迷翻,原來是她的意思。”


    白嵐鳳笑道:“正是,這是她的地方,如想要師兄性命,恐怕師兄武藝便再高上幾倍,也敵不住他們人多勢眾。”


    胡洹隻是點頭,白嵐鳳又道:“她明明能取師兄性命卻不取,反而折了這些許門人,想來是看在同師父同胞情的麵上故意放師兄一馬的。”


    胡洹捏須道:“不錯,如她真想下手殺我,此時我恐怕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了,來時我聽義父提起這位師姑,似有難言之隱,來時他還囑咐我如事情順利盡快辦完早些迴來,莫要為那俗禮去打擾她,如有難處方可尋她幫忙。聽義父口氣似乎他對這位師姑深感愧疚。我見事有不便,也就未敢出言詢問。那日如非久久找三春先生不到當也不會去拜訪她。”


    白嵐鳳道:“看來其中必有緣故,我瞧師姑既對師兄手下留情,如再登門拜訪,當也無甚危險。”


    胡洹驚訝,道:“還要登門拜訪?這臉已撕破如何能再去?”


    白嵐鳳道:“我早就聽說昆侖佩玉門極有名頭,生意遍布四海,她家產既這般大,想來不會為了錢財而破環同師父的兄妹情誼,她既隻圖寶物不傷來人,我想這寶物對她必定極有用處,否則她又怎會這般費心?”


    胡洹點頭讚成,道:“話雖不錯,可是我同她已撕破臉,再去拜訪,她必知是來討要寶物,恐怕一時連門都進不了。”


    白嵐鳳道:“師兄此言差矣,我等今番上門去,我料她必定好生招待我們。”


    胡洹奇道:“你怎知道?”


    白嵐鳳道:“此去,我們不是向她討要寶物,而是送寶給她。”


    “送寶?”胡洹一驚。


    白嵐鳳道:“正是,師兄且想,她既尚看師父麵子不願傷你,你如便此返迴濟南,師父必定得知寶物為他佩玉門所霸,她雖是念這師父的情誼,想他兄妹同心,師父如何不知此中緣故?但畢竟還是麵上不好看,便是師父不再追究,那怎說她也是壞了兄妹之情,她既不想壞此情誼,處事又恰恰相反,如非有要事,怎又說得過去?正是這般,我們前去見她,同她說明獻寶之意,問她取寶所為何事,她如能說最好不過,倘若隱瞞不說,那也不打緊,隻是要她事成之後將寶物還給我等便是。”


    胡洹擺擺手,道:“這她如何能肯,那寶物如非送人見禮,能有甚用,她既用了,想來也是將這寶物送了別人,難道還有再向人家要迴來還給我等的道理?”


    白嵐鳳一笑,道:“她既還不出,那我們索性便不要,正如師兄所說,這寶物如非送人倒也無他用處,我們隻問她將這物是否作送人之用,這一說多半便說對了大半,她如是送人之用,我們便問她送與誰?對她說是隻為了師命,迴去隻題那收禮之人絕不題佩玉門之事。你料她說不說?”


    胡洹沉思片刻,道:“如真是如此,她說了出來,既成其事,又落的名聲幹淨,我等如想尋寶便要去找那收寶之人,這一來她便置身事外,她是生意場上的人,這一本三利的買賣如何肯放?要隻這般便是好許多,她如今料到我等失寶定不會善罷幹休,門中必是守備森嚴難以潛行,她如說出那收寶之人,料來那人必定不如她門中防備得緊,我等行事也方便得緊。隻是她如真有他用又當如何?”


    白嵐鳳道:“如真是如此,那也隻能聽天由命再作他想,眼下便隻這般賭他一賭,如何?”


    胡洹一時想不出他計,道:“也隻能這般了,明早我們便去。”


    當下三人歇息片刻,不覺晨曦已到,三人並馬來到佩玉門前,那丫頭跟來雖無甚用隻是將她一人留在那茅屋中,這冰天雪地誰也不放心,好在二人料得此番定無危險,這便帶她一起走這一遭。


    三人通了名姓,遞了書信,將昨晚所謀之意呈上胡黛漪,果然胡黛漪看了書信便叫那看門之人領著三人到了正廳,三人入門來見胡黛漪居中而坐正品香茶,衣著之華貴,當真令三人開眼,怎見得:不描錦繡白玉帶,看淡金銀珊瑚栽。紅綠斑斕難入眼,翡翠瑪瑙映珠台。修紋簇邊三流技,貂絨狐裘通一體。未見神工造就跡,妖仙化人賜寶衣。配鬢花片鸞鳳裝,掖身汗巾飛孔雀。凝環吊耳明星芒,半月梳妝羞華奩。絳唇點紅四月花,鋪盡江南粉秀麵。內隔水色飄花襟,懷中溫爐消寒玉。三人見胡黛漪衣著之飾,雖已是五旬老人但其美貌絲毫不比那年輕女子差,知其保養甚好,均為其氣質所懾。


    聽胡黛漪邀三人坐了,冷冰冰道:“信我已看過,我同你師父本是兄妹,不會為難你們這些小輩,不妨告訴你們,我借那東西來也是要送與三春先生,隻不過這東西在我手中可比在你們手中要重要得多,既然同是送與三春先生,不妨便還與你們吧,隻是還望你們在送寶之時,也帶上我得名姓才是。”


    三人聽了不禁大喜,均想:“胡黛漪也算半個萬花門中之人,反正是門中送禮,隻多添個名字,這倒也不妨事。”當下胡洹便道:“本該如此。”


    胡黛漪冷冰冰接道:“我的名字要另外寫開獨呈一封,還要寫上佩玉門環玉先生掌東胡式表贈字樣。”


    三人均想:“也是,她早已嫁出萬花門,寫上親家之名倒是也在常理。”胡洹又答應了此事。


    胡黛漪道:“既是這般,十日之後派人來取吧,這東西我還有些用處。”


    胡洹眉頭微皺,道:“十日?是不是太長了,不瞞姑媽說,我奉父命而來,如今已拖了近兩月了,隻恐義父急等。”


    胡黛漪麵無表情,道:“那便五日如何?”


    胡洹隻想早日取迴寶物,聽胡黛漪將時日減了一半,還想再少幾日,道:“能不能再……”白嵐鳳發言強斷,忙道:“五日便五日,師姑大度,我等已是感激不盡。”忙向胡洹連使眼色,胡洹會意,知這師妹聰明機敏,當時應下,亦道:“五日便五日,姑媽,我等這便告辭。”說時三人起身作禮,告別而去,胡黛漪靜坐椅中亦無他話。


    三人出得佩玉門來已是黃昏,尚好茅屋所距佩玉門甚近,三人未行多時已至茅屋,三人將茅屋胡亂整治一番,勉強能住,丫頭再灶上做些飯,三人用了,胡洹此時方感放鬆取出隨身煙袋,抽起旱煙,道:“師妹,你說那話可信嗎?莫不是哄騙我等。”


    白嵐鳳知他心疑何事,道:“我瞧不假,師姑身份不凡,料來說出的話必定作數。”


    胡洹道:“這話雖是,但我總不放心,你說她為甚非要在咱的名冊上添上她的名姓?”


    白嵐鳳道:“多半是借花獻佛吧,這幾日反正無事,不妨便在她門前盯上一番,暗中悄聲看她是否還有打算。”


    胡洹道:“也是,她要給三春先生送禮,料來定是知道三春先生住處,這也不必我等費心尋找,倒是省事。唔,我明日便到她門前看看動靜。”


    白嵐鳳道:“探看動靜之事還是我來吧,我們這屋中糧食不多,師兄你到附近打打獵怎樣?”


    胡洹聽打獵之言,精神為之一振,道:“也好,這兩天盡吃些幹糧,嘴都淡了,明日我便去打幾隻野味來。”


    三人互派行動,白嵐鳳探敵,胡洹打獵,留丫頭守著屋子,次日一早三人便各自分路。


    丫頭、白嵐鳳二人無甚大況,隻是胡洹這日打獵,行得甚遠,不想正被那黑龍寨、九蓮幫的人撞上,眾人正要找他奪寶,見他孤身一人皆是欣喜,駕馬而前,便要擒他。胡洹眼見來人勢大,不敢硬拚,便要走身,可是那眾人馬匹甚快,轉眼便將胡洹追上,胡洹見無路可走,隻得硬戰,奪了一人馬匹兵刃,衝出人群,向南而走,走得幾步知再走下去難免要將眾人帶向茅屋,這倒不好了,當下折馬向東而走,眾人追在身後,直追至深山石林裏,石林中怪石高大嶙峋,形狀萬千,又有不少積雪,胡洹見了此等妙處如何不喜,駕馬馳入林中,借著此處怪石之陣,下馬施展身法將來人一一打落馬下。


    那群人本是些巡山嘍囉,武藝無甚出色,胡洹本也不懼,隻是見其人多,不敢硬拚,因而借著此處地勢將追敵挫敗,知此番行走不知如何走漏的消息,心想幕後定有主謀,將倒在地下之人抓起兩個問是誰派二人所來。那二人皆是小嘍囉隻道長官所派,胡洹尋著這群人中管事的,問他是誰所派,那人隻道是掌門人所派,問他們的消息從何而來,那人不敢相瞞說是一月前從佩玉門中傳出來的,胡洹心想那佩玉門在中原勢力甚廣,知此消息倒也不難,傳到這裏也是必然,信了這嘍囉頭之言,問他還有無別情,本來打算嚇他一嚇便走,沒成想這一嚇倒有收獲,那嘍囉頭膽戰心驚,顫聲道:“這是佩玉門說的,可不管我等事啊。”胡洹聽得他話中有音,道:“甚麽事?”那人不敢不說,道:“一月之前環玉先生的六個侍從到門中來對我們說有個叫胡洹的攜著寶物要來昆侖山,誰能將這寶物奪下,他們家先生便出高價來買。我們這才冒犯大爺神威。”


    胡洹聽了,已知其中緣由,將前後一想,幹笑幾聲,道:“原來如此。”起手將那人打暈。搬過諸人馬匹上幹糧酒水,肉幹雜用之物著幾匹馬背了,見獲物頗多足夠三人半月之用,吆喝一聲駕馬馳迴茅屋。


    如此在茅屋中三人呆了五日,每日仍是白嵐鳳前去探看,五日來佩玉門中倒無甚動靜,心知師姑說話不差。漸漸行到第五日上,忽見六個裝束一樣的佩玉門人騎馬歸來,那為首的在馬側攜著一物,白嵐鳳看那物正是如師兄所述寶物模樣,心知這六人身上必有秘密。當即抓起地上亂石向六人一擲,六人知覺,停住馬匹,為首一人將頭一擺,立時隊裏便有兩人騎馬過來,白嵐鳳藏在大石後,捏起一枚小石子向遠處一彈,隻聽東邊啪得一想,來人聽有動靜,至不曾見得是甚物響動,登時馳馬過去。白嵐鳳見兩人走開,心下暗笑:“真是笨蛋,看來這幾人武藝也是平常。”她方才兩次彈石子,第一次六人不注意,未曾看到,第二次白嵐鳳有意試他幾人功夫,故意選了一顆極小的石子,運上內勁彈去,誰知二人不見,徑向那響處去了,自來武功高強之士眼力耳力都甚是靈敏,白嵐鳳將石子一彈見二人未曾發覺自己彈石之處,反而走向石響之處,當下便知這幾人非但功夫不高而且腦子亦不大靈光,但凡好動腦力之人第一次聽石子響處便知蹊蹺,誰知這兩人兩次聽石響,都不曾知覺,當真笨得緊,當下故技重施,用石子又將那四人分開,身形忽起,身法快捷,在那持寶之人眼前隻一晃,馬側寶物便已為白嵐鳳所拿去,那人大驚下馬來鬥白嵐鳳,白嵐鳳同其相鬥不幾合便將其打敗。那人招唿五個同伴同來拿她。白嵐鳳見對手人多,發硬手將其中一人打暈,奪了馬匹徑迴茅屋同胡洹二人會合。


    在馬上白嵐鳳早已看過包裹之物,她雖未曾見過此寶,但眼見此物祥光暗生果是不同反響,料來無錯,迴至茅屋,見院內多了三匹馬,聽屋中有人說話,隻道是敵人將此處襲了,這便悄聲在門口偷聽,不敢入內。萬花門中功夫同其他門派頗有不同,單是這內功一麵便有三分巧勁在裏頭,不是別門那等隻以勤練為主的功夫,鼻息唿喘同他人不同,旁人雖聽不出,但在行家耳裏立時便知真假。白嵐鳳幼年時分,家裏人便將她當男子贍養,拳腳功夫倒也學過不少,自打跟胡代墨上山來,她天資奇異,往往胡代墨所傳功夫,一點即通,是以比其他人所學都要快上數倍,加之胡代墨甚是喜愛這個小徒,將全身技藝傾囊相授,一時白嵐鳳雖在門中時間不長,但武藝已屬門中上類。


    胡洹在那嘍囉口中套知此事多半是姑媽籌劃,他內功甚高,聽得門外有人鬼鬼祟祟似在偷聽,而且聽此人唿吸似是本門內功,本來隻道是師妹來了,但聽得一時漸漸起疑,暗道:“如是師妹,怎地隻在門外不進來。”忽兒想起師妹是去佩玉門探聽動靜,心想多半是被人發現行蹤拿住了,心下暗暗自責不該由了她的性子去,心想門外之人既不是師妹,又是我萬花門的功夫,想起此間之事全是姑媽籌劃,一時心道多半是姑媽親自來了。當日正好許氏三兄弟前來借宿,這便有了後來之事。


    且看下文分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燕門拳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李三一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李三一四並收藏燕門拳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