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埃威和茜爾的關係再次迴到原點,甚至連當初都不如。


    對於埃威,茜爾已經被耗盡了全部的耐心。


    由於天生的優越條件,埃威擁有足夠驕傲的資本,他習慣了高高在上,習慣了飛揚跋扈,確實,埃威的本性不壞,但他更多的會考慮到自己的感受,跟隨著自己的意願做事,往往很容易給他人造成傷害。


    即使他發現了錯誤,但埃威那高傲的性子也不允許他低頭,他就是一個被慣壞了的孩子,而茜爾,沒有時間去教導一個孩子。


    她很清楚,毒針苔草不是埃威放的,埃威雖然有意搗亂,卻不至於下那麽狠的手,盡管他前陣子一直恨茜爾恨得咬牙切齒,想要各種報複,但那也隻是說說罷了。


    茜爾猜測,下手的人也許是萊茵或者雅琳做的,又或者是摩根家族,她沒有足夠的證據,但這個仇,她記下了!


    眼神冷漠了幾分,她慢慢地渡步在路上,目光長遠地看著前方,若有所思的樣子。


    貝恩跟隨在她身邊,一言不發。


    他感覺茜爾從空間戒指裏出來以後,精神力顯然是提升了一個層次,讓他越發覺得遙不可及,怎麽也看不透這個少女。


    “茜爾,你沒事了?”貝恩有些關心地問道。


    茜爾微微側過了頭,頓了頓才說:“恩。”


    “……”貝恩看她不像是有什麽大問題的樣子,才稍微放心了些許。


    “不知道是誰在我的材料中動了手腳,不小心就中了毒,但還是扛過來了,所以狀態有些不好。”茜爾的嗓音軟軟的,她的目光落在了貝恩的身上,又說:“你和埃威打架了?”


    聽少女這樣問,貝恩有些不自然地模了模鼻子,一頭銀發隨著動作泛著亮眼的光,他知道,領主大人可能要罵他了。


    “有沒有受傷?”


    “沒有。”貝恩快速地迴答,雙瞳清澈幹淨,如同陽光下的溪水,汩汩流動,讓人怎麽也不忍心苛責。


    “……下次別這麽衝動了。”茜爾偏過了頭,她知道貝恩是情急之下才和埃威發生衝突,再看貝恩這麽人畜無害的姿態,她要是責怪反倒是顯得自己過分了。


    貝恩被茜爾若有若無地關心了一下,眼眸亮了亮。


    少女依然走在他的前頭,貝恩的個子和她差不多,他正好可以平視著茜爾的背影,那一頭墨色長發隨風舞動。


    她依然是那個落入塵間的仙子,不染瑕疵。


    貝恩久久地凝視她的背影,目光漸漸變得銳利而危險。


    他不知道茜爾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中的毒,但是現在看樣子不像是埃威下的手,畢竟埃威對茜爾的關切他是看得出來的。


    他不喜歡看到茜爾受傷的樣子,那樣的脆弱,讓他猛地揪緊了心髒,他很害怕,這唯一疼愛他的少女也會和他以前的親人一同逝去。


    不管怎樣,隻要她安然無恙,就好了……不是嗎?


    剩下的事情,他來處理吧。


    他不再是那個隻會被欺負的啞巴少年了,現在的他,是a班裏名列前茅的尖子生,披著萬丈光芒,他不願再看到少女用羽翼來庇護他,明明那樣精致的少女,應該像水晶女圭女圭一樣被人嗬護。


    少年心思深沉,卻沒有表現出來,他的麵容依然幹淨清秀,一望見底的銀色瞳孔泛著溫和的光,倒映著少女的容顏。


    茜爾慢慢地走著,陽光照射在蒼白的臉上,原本想享受一下陽光的,卻聽到滄桑枯老的聲音在耳邊徘徊——


    “我不喜歡陽光!”


    亡靈之神發出埋怨的聲音。


    在意識中的深處,茜爾能夠看到一具腐朽的骷髏披著渾身的黑衣,僅僅露出發白的手骨,它便是亡靈之神的分身。


    因為另一個靈魂的存在,所以多多少少會影響到她的性格和氣質的變化。


    盡管茜爾對這個東西不滿,但交易很公平,她從地獄裏離開,精神力也得到了提升,在必要的時候,亡靈之神也願意提供她足夠的魔力,現在的茜爾已經不確定自己在亡靈法師的哪個境界了,但如果再次正麵和愛爾萊發生衝突,輸的絕對不會是她,雖然不喜歡這個多出來的靈魂,可她受製於人,也沒辦法。


    還有一個附加條件,就是她要愛爾萊的命。


    她要親自解決愛爾萊,那個男人毀掉了她的姆維沃森林,用卑鄙下流的手段接近她,這讓茜爾對愛爾萊的厭惡和仇恨更甚。


    不過是一個靈魂,亡靈之神隻是稍微思考了一下,就同意了茜爾的要求。


    對於亡靈之神的埋怨,茜爾倒是沒有什麽好臉色,用意識冷冷迴應:“不滿意就離開!”


    “哼,真是脾氣大呢,小丫頭,如果真的硬碰硬,你也沒有什麽好處,所以注意點語氣。”


    對方有些許不悅地威脅,如果不是因為那場交易,它怎麽願意委屈在一具人類少女的軀殼裏?


    茜爾冷冷嗤了一下,並未說話。


    對於亡靈之神的資料,她開始迴憶了。


    傳說,是神創造了廣闊無垠的宇宙,創造了人類,創造了每一個世界。


    神有很多種,各自負責自己的區域和規則,也分三五九等,而這些是人類觸及不到的,魔法的最高境界就是法聖,在往上就是法神,那是一片完全陌生並且奧妙的區域,隻有突破了法聖境界的人才能夠了解,而奧比斯大陸上的法聖用五個手指頭都數的過來,當然也不排除還有隱藏的強者數量。


    亡靈之神就是其中一個的神。


    它和魔法之神曾經發生過驚天動地的一戰,曆史太過久遠,連人類都不知道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大概是奧比斯大陸開天辟地之初吧?


    戰敗的亡靈之神背負著邪惡和死亡的名聲,被世人恐懼而厭惡,自此消聲滅跡。


    而魔法師之中有一種特殊的法師,名為亡靈法師,曾經是亡靈之神虔誠的教徒,他們同樣深受大陸的排斥,茜爾的體質特殊,血脈非常純正,對黑魔法元素有超等的親和力,精神力強大,正是這個原因,亡靈之神餘下的靈魂分身才能夠寄存於茜爾的體內。


    它自從戰敗就已經是半死不活了,靈魂已經消散了大半,那剩下的分身的力量早就不到它原本的百分之一,如果不是因為實力弱,它又怎麽願意跟一個人類少女談交易呢?


    亡靈之神在等待一個人,能夠幫助它解除魔法之神束縛的人,很幸運,它等到了,這也是它被茜爾屢次冒犯而沒有發威的緣故。


    於是,雙方達成了契約,這才有了暫時貌似和諧的相處。


    利用最佳的人類軀體,它終於可以擺月兌那片黑漆漆的空間,見到了另一片的天地。


    “人類,你的魅力倒是挺大的。”亡靈之神心情不錯,話也多了一些:“在你抵抗毒針苔草的毒性的時候,有兩個少年在為你打架,說起來,很久之前還有個人為你付出了更大的代價,也不知道你有什麽好的,難道以人類的審美觀來看,你屬於比較優秀的那種?”


    茜爾沒有搭理它後麵的話,注意力都落在了它說的那個人身上,說起來,還聽過它提到自己靈魂被契約什麽的,難道跟它嘴裏說的那個人有什麽關係?


    她一時起了好奇心,“什麽意思?那個人我認識嗎?”


    “哦?!”亡靈之神突然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忽然,它笑了,是那種陰冷怪異的聲音,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大,怎麽也停不下,滿滿都是嘲諷。


    幸好它是在茜爾的意識裏,如果在現實中,能夠看到這麽一副骷髏在笑,那別提多麽恐怖了。


    “真是讓人感到有趣啊,你居然連他都不知道?”亡靈之神的聲音變得又尖又細:“親王閣下,您真的不認識?”


    茜爾正在走路,她的臉色忽然一變,貝恩疑惑的眼神轉過來,她隻是淡淡的一笑,貝恩雖然有些疑惑,卻也沒說什麽。


    茜爾心思複雜,那個久遠的稱號突然被叫了出來,連帶著塵封已久的記憶都開始飛快地流轉在腦海之中。


    “你以為你的重生是偶然嗎?改變一個亡魂原本就應該有的命格,這需要多大的代價?”它發出窣窣的笑聲:“那個人類真是愚蠢,他犧牲了自己原本可以晉級升神的機會,跑到這個落後的奧比斯大陸上,用掉了那麽多精力,這裏元素稀薄,再打算晉級,至少也要百年,付出了那麽多,到最後你是怎麽來到這個位麵的都不知道?太可笑了,如果是我,絕對不會做這麽愚蠢的事情。”


    茜爾隻覺得有什麽東西猛然在腦海中炸了開來。


    “他是誰?”茜爾已經隱隱想到了是誰,卻依然不敢確定。


    “噢,在你這個大陸上他的身份應該不低,叫裴迪月斯吧,我記憶猶深呢,如果不是他,我當初就可以把你的靈魂吞噬了,以壯大自己的力量,不過看來你更有其他的用處,我當初都沒有算出來。還有,你以為隻是失去晉級升神的機會那就太簡單了,對他的身體和精神力都會有巨大的傷害,我倒是不清楚他現在怎麽樣,那個人類死了最好。”


    ……


    “茜爾,你怎麽了?”


    貝恩猛然伸出手穩定了茜爾,他一直覺得茜爾好像在走神,沒想到她走著走著就差點摔倒了,心中更是擔憂。


    “沒什麽。”茜爾的臉色蒼白,她揉揉太陽穴:“幫我向魔法導師請假,我需要一段時間來休息,告訴她我沒事了,這次的煉藥師能力測驗我無法完成,隻能夠等下一次了。”


    “好。”貝恩抿抿唇,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你真的沒事?如果不行的話可以去找洛克總管看看,有什麽不舒服的告訴我,你是姆維沃領地的領主,身體上不能開什麽玩笑的。”


    他這樣一說,茜爾無力地笑了笑,沒想到他連領地都能搬出來,也許是怕她逞強吧。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好像欠別人太多了。


    貝恩又關心了幾句,才離開了。


    埃威早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就跟了上來,一直躲在角落裏偷看他們的一舉一動,當看到貝恩那狗爪子抓著茜爾的時候,他差點沒一口氣喘不上來,英年早逝。


    茜爾迴到學院宿舍樓以後,步子都有些虛浮。


    她一直想著亡靈之神的話,有些難以接受。


    裴迪月斯為她付出了這麽多,她是一點的都不知情。


    一個人死去了,他的亡魂最終會怎麽樣,她無從得知,但有一點沒錯,她重生在奧比斯大陸上絕不是偶然,其中的代價定然是非常巨大的,茜爾雖然是亡靈法師,但讓她做到重生一個人,那肯定不行,而裴迪月斯做到了。


    她曾經在書上看過一些關於亡魂重生的隻言片語,隻知道代價極大,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這種違背自然法則的事情,隨時隨刻都會遭到天劫,長時間地飽受折磨……


    為什麽,裴迪月斯都不告訴她?


    一個魔法飛信從房間的窗戶鑽了進來,緩緩飄到了茜爾的手中。


    如果是平時,茜爾肯定不會看的,但是目光落在那陌生的信封上,擁有獨屬於皇室宮廷的金色花紋和標記,信封的邊角處有裴迪月斯的署名,看到這個,她指尖微冷。


    緩緩地將信封拆開,裏麵是一份婚宴的請帖。


    茜爾的心髒漏跳了幾拍,她記得,裴迪月斯的聯姻對象明明是摩根,喬娜兒,而請帖上麵的……摩根,茜爾。


    是她的名字?


    恍惚間,她看到了那個男子失望而壓抑著痛苦的眼神,“你不聽我解釋?”


    她還記得,在暗情蠱蟲的控製下,他溫柔地任由她擺布,她卻在點火之後冷冷轉身離開,他弄暈了她,在最後的意識中,她仿佛聽到了無奈地歎息。


    我……該拿你怎麽辦?


    ……


    最後暗情蠱蟲到底怎麽解的,她不得而知,她記得他說過,如果殺掉那個蠱蟲,肯定會對人體造成傷害,而她醒來後,完全沒有經過那種事的酸痛感。


    裴,迪,月,斯!


    茜爾目光如冰,一詞一句地念著他的名字。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題外話------


    謝謝送美眉菲佛的2朵花花~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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