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馬車就準備好了,當沈清荷坐上馬車的時候,迴首,莊子門口卻沒有人影。


    連星依舊跟著她,獨孤傲坐在車廂裏,隻是這一次卻少了一個人,胡姬花被安排到蘇州城一個小商鋪去做掌櫃了。沈清荷知道,連璧對她的所作所為生氣了,撤銷了她大掌櫃的頭銜。


    歡喜來送他們。


    “先生沒起來嗎?”沈清荷情不自禁的問。


    歡喜有些為難,撓頭道:“昨夜看賬簿看到深夜,怕是起不來了,不然,那麽還是先走吧。等先生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呢。”


    沈清荷點點頭,心裏卻有些遺憾。


    車輪滾動,飛馳而去。


    她掀開車簾,迴眸之際,看見門口那顆大樹的後麵,似乎雪白的衣角飛舞。再看時,又看不到什麽了,難道真的是她的錯覺嗎?


    她依靠在車廂之中,眯起了眼睛,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兒女之事她已經沒時間理會了。一旦過江,她麵對的是想把她置於死地的勁敵,她答應過先生,這是她最後一擊,倘若不放一次大招,怎麽能一擊即中,讓齊鈺身敗名裂?


    迴到楊樹胡同,胡姬花不在身邊,相對於少了一條胳膊,雖然有獨孤傲,但是榮華記的事情一向是胡姬花處理的,如今沈清荷隻有交給連甲。


    “去從榮華記調幾個機靈的夥計上來,我手下需要多幾個人使喚。”沈清荷坐在書桌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此時,她不再是從前那絡腮胡子、陰陽臉的打扮,更加沒有戴黑色的紗帽,而是頭束玉冠,身著合體雲錦青衫,麵容俊俏,好一副富貴公子的打扮。


    獨孤傲雙手環胸,細細打量她:“怎麽,現在打算露出真麵目了?”


    沈清荷冷冷一笑:“從前偽裝,不過是為了給齊鈺一個出其不意,如今他對我如眼中釘肉中刺,還有偽裝的必要嗎?他既決定置我於死地,讓他知道我是沈清荷又如何?對了,你安排我和他見一次吧,我倒要看看,他看著我活著迴來會不會覺得見鬼了呢。”


    獨孤傲雙眉蹙起,俊秀的臉上露出不滿:“我是該讚你好還是損你好呢?才吃了大虧,你不怕你現在去見齊鈺,他再補一刀,活活的生吞了你?”


    沈清荷清眸微寒:“我會怕他嗎?倘若真怕,我就不會迴這淩州城。”


    獨孤傲搖了搖頭,這女人有時候膽子真是不得不讓人佩服。


    一大早,齊府門口就有人送來了一封信,言明齊鈺親啟。


    信如期送到了他的手中,當看到那娟秀的字體的一刹那,他的手頓時抖了抖,險些將信封掉在了地上。


    “公子爺,是誰來的信?”齊三湊了過來。


    “沒你的事!”齊鈺斥道。


    他的眼瞳驀然的放大,一個字一個字看那信封。


    “明日午時如意樓相見。”


    齊鈺心中一緊,喉頭上下滑動,她……她沒死……


    他難以形容現在心中的感受,他驚駭已極,沒想到她這麽命大,這樣還能活下來。然而,她還活著的消息,卻似乎給他帶來了一絲莫名的輕鬆。


    如意樓,是位於西大街一角不起眼的酒樓。


    齊鈺的眼掃了一圈,這酒樓如平常一般有幾個客人進出,並沒有什麽異樣。在他的身後除了齊三以外,還站著兩個武功高手。


    今日的沈清荷不同往日,她亦是奸詐無比的何青,他不得不防。


    “喲,齊公子,你來了!”如意樓的小二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


    “你認得我?”齊鈺疑惑的挑眉。


    “喲,看您說的,您赫赫有名的淩州富商,誰能不認識呢?快點往裏麵請,那位客人在二樓天字雅間,可等了許久了。”


    看來她打過招唿了。齊鈺的目光向樓梯上掃過去,那裏並沒有看出什麽異常。


    他一步步的走上去,到了天字雅間門口時,停住了。


    裏麵的人似乎聽到了腳步聲,開口道:“齊公子請進。”


    他掀開了水晶珠簾,屋子裏僅僅坐著一個人,她安然坐在那裏,手裏端著一個茶杯,對他勾唇一笑。她身後一道屏風,繡著巍峨山河圖。她一襲青衫坐在那氣團山河的圖畫跟前,竟毫不違和,更顯得尊貴逼人、氣度超凡。


    當看到那張臉的時候,他難以形容心裏的震驚。


    雖然男裝打扮,可是她就是沈清荷!沒錯,她就是沈清荷!


    “齊公子,不進來嗎?難道你怕?”沈清荷譏諷笑道。


    怕?笑話!他齊鈺會怕區區一個女子?


    “你們在門口候著!”


    齊鈺徑直走了進去,沈清荷站了起來,兩個人,這麽久以來,第一次麵對麵。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此時的她,同當日離開沈家之時相比,仿佛浴火重生,判若兩人。容貌還是那個容貌,此時他麵前的男裝女子卻神采飛揚,深不可測。


    “坐下來,喝杯茶。”沈清荷淡然抬手,做出一個“請”字。


    齊鈺坐下,目光沒有離開過她的臉。


    齊鈺的手緊緊攥著茶杯,定定的看著她,沒有說話,他和她之間的恩恩怨怨,一時半會如何說的清?


    此時,她見他是為了什麽?


    是圈套,是設計,是陷害?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眼中出現了猶疑和恐懼。


    沈清荷勾唇一笑:“怎麽,怕我在茶裏下毒?”


    齊鈺的手一抖,立即放下了茶盞,冷聲道:“你找我來,所為何事?”


    沈清荷站起來,彎著腰緩緩靠近,在距離他臉部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看著她那張俊美無暇的臉,他的唿吸竟不自覺的急促了起來。


    “你好狠的手,不過……你殺不死我,接下來,就輪到你了……”


    她陰測測的話語在他耳畔響起。


    “我找你來,隻是想告訴你,機會隻有一次,你已經用過了,你再也沒有……殺死我的機會……”


    “你!”齊鈺猛的一拍桌子,怒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你裝模作樣騙了我這麽久,耍弄陰謀詭計還不夠嗎?沈清荷,我對你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虛偽,”沈清荷輕聲說,“你同從前一樣,還是那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不過,很快,你就會被剝去偽裝,變得一無所有。”


    “你來,就是為了說這些的嗎?”齊鈺怒斥道。


    “沒錯,齊鈺,”沈清荷仰頭一笑,“我曾經想過,當著你的麵詛咒你該是一件多麽有趣的事,果然,我心裏很爽快,爽快極了!哈哈……“


    齊鈺驀然伸出手,狠狠攥住了她的胳膊,惡毒的說:“沈清荷,我能殺得了你一次,就能殺得了你第二次,別逼我動手!”


    沈清荷用力甩開他的手,嫌惡的說:“別拿你的髒手碰我!你果然承認了,我心口這一箭就是你派人射的!”


    齊鈺一驚,他說漏嘴了。本該死不承認,沒想到被她一激之下,竟然自己承認了。可是承認又如何,她沒有任何證據,能拿他怎樣?


    他負手在身後,冷漠的看著她:“若是要怪,隻能怪你自己,這是你的選擇。當初我給你康莊大道你不走,卻一定要與我為敵。你該知道,這淩州城,能讓我齊鈺身敗名裂的,還沒出生呢!即便是沈亭山再世,能奈我何?”


    “能耐你何?”沈清荷好笑的說,“你覺得我能奈你何呢?倘若我不能奈何你,皇商的牌子是如何到我的手裏?富貴齋是怎麽封鋪的?天香樓又怎麽歸我所有的?所謂最毒婦人心,齊鈺,難道你沒聽過這句話嗎?”


    “你……”齊鈺的臉色頓時鐵青。


    “我通過天策閣買了一個消息,關於你的。”沈清荷笑的狡猾如同狐狸,那話讓齊鈺背心發寒。


    “要不要我說給你聽聽啊?”


    齊鈺緊緊抿著唇,冷哼一聲:“什麽天策閣?都是什麽鬼地方,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沈清荷知道他又在撒謊,天策閣他沒聽說那才有鬼!


    “聽說你在做一樁大買賣……”她的語氣變得詭異起來。


    齊鈺頓時覺得心頭好似被繩子勒得緊緊的,額上冒出了細密的汗水,他未等她的話說完,立即斥道:“胡說!一派胡言!”


    沈清荷眯起眼睛看他的神色,唇角勾起,心中了然,譏諷道:”你可要小心,夜路走多了不小心就會遇到鬼。你的大買賣,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給你引來麻煩……“


    “夠了!”齊鈺此時覺得和她說話簡直就是一種煎熬,什麽時候,這個女子竟變得這麽聰明,她那雙眼睛如此犀利,仿佛能看進他的心裏去。


    “我不想在這裏和你廢話!我也警告你,別再弄出什麽幺蛾子,否則……我不介意讓曆史再次重演!”


    撂下了狠話,他拂袖而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沈清荷的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這時,屏風後出來一個紫衣男子。


    “獨孤傲,”沈清荷收了笑容,果斷道,”立即派那幾個機靈的夥計去跟蹤齊鈺和他的手下,看看他們這幾天有什麽活動。”


    獨孤傲摸了摸下巴,略帶疑惑:”你這是……“


    沈清荷冷冷一笑:“引蛇出洞,敲山震虎……“


    獨孤傲搖了搖頭:“你確定齊鈺會有秘密?”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向來奉行馬無夜草不肥,為了利益他肯定會鋌而走險。何況,從天策閣得到的消息,最近他手上的店鋪經營出了一些問題,勢必,他會從別的地方找錢。”


    “原來如此。你說你知道他的秘密是誆他的,他今日迴去必定心生疑竇,會去查看他的秘密,我們就能抓住他的把柄。”獨孤傲道。


    沈清荷冷哼一聲,拂了拂袖子道:“這一次,可不是玩玩那麽簡單了。迴頭好好準備吧,好戲就要開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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