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一秘-第332章明目張膽的腹黑


    “您去過龍寧?”


    “沒有。你家在龍寧縣城?”陸慕白緊接著又問了一句。


    “不是。在龍家城關。離縣城很近。我父母就是種地的。”吳蔚笑道。


    陸慕白看了他一眼。在他的印象裏,一些年輕人總喜歡把自己的家庭情況說得多好多好:如果是經商的,一定是什麽什麽公司;如果是從政的,一定是什麽什麽科長、處長;如果是當老師或者醫生的,一定是校長主任……眼前這個小夥子倒是挺有意思,上來就說自己父母是種地的。


    “我老家也在農村,父母也是種地的。”陸慕白淡淡地說了一句,一下子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隨著距離感的消失,陸慕白的話也越來越多。吳蔚聽張思顯說,陸慕白是南方人,確實是農村的,不過,好像是出身書香門第。吳蔚猜測,陸慕白的家或許是縣城或鄉鎮,而並非在真正的村莊。


    陸慕白是恢複高考後的第一批大學生,人非常聰明,從基層一步步走上來,直至省部級。他的政策水平非常高,不但有實際工作經驗,還有理論研究水平。當過縣委書記、市長、廳長,經曆十分豐富。


    對這個長相清秀,儒雅淵博的年輕人,陸慕白似乎又迴到了二十多歲風華正茂的時候。


    張思顯看著吳蔚與陸慕白坐在一起談笑風生,心裏不由生出羨慕。在學校的時候,吳蔚處處壓他一頭,他佩服。沒想到,參加工作了,他仍然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我在燕北大學上的在職研究生,學的是經濟。你們這些年輕人,還得多學點兒東西。活到老,學到老,這話可千萬別忘。”


    “是,陸秘書長。我會記住您的話。”


    “你能取得這樣的好成績,跟好學是分不開的。我看過你的履曆,不簡單哪。關於蛇仙開發區的報道,我也看過。就是從那篇報道裏,我記住了你的名字。吳蔚,無所畏懼,無所謂,很好記。”


    看來,蘿蘿去的那次宣傳還真是起到了巨大的作用,那篇報道吳蔚事後也好好看了一遍,報道的切入點選了那點天發生的事情,吳蔚提出了修改意見,把個人作用無限縮小,蘭記者沒有采納。結果見報的就是那篇稿子。


    “那稿子寫的不錯,切入點選得相當好,就是事後的跟進沒有。”陸慕白對那篇報道的肯定,等於簡接肯定了吳蔚這個人。


    吃罷飯後,張思顯沒有迴家,而是跟吳蔚一起到了宿舍。


    “吳蔚,陸秘書長對你可是夠關注的。這個機會太好了,你得把握住。”


    “嗯。我看那些副主任們對你也特別好啊。”


    “那些副主任,跟我爸都特別熟,有的跟他還是老同事。有三位我也早就認識。說真的,那時候並不想考到這個地方,我爸非要讓我報名,我也是擰不過他,這才報的。吳蔚,你說咱們在基層幹是不是也挺好的?人際關係簡單,人頭好處。現在到了這兒,我反倒有些不適應。摸摸哪個官兒都比咱大,我還好些,畢竟有我爸在這兒。你可就不一樣了,年輕,又是新來的,這個支使那個提溜,有你受的了。”


    張思顯的話,說的是事實。想起自己在蛇仙已經有了一間獨立的辦公室,手下也有十幾號人馬,村裏的老百姓拿自己當親人,跟現在比真是巨大的落差。這落差並不好彌補,現在又到了他韜光養晦的時候了。可今天陸慕白的做法,已經把他推到了風口浪尖。


    “既然來了,這些事就不怕了。慢慢從頭來吧。省裏有省裏的好處,基層有基層的好處,很難一概而論。咱現在處在被人澆一頭大糞的‘蘑菇’,權當澆下來的是營養。”吳蔚笑道。


    “你倒是心寬。”張思顯從他背上輕輕撫了一下,“宋晉生那人還算不錯。聽我爸說,他人很耿直,遇事敢說話,有時不懂得變通。這些你心裏知道就行了。”


    “你爸周六周日在家嗎?”


    “周六基本上不在家,如果好的話,周日可能在家。”


    “那周日我去你家,行嗎?”他們是多年的好同學、好朋友,有人會覺得他是在攀高枝,但吳蔚覺得這攀高枝的事,他還得去做。


    張思顯的父親他不是沒見過,在燕北上大學的時候,他父親去看他,張思顯帶他一起跟父親吃過飯,他父親是一個挺好相處的人。張思顯跟他的父親長得很像,一眼就能看出倆人的關係。


    “那好啊!我媽還一直念叨你呢。我跟他們說,你也考到省裏來了,我媽就讓我叫你,還說你比我聽話,比我有出息……真是服了我媽那張嘴,人家都說‘孩子是自己的好’,她跟人正相反,整天說我的不是!”


    “可憐天下父母心。別人家的孩子,阿姨是不希的說。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吳蔚取笑他。


    “哎呀,這酒喝得,真惡心,想吐了。你怎麽沒事兒,現在是不是還經常練功?”


    “什麽時候也不能不練功,強身健體嗎!”


    “現在一個能打幾個?”


    “得看什麽人了。”


    “就我這樣的。”


    “你這樣的,多了不敢說,十多個吧。”


    張思顯“唿”地掀開被子,從被窩裏爬起來,“什麽!一個人打十多個,比在學校時更精進了。起來,打一圈兒,我看看。”


    “你神經啊!大半夜你讓我打拳。明天一早,到公園裏去打。還想學不?”吳蔚把張思顯按迴被窩,問道。


    聽到吳蔚這麽問,張思顯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上學時,張思顯特別羨慕吳蔚有功夫,纏著他要學幾招,結果沒學上一個月,張思顯就嫌累得慌,嫌學得慢,說什麽也不學了。


    “這人哪,這輩子兜兜轉轉,總是有緣份的。你看看你跟東方你們倆,上學那會兒,不見麵還好,一見麵就掐,現在呢?整成男女朋友了,上哪兒看去?東方心氣高,校花,美得晃眼,有多少小子看著流哈喇子,結果還是被你給搶到手了。這種事兒,羨慕不來。”


    “你也不錯。蘿蘿多漂亮!”


    “漂亮倒是挺漂亮,就是脾氣大了點兒。哎,那天你看到李見他女朋友了,長啥樣兒?不是模特嗎?”


    “沒你家蘿蘿好看。”吳蔚笑道。


    “假話!沒蘿蘿好看,能成模特,鬼才信呢!”張思顯縮迴被窩裏,“你說,眼看著快過年了,咱們還又換地方了。過年迴老家嗎?”


    “當然迴了。過年不迴家,難不成還一個人在這兒過年?”


    “去我家呀。”張思顯趴在枕頭上,眼皮直打架,就是舍不得睡。


    迴家過年――四個字一下一下紮到他的心上。他的家,沒有親生父母的家,雖然很溫暖,但總歸是遺憾。雖然嘴上很硬,一直跟養父母說堅決不找親生父母,可在內心深處,吳蔚還是特別想看看他們,哪怕是指責,哪怕是埋怨,哪怕是哭泣,也比抱撼終生要好得多。


    張思顯睡著了,打著唿嚕。吳蔚把他的胳膊放進去,躺了下來。新的地方,新的起點,多年未得的夙願……吳蔚瞪著天花板,心裏更加煩亂。喝了酒的大腦,不是混沌,而是異常清醒。


    有了“蘑菇”心態的吳蔚,上班去得比別人早,下班走得比別人晚。拖地,是他的事;擦桌子,是他的事;跑腿,是他的事;搬東西,更是他的事……


    在別人眼裏,吳蔚就是個手腳勤快、樂樂嗬嗬的年輕人。盧百順經常誇他懂事能幹。梁有開不說什麽,眼睛仍然是死水一潭。祖銘一看現在有人接替他了,自是很高興,雖然有時會搶過他手裏的抹布或拖布,但最後這些東西還是會到吳蔚手裏。吳蔚謹記小叔的話――年輕人眼裏要有活兒,多幹點累不死人。


    日子看似過得很平靜,沒有工作壓力,也沒有工作任務,出出通報,要要數據,寫寫材料,按部就班,眨眼就已經到了周五。


    吳蔚收拾完,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兒上修改《督查通報》。梁有開“嗵嗵……”地走了進來。“啪!”就把一遝東西摔到了吳蔚的辦公桌兒上,吳蔚不解,沒有把那遝材料拿起來,而是抬頭平靜地看著梁有開。


    “吳蔚,你是什麽意思!”梁有開怒聲喝道。


    吳蔚一聽這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沉聲問道:“梁哥,我怎麽了?怎麽迴事?”這幾天,兩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吳蔚自認為並沒有什麽地方犯著這位梁大先生。


    “這材料,你明明看出問題來了,為什麽不提醒我!讓我在領導麵前丟人是不是?”梁有開把桌子拍得“啪啪”山響。


    吳蔚心道,這位哥兒,這什麽素質?就是欺負新人,也不應該這樣欺負。你眯著欺負才是高素質的表現,居然這麽明目張膽,你以為,老子是麵捏的不成?


    順著梁有開手指的方向,吳蔚看了那份材料一眼,這份材料,正是吳蔚剛報到那天,梁有開讓他修改的那份。吳蔚不由心頭火起,這個梁有開,怎麽比“鞋拔子”還邪神!


    “梁哥,我看您是貴人多忘事。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我提醒您,您拒絕聽我說話,您忘了?”吳蔚目光一冷,這可不是一桶大糞的事情,這簡直就是整個化糞池裏的東西全部傾瀉而下,全都澆到了他頭上。


    “誰知道那天你想說什麽?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這個?!你的話怎麽就這麽金貴?不繼續說下去?”


    吳蔚幾乎跌倒在地,如此明目張膽的腹黑,這也太侮辱他的智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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