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見到齊卿的時候,已經是在警察局裏,顧梓城和鍾清河一前一後地走進去,然後看到齊卿笑著對他們招招手,神情尤為平靜。


    齊卿的表情有那麽點微妙的怪異,鍾清河看著她的時候,她會下意識避開目光,然後喝一口警察遞過來的水。鍾清河了然,人在緊張的時候往往會選擇一些東西來掩飾,很顯然,現在的齊卿就是如此。


    “你是來說於茲的事情?”顧梓城問道。


    “不然呢,”齊卿笑了笑,抬起眼看人:“你以為我是專程來這裏和警察叔叔約會?”


    她這句話說的傲慢又輕佻,落定在顧梓城耳畔卻是讓他微微一怔。


    齊卿便淡淡笑了:“嗬……很簡單,你的女朋友應當不知道,我曾經喜歡過這個男人,隻是現在都過去了。”


    鍾清河沒有言語,隻微微彎著黛眉笑問道:“你也知道我們並不是來這裏開茶話會,那麽齊小姐,請問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齊卿看了鍾清河一陣子,這才頷首道:“自然,”她雙手交握在身前平靜道:“你們不是警方的人,所以我說話也能隨意些。”


    “齊卿,”顧梓城徑自打斷:“不管如何我們現在是於茲的代理人,因此我們不能接受你的委托。”


    齊卿眨眨眼:“這和我要說的事情有什麽關係嗎?”


    “自然,”顧梓城平靜道:“那就是說,你說過的任何話,可能都會對你不利。”


    他的表情平靜如常,卻是沒來由地讓齊卿有些想笑,她看著麵前的顧梓城,這才恍然道:“你是在和我拋開幹係?”


    “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顧梓城雙手叫我,“如果說你還是想要說下去的話,我們很歡迎。”


    齊卿到底還是說了下去,她說的事情很簡單卻也足夠重要,是有關於於茲案前給受害人打得的一個電話。


    “這件事警方為什麽沒有調查下去?”鍾清河覺得有些意外。


    在案子中,通話記錄會作為首要保存的證據,沒道理會被遺漏掉。


    顧梓城微微蹙眉淡然道:“很簡單,我們去查查那通電話就可以了。”


    查到於茲的通話記錄並不算難,然而讓顧梓城和鍾清河都有些意外的是,他的電話還有幾個打給了女生宿舍,而且很經常。


    於茲打電話給女生宿舍做什麽?為什麽之前的調查中並沒有任何一個人曾經提及過這樣的線索?


    鍾清河琢磨半天,最後給那所大學宿管打了個電話,問清了女生宿舍電話號碼的歸屬。


    答案出來了,是齊卿的宿舍。


    現下齊卿的宿舍也算是分崩離析,出去上班實習的不住在學校,也有的已經迴老家了,就剩下一個齊卿,還有另外一個女生住在裏頭。那女生就是受害人。


    “你懷疑是齊卿做的?”這時候的律所又一次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鍾清河將一杯咖啡端給顧梓城,如是道。


    顧梓城眉心微蹙:“我覺得我最近似乎是受了你的影響。”


    鍾清河怔住:“哪裏?”


    “我從前並不是一個會糾纏於這些事情的人,”顧梓城幹淨利落地將轉椅轉了個方向看窗外:“我們作為律師,更應當執著的是法律的公平性,而不是案件的真相,如果是要糾纏於案件的真相,或許我們應當去和警察搶工作。”


    鍾清河歎了口氣,。好看的眉眼微微舒展開來:“你說得對。”


    顧梓城有些意外,她和自己並肩坐著,顯得人尤為單薄。


    而此時此刻,這個單薄的小女人一字一字道:“是我不自量力了,有些時候我們能夠追求的正義不過是在法律層麵上,而並非事實。”


    顧梓城已經沒辦法將注意力集中在女人的話語中,他在的眼前隻剩下小女人依過來的身影,帶著一點點發梢的馨香。


    顧梓城覺得自己可能是醉了。


    無酒人自醉。


    鍾清河渾然未覺,她微微笑了笑徑自在顧梓城臉上點了一下:“嗯,我去努力幹活了!我們要證實檢方的證據效力不足,所以說沒辦法構成定罪量刑的理由。”


    “鍾清河……”顧梓城聲線微微有些喑啞,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看著鍾清河微微怔住的表情在心底歎了一聲,然後在她手上印下了一個暖暖的吻:“去吧。”


    鍾清河走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飄乎乎的。


    他們真正得到警察署的消息卻是在第二天了,於茲要求見他們。


    不僅僅是簡單的要求見律師,而且已經絕食了一頓,警察實在是沒辦法,大清早就打了電話來。


    顧梓城和鍾清河趕到的時候,就看到於茲正坐在椅邊,眉眼微冷,顯出幾分沒精打采的模樣。


    “是要見我們做什麽?”顧梓城拉開椅子坐下。


    “你們去取證了?”於茲的眼底顯出些灰敗來:“你們知道了什麽?”


    鍾清河心底微微一動,剛想開口說什麽,顧梓城已是將話頭接了過去:“取證是警察的事情,與我們無關。”


    “所以我換個問法,你們去學校了?”於茲撓了撓頭發,顯得有些暴躁。


    這一次顧梓城沒有說謊,他直截了當地頷首道:“沒錯,我需要一些一手的東西。”


    “那麽你應當明白,從他們眼中看,我是個怎麽樣的人。”於茲歎出一口氣:“你們被解雇了。”


    顧子辰伸手拉住了於茲的凳子:“我沒說完。”


    他的目光凜冽,卻是讓於茲第一次有了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讓他坐了迴去,小心翼翼問道:“怎麽?”


    “你是被人威脅的,威脅你坐在這裏,聽你聽不懂的東西。”顧梓城道,“何況,我們有讓你無罪的決心,解雇了我們,你去哪裏再找一個如此優秀的律師……團隊?”


    天地良心,最後兩個字絕對是臨時起意加上去的,鍾清河一聽便知。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方才聽於茲原原本本地將一切講了出來。


    事情是齊卿做的,而在那件事被曝光之後,有人打電話給於茲,許諾了一大筆錢。


    如果說於茲答應了替齊卿去坐牢,那麽這筆錢就歸於茲了。


    於茲的母親一直臥病在床,這個大家眼裏的痞子卻是個大孝子,一聽這話當即就攬了下來,從此就走上了不歸路。


    走出看守所的一刹那,鍾清河依舊有些恍惚。


    旁邊傳來顧梓城淡淡的笑聲:“滿意了,鍾大人?”


    “誒?”鍾清河微微一怔。


    “提到了真兇,那麽才符合你的習慣吧。”顧梓城如是道,出門去提車,他的眼底含笑,卻是好看地讓鍾清河幾乎移不開目光。


    然而就在這短短一刹那,變故陡生。


    一輛車直接撞向了鍾清河,躲閃不及的鍾清河隻能盡量向左撲去,卻不妨直接被一個人抱住滾了一圈,最後的意識停留在那熟悉的懷抱以及一聲壓抑不住的低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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