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縣,薑敏官衙的後院,薑敏、梁興、趙雲、李宋臣和李實五個人坐在柳樹下,說著閑話。


    一陣微風吹來,帶來絲絲涼意。梁興不由渾身一抖,道:“神山縣裏,還是比晉州涼快!這些日子在州城,熱得我渾身像是裹了一層繭子一樣。身上的汗,天天洗也洗不掉!”


    李實道:“聽州衙裏的人講,今年是最熱的一年。過去幾年,再沒這麽熱過。”


    梁興道:“我也是河東人,活了二十多歲,再沒一個地方像晉州那樣熱。以前以為,隻有南方才會那麽熱呢!”


    幾個人一起笑。


    今年河東確實格外熱,聽說汾州的金軍挨不住,輪流跑到山裏避暑。本來想著今年戰事激烈,怕金軍忍不住,等到夏末就要南下。現在看來,天不涼下來,金軍是不會來了。


    看看天色不早,薑敏對眾人道:“我殺了一隻羊,今晚烤了下酒。河東這個地方,吃的雖然差了一點,羊肉卻是便宜。附近幾州多了幾萬大軍,羊肉卻沒漲價。”


    李宋臣道:“以前百姓躲在大山裏,養的有羊,也賣不出價錢。現在許多人從山裏搬出來,價錢當然漲不上去。”


    薑敏道:“如此最好。最少在河東這裏,有羊肉吃。”


    就在柳樹下麵,士卒擺好桌了,架想火來,開始烤羊肉。又上了酒,端上幾盤菜來。


    薑敏道:“因為宣撫喜歡,我們軍隊裏麵的人都跟著吃蠽蟟螝。吃得多了,真就喜歡上了這味道。一年之中隻有這幾個月有的吃,可不要錯過了。來,你們嚐一嚐。”


    李宋臣道:“往處都是小孩子拿這東西來玩,你們怎麽還吃啊。”


    薑敏道:“這是道美味,不要小瞧了。特別是油炸之後,堪稱美味。”


    李宋臣和梁興幾人夾起吃了,也嚐不出什麽特別味道。這東西外麵有殼,不好入味,油炸出來,也吃不出有什麽不一樣的。隻是肉質好,算是特色。


    酒過三巡,肉烤好了,撒上後世叫孜然的安息茴香,香氣撲鼻。一口咬下去,滋滋冒油,好吃又過癮。


    幾個人吃了一氣。


    薑敏與眾人飲了一杯。放下酒杯,說道:“前幾天大家見過了宣撫,應該知道,宣撫對我們這支軍隊的期望是很高的。不說別的,宣撫投入了這麽人力物力,我們就應該盡心盡力。”


    李宋臣歎了口氣:“我比不得你們。自小生活清苦,後來天下動蕩,做了靈石縣尉。做縣尉的時候,才跟吏人識了幾個字。這幾年跟著我的人,大多如此。到了晉州之後,見到的讀書人多了,才知道就連以前的公文裏麵,也是錯字別字很多。你們看曹都統的軍中,每日多少公文?我字都認不全,怎麽做將領呢!”


    薑敏道:“虞候,以前沒有人教,自然認字就少。宣撫已經說過了,會從後方派識字的人來教。”


    李宋臣搖頭:“讀書識字,哪裏那麽容易!就是有人教,半年能識幾個字?”


    薑敏道:“半年時間,隻要用心,足夠看懂公文了。不瞞你們,我也是出身於農家,十幾歲大字不識一個。後來隨著父親到開封府做生意,就此流落中原。到了新的村子裏,節帥安排得有先生,我才讀書認字。一兩個月的時間,先生教識字的書,我就背得滾瓜爛熟——”


    李宋臣笑道:“都統是天生聰明,別人怎麽比得了?”


    薑敏道:“不同的人,有人學得快,有人學得慢,這是人之常情。但是,如果同時教許多人,絕大部分的人都會在一定時間內學會,這也是規律。宣撫派來的人,就是常年教人識字的,對此事做的比別人好。諸位,教識字,不是教大家聖賢經典,子曰詩雲。宣撫說半年時間絕大多數人能學會,就一定能學會!”


    梁興對李宋臣道:“哥哥,你對此事看得過重了。便似曹都統軍中,我不相信參軍時有多少人識字。幾年時間,你看還不是大多數人都能夠看懂公文?就連軍中的士卒,絕大多數也能看懂告示。”


    這些日子,與曹智嚴手下的軍隊接觸多了,李宋臣見他們軍中幾乎人人都識字,心理壓力很大。自己是個隻能保證名字不會寫錯,其他文都可能錯的人,在這樣的軍隊中怎麽當軍官?特別是王宵獵明確說,如果不識字,是不可能在軍隊中當軍官的,這一點不能退讓。讓李宋臣的心理壓力更大。


    其實王宵獵軍中也沒有那麽的嚴格。一般來說,低級軍官能讀懂公文、告示就可以了。都頭以上的軍官,才要求能寫公文,寫報告。軍中空閑的時候,一直有識字掃盲班。當五年兵,除了極個別的人,都能識字了。


    不過是李宋臣這些年來,因為處晉州和汾州之間,不斷受到金軍掃蕩,隻能躲到大山裏去。突然之間,見到曹智嚴這樣什麽都要正規化的軍隊,受到了震撼。


    安慰了李宋臣幾句。薑敏道:“宣撫的意思,是讓我們用半年左右的時間,把軍隊組織起來。需要的人力物力宣撫都會解決。半年之後,軍隊進駐隰州和石州,從側後威脅汾州和太原。那裏是山區,要養三萬大軍,怎麽養得起?所以軍糧還要從後方運來。宣撫想的是,我們占領吳堡寨後,水路從河府運糧。”


    李宋臣聽不由皺起眉頭。道:“河中府到吳堡寨,要經過壺口,那裏行不得船。船家到了壺口那裏,都要把貨物卸下來,船從陸路繞過。這一段水路,也不好走。”


    薑敏道:“宣撫說起此事,也說壺口一段不好走。不過,隻是三萬人的軍糧,應該還是可以的。”


    梁興道:“秦晉之間比不得豫晉之間的黃河,冬天是要結冰的,隻有半年可以運糧。要保證三萬人,需要的船隊可是不小。西邊陝西是鄭建充地盤,他們會不會搗亂?”


    薑敏道:“同州之戰後,鄭建充嚇破了膽,應該沒有那個膽量。”


    梁興道:“如果水運順利,石州倒是可以駐三萬軍隊。隻是,為何要在那裏放大軍?不如大軍在晉州,冷泉關在我們手裏,道路順暢。”


    薑敏道:“宣撫如此安排,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我們遵命而行就好。”


    有什麽道理呢?不過是王宵獵的執念罷了。現在兵力充足,兩軍作戰的時候,喜歡包圍敵人,而不是隻從正麵擊潰。道理可以說出千萬條,沒有什麽說服力罷了。


    薑敏勸過,隻是王宵獵執意不肯改變,就隻有服從了。


    (最近事多,又欠了一更。不過大家放心,在十號之前我會補上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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